《[HP同人] HP万有引力》 第1章 [bg同人] 《(hp同人)hp万有引力》作者:伽蓝的hp【完结】 文案 巴蒂·克劳奇x阿洛·斯拉格霍恩(原创) 邓格世代(祖世代),小巴蒂父母的故事,作者另一作品雾中风景的前传。 老巴蒂原著盖章的爱老婆,深爱不怕崩人设。 老巴蒂爱情向+小巴蒂亲情向+一丢丢小巴蒂的爱情向。 避雷:老巴蒂几乎没长嘴巴,有心理独白,作者不想太离谱的崩他人设,因为原著中的老巴蒂就是没长嘴一样,不然小巴蒂也不会那么肯定父亲不爱他了,所以想看甜言蜜语的男主,咱们不合适,早点分道扬镳,作者单纯为爱发电,请高抬贵手,这是原著向,正文结尾是be,罗琳就这么写的,请不要怪作者,想吃糖请看完结后的重生线。 甜中带虐,毕竟老巴蒂跟小巴蒂疯得不相上下,发疯是可以遗传的。 一句话概括:偏执疯批的爱情故事。 分为原著线和重生线,正文原著线,遵从原著的大刀,完结后是重生线,不虐只甜。 绿江只有清水版,车去l找。 后期有个原创人物伽蓝·莱斯特兰奇,伏地魔和贝拉的女儿,小巴蒂的妻子,他们的故事具体在后传雾中风景(已完结),后期重生线如果有些地方不懂作话里会解释,不会强制任何人看另一篇。 这里对奥莱恩和沃尔布加的出生年份做了一些修改,设定斯拉格霍恩教授出生于1913年,男女主1943年出生,沃尔布加1938年出生,奥莱恩和阿尔法德1942年出生,为了不扰乱时间线和贝拉出生的年月,作者在这里把西格纳斯设置成沃尔布加的哥哥(不影响任何剧情)。 内容标签: 西方名著 英美衍生重生 甜文 暗恋 主角巴蒂·克劳奇视角阿洛·斯拉格霍恩配角阿尔法德·布莱克阿拉斯托·穆迪奥莱恩·布莱克康纳利·福吉沃尔布加·布莱克 一句话简介: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未来。 立意:层层积灰湮没了滚烫的过去,我期待再见见你。 第1章 初见 ==================== 1954年9月1日,国王十字车站。 秋天好像来得很突然,九月的第一个早晨如同苹果般清新,在清凉的空气中,人们的呼吸就像蜘蛛吐丝一样,此时一对父女正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向那烟雾缭绕的车站走去。 父亲推着一辆载满了沉重行李的小推车,最顶上还放着个大笼子,里面的猫头鹰不甘寂寞的叫着,女孩儿好奇的四处打量,拖拖踏踏的抓住了她父亲的胳膊。 一些路人好奇的盯着猫头鹰,父亲不得不带着女儿在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徘徊。 “我才不要去斯莱特林!”女孩撅着嘴说道。 “可一般都是世代相传的,”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看起来胖得像只白毛海象,银色的胡须一抖一抖,温柔的说,“阿洛是想去拉文克劳吗?” “对,像妈妈一样!”阿洛脆生生的说,随后又有些失落,“对不起,爸爸…” 男人看四下无人,立刻走到了栏杆旁,一手抓紧了手推车,另一只手牵着女儿小跑起来,片刻之后,他们消失了。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出现在父女面前,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停靠在挤满旅客的站台旁,列车上挂的标牌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十一点发车。 蒸汽机车的浓烟在叽叽喳喳的人群上空缭绕,各种花色的猫咪在人们脚下穿来穿去,在人群嗡嗡的说话声和拖拉笨重行李的嘈杂声中,猫头鹰也刺耳的鸣叫着,你呼我应。 薄雾中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点模糊不清,男人松了口气,这才转身和蔼的说,“没关系,我的宝贝,不用害怕提起你的母亲,她在我心里呢。” “爸爸,我想自己上火车,”阿洛期待的望着父亲,浅绿色眼睛眨巴着,“可以吗?爸爸?” “你不和爸爸一起去教师车厢吗?”男人拧起了眉,但看到女儿一脸渴望的神情又很快松开,“好吧,你自己去,但是如果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立刻到火车最前面找我,好吗?” 阿洛应了一声,登上火车后,回头对着站台上模糊不清的父亲挥了挥手,雾气越来越大了。 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学生,他们有的从车窗探出身来和家人说话,有的在座位上打闹,阿洛朝后面的车厢走去,准备找一个空位子。 她走到车尾才找到了一个有空位的包间,顺着玻璃窗往里看了看,里面只有三个男孩儿,思考了片刻后,拉开包间的门走了进去。 “你好!”一个金发男孩儿立刻站起身,他早就看到了女孩,立刻体贴的给她让出了靠窗的位置,笑得露出一口闪亮的大白牙,“我是阿拉斯托·穆迪,一年级,很高兴认识你。” “谢谢你,穆迪,我也是一年级,”阿洛矜持的坐下,清了清嗓子,这才一本正经的说,“我叫阿洛,阿洛·斯拉格霍恩。” 对面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孩转头看过来,他胖胖的,有一张圆圆的脸蛋,此刻他脸都涨红了,盯着阿洛小声的嘟囔着,“斯拉格霍恩?是教魔药的斯拉格霍恩吗?” “你知道我爸爸,”阿洛诧异的看着他,“你不是一年级吗?” “我是,霍格沃茨的事儿是听我父母说的,”男孩儿的表情突然变得骄傲起来,眼睛闪着光,“我来自福吉家族,我是康纳利·福吉。” 第2章 “哦。”阿洛懒洋洋的点点头,显然是听闻过福吉家族却对此没什么兴趣。 此时响起一阵汽笛声,阿洛转头看着窗外,旁边的穆迪眼珠转了转,掏出一个像玻璃做的陀螺来。 “喂,阿洛,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穆迪热情的把陀螺递给她,“这是父亲给我买的,据说可以察觉可疑的人。” “嗯?当然可以,这是什么?”阿洛立刻被吸引了注意,看着掌心陀螺好奇的问。 “袖珍窥镜,”穆迪故作淡定的说,“如果有人对你有敌意,它会旋转起来,还会发光呢!” “啊!听起来真是个好东西,阿拉斯托!”阿洛笑眯眯的看着他,挤出两个小酒窝,“为什么你父母会给你买这个?他们不买玩具吗?” “啊,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傲罗,”阿拉斯托兴高采烈的说,“我觉得以后我也会做傲罗,把那些坏巫师都抓起来。” 这时,火车启动了,阿洛看到站台上那些模糊不清的母亲们在招手,直到火车拐过弯去,才看不见她们了。 一栋栋房屋从车窗前闪过,阿洛突然显得闷闷不乐,把窥镜还给旁边的阿拉斯托,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坐在福吉旁边那个黑发男孩儿终于合上了书,他抬起头捏了捏眉心,似乎在思索什么高深的咒语,却被对面的银发晃了一下眼睛。 因为那目光久久的落在自己身上,一向敏感的阿洛睁开眼睛,困惑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黑发男孩儿。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袍子,怀中抱着几本书,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眼睛很大,在某个角度看上去就像在瞪着谁似的。 此刻那双灰色眼睛的主人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一眨不眨。 阿洛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转过身子看向旁边的阿拉斯托,金发男孩儿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贴过来挡在她前面。 “你在干嘛?把她吓到了。”福吉捅了捅他,但黑发男孩儿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巴蒂·克劳奇,”他看着女孩儿的侧脸,那双浅绿色的眼睛正低垂着回避他的目光,他用没有起伏的平板语调说,“我的名字。” 阿洛迟疑着,轻轻握住他的手,仍然没有和他对视,“阿洛·斯拉格霍恩。” 说完,她立刻抽回手,动作过大以至于有些抖动。 过了一会儿,阿洛又偷偷抬眼看对面,发现那个男孩儿还在盯着自己看,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躲避他的目光。 “阿洛,你在家里学过什么咒语吗?”阿拉斯托边问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圆球。 “我只学过魔药和一些基础咒语,”阿洛听到他说话,松了口气,但她又微微蹙着眉,看起来有些发愁,“我可能会是学院里最差的学生。” “不会的,有很多学生都来自麻瓜家庭,”阿拉斯托安慰道,“虽然他们也学得很快。”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列车已驶出伦敦,这时他们正沿着遍地牛羊的田野飞驰,他们沉默了片刻,望着田野和草场从眼前掠过。 大约十二时半左右,过道上咔嚓咔嚓传来一阵响亮的嘈杂声,一个笑容可掬、面带酒窝的女人拉开包厢门问,“亲爱的,要不要买车上的什么食物?” 阿洛很喜欢吃东西,立刻往小推车上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金加隆和银西可,“我要比比多味豆和吹宝超级泡泡糖!” 她付给售货员7个银西可,把零食抱进车厢,倒在她和阿拉斯托之间的空位上,又慷慨的和他分享零食。 阿拉斯托并不是很喜欢糖果,但他仍然吃了一颗比比多味豆,运气不错,是香肠味。 “给你吧,我想你肯定喜欢这东西,”他含含糊糊的说着,把粉色圆球放在阿洛腿上,“据说女孩子都很喜欢,我家还有一窝呢,它们长得太快了。” 阿洛捏了捏毛绒绒的温顺生物,它看起来软乎乎的十分可爱,“这是蒲绒绒?” “是啊,随便给它一些剩饭或者昆虫就可以,很好养活,我看你没带宠物,它正合适。” 阿洛其实带了猫头鹰,只是在父亲那里,她思考了一会,觉得可以把猫头鹰留在父亲的办公室里,便又高高兴兴起来,两条腿在座位下晃荡着。 巴蒂·克劳奇抿着嘴没有说话,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沟通,但这的确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那头散落在她腿间的长长银发和浅绿色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就像个精致的人偶。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渴望,直勾勾的看着阿洛,瘦削的脸上渐渐涌起一阵潮红。 天黑下来时,阿洛去了父亲的包厢换好了朴素的黑袍子,等她回来时,车窗外深紫色的天空下,他们正路过一片山峦和树林。 火车似乎减慢了速度,正在此时,广播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茨了,请将你们的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 阿洛把剩下的糖果塞进口袋,和刚认识的小伙伴们随着过道上的人流朝前涌去。 列车放慢了速度,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学生们推推搡搡,纷纷拥向车门,下到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上。 夜里的寒气使她打了个寒噤,接着一盏灯在学生们头顶上晃动,一个声音高喊,“一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到这边来!” 第3章 在万头攒动的一片人海之上,一个笑眯眯的男人格外抢眼,他说,“我是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员,奥格,现在,请你们跟我来,还有一年级新生吗?当心你们脚底下,好了!一年级新生跟我来!” 他们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走下坡去,小路两旁一片漆黑,这时,奥格又说话了。 “拐过这个弯,你们马上就要第一次看到霍格沃茨了。” 狭窄的小路尽头突然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对岸高高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闪烁。 “每条船不能超过四人!”奥格指着泊在岸边的一队小船大声说。 阿洛和阿拉斯托上了小船,克劳奇和福吉也跟着上来了。 “都上船了吗?那我们现在就前进吧!” 小船划过波平如镜的湖面向前驶去,所有人都沉默无语,凝视着高入云天的巨大城堡,当他们临近城堡所在的悬崖时,那城堡仿佛耸立在他们头顶上空。 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山崖的常青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来到了城堡地下,最后到达了一个地下码头,他们下了船,走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奥格举起拳头,敲了敲城堡的大门。 门立时洞开,一个穿着深绿色长袍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一年级新生,麦格教授。”他说。 “谢谢你,奥格,到这里就交给我吧。” 麦格教授把门拉得大开,门厅又高又深,石墙周围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炬,天花板高得几乎看不到顶,正面是一段豪华的大理石楼梯,直通楼上。 他们跟随麦格教授沿石铺地板走去,似乎已经能听见前方几百人嗡嗡的说话声。 “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麦格教授说,“开学宴就要开始了,不过在到餐厅入席之前,首先要确定一下你们会各自进入哪一所学院,分院是一项很重要的仪式,因为你们在校期间,学院就像你们在霍格沃茨的家,你们要与学院里的其他同学一起上课,一起在学院的宿舍住宿,一起在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度过美好的课余时间。” “四所学院的名称分别是: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每所学院都拥有自己的光荣历史,都培育出了杰出的男女巫师,你们在霍格沃茨就读期间,你们的出色表现会使你们所在的学院赢得加分,而任何违规行为则使你们所在的学院减分,年终时,获最高分的学院可获得学院杯,这是很高的荣誉,我希望你们不论分到哪所学院都能为学院争光。” “过几分钟,分院仪式就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举行,我建议你们现在好好把自己整理一下,精神一些。” 众人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自己的长袍和宠物,还有一些同学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阿洛,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去哪个学院啊?”阿拉斯托小声的问。 “嗯…拉文克劳?赫奇帕奇?我也不确定。”她摸着怀里的蒲绒绒,祈祷自己千万不要被分进斯莱特林。 “我肯定会去格兰芬多,”阿拉斯托得意的说,“我们全家都是格兰芬多。” 这时发生了一件怪事,吓得她差点跳起来,有几个同学甚至高声尖叫。 墙上突然蹿出来几个珍珠白、半透明的幽灵,一个胖乎乎的修士模样的幽灵说,“新生哟!我想,你们大概是准备接受测试吧?” 有些学生默默的点点头。 “希望你们能分到赫奇帕奇,”修士微笑说,“我以前就读那个学院。” “现在朝前动动吧,”一个尖细的声音说,“分院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随后幽灵们飘飘荡荡穿过对面的墙壁不见了。 “现在,排成单行,”麦格教授对他们说,“跟着我走。” 他们走进礼堂时,高年级的同学都已围坐在四张长桌旁,桌子上方成千上万只飘荡在半空的蜡烛照亮了整间餐厅,抬头向上看时,漆黑的天花板上点点星光闪烁。 上首的台子上另摆着一张长桌,那是教授们的席位,麦格教授把一年级新生带到那边,让他们面对全体学生排成一排,而教授们在他们背后。 烛光摇曳,几百张注视着他们的面孔像一盏盏苍白的灯笼,幽灵们也夹杂在学生们当中闪着朦胧的点点银光。 这时,麦格教授把一只三脚凳放在新生前面的地上,又在凳子上放了一顶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打满补丁的巫师帽。 一年级新生们愣愣的望着它,一时间礼堂里一片寂静,然后帽沿附近的一道裂缝像嘴巴一样张开了,帽子突然唱起歌来。 “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我被编织成形,有四个大名鼎鼎的巫师,他们的名字流传至今,勇敢的格兰芬多,来自荒芜的沼泽,美丽的拉文克劳,来自宁静的河畔,仁慈的赫奇帕奇,来自开阔的谷地,精明的斯莱特林,来自那一片泥潭。 他们共有一个梦想、一个心愿,同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打算,要把年轻的巫师培育成材,霍格沃茨学校就这样创办,这四位伟大的巫师,每人都把自己的学院建立,他们在所教的学生身上,看重的才华想法不一。 格兰芬多认为,最勇敢的人应该受到最高的奖励,拉文克劳觉得,头脑最聪明者总是最有出息,赫奇帕奇感到,最勤奋努力的才最有资格进入学院,而渴望权力的斯莱特林,最喜欢那些有野心的少年。 第4章 四大巫师在活着的年月亲自把得意门生挑选出来,可是当他们长眠于九泉,怎样挑出学生中的人才?是格兰芬多想出了办法,他把我从他头上摘下,四巨头都给我注入了思想,从此就由我来挑选、评价! 好了,把我好好的扣在头上,我从来没有看走过眼,我要看一看你的头脑,判断你属于哪个学院!” 魔帽唱完歌后,全场掌声雷动,魔帽向四张餐桌一一鞠躬行礼,随后就静止不动了。 这时,麦格展开一大卷羊皮纸。 “我叫到谁的名字时,谁就把帽子戴在头上,坐到凳子上,“她对一年级新生说,“等帽子宣布了学院,就去坐在相应的桌子旁。” “rafe macmillan! ” 一个男孩走上前,可以看出他从头到脚都在发抖,他拿起分院帽,戴在头上,坐在了那张凳子上。 “赫奇帕奇!“分院帽喊道,中间赫奇帕奇长桌上的同学都鼓掌欢呼,欢迎他在他们这一桌就坐,胖修士也高兴的挥手致意。 “danny akeley! ” “拉文克劳!” “barty crouch! ” “拉文克劳!” 巴蒂·克劳奇摘掉帽子,慢条斯理的走到拉文克劳桌子旁的一个座位上坐下,在他之前被分到拉文克劳的丹尼·阿克利连忙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桌旁的每个人都在鼓掌欢迎他。 “alastor moody! ” “格兰芬多!” 帽子几乎是刚挨到阿拉斯托的头发就不假思索的把他分到了格兰芬多,而格兰芬多的同学们立刻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他大笑着跑向格兰芬多,坐下时又对阿洛眨了眨眼。 尽管阿洛非常紧张,仍然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aloe slughorn! ” 阿洛上前把帽子扣在头上,她听到耳边一个细微的声音说,“心地善良,又聪明,哦,真不错——我该把你分到哪里去呢?” “不去斯莱特林。”她小声说。 “那么——拉文克劳!” 阿洛摘下帽子,两腿微微颤抖着走向拉文克劳那一桌,当她坐下时,就看到了教师席上的父亲对自己微笑着,表示了赞赏。 她松了口气,看到福吉被分到赫奇帕奇,直到最后一个男孩儿被分到了斯莱特林,麦格教授这才卷起羊皮纸,拿起分院帽离去了。 -------------------- 第2章 回忆 ==================== 当校长阿芒多·迪佩特发表欢迎各位同学的冗长演讲时,阿洛早已饥肠辘辘,她在火车上只吃了一些零食,此刻有些不安分的扭着身体,愁闷的看着长桌上空荡荡的盘子,五年级的女级长莎莉·杜平悄悄从桌子下伸出手,隔着几个位置拍了拍了她的大腿,示意她稍安勿躁。 阿洛渐渐放松下来,心里默默想着等晚餐出现时一定要胡吃海塞,她现在饿得简直能吞下一头牛,正在这时,坐在她左边的克劳奇突然转过头,抱着双臂看她。 “克劳奇,你有什么事吗?”她有点害怕他炯炯有神的灰色眼睛,不自在的闪躲着,小声问。 “叫我巴蒂。”克劳奇低声说,仍然是那个没有任何起伏的平板语调,他眼睛很大,就像一直在瞪着她似的。 “神奇动物管理司司长卡斯珀·克劳奇是你什么人?”有个同学立刻来了交谈的兴趣。 “是我父亲。”他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拉文克劳们小声交头接耳,直到迪佩特校长拍了拍手,他们面前的金盘子里突然放满了各种食物,布丁、香肠、馅饼、烤子鸡、猪排、羊排、炸薯条… 阿洛立刻拿了一份炸猪排,又抹上番茄酱,美滋滋的切了起来。 “我喜欢吃这个,万物皆可番茄酱。” 右边也是一年级新生的海伦·杜邦有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和蜜色的皮肤,她半信半疑的拿起一碟番茄酱刷在自己的烤香肠上。 “我吃出来了,这是坎伯兰郡香肠,跟番茄酱很配!” 吃货的友谊来得就是这么快,两个小姑娘几乎是立刻就熟悉了起来,等到所有人肚皮填饱肚子以后,剩下的食物就一股脑的从餐盘里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和甜品出现了,两人拿着巧克力松糕和酒浸果酱布丁,拉文克劳们的话题又转到了各自的家庭。 “我是纯血统,”海伦说,“普莉希拉·杜邦是我的曾曾祖母,她做过魔法部部长,虽然只有三年,但是我父母一直把这话挂在嘴边。” 大家都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呢,阿洛?”莎莉·杜平问。 “哦,听我的姓氏就知道你们的魔药课教授是我父亲啦,”阿洛笑了笑,“我母亲来自奥利凡德家族,她是个魔杖制造者,在我三岁的时候因为咒语出了些差错,那根新制造的魔杖回火爆炸,她去世了。” 众人面面相觑,海伦观察她的脸色,看她没有不高兴才小心翼翼的问,“对角巷的奥利凡德先生是你母亲的兄弟吗?” “是的,”阿洛点头,“但是他们并不太亲密,因为奥利凡德先生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母亲和他是同父异母。” 众人聊了一会,最后甜点也消失了,迪佩特校长站了起来,餐厅也复归肃静。 “哦,现在大家都吃饱喝足了,我要再对大家说几句话,在学期开始的时候,我要向大家提出几点注意事项。” “一年级新生注意,校园里的树林一律禁止学生进入,我们有些高年级的同学也要好好记住这一点。” 第5章 迪佩特校长犀利的目光朝格兰芬多那边扫了一下。 “再有,管理员阿波里昂·普林格先生也要我提醒大家,课间不要在走廊里施魔法。” “现在,在大家就寝之前,让我们一起来唱校歌!”迪佩特大声说。 其他老师的笑容似乎都僵住了。 迪佩特轻轻挥动魔杖,他的魔杖杖尖飞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彩带,在高高的餐桌上空像蛇一样扭动盘绕出一行行文字。 “每人选择自己喜欢的曲调,”迪佩特说,“预备,唱——”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请教给我们知识,不论我们是谢顶的老人,还是跌伤膝盖的孩子,我们的头脑可以接纳一些有趣的事物。 因为现在我们头脑空空,充满空气,死苍蝇和鸡毛蒜皮,教给我们一些有价值的知识,把被我们遗忘的,还给我们,你们只要尽全力,其他的交给我们自己,我们将努力学习,直到化为粪土。” 大家几乎是鬼哭狼嚎着唱完了这首歌,阿洛捂着耳朵恨不得给所有人一个无声无息咒,实在是太难听了。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迪佩特校长满意的说,“现在是就寝的时间了,大家回宿舍去吧。” 拉文克劳的一年级新生跟着莎莉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出礼堂,登上了大理石楼梯。 他们一共爬了八层楼,而楼梯墙壁画像上的人在他们经过时喁喁私语,指指点点,阿洛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城堡西侧的螺旋楼梯顶部一扇装有一个鹰形青铜门环的大门前,门环飞快的问出了问题。 “消失的东西去了哪儿?” “化为虚无。”莎莉说。 “答得很漂亮。”门环说着,打开了大门。 这是一间漂亮的休息室,总体呈圆形,蓝色和青铜色为主色调,墙上挂着这两种颜色的丝绸帷幔,穹顶天花板上绘有星星,下面深蓝色的地毯上也布满星星,彼此相对映照。 从拱形窗向外望去时,拉文克劳塔可以俯瞰学校的操场、大湖、禁林、魁地奇球场以及草药温室。 屋内放满了桌子、椅子和书柜,大门对面的壁龛中放有的罗伊纳·拉文克芳的半身白色大理石像,塑像旁边的一扇门通往上面的宿舍。 此时阿洛哈欠连天,等她通过螺旋形楼梯来到自己的寝室时,发现行李已经送上来了,正摆在她的床下,而四柱床上垂挂着天蓝色的丝质法兰绒帐幔。 她立刻换好睡裙,筋疲力尽的躺到床上,和海伦道了句晚安,伴着窗外传来令人放松的风声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阿洛和海伦离开了休息室,准备去大礼堂用餐,但不幸的是,她们在走廊上遇到了骚灵皮皮鬼。 皮皮鬼偷偷跟在阿洛背后,趁她看不见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银发桀桀怪笑,大声尖叫道,“揪住你的头发喽!” 阿洛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试图抽回头发摆脱他的骚扰,但是皮皮鬼笑得更大声了,放开她疾速上升着,又把废纸篓扣在海伦头上,把两个小姑娘欺负得哇哇大哭。 “melofors. ”一道咒语射到皮皮鬼身上,他的脑袋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南瓜,阿洛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回头时就发现巴蒂正从走廊另一头走来。 “阿洛?阿洛?”巴蒂张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皮皮鬼怎么欺负你了?” 阿洛反应过来,立刻娇气的告状,“他扯我的头发!” 说完,她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发现断了好几根头发,心疼的又冒出了眼泪,“呜呜,我每天都用速顺滑发剂打理的…” 海伦也摘掉了头上的废纸篓,气愤的把地上的废纸捡起来砸向皮皮鬼的南瓜脑袋,而皮皮鬼大叫着让巴蒂赶紧把他的头恢复正常。 “不要,我看这个脑袋很适合你,”巴蒂冷冷的说,“提前过万圣——你的节日,不好吗?” 阿洛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三人奔跑着离开了走廊,不然皮皮鬼反应过来一定会报复他们。 巴蒂看着自己被女孩儿牵住的手,抿了抿嘴,悄悄握得更紧了一些。 等他们来到大礼堂时,猫头鹰已经在众人头顶飞来飞去,把包裹扔在它们主人的腿上。 大礼堂的天花板瓦蓝瓦蓝的,飘着几缕淡淡的浮云,就像高高的、装着竖框的窗户外面的天空一样。 阿洛坐下开始享受全英式早餐,培根鸡蛋、黑白布丁和烤香肠,她都拿了一些,而海伦大口吃着鸡蛋和火腿,只有巴蒂匆匆喝了一碗麦片粥,然后打开了他的包裹。 “今天我们都有什么课?”海伦问。 “噢,和格兰芬多的两节魔药课,晚上有天文课,”阿洛感叹道,“天文课,多浪漫啊,听说有个家族就是用星座起名字的。” “你指的是是布莱克家族,对不对?”海伦八卦道,“还记得今年分进斯莱特林的那个男孩儿吗?” “当然,他看起来神气十足。”阿洛说。 “这几年布莱克越来越多了,”莎莉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兴致勃勃的朝着斯莱特林长桌扬了扬下巴,“斯莱特林的女级长就是布莱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阿洛见到了那位黑发黑眼的漂亮女级长——沃尔布加·布莱克,此时她正蹙着眉看手中的《预言家日报》,另一只手拿着勺子举在半空中,连蛋黄滴落出来都没有发现,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她周围坐了一串黑头发的孩子。 第6章 “这么多布莱克?”阿洛暗暗咋舌。 “没错,她旁边是三年级的柳克丽霞·布莱克,二年级的阿尔法德·布莱克,奥莱恩·布莱克,恐怕布莱克这一代的孩子都在这里了。” “全是俊男美女,”海伦小声嘀咕道,“布莱克以美貌闻名。” “是啊。”阿洛点头表示赞同,她就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 巴蒂把一副新的巫师棋放在桌子上,拆开了母亲的信,扫了一眼,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神情突然晦暗许多,“我不喜欢布莱克。” “可是我觉得你们有点像呢?”阿洛认认真真的打量着他,“嗯…就是你太瘦了,没有他们好看。” 听到她的后半句话,巴蒂刚刚被她看得泛红的脸颊突然变得苍白起来,他嘴唇抽动着,露出一个无力的苦笑。 丹尼·阿克利看了看腕表,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该去上课了?” “走吧走吧,这可是我父亲的课!”阿洛三两口吃完盘子里的食物,连忙催促自己的小伙伴,“让我们去追逐美妙的魔药吧!” 来到位于地下的魔药课教室时,这里比楼上的城堡主楼要阴冷的多,阿洛无视了教室中那些可怕的泡在罐子中的奇怪标本,和海伦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巴蒂和丹尼坐在她们身后。 “阿洛!”看到她出现,阿拉斯托兴高采烈的和她打了个招呼,“拉文克劳的寝室怎么样?就比我们高一层呢!” “风景很不错,”阿洛说,“睡觉时能听见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我喜欢这样,一点也不觉得吵闹。” “我们也差不多。” 地下教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人还没露面,那个大肚子就已经先挺了出来,他的海象胡子在笑笑眯眯的嘴巴上抖动着,看着一群乖巧的小巫师时格外热情。 “魔药是一门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这里很少挥动魔杖,但是亲爱的孩子们,不要以为这不是魔法,我希望你们能领会烟雾缭绕的坩埚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那是一种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如何获得名望、荣耀,甚至阻止死亡。” “但这可能需要一点点天分才行,我亲爱的孩子们,现在,翻开你们的课本《千种神奇药草与蕈类》,让我看看有没有人提前了解过。” 说完,他开始点名提问。 “布朗小姐,你来说说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是同一种植物,也统称乌头。”一位格兰芬多女生答道。 “如果我要一块牛黄,去哪里能够找到?克劳奇先生。” “牛黄是从牛的胃里取出来的一种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巴蒂回答。 “阿克利先生,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一种效力很强的安眠药,生死水,教授。”丹尼自信的说。 “没错,把这些都记下来,”斯拉格霍恩教授赞赏的看着他们,“格兰芬多加五分,拉文克劳加十分。” 此时响起一阵摸索羽毛笔和羊皮纸的沙沙声,在一片嘈杂声中,魔药课继续上下去,他们被分成两人一组,开始学习混合调制一种治疗疥疮的简单药水。 斯拉格霍恩教授挺着肚子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看他们称干荨麻,粉碎蛇的毒牙,赞美某个同学蒸煮带触角的鼻涕虫的方法多么完美。 突然,教室里突然冒出一股酸性的绿色浓烟,传来一阵很响的咝咝声,众人转头望去时,一个坩锅烧成了歪歪扭扭的东西,锅里的药水泼到了石板地上,把附近同学的鞋都烧出了洞。 几秒钟内,全班同学都惊慌失措的站到了凳子上,坩埚被打翻时,那个出错的同学浑身浸透了药水,手臂和腿上到处是红肿的疥疮,痛得他嗷嗷直叫。 “可怜的孩子,”斯拉格霍恩教授叹息着,挥动魔杖将泼在地上的药水一扫而光,“我想你大概是没有把坩锅从火上端开就把豪猪刺放进去了。” 对方抽抽搭搭的哭起来,鼻子上都冒出了许多疥疮。 “现在我们得去医疗翼,剩下的同学继续,千万要谨慎操作,我可再也不想看到谁受伤了,噢,可怜…” 下课后,等其他同学都顺着阶梯离开了地下的教室,阿洛高兴的往前一扑,抓住斯拉格霍恩的手臂,“爸爸!” “我的宝贝!”斯拉格霍恩给了女儿一个差点让她窒息而死的拥抱,胡须激烈的抖动着,“在拉文克劳还适应吗?我可没去过那边的寝室,斯莱特林在湖底,窗户外面能看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才不!我觉得拉文克劳才是最好的,”阿洛一甩银发,傲娇的说,“湖底?那多冷啊,一定会生病的,我现在是空中飞翔的雄鹰!” 有那么一秒钟,几乎只是一下心跳的时间,斯拉格霍恩感觉自己看到了心爱的妻子。 除了斯拉格霍恩家族标志性的银发绿眼,女儿的一切都像极了她的母亲。 他喝过一次福灵剂,在24岁的那个清晨,只有一汤匙,这给他带来了12个小时的好运。 福灵剂指引着他去了对角巷那家和自己朋友开的店铺——斯拉格吉格斯药房,他拿走了最后一块粪石,虽然当时的他并不需要这个东西。 然后,为了给误服颠茄的兄长寻找万用解毒剂的安德洛墨达·奥利凡德闯进了他的店铺。 第7章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药房,她却偏偏走进了我的。 看到那双银白色的眼睛焦急的望着自己,斯拉格霍恩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击穿了,他们一起赶到了附近的奥利凡德魔杖商店,把那块粪石塞进了加里克·奥利凡德嘴里,完美的解决了问题。 他请那双眼睛的主人去了弗洛林冷饮店,他们一起品尝每个口味的冰淇淋,发现彼此都有着共同的爱好:美酒和甜品,那是无比幸福的一天,在福灵剂失效之前,他得到了她今后经常来往的允诺,一来二去的,他们相爱了。 30岁时,他们的孩子出生了,他永远记得那天的喜悦。 可惜这样美好的日子不会长久,33岁时,这一切都随着那声爆炸的巨响戛然而止,从此这个世界上只剩他们父女相依为命。 斯拉格霍恩回神时,女儿仍旧盯着他看,用那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就像许多年前,他心爱的妻子每次望着自己的时候。 有些人是不会逝去的。 你在我的脑海里,也在我的心里。 -------------------- 第3章 朋友 ==================== 天文是很有意思的一门课,每个人都要用望远镜观测星空,学习不同星星的名称和行星运行的轨迹。 从天文塔出来后,阿洛心不在焉的吃完饭,回到休息室把一张木星天文图拉到面前,开始背诵木星卫星的名字。 海伦对天文不太感兴趣,见自己的小伙伴如此着迷,无奈的耸了耸肩,噔噔跑回寝室去了。 拉文克劳的休息室里有一个小图书馆,据说收藏比霍格沃茨图书馆的书籍还多,就在拉文克劳女士雕像的身后,这让很多同学如获至宝,吃完晚饭后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沉迷在知识的海洋里,看得如痴如醉。 室内的地上还有摆放着巨大的乐器如竖琴和琉特琴,以及地球仪和天文望远镜等,这些都是拉文克劳们探索知识和智慧的工具。 深蓝色的地毯上布满了星星,象征着天空和宇宙的神秘与无限可能,和天花板上的星星相映成趣,象征着对未知事物的探索欲和对天空的渴望,在这种环境下,阿洛无法不爱天文,她对桌子上的星象仪感兴趣极了。 壁炉里噼里啪啦的燃着篝火,巴蒂突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阿洛,下棋么?” 阿洛看着那副崭新的棋盘,拿起一个士兵模样的棋子看了看,对方在她手里动了起来。 “我的水平很高,相信我,巫师小姐。” 阿洛笑得合不拢嘴,这套棋子真的很有意思,她爱惜的摸摸他们每个人,“真聪明,巴蒂,你一定教会了他们很多。” 巴蒂有些僵硬的点点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棋子居然会对她献殷勤,一时闷闷的没有说话,于是两人拿起棋子开始博弈。 巫师棋是每个小巫师童年时几乎都有的玩具,稍微有些余钱的父母都会给孩子买一套,就算那些贫困潦倒的巫师家庭也有祖传的棋盘流传下来,斯拉格霍恩家族当然也不例外,身为魔药大师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非常疼爱女儿,他又十分富有,阿洛的衣食住行当然都是一众小巫师中待遇最好的。 巴蒂的棋子们技术很高,所以有时候会和他们的主人意见相左,不多时便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对他指手画脚,把人的脑袋都吵昏了。 “不要把我派到那里,你没看见她的马吗?派这家伙去吧,他牺牲了没有关系。” 巴蒂被他们气得脸色发白,阿洛咯咯笑着,她的技术已经超过了这些棋子,所以他们心甘情愿的听她调遣,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白王后凶狠的站了起来,巴蒂的骑士被她暴力的打倒在棋盘上,骑士和他的马一起惨叫着被白王后拖出了棋盘。 “都说了不要把我派到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的同学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壁炉里还有一些余火在闪烁着微光,扶手椅仿佛都变成了一团团黑乎乎的影子。 阿洛认真的盯着棋盘,每次指挥时,她都能感受各个棋子不同的原始而纯洁的力量,那时她既看不到雕刻的马鬃,也看不到士兵光滑的盔甲,但她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棋盘上的这个格或那个格被某种凝聚起来的明确力量所占据。 所以她把每一个棋子的移动想象成一次放电,一次冲击,一道闪电,整个盘上战场被震得发抖,她则是这种强大力量的主宰,她在这个格子里凝聚起闪电,又再那个格子里释放出去。 每次巴蒂的黑棋被拖走时,阿洛的白棋都表现得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很快,棋盘外就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大堆毫无生气的黑棋子,漂亮的女孩儿像那个没有表情的白王后一样,果决的指挥着她忠心的手下在棋盘上冲锋陷阵。 最后黑国王摘掉了头上的王冠,扔在白皇后脚下,对着她深深鞠躬,随后退出了棋盘,阿洛的眼睛兴奋的睁大了,火光在那抹绿色中跳跃着,不知道为何,巴蒂竟然觉得,那湖水下仿佛隐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好啦,巴蒂,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应该去睡觉啦?”阿洛起身,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通往螺旋形楼梯的门后,慢慢回到寝室的巴蒂躺在床上,丹尼已经开始打鼾了,在这吹过树梢和塔楼的风声中,他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除了巫师棋,梦中还有一位美丽的少女,眼睛清澈,她张开双臂,仿佛期待着自己走上前给她一个拥抱,他拼命的向前跑着,但那近在咫尺的少女却总是遥不可及一般,她的形象渐渐模糊,化为乌有,就像月亮散去金色的光晕一般。 第8章 他努力想把少女的模样刻进脑海,但醒来时,却已经记不清了。 也许是因为现在太忙了,除了各门功课的作业之外,还有每周三次的草药课、能见到父亲的魔药课,以及她不太感兴趣的飞行课,等阿洛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霍格沃茨已经整整待了两个月时,她简直感到难以置信。 而她在巴德莱·巴伯顿村庄的房子时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家里太过空旷冷清,因为父亲是个喜欢锦衣华服、钟爱甜品、美酒和享受的人,这让他大部分时候显得懒洋洋的,所以当她遇到很多小伙伴,又学会了一些基础咒语之后,她认为繁忙的功课也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万圣节前夕,阿洛一早醒来就闻到走廊里飘着一般香甜诱人的烤南瓜的气味,她振奋的爬起来,洗漱之后和海伦去到礼堂用餐。 今天的魔咒课上,露芙金教授宣布他们可以开始使物体飞起来了,自从上次露芙金教授把她的蒲绒绒弄得在教室里像个鬼飞球一样四处乱飞之后,她就一直期待着可以分成两个人一组训练。 “好了,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一直在训练的那个微妙的手腕动作!”露芙金教授穿着漂亮的蓝色袍子,温柔的说,“一挥一抖,记住,一挥一抖,念准咒语也非常重要——千万别忘了巴鲁费奥巫师,他把‘f’说成了‘s’,结果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胸口上站着一头野牛。” 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哄笑声,阿洛和巴蒂一组,她自信满满的举起魔杖,却发现这个动作听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 大脑:我会了。 手:你放屁! 她一挥一抖,一挥一抖,做了一遍又一遍,应该被自己送上空中的羽毛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桌子上,但巴蒂却轻轻挥动着魔杖,淡定的念出咒语,“wingardium leviosa. ” 那根羽毛从桌上升起来,漂浮在她头顶上方四英尺的地方。 “哦,做得好!”露芙金教授鼓掌喊道,“大家快看,克劳奇先生已经成功了!” 下课以后,阿洛的情绪简直坏到了极点,她站起身把书抱在胸前,高高的撅着嘴,头转向一边,银发抽到了巴蒂的脸。 “让我出去,克劳奇!” 巴蒂的脸变红了,不知道是被头发抽痛了,还是情绪也在剧烈起伏着,但他努力保持了一贯平静的表情。 “你不喜欢我会这些魔法吗?” “没有,你很聪明。”她气呼呼的说,还是不肯看他。 “那是因为我母亲,她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习咒语,”巴蒂不自在的解释着,“这是有好处的,阿洛,我可以保护你,就像我对皮皮鬼那样——大头变瓜,你很喜欢那个咒语。” 阿洛感觉自己好像被说服了,但又不太甘心,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片刻后郁闷的抬起头,盯着那双紧张的灰色眼睛,“好吧,可是我什么也不会,是不是很笨?” “没有,我会教你的,”巴蒂的语气很急切,好像怕来不及似的,“叫我的名字,阿洛。” “巴蒂,我们回去吧,”说完,阿洛有些不好意思的腾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晚上还有万圣大餐呢!”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克劳奇,巴蒂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他的脸又变红了,捏捏掌心那只手,牵着她离开了教室。 当晚宴时阿洛走进礼堂,看见那些五光十色的万圣节装饰品时,立刻就把自己的失落忘到脑后。 一千只蝙蝠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扑棱棱的飞翔,另外还有一千只像一团团低矮的乌云,在餐桌上方盘旋飞舞,巨大南瓜被雕刻成了一盏盏灯笼,大得可以容三个人坐在里面,南瓜肚里的蜡烛火苗一阵阵扑闪,整个礼堂张灯结彩,烛光闪烁。 美味佳肴突然出现在金色的盘子里,就跟在开学的那次宴会上一样。 她拿起一份带皮的土豆条,搭配酥脆的炸鱼和番茄酱,心满意足的大快朵颐,还眯着眼睛小声哼着歌,旁边的巴蒂看得有些入迷了,叉子上的南瓜饼都滑了下去。 他心里又一次确认了,这的确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难以想象斯拉格霍恩教授胖得像只油光水滑的白毛海象,居然能生出这么美丽的女儿。 不过对角巷的奥利凡德先生看起来非常英俊,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种美丽十分柔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并不像他母亲卡丽丝·布莱克那样——布莱克家族的美貌是灼人眼球的,但他们的性情也是傲慢的,这让他感觉恼火。 巴蒂讨厌自己母亲满嘴的纯血至上,更厌恶布莱克家祖传的黑魔法,她每次见到那些麻种巫师都皱着眉,就像鼻子下面有坨大粪似的。 但在魔法界中,麻种和混血巫师才是大多数,正因为他的父亲卡斯珀·克劳奇从未表露出血统歧视——最起码明面上如此,所以他在魔法部有很高的威望。 被盯着看了太久,阿洛一口气吃了大半个盘子的土豆条,这才关心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巴蒂,你不饿吗?快吃啊,我喜欢这个,你要不要试试?” 巴蒂回神,也拿了一个带皮土豆放进嘴里。 “哎呀,你忘了番茄酱!或许你更喜欢肉汁?”阿洛不确定的说。 “我都喜欢,和你口味一样。”他吞下没滋味的土豆,假装很美味的说。 第9章 莎莉看着几个学弟学妹互动,突然问了一句,“智慧的拉文克劳们,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呢?” “我想去圣芒戈,”海伦说,“我对庞弗雷夫人的治疗咒语很感兴趣。” “当解咒员,很有趣不是吗?”丹尼脸上充满了梦幻般的表情,“据说可以到各地旅行,去那些古老的遗迹冒险,没准还能寻找到一些失落的魔法。” “你没去格兰芬多真是分院帽的失误。”莎莉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呢巴蒂?”阿洛好奇的问。 “我想去魔法部,权利是每个克劳奇的追求,”巴蒂少见的有些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我会改变这个世界。” “你很有野心,”阿洛突然放下叉子长吁短叹,双手托着腮,“我还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呢,成为魔药大师?魔杖制造者?” “但那是父母的路,不是我的…” “但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很喜欢那些有天赋和出身很好的孩子,他的鼻涕虫俱乐部吸纳的成员都是如此,”莎莉说,“或许你也会去魔法部,成为让父亲骄傲的孩子。” “不,我不追求这些,父亲也是,”阿洛自信满满的说,“他很喜欢和他的学生们来往,但是他自己才不会去呢,我祖父祖母都以为父亲会如他们期待的那样进入魔法部,但是他没有,我和父亲一样喜欢安逸的生活。” 巴蒂很想问问她,安逸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克劳奇家的氛围总是很紧张,那房子里只有忙忙碌碌、即使温和也总像跟他隔着一层面纱似的父亲,以及冷冰冰的、总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命令他学习黑魔法的强势母亲。 大概是走背运,等阿洛把落下的书从礼堂取回来时,她又遇到了皮皮鬼——这是一个专门搞恶作剧的骚灵,他和那些透明的鬼魂不同,不是苍白而透明的。 他戴着一顶鲜艳的橘红色晚会帽,打着旋转的蝴蝶领结,一副坏样的阔脸上龇牙咧嘴的露岀笑容。 “想来点儿吗?”他甜甜的说,递过来一盘长满蛆虫的肉馅羊肚。 “不,谢谢。”阿洛警惕的说。 皮皮鬼坏笑着朝她靠近,看起来是想把腐烂的食物扔过来那样,阿洛绝望的四处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在这紧急关头突然想到莎莉叮嘱过新生皮皮鬼最怕斯莱特林的幽灵,立刻鼓起勇气恶狠狠的威胁道,“我会告诉血人巴罗的!我父亲是斯莱特林的院长!” 回答她的是一阵响亮刺耳、像气球泄气似的噗噗的叫声。 皮皮鬼睁着一对邪恶的黑眼睛,盘起腿在半空中飘荡,双手牢牢抓着那盘长满蛆虫的肉馅羊肚。 “嗬嗬嗬!”他咯咯的奸笑,“我最讨厌一年级的小鬼头了!太好玩了!” 他突然猛扑过来,阿洛一下子惊呆了。 “走开,皮皮鬼,不然我去告诉血人巴罗,我可不是开玩笑!”她惊恐的尖叫道。 “waddiwasi! ”突然,那盘羊肚像游走球一样飞快的弹射起来,砸在了皮皮鬼脸上,那邪恶的笑声戛然而止。 巴蒂把阿洛拉到身后,盯着空中不断吐舌的皮皮鬼,显然骚灵也不喜欢腐烂的食物。 “你有没有受伤?我们现在就去找血人巴罗!”巴蒂回头,用眼神上上下下检查她的身体。 皮皮鬼怪叫一声腾空而去,飞过走廊那些装饰盔甲时铿锵作响。 “你应该对皮皮鬼有所防备,”巴蒂松了口气,“下次你再去哪里,还是让我陪你吧。” “没有受伤呢,”阿洛摇了摇头,又崇拜的看着他,“你又一次击败了皮皮鬼,好厉害。” 巴蒂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自己不要露出得意的表情,干巴巴的说,“那我们回休息室吧?” “最近有什么活动吗?”两人牵着手往八楼的拉文克劳塔楼走去。 “下周有魁地奇比赛,”巴蒂说,“休息室已经贴了告示。” “我想我是没有飞行天赋了,”阿洛小声嘀咕,“每周四的飞行课我都飞得东倒西歪,霍琦夫人路过我的时候,她的叹息都比路过其他人时多几声。” “没关系,肯定不是你的原因,是学校的扫帚不好,”巴蒂面不改色的把锅甩给学校,“以后我带着你,我飞得很好,你喜欢魁地奇吗?没去看今年法国的魁地奇世界杯?” “当然喜欢,但是父亲和我都不愿意离开家,去法国要跟那么多人露营挤帐篷不是吗?”阿洛说,“听说世界杯有十万巫师观看呢,肯定不太舒服吧?” “其实一点也不拥挤,帐篷都施了魔法,”巴蒂科普道,“四年一次,下次世界杯在1958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如果父亲同意的话,”阿洛甜甜的笑着,对他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我当然愿意。” 从那一刻起,他们两人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当阿洛第二次被他拯救之后,她不能不对这个人产生好感。 尤其是——经历了皮皮鬼的欺负之后,有个人保护自己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 第4章 比赛 ==================== 进入十一月后,天气变得非常寒冷,学校周围的大山上灰蒙蒙的,覆盖着冰雪,湖面像淬火钢一样又冷又硬,每天早晨,地面都有霜冻。 巴蒂给了阿洛一本《魁地奇溯源》,她发现这本书读起来非常有趣。 第10章 魁地奇比赛有七百种犯规的办法,关于球场内外使用魔法的规则就长达19卷,其中包含了类似于这样的规则:“不得以任何目的将龙引入赛场,包括但不限于球队吉祥物、教练或保暖员”,以及“修改裁判身体的任何部位,无论他或她是否要求修改,将导致终身禁赛,甚至可能被监禁。” 这么多规则都是有原因的,毕竟有些犯规行为十分搞笑,比如把追球手变形成为一只鸡貂,试图用大砍刀劈下守门员的脑袋,队长的袍子下面放出了一百只吸血蝙蝠等等。 没有一届魁地奇世界杯是没有争议的,有些事件特别突出,巫师历史上被认为拥有最糟糕的情绪表现的个人球员在1809年的罗马尼亚对新西班牙(独立前的墨西哥) 的决赛上将毛骨悚然的气氛推至顶点,史称“森林杀手的袭击”。 尼科·内纳德的队友们对他在四分之一决赛和半决赛中突如其来的暴怒感到非常担忧,以至于他们试图说服主教练在决赛时将他换下,遗憾的是这个建议被那位野心勃勃的老巫师无视了。 内纳德是何时以何种方式给西西伯利亚平原边上的整个森林下了恶咒已不可考,尽管他的同谋被认为是那些毫无原则的粉丝,不过后来有证据表明他向当地的黑巫师支付了一大笔钱。 比赛开始两个小时之后,罗马尼亚得分落后,球员尽显疲态,就在那时,内纳德故意将一只游走球从球场打到球场外的森林里,这一瞬间产生了相当致命的后果,树木活跃起来,从地里拔出了树根,涌向了体育馆,踏平了沿途的一切,引发了无数伤残甚至多人死亡。 这场魁地奇比赛很快变成了人与树的较量,巫师们经过七个小时的苦战才获得胜利,而内纳德没有被起诉,因为他很早就被一棵相当暴力的云杉杀死了。 阿洛看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如果每次世界杯都这么危险,那她宁愿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 巴蒂已经用魔法为他们变出了一捧明亮的蓝色火焰,可以放在一只果酱罐里随身携带,非常保暖,这让阿洛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他们四人匆匆的走着,打算去图书馆写作业。 海伦瞄了瞄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手中的鸡毛掸子,捅了捅自己的小伙伴,“阿洛,这周的魁地奇比赛你要去看吗?” “要啊,我真的很感兴趣,”阿洛看起来郁闷极了,“父亲给我买了一把横扫五星,但是一年级不让带,所以放在家里了,我小时候玩儿童扫帚还好,可是来了霍格沃茨却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我没有天赋。” 巴蒂手下的羽毛笔没停,在写十五英寸的魔法史作业,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说话,学霸就是可以一心二用。 “你说你喜欢安逸,我看斯拉格霍恩教授就不喜欢魁地奇。” “没错,”丹尼小声说,“飞行天赋是遗传的。” “噢,不要这么残忍嘛,”阿洛无奈的说,“虽然不能做球员,但我可以看啊,听说会打魁地奇的男孩子都很帅。” “没错,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长就很帅,”海伦简直是个八卦小能手,“据说每次乔·金的魁地奇比赛,无关的两个学院的女生都会去看。” “比布莱克还帅吗?”阿洛好奇的问,这时候,巴蒂的羽毛笔顿了顿,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那两个布莱克才比我们大一岁,但是乔·金已经六年级了,”海伦说,“大家都说他以后可能会进英国队,毕竟他是最好的找球手。” 阿洛立刻翻了翻那本《魁地奇溯源》。 找球手通常是个头最小、速度最快的选手,但最严重的魁地奇事故似乎都发生在他们身上,尽管魁地奇比赛时很少有人死亡,但据说裁判经常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个月后才出现在撒哈拉沙漠。 “个头最小?”她皱眉看着书上那一页,“不,我喜欢个子高的,因为我很矮。” 海伦不客气的笑出了声,因为阿洛的确是一年级新生里个子最矮的女孩儿,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可爱。 “女生的想法是不是很难理解?”丹尼低声跟巴蒂吐槽,“我们才11岁呢,她们就开始谈论帅哥了,啊,老实说,我根本对这些没兴趣,女孩子哪有魔法有趣。” 海伦听到了这句话,没等巴蒂附和,她就激烈的反驳,“丹尼,你只有一汤匙的感情!你等着吧,未来我看你找不找得到女朋友。” “我不需要女朋友。”丹尼信誓旦旦的立了一个flag。 海伦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书呆子,正在这时,几个格兰芬多推推搡搡的进了图书馆,惹得平斯夫人挥着鸡毛掸子怒吼。 “再吵就给我出去!” 阿拉斯托吐了吐舌头,溜溜哒哒的坐到旁边的桌子上,看到阿洛肩头顶着他送的蒲绒绒,笑得见牙不见眼。 “阿洛,它是不是很好养活?晚上还可以当抱枕,但是你要小心点,据说它们会趁你睡觉的时候…嗯…吃鼻屎…” “啊?”阿洛感觉一个晴天霹雳落在自己头上,仿佛都不会说话了,“鼻屎?” “对,这种生物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阿拉斯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啊,听起来有点恶心对吧?但还好,晚上把它关起来就行。” 海伦偷偷的挖了挖鼻孔,发现鼻腔干干净净,一时竟不知道是洗漱时清理掉了还是被阿洛的宠物偷吃了,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第11章 丹尼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的说,“哎呀海伦,你的鼻屎被蒲绒绒吃咯!” “闭嘴!”海伦恼羞成怒的朝他低声吼道,“如果我们不在图书馆,我一定要把恶咒射在你脸上!” “我去哪里找个笼子?”阿洛看上去都快哭了,“我不想它做这种事,我天天都会亲它,感觉像在亲谁的鼻屎一样。” “啊,这个简单,我们可以求助麦格教授,”阿拉斯托说,“下次的变形课,你可以让麦格教授帮你把什么东西变形成笼子就好啦!” 这时,平斯夫人已经不满的来到他们身后,鸡毛掸子在空气中挥舞的嗖嗖作响,“你们几个在这里开茶话会吗!” 阿洛立刻低头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等平斯夫人走开后,才对着阿拉斯托眨了眨眼睛,显然是很赞同他的提议。 得益于她的魔药十分优秀,阿洛慷慨的把自己的作业递给阿拉斯托,对于他抄作业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魁地奇比赛那天,天气睛朗而寒冷,餐厅里弥漫着烤香肠的诱人气味,每个人都期待着一场精彩的魁地奇比赛,兴高采烈的聊个不停。 “吃几口早饭吧。” “我什么也不想吃。” “吃一点儿烤面包吧。”巴蒂硬邦邦的哄道。 “我不饿,我现在很激动。” 阿洛兴奋的看着长桌上的魁地奇球员们,他们已经换上了漂亮的蓝色球服,胸口上还绣着拉文克劳的标志。 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要走向赛场了。 “万一比赛的时间太长,你饿了怎么办?”巴蒂把一盘抹了厚厚的番茄酱的烤香肠和煎鸡蛋放在她面前,“快吃吧。” “今天是直布罗陀香肠呢,”一口下去,阿洛就认出了这种很有名的早餐小香肠,“父亲说它和拉格淡啤酒是绝配。” “拉格淡啤酒?”巴蒂重复了一遍,感觉自己从未听过这个词语,“这是什么?听起来可不像黄油啤酒。” “是麻瓜的酒,据说来自德国,我在父亲的酒柜里见过。” “你很喜欢麻瓜的东西吗?”巴蒂那双眼睛睁得更大了,一副吃惊的样子。 “唔…怎么会不喜欢呢?父亲有时候还会带我到处寻找麻瓜的美食。” 刚刚还说没胃口的阿洛此时吃得香极了,看得隔壁几个拉文克劳也食欲大开,一时间长桌上只有此起彼伏的干饭声和杯碟碰撞的声音。 巴蒂收回目光,默默把她的喜好记在心里。 到了十一点钟,似乎全校师生都来到了魁地奇球场周围的看台上,许多学生还带了望远镜,座位简直被升到了半空,但有时仍然难以看清比赛情况。 位于城堡外的球场四周被高耸的看台包围,方便观众从高处清楚地观看球赛,球场两端分别各有三根足足有五十尺高的,顶端装着圆框的金柱。 魁地奇是一项很有魅力的运动,十五世纪初叶的法国巫师马勒克利在他的戏剧作品《哎呀,我把脚变形了》中写下了下面几行: 格勒努: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市场,克拉波。 克拉波:可是格勒努,我自己没办法带上那头牛。 格勒努:你知道,克拉波,上午我要去做守门员,如果我不去,谁来拦截鬼飞球? 四人来到拉文克劳这片区域的最高一排,旁边斯莱特林制学院举着一条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乔·金必胜,下面画了一条巨大的蛇,横幅上的颜料被施了一个巧妙的魔法,正闪烁着不同的色彩。 当队员们出现在球场时,四周欢呼鼎沸,霍琦夫人站在球场中央,手里拿着她的飞天扫帚,等待着双方队员。 “听着,我希望大家都公平诚实的参加比赛。”队员们一聚拢到她身边,她就说道,她的这句话似乎是专门针对斯莱特林说的。 乔·金看上去十分英俊阳光,一头金发下面是闪闪发亮的蓝色眼睛,周围看台不断传来女孩子们的尖叫声,那条横幅高高飘扬着,被挥舞的更起劲儿了。 “请大家骑上飞天扫帚。”霍琦夫人使劲吹响了她的银哨。 十五把飞天扫帚拔地而起,高高的升上天空,比赛开始了。 “噢,我在空中翱翔,体会着追逐的战栗,飞贼在头顶飞旋,我的头发风中飘扬,我靠近了飞贼,人群发出狂呼的惊喜,可一只游走球飞来,我被击倒在场地。” “你在说什么?”海伦大声问丹尼,周围的尖叫声时不时传来,高空中的风也在呼呼的吹,她只能提高了音量。 “抑扬格诗人因戈尔夫的诗,”丹尼喊道,嗓门比她还大,“叫你平时多看书,少八卦,我看你将来是想去《预言家日报》做记者!” “那也不错啊!”海伦高高兴兴的说。 “鬼飞球立刻被格兰芬多的伍德抢到了,”解说员兴高采烈的播报着,“他在上面真是一路飞奔,一个漂亮的传球给了队友,然后,糟糕,斯莱特林队把鬼飞球抢去了,他在上面像鹰一样飞翔,他要得分了——没有,格兰芬多队的守门员一个漂亮的动作,把球断掉了,现在是格兰芬多队拿球——” “这解说员肯定是格兰芬多。”阿洛附在巴蒂耳边说道。 巴蒂点点头。 “哎哟——那一定很疼,被一只游走球击中了后脑勺——可怜的乔·金。” 虽然解说员在叹息,但阿洛却听出了一股幸灾乐祸的语气,格兰芬多们的欢呼声在寒冷的天空中回荡,其中还夹杂着斯莱特林们的怒吼和呻吟。 第12章 “巴蒂,等二年级选拔球员,你会去吗?” “也许可以试试?”他不确定的说,“听说他们一周训练三次,如果功课不那么忙的情况下还是可以接受的。” “噢,那我可以给你加油,”阿洛兴致勃勃的看着球场,“但你要小心,我看魁地奇的历史,发现总有球员被打下扫帚。” “一言为定,”巴蒂说,“如果我真的去打魁地奇,你要来看我的比赛。” “当然啦,这可是拉文克劳的荣誉呢!” 赛时过半,看台上的人们突然不约而同的盯着空中追逐飞翔的两个人影,他们似乎发现了金色飞贼的踪迹,两个人向下俯冲,拼命撞向对方,但明显是斯莱特林先出手。 “犯规!“格兰芬多们大声叫道。 霍琦夫人怒气冲冲的责备了他们,解说员也变得义愤填膺。 “经过刚才那个明显而卑鄙的作弊行为——” 麦格教授大声咳嗽。 “我是说,经过刚才那个公开的令人反感的犯规行为——” “博德,我提醒你——” “好吧,好吧,金差点儿让格兰芬多队的找球手丧命,我相信这种事情谁都会遇到,希望游走球狠狠打中他的面孔,最好把他的鼻子也打断——开个玩笑,教授。” “哈哈哈哈!”阿洛被这个奇葩解说员逗得哈哈大笑。 最终还是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乔·金抓到了金色飞贼,一声哨响之后,比赛结束了,斯莱特林们欢呼雀跃。 那场比赛后没多久,圣诞节即将来临。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晨,阿洛从梦中醒来,发现窗外飘起了雪花,整座城堡覆盖着好几尺厚的积雪,湖面结着硬邦邦的冰。 大家都迫不及待的盼着放假,虽然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和礼堂里燃着熊熊旺火,但刮着穿堂风的走廊却变得寒冷刺骨,教室的窗户玻璃也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咔哒作响。 最糟糕的是,魔药课都是在地牢教室上的,阿洛一哈气面前就形成一团白雾,只好尽量靠近热气腾腾的坩埚。 昨天露芙金教授过来拉文克劳塔登记留校过节的学生名单,阿洛询问父亲之后就在上面签了名,他们一致觉得,这么冷的天气不该回家,毕竟魔药课办公室被父亲布置的相当舒适。 海伦和丹尼已经确定要回家过圣诞,她看了一眼正在称研成粉末的狮子鱼脊椎骨的巴蒂,悄悄问了一句。 “我还不确定,”巴蒂思索了一会,“其实我不想回去,昨晚已经写了信,我想父亲应该会同意的,但是这几天一直下雪,猫头鹰可能会慢一点。” “你呢?阿洛。” “和父亲留在城堡,”阿洛说,“反正回家也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如和同学们一起过咯,我还期待圣诞大餐呢!” “你这么爱吃怎么不长个子?”巴蒂疑惑的问,他的口吻十分真诚,仿佛是单纯在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而不是有什么言外之意那般。 但阿洛还是涨红了脸,“我还小!我…我还会长高的,我可以长到五英尺八英寸!” “伟大的梦想。”丹尼怪声怪气的说完,忍不住嘎嘎大笑。 阿洛恶狠狠的瞪着他,顺便也给了他旁边没吱声的巴蒂一个大白眼,扭头拒绝再和这二人说话。 巴蒂:……啊? 我永远不懂女生! 下了魔药课,阿洛跺着脚,不依不饶的质问自己的父亲,“爸爸!为什么我这么矮?他们都吃什么了?我也要!” 斯拉格霍恩举起胖手掩住脸,一时间看起来竟像个庞大的婴儿。 他心中默默流泪。 对不起啊我的宝贝女儿,全都是像我! -------------------- 第5章 圣诞 ==================== 圣诞假期的前一天,丹尼和海伦已经离开了城堡,阿洛在走廊看到猎场看守奥格吭哧吭哧的搬着一棵冷杉树走过来。 那棵冷杉树很大,把走廊遮得严严实实,奥格旁边还有一个块头很大的年轻男人,他稍微有点笨拙,不小心把针叶碰得到处都是。 “奥格,需要帮忙吗?”说完,阿洛从枝桠间探出头,热心的掏出魔杖,“我刚学会了一个咒语,wingardium leviosa——” 巴蒂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之后,那棵冷杉的针叶四处乱飞,戳得那大块头男人拍打着身体哇哇直叫,他手忙脚乱的拂掉了扎进衣服里的针叶,又把地上惊魂未定的奥格一把拖起。 “噢!天呐!”好半晌之后,奥格才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头发被电得根根直立,上面还有一堆爆炸后的碎木屑,看起来十分滑稽,“谢谢你,斯拉格霍恩小姐,你的魔法很…怎么说呢——amazing…嗯…如此惊艳,但是下次不要再帮忙了。” “这里出了什么事?”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大理石阶梯上传来,管理员阿波里昂·普林格迅速的跑到走廊。 “是谁在走廊里施魔法!”他看着满地狼藉怒气冲冲的质问道,“是不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巴蒂拉着阿洛慢慢的后退,大块头男人把他们挡住,手背在身后不停摆动,示意他们快跑,“普林格,没事儿的,只是两个小孩子好心帮忙。” “海格!我不许你总是偏袒他们!”普林格用恶狠狠的语气低声怒吼,“你在禁林里养危险生物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第13章 两人已经后退到走廊的拐角,奥格看到了他们偷偷摸摸的动作,笑了笑没有阻止,咳嗽着从嘴里吐出一口黑烟,引起了普林格的注意,巴蒂趁机拉着她极快的顺着楼梯往下狂奔,直到跑进了礼堂两人才俯下身大口大口喘着气。 此时麦格教授和露芙金教授都在这里,正忙着布置圣诞节的装饰品。 此时礼堂显得很美丽壮观,墙上挂满了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垂花彩带,房间里各处竖着整整十一棵高耸的圣诞树,有些树上挂着亮晶晶的小冰桂,有些树上闪烁着几百支蜡烛。 “最后一棵树怎么还没有拿进来,那边的角落缺了一棵,总是感觉不太好看…”麦格教授嘀嘀咕咕的说。 阿洛头皮发麻,有点不自在的躲着教授们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直到发现他们都没时间在意自己,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到长桌上,思考自己的魔法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连挥了两次,”巴蒂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解释道,“应该是一挥一抖。” “巴蒂,你一开始学咒语也是这样吗?”阿洛说着就想挥动魔杖再练习一下,吓得巴蒂连忙阻止了她的放电行为。 “嗯…也许…应该是吧,那时候我还小,已经记不清了。” “我就知道不是我的问题,”阿洛雄赳赳气昂昂的说,“让我多练习几次,我肯定能把圣诞树抬起来!” 巴蒂一把夺过她的魔杖仔细观察,若有所思。 “这是奥利凡德先生出品吗?” “不,这是我母亲给我做的,”阿洛骄傲的说,“我出生后母亲就开始到处寻找合适的木材和杖芯,当然啦,她跟奥利凡德先生不太一样,她喜欢搞创新。” “所以这是什么材质?”巴蒂皱眉打量这根看起来十分精致的魔杖。 “是蔷薇木呢,好看吧?”阿洛指着杖身漂亮的蓝色小花朵,“绣球,我母亲最喜欢的花,手柄像个鹰嘴,我猜母亲想让我进拉文克劳。” “那杖芯呢?” “雷鸟尾羽,”阿洛说,“这种杖芯我并不太了解,只知道母亲在北美拜访了两位魔杖制造大师,回英国后就决定用它给我做魔杖。” 正在这时,那个大块头男人终于拖着一棵新的冷杉树进入了礼堂。 阿洛爬下凳子跑了过去,“嗯…这位先生,奥格呢?奥格还好吗?” 大块头男人轻手轻脚的把树放在麦格教授指定的位置,这才转过头,那双甲虫般的黑亮的眼睛眯起来,露出一个笑容,“他只是看上去有些狼狈,我是鲁伯·海格,叫我海格就好。” “太抱歉了,我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咒语,”阿洛费劲儿的仰着头,充满歉意的看着他,“噢,海格,谢谢你帮我们逃跑,现在要来点南瓜汁吗?” “那就太感谢啦!”海格笑眯眯的说。 阿洛又跑回长桌上,倒了满满一杯南瓜汁,这才举得高高的递给他。 “幸好你们没被抓到,”海格吨吨喝完了那杯南瓜汁,拒绝了她再来一杯的眼神,这才庆幸的对走过来的巴蒂他们两人说道,“普林格会体罚那些他认为不遵守规则的学生,你们这些小毛头可要躲着他点,不要落在他手里。” “你说得对,”巴蒂说着,把魔杖还给了阿洛,“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帮忙。” “是啊,我知道,”海格开心的笑起来,“她很有趣。” 阿洛用了好大力气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露芙金教授身上移开,此刻教授的魔杖中正喷出一串串金色的泡泡,她把这些泡泡挂在那棵新搬来的冷杉树的枝桠上。 “马上就要吃饭了,”巴蒂提醒道,“回去吧。” “那海格呢?”阿洛问。 “我回猎场去,”海格说,“禁林旁边的石头小屋——我就在住在那里。” 说完,他向外走去,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圣诞快乐。 今天阿洛和巴蒂玩得太开心了,完全没有多少心思去想着练习魔咒,宿舍现在归她的蒲绒绒支配,公共休息室里的人也比平常少了许多,他们俩能占领壁炉边几把更舒服的扶手椅了,这会儿,他们就坐在那里,吃着所有能用烤叉戳起的食物——面包、薯条、蘑菇,开开心心的下着巫师棋。 阿洛偏了偏头,以至于巴蒂的头也偏向所需的角度,她的头发触到了他的脖子,那么轻巧,不知为何,这一触碰让巴蒂想起了那个梦,那个面目模糊的少女,尽管他记不起她的长相,但他忘不了那漂亮的银发。 她轻轻命令棋子,发出了开火的指令,她的骑士像一柄举起的剑,猛烈的在棋盘上宣泄着强大的力量,随后又指挥一个士兵去一个要害的位置,获得了绝对怪异的强大力量,还不停的发展壮大着——就好像在棋盘上最细嫩的地方长了个疥疮一般,害得巴蒂吃尽了苦头。 这局棋快要结束的时候,阿洛突然走出了貌似荒谬的一步,这让巴蒂感觉诧异,但等他察觉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时,准备垂死挣扎,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在这几个月的对局中,她展现出了惊人的清晰思路和冷酷无情的逻辑推理,这对巴蒂来说无疑是矛盾和割裂的,毕竟在他看来,阿洛一直都是个甜甜的饭桶,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是善良又热情,学各种魔咒时又显得很笨拙,似乎她更适合去赫奇帕奇,但就在下棋的时候,他总能体会到她的聪明和果决。 第14章 在这个圣诞节的前夜,两人互道晚安,阿洛特意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搂着蒲绒绒进入了梦乡,她希望明天可以大吃一顿,开开心心的和小伙伴玩一场,幻想着自己会收到什么意外之喜的礼物。 但巴蒂却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才睡着——他总是会梦到一个巨大的棋盘,不禁想到下棋的时候,每个棋子都有他们的用处,而一个人操控棋子的方式才是她的本性。 所以阿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第二天一早醒来,阿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床脚边放着的一小堆包裹。 “圣诞节快乐。”她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对枕边的蒲绒绒——闪闪说。 “那么现在,快来看看我收到了什么礼物吧!”阿洛换好衣服,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走进了休息室,把它们哗啦啦的倒在扶手椅上。 在她吭哧吭哧拆得不亦乐乎时,穿着一丝不苟的灰色小巫师袍的巴蒂已经戴好了拉文克劳的围巾,步履轻松的来到了她旁边。 “圣诞快乐,阿洛。”他袍子上那块怀表的表链和扣子发出了清脆的摩擦声。 “圣诞快乐,巴蒂,你猜猜我会收到什么?”阿洛听到这个声音,看了一眼他的银色表链,忽然发现自己挺喜欢他的银色怀表。 “糖果?甜点?”巴蒂不确定的说,转向她那堆包裹,它比自己收到的那些要多很多,“你以为会收到什么?” 阿洛收回目光,拆了几个礼物,的确是各种糖果和方便存放的小圆百果馅饼,还有海伦送的新羽毛笔,丹尼送的一本《怪兽及其产地》。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几个礼物也太拉文克劳了。”她小声吐槽着,又拿起最小的那个纸包,它外面包着厚厚的牛皮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致我最心爱的宝贝”——不用想,这一定是来自父亲的爱。 里面是一个雕刻精致的小木盒,阿洛小心的打开了它,里面的黑色天鹅绒垫子中嵌着一个小金瓶,看起来像是色泽透明的魔药。 “啊!我知道了!这是福灵剂!”阿洛激动的欢呼一声,“能给人带来好运,或许期末的时候在魔咒课考试上我可以喝一点儿…” “但这是不被允许的,”巴蒂正色道,“服用福灵剂等于作弊,阿洛,学校规定我们不能这么做。” “你总是遵守这些烦人的规定,”阿洛泄了气一样沮丧的看着他,委屈的控诉道,“难道你要去告发我吗?告发你最好的朋友?巴蒂,你不会这样吧——” “不会,”他干干巴巴的说,“我想我会假装不知道。” 第二个很小的包裹里有一张纸条——给你的圣诞礼物,你忠诚的巴蒂。 阿洛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它,发现是一对漂亮的鸟笼耳环。 “这是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上面的确有两个小洞,“很漂亮,但是好像太大了吧。” “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戴了,”巴蒂的脸有点红,但声音依然没有起伏,“是我母亲做的,她来自布莱克家族,很会做这些魔法道具。” “嗯?”阿洛震惊极了,已经顾不上耳环,立刻追问道,“布莱克?你母亲?那你?” “和斯莱特林那群人是表亲,”巴蒂无奈的说,“不过血缘比较远,我外祖父和他们的祖父是兄弟。” “所以我觉得你们的确有些像,原来不是我的错觉,”阿洛感叹道,“但是你…” 在他屏住呼吸的等待中,阿洛一下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巴蒂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毕竟她上次说自己没有那群布莱克好看,这让他郁闷不已。 “你拆了我的礼物没有?”阿洛感觉到他有些紧张,贴心的换了个话题。 “很好,我每天都会吃一根。”巴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糖羽毛笔,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在不停的吐槽这个东西有多甜得发腻,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被堵住了。 “啊,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呢,上课的时候吮吸看起来就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要写什么一样,”阿洛兴奋的双眼放光,“听说霍格莫德还有豪华版的棒糖羽毛笔,我猜那肯定可以吃上好几个小时,没准我还能在图书馆边写作业边吃糖呢,平斯夫人肯定发现不了。” 巴蒂的神情更僵硬了,因为图书馆不允许吃东西,平斯夫人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她对那些书籍看得跟宝贝一样,不能容忍学生们可能会损毁一点。 他想象了一下当平斯夫人发现某本书上粘着可疑的粘稠的痕迹,凑近一闻发现是某位同学口中滴落的融化的糖浆… 要问他在图书馆吃糖还是在教室吃糖哪个违反的校规更严重一些,他居然不知道答案——这就是这个磨人精每天都会给自己带来的问题。 阿洛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人的圣诞宴会,一百只胖墩墩的烤火鸡、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士豆、一大盘一大盘的美味小香肠、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浓又稠的肉汁和越橘酱——顺着餐桌每走几步,就有大堆大堆的巫师彩包爆竹在等着她。 阿洛兴致勃勃的抽了一根奇妙的彩包爆竹,礼堂顿时发出了像大炮轰炸那样的爆响,把他们两个吞没在一股蓝色的烟雾中,同时从里面炸出一顶海军少将的帽子,以及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鼠。 在教师席上,除了和蔼的老校长迪佩特,还有她的父亲——穿着暗绿色丝绒吸烟衫、头戴天鹅绒帽子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而他旁边正坐着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邓布利多,他戴着一顶装饰着鲜花的女帽,此刻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都在开心的嗬嗬笑着。 第15章 火鸡之后是火红的圣诞布丁,阿洛一口气吃了三个,差点瘫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巴蒂只好在桌子底下伸手,不轻不重的帮她按摩,她看着海格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乱糟糟的大胡子后面的脸颊越来越红,最后竟然在麦格教授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但是麦格教授并没有生气,她咯咯笑着,羞红了脸,头上的尖顶黑色大礼帽也歪到了一边。 阿洛离开餐桌时,口袋里揣着一堆彩包爆竹里炸出来的糖果和小玩意儿,为了消化食物,她和几个留下的同学一起打雪仗,他们疯玩了一下午,过得非常愉快。 等到所有人实在冷得不行了,衣服也变得湿漉漉了,她才终于和坐在橡木大门石阶上看书的巴蒂汇合。 等阿洛气喘吁吁的回了寝室换完衣服,她又来到休息室的壁炉旁,伸出手来烤火。 “这是不对的,”巴蒂立刻出声阻止,又抓住了她冻得红肿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等恢复知觉了再烤火。” 等阿洛逐渐暖和起来时,她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又把双手放在面前盯着自己的男孩儿耳朵上捏了捏,“巴蒂,谢谢你,你是我最可靠的朋友,可比整天说风凉话的丹尼强多啦!” 巴蒂用力抿着嘴,甚至都能看到嘴角两边的纹路,这让他看起来更严肃了,虽然这副神情出现在一张稚嫩的11岁男孩儿的脸上莫名有些搞笑,但阿洛没有在意,那双看起来像瞪人的眼睛也让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这个人对她很好,这是一种和父亲截然不同的感觉,她想着,或许这就是朋友吧,真希望他们的友谊能够天长地久。 等吃过由火鸡三明治、烤面饼、酒浸果酱布丁和圣诞蛋糕组成的茶点,阿洛已经昏昏欲睡。 这是阿洛在母亲去世后最愉快的一个圣诞节,当然,她想三岁前的自己当然也是如此幸福,可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晚安。”她甜甜的说,和巴蒂告别,抱着自己的宠物闪闪回到了寝室,几乎一放下帐幔就睡着了。 “晚安。”巴蒂看着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轻声的说。 -------------------- 第6章 精灵 ==================== 在春日连绵不断的阴雨天里,阿洛终于把心思从疯玩上收了回来,她痛苦的泡在图书馆里,低着头默默的学习着,每天复习到深夜,努力记住复杂的魔药配方,魔法和咒语,重大魔术发明和妖精叛乱的日期… 虽然她只对卫星和行星的运行轨迹有兴趣,并十分喜欢研究新的星图,但除了魔药之外的其他科目好像都不太好。 “唉!”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叹气了。 “其实也不用太担忧考试,”丹尼不怀好意的咧着嘴说,“如果通过不了你就会再读一次一年级,两年肯定够你学会了吧?” 海伦忍俊不禁,但她仍然义正言辞的谴责了小伙伴,“不要乱说,阿洛的成绩很好,只是太紧张了,拉文克劳历史上从来没有人留级。” “早知道我就去赫奇帕奇了,”阿洛郁闷的趴在桌子上,埋在书山里,“我看福吉吃得越来越胖,那么开心,他和我说他们的休息室离厨房很近。” “你们不好奇厨房是怎么运作的吗?学校里几百人,到底是谁在做饭?”丹尼疑惑的看着他们,“难道学校雇了很多巫师?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呀。” “我猜是家养小精灵,”海伦知道丹尼是混血家庭出身,家里应该没有小精灵,立刻解释道,“有小精灵的人家都是古老的巫师家族,而且很富有。” “妈妈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家养小精灵帮我们熨衣服,”说着,她叹了口气,“可是自从服侍我曾曾祖母的小精灵老死之后,我家就再也没有小精灵了,小精灵是那种古老的大庄园和城堡里才有的,在我们家可找不到…” “我们家也是,”阿洛贴心的安慰道,“我祖父曾经是魔法部的高官,那时候家里有小精灵,她还帮着父亲照顾我长大,但是后来家里就没有了。”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吗?”丹尼迫不及待的说,“我总是对这些不同种族很好奇,我没跟你们说过吗?我妈妈是个女巫,但她是麻瓜出身,所以才找了我父亲,当我父亲知道她是女巫的时候,可把他吓了一跳。” “没具体说过,”海伦瞥了他一眼,“只知道你是混血,你是不是记性不好?” “我也想去厨房,”阿洛立刻打圆场,阻止了他们斗嘴,“要不现在去?” “那你们知道厨房怎么走吗?”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听着他们讨论的巴蒂突然开口。 “emm…”丹尼被打击到了,闷闷的说,“我不知道…” 阿洛瞄了瞄四周,发现饭桶福吉正坐在她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圆溜溜的大脑袋躲在书后可疑的抖动着。 “嗨福吉!”她悄悄溜过去,出其不意的拍了一下福吉的肩膀,吓得对方手中的复活节彩蛋差点掉在地上,书也倒了,他嘴巴上还粘着一圈巧克力,看来刚才在偷吃彩蛋。 “你要吓死我吗?”福吉脸都涨红了,水汪汪的小眼睛瞪着她,“赔我彩蛋!” “啊?可是你的彩蛋还在啊!”阿洛震惊极了,她觉得此刻的福吉特别无耻。 “因为它很快就不在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噢,天呐,”阿洛吓得跳了起来,“我居然忘了——” 第16章 二人战战兢兢的回头,平斯夫人正向他们猛扑过来,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都气歪了。 “在图书馆里吃巧克力,”她尖声喊道,“出去出去——出去!”她猛地拔出魔杖,彩蛋立刻碎成了渣渣,而福吉的课本、书包和墨水瓶从图书馆里追向他和阿洛,在他们奔跑的时候不停的猛烈敲打他们的脑袋。 过了一个走廊,平斯夫人的魔法才失效,阿洛沮丧的抱着头,福吉差点哭出声,一直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片刻后,另外三人追了过来,海伦的脸都憋红了,忍笑忍得很辛苦,而丹尼那魔性的嘎嘎笑声就没停过,从图书馆一直飘到了这里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巴蒂倒是没有笑,手里提着她的书包,阿洛连忙在里面翻找,掏出一大盒彩蛋,忍痛割爱的拿了一个最小的递给福吉。 “喏,赔你的!” “你这个小气鬼!”福吉望着那一大盒各种各样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彩蛋,气得浑身颤抖,“我还要一个!” “不行!” “小气!” “再给你一个也不是不行,”阿洛转了转眼珠,狡黠的说,“告诉我厨房怎么走,这个交易如何?” “那你得给我最大的!” “你不要太过分!”阿洛心都在滴血,“这可是我爸爸的学生送的,是蜂蜜公爵的精品!不对外出售的!” “可是赫奇帕奇不能把厨房的位置告诉别的学院呢,”福吉故作苦恼的说,“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想知道,我还是走吧…”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阿洛跺了跺脚,一咬牙拉住了他。 “好吧,那你可不能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福吉嘴甜的说,“赫奇帕奇最善良了。” 阿洛只能忍痛割爱,不舍的把最大的彩蛋递给他,那眼神恨不得想一口吞掉似的。 福吉拿了彩蛋,立刻兴高采烈的撕了一块放进嘴里,在阿洛垂涎的目光中让她附耳过来,小声说了几句,然后迅速跑开了。 “呜呜呜!他将来肯定是个奸诈的政客!”阿洛嚎啕大哭。 “福吉跟你撒谎了吗?”巴蒂扔下书包,紧张的替她擦了擦眼泪。 “没、没有…”阿洛打了个哭嗝,“我只是觉得不值…” “别哭,小精灵们很热情的,没准会请你吃东西的,”巴蒂感觉她的脸颊软乎乎的,擦得更起劲儿了,“既然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就走?” “嗯,那走吧。”阿洛闷闷的说,她还在心疼自己的彩蛋,时不时抽泣一声。 海伦和丹尼兴奋的对视一眼,立刻跟上了二人的脚步。 不多时,阿洛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楼的门厅,往左一拐,匆匆穿过一扇门,走下一道石阶,下面不是一条昏暗阴森,像通往魔药课教室的那种地下通道,而是一条宽阔的石廊里,火把照得四周很明亮,到处装饰着令人愉快的图画,上面画的主要是吃的东西。 来到那幅大水果碗的图画前,她轻轻挠了挠那只碧绿的大梨子,梨子蠕动起来,突然变成了一个很大的绿色门把手。 打开门后,只见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大房间,面积和上面的礼堂一样大,周围的石墙边堆着许多闪闪发光的铜锅和铜盆,房间另一头有个砖砌的大壁炉。 至少一百个小精灵站在厨房里,他们都穿着同样的印着霍格沃茨饰章的茶巾,把茶巾当袍子裹在了身上。 “哇!”没见识的三人同时震惊出声。 “尊贵的巫师先生和巫师小姐,”其中一个小精灵满脸堆着笑,对他们鞠躬说道,“现在到厨房来是饿了吗?” “你要请我吃好吃的吗?”阿洛傻乎乎的问。 “不是请,是应该的,巫师小姐愿意吃我们做的食物,是我们的荣幸,”小精灵激动的说,“请各位稍等一会,马上就好。” 四人走到墙角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喝茶,阿洛早已忘了彩蛋的事,此刻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巴蒂你说得对,小精灵们真的很热情,就是看起来有点…” 这些小精灵都长着两只蝙蝠似的大耳朵,一对突出的眼睛有网球那么大,颜色各异,鼻子有的细长,有的像小猪,但无一例外都显得瘦骨嶙峋,就像一个丑陋的大娃娃。 “觉得他们不好看?”巴蒂知道她是个颜控,猜到了她的未尽之语。 “但是我觉得看久了也挺可爱的,”阿洛双手托着腮,眼神放空的幻想道,“希望以后我也能有一个家养小精灵,他能经常围着我,问我今天早餐吃什么。” “这就满足了?”丹尼纳闷的看着她。 “还有午餐吃什么。” 海伦差点把茶喷出来,“是不是还有晚餐吃什么?” “海伦,你总是这么了解我,”阿洛满意的点点头,“再加上夜宵和下午茶就更好了。” “回头跟咱们院长说说,看看能不能和斯普劳特教授商量一下,把阿洛换到赫奇帕奇去,”丹尼一脸无语的说,“她不像个拉文克劳,咱们长桌上,每天干饭数她最积极。” “我反对!”阿洛尖叫道,“我爸爸也很爱吃,但他是斯莱特林!” “你就不怕吃成斯拉格霍恩教授那样?”海伦好心劝道,“你吃饭不长个子啊,悠着点。” “我不怕,”阿洛得意的摇着满头银发,“我像妈妈,她也爱吃,但她很苗条。” 第17章 “看出来了,”丹尼吐槽道,“你除了眼睛和头发,一点也不像斯拉格霍恩教授。” 巴蒂很喜欢看她雀跃的样子,一时忘了说话,只是呆呆的盯着她瞧。 “巴蒂,你的眼睛太大了,我总感觉你在瞪着我似的,”阿洛小声说,“虽然灰色的眼睛很好看啦。” “但是我认为,绿色的眼睛最好看,”巴蒂贫乏的审美让他找不到形容词,只能干巴巴的说,“反正很好看。” 这话把阿洛逗笑了,倒是海伦很吃惊,她看着巴蒂,“我怎么觉得你在讨好阿洛?” “我说的是实话。”巴蒂面无表情。 “哎呀,我觉得真不错,”丹尼看着小精灵端上来的托盘,“是牛排呢,我看他们对巫师很尊敬,如果我想,他们甚至会给我烤一头牛。” “巫师先生想吃烤全牛吗?”那个小精灵的眼睛闪闪发光,“就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不了,谢谢。”海伦立刻捂住丹尼的嘴巴。 小精灵又深深的鞠了一躬,体贴的走开了。 美味的牛排让阿洛把痛失彩蛋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拉过盘子大快朵颐起来,巴蒂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角的番茄酱汁。 一时只有盘子叉子碰撞的声音和房间另一头炉火的噼啪声,等吃完了大半份牛排,阿洛满足的舔舔嘴唇,有一搭没一搭的感叹着。 “我现在觉得小精灵是最可爱的生物,可惜我家没有小精灵,不知道以后我能不能拥有一个属于我的小精灵呢?” “虽然小精灵不要工资,但是只有古老的巫师家族才会跟他们签订契约,”海伦说,“这是身份的象征,很多贫穷的纯血家族也没有小精灵的。” “斯拉格霍恩家族并不贫穷,”阿洛想了想说,“只是父亲认为,一旦我来霍格沃茨读书,以后我们回家的时间就很少,我想不能陪伴小精灵,对他们来说是很残忍的事,或许他们也需要关爱对吧?” “你这个观点很新颖,也许可以写篇10英寸的论文,”海伦笑出了声,“但是魔法史只有关于妖精的作业,家养小精灵被忽视了几百年。” “他们为什么不要工资?”丹尼大吃一惊,“这要是人类,早就罢工了,没人管管这种事吗?这很不公平啊!” “因为他们是一个卑微的种族,”作为四人中唯一有自己的家养小精灵的巴蒂开始给其他三人解释,“他们必须世世代代为主人服务,是古老而富有的巫师家族的奴隶,承担一切家务,受主人束缚,不能随便违抗主人的命令,若违抗则必须对自己进行惩罚,而且他们拥有巫师所不了解的魔法,但是施法必须经主人允许,要获得自由的条件是主人递给他们一件衣服,但传统家养小精灵的观念认为,被主人驱逐出家是一种耻辱。” “是啊,我听说家养小精灵的最高法律是必须听从主人的命令,”海伦接着说,“他们辛苦劳作一生却没有任何报酬,他们以劳动为荣,以自由闲逛为耻,对待国王似的敬奉着巫师。” “这么听上去怎么有点耳熟,”丹尼的语气突然有些低落,“我家那条街上都是麻瓜,包括我们的邻居,那是个很可怜的家庭主妇,她生了五个孩子,就像家养小精灵一样任劳任怨的对待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但是她只能吃一些黑面包和糊糊,她的丈夫是个酒鬼,在矿上工作,虽然挣得钱不少,但时不时去赌博,所以一家人都食不果腹,那男人还经常对她拳打脚踢,唉,我真的不知道她图什么呢?完全可以离开那个家啊…” “丹尼,因为你是个男人,你站在男人的角度看问题,”海伦一针见血的说,“就算是在魔法界,女巫找工作时也比男巫艰难,魔法部有个很大的喷泉,里面有男女巫师的雕像,但是男巫永远在女巫前面,我曾曾祖母做过魔法部部长,她也试图给女巫们争取权益,但是收效甚微,女巫要养育小巫师,总是要回归家庭的,除非终生不婚,不过总体来说,女巫的确比麻瓜女性轻松一些,毕竟家务魔法很省事,我想麻瓜女性很累吧?” “没错,就像小精灵一样,也没有工资,但是比小精灵还惨,毕竟小精灵可用不着给巫师们生孩子,”丹尼感叹道,“魔法界的确很神奇,但是仍然也有很多不平等,并且是隐形的,你看,这个学校里甚至没有几个人关注这些。” “其实魔法部已经通过了《家养小精灵权益指导方针》,但是没有强制执行,因为他们不会为自己发声,他们喜欢侍奉人类,”海伦耸了耸肩,“我劝你不要把你的思想灌输给他们,因为无论是妖精还是小精灵,他们的逻辑思维和理念都和巫师完全不同。” “他们的天性就是照顾巫师,如果不让他们工作,他们会感到悲哀的,”巴蒂严肃的对丹尼说,“而给他们工资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这些小精灵不仅仅是做饭,他们还会在开学时为我们提行李,并且每天打扫休息室的也是他们。” “如果我也有一只小精灵,我会好好对他的,”阿洛已经在他们说话时把牛排都吃光了,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天天为我做饭…这太美妙了,我无法抗拒…” “会有的,”巴蒂认真的对她说,“到时候她会天天照顾你。” “你怎么知道?”阿洛睁大了眼睛,“巴蒂,难道你是预言家?可是我们三年级才能选占卜课啊?” 第18章 “我猜的,”巴蒂轻咳一声,看着自己的盘子里切好的牛排,“还要吗阿洛?” “我吃不下了。”阿洛可惜的望望他的盘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离开厨房时,几人提着一大盒小精灵们热心赠送的各种甜点,她暗暗发誓毕业后一定要拥有自己的小精灵。 阿洛恐怕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是怎样通过那些考试的,因为当时天气十分闷热,他们答题的大教室里更是热得难受,老师发给他们专门用于考试的新羽毛笔,都是念了防作弊的咒语的。 另外还有实际操作的考试,她偷喝了一点福灵剂,露芙金教授叫他们一个个走进教室,看他们能不能让一只凤梨跳着踢踏舞走过书桌,而麦格教授叫他们把一只老鼠变成一个鼻烟盒,盒子越精美,分数就越高,如果盒子上还留着老鼠的胡须,就要扣分。 魔药学是她最拿手的课程,她完整的记得所有的药水的调配程序,父亲就站在她身后温和的注视着她,这让阿洛放松了许多。 最后一门考的是魔法史,只要写出是哪几个古怪的老巫师发明了自动搅拌坩埚,他们就自由了,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玩上整整一个星期,直到考试成绩公布。 当宾斯教授的幽灵叫他们放下羽毛笔把答题的羊皮纸卷起来时,阿洛忍不住和其他同学一道欢呼起来。 “比我原先以为的容易多了,”当阿洛和朋友们一起来到外面阳光灿烂的场地上时,她说道,“我其实不需要去记1673年的狼人行为准则和妖精叛乱的经过。” 拉文克劳们总喜欢在考完之后再重温一遍考试内容,他们四个也不例外,当他们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时,便慢悠悠的顺坡而下,坐在一棵山毛榉树下,不远处的黑湖那边,一只巨乌贼正躺在温暖的浅水里晒太阳,几个大胆的格兰芬多正在轻轻拨弄它的触手。 “可惜我的生日在暑假,不能和你们一起在休息室庆祝。”阿洛突然想到自己的生日,有点失落,毕竟她喜欢和朋友们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而家里只有她和父亲两人。 “我们还可以通信,互送礼物,”海伦安慰道,“反正只有两个多月又会见面了。” “我可以送你一些麻瓜的小玩意儿,”丹尼说,“是不是很有兴趣了?不过我不能经常和你们联系,因为在麻瓜眼里,猫头鹰在房子附近飞来飞去是很不寻常的事,我母亲很怕我们一家被邻居们当成怪胎,要知道被排挤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当然有兴趣,放心,我会注意的,”阿洛干脆的点点头,“可以和海伦经常聊天我就很满足了,那巴蒂呢?” “我会给你我家的地址,”巴蒂见她特意询问自己,嘴角隐蔽的上扬,“也会给你生日礼物。” “巴蒂你真好,”阿洛知道他对自己很好,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拿出对付父亲那一套攻势对付他,“你是霍格沃茨最好的男生!” “那我呢?”丹尼不服气的说,而巴蒂立刻把头转到一边,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的表情失控。 “你也好,”她圆滑的说,“如果不说话气我的话会更好。” 几人一开始还在树下享受着阳光和微风,但过了一会,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巴蒂瞧了瞧睡得正香的阿洛,银色的睫毛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好像正在做美梦。 虽然母亲一直教育他要保持姿态,但此刻他也放松的躺下了,心里默默祈祷回家的那天不要太快来临。 这是考试后最放松的一天,晚上时,礼堂已经为所有人准备了一顿丰富的盛宴。 过了几天,考试成绩公布了,拉文克劳们都以很高的分数通过了考试,包括阿洛,而学神巴蒂不负众望的获得了年级第一名,可惜因为魁地奇失利,今年的学院杯依然是斯莱特林——他们已经连胜了好多年,所以礼堂被代表斯莱特林的绿色和银色装饰一新,教师席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条绘着斯莱特林蛇的巨大横幅。 好像是在突然之间,阿洛的衣柜空了,东西都装到了行李箱里,放假期间不许使用魔法的通知也发到了每个同学手里,奥格像开学迎接他们时那样,带领他们登上渡过湖面的船队,随后又坐上了霍格沃茨特快。 阿洛吃着吹宝超级泡泡糖,脱掉了身上的巫师长袍,列车飞速驶过一个个麻瓜的城镇,窗外的乡村越来越青翠,越来越整洁,终于,列车停靠在了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斯拉格霍恩在火车上找到女儿,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站台,一个干瘪的老警卫守在检票口,一次只允许两个或三个人通过,因为这样他们就不会一大堆人同时从坚固的墙壁里进出来,引起麻瓜们的注意。 “开学见!”阿洛对小伙伴们挥挥手。 “我会给你写信的!”海伦说完,跟着胖胖的杜邦夫人走了。 丹尼也挥了挥手,他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巫,就是看上去有些胆小,但对于儿子交了几个新朋友这件事显得很开心。 巴蒂露出了招牌表情——紧紧的抿着嘴,僵硬的看着眼前一脸高傲不耐烦的母亲,不想多说话。 克劳奇夫人皱眉看着儿子的朋友们,活像鼻子下面有坨大粪似的高高扬起头,直到目光落在阿洛旁边的斯拉格霍恩身上,她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斯拉格霍恩虽然也有些势力虚荣,喜好广交人脉,但他并不歧视麻种巫师,跟纯血至上的克劳奇夫人压根不是一路人,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女儿离开了这里。 第19章 巴蒂转头看着阿洛消失在人流之中,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他知道,那个漂亮的女孩儿和她所代表的、鲜活生动的世界,逐渐离他远去了。 -------------------- 第7章 忽悠 ==================== 1955年6月25日英国巴德莱·巴伯顿村庄 雪白的猫头鹰飞到一幢坐落在花园里的整洁的小石头房子门口,慢悠悠的扔下一个包裹,大概是有些累了,它落在信箱上梳理羽毛,过了一会才拍了拍翅膀消失在天空中。 十二岁的女孩儿走过狭窄的门廊,出现在花园的小路上,她高高兴兴的拾起包裹,回到左边那扇打开的门里,走进了宽敞的客厅。 “今天猫头鹰不停的出现在门口,看来我的阿洛人缘很好,”穿着淡紫色丝绸睡袍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坐在沙发上舒适的软垫里,笑眯眯的说,“像你母亲,从小就这么讨人喜欢。” “那妈妈怎么毕业后才遇到了爸爸呢?”阿洛不经意的往老父亲的胸口上插了一刀,霍拉斯的笑容都僵住了,“她居然没有在霍格沃茨谈恋爱?” “人小鬼大!”霍拉斯佯怒道,“你才12岁就知道谈恋爱的事!” “因为学校里有很多学长学姐谈恋爱啊,”阿洛吐了吐舌头,“将来我也会和英俊的男生谈恋爱的。” “找男朋友不能光看长相,”霍拉斯语重心长的教导女儿,“他要对你好,和你有共同语言,一直体贴你、照顾你,永远把你放在心上才是好男孩儿,你看你母亲就不在乎我的长相,因为我对她很好。” “但我还是喜欢好看的人,”阿洛小声嘀咕道,“任何不美的事物在我眼里都是不存在的。” 霍拉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是心里却在偷着乐,女儿这肯定是像妻子,但妻子还是嫁给了自己,这不就说明当年他打败了那么多追求妻子的英俊男孩儿吗? 毕竟安德洛墨达继承了奥利凡德家族出众的美貌,从小追她的人不知凡几,而他比妻子大六岁,在霍格沃茨时,七年级的自己当然和一年级的妻子没有交集,但再次见面时,妻子已经是毕业生了。 “那万一将来有个对你很好的男孩儿,他不那么英俊,你要怎么办?”霍拉斯故意逗她。 “我会对他说谢谢,你是个好人。”阿洛一本正经的说,把老父亲逗得哈哈大笑。 “你这个鬼灵精!” 霍拉斯并不担心女儿找不到心怡的男孩儿,毕竟她这么漂亮,他无数次沾沾自喜。 阿洛搓搓手,激动的把包裹撕开,她猜这是巴蒂送来的,因为海伦和丹尼的礼物一早就送到了。 她拿起盒子上的卡片,巴蒂优雅的字迹出现在她眼前:致阿洛——你的挚友巴蒂。 阿洛把打开生日礼物时,发现是那是满满一盒的糖果和果仁儿夹心巧克力,它们都包着颜色各异的漂亮糖纸,这显然不是蜂蜜公爵出品,而是来自麻瓜界最好的伴手礼。 “debauve et gallais, ”霍拉斯拿起一块巧克力看了看,”嗯不错,这可是你母亲最喜欢的牌子,据说以前是法国皇室专供,你这个朋友用心了。” “皇室?”阿洛重复了一遍,“什么意思?” “皇帝是麻瓜界的最高统治者,大概就相当于咱们英国的麻瓜女王,而皇室就是皇帝的亲人们,他们吃的东西当然都是最好的,”霍拉斯说,“不过魔法界没有皇室和贵族,巫师人人平等。” “那我要尝尝皇帝的巧克力!爸爸,你也快吃啊,”阿洛说完,迫不及待的剥掉包装锡纸塞进嘴里,“啊!我喜欢这个牛奶味儿,里面还有榛子呢!” 霍拉斯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心里偷偷决定只尝一颗,不然他怕自己把女儿的礼物全吃掉。 “我看这个男孩儿经常和你在一起玩儿,巴蒂·克劳奇?”霍拉斯想了想,突然来了兴趣,“如果我记得没错,他父亲是魔法部高官。” “哎呀爸爸!你怎么只关注这个,”阿洛扭着身子撒娇,“巴蒂是年级第一呢!他很聪明,会很多咒语,而且他最近好像在学什么火鸡的语言,嗯…火鸡不是用来吃的吗?为什么还要学它们的语言呢?难道杀鸡之前还要征得它们的同意吗?” “这个问题我建议你还是通信的时候问问他,”霍拉斯被难住了,他甚至开始思考魔法史上有没有火鸡叛乱,“这个男孩儿的确很勤奋,就是看起来一板一眼的,你跟他做朋友我还觉得有点惊讶,不会觉得无聊吗?” “无聊?怎么会呢,”阿洛奇怪的看着父亲,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朋友无趣,“巴蒂对我很好啊,他也并不无聊,经常和我下棋呢。” “他居然能一直跟你下巫师棋还没有崩溃?”霍拉斯惊呆了,“这孩子抗压能力真不错,以后一定会有出息,不愧是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司长的儿子,我记得他魔药也学得不错,等他再大一点可以来我的鼻涕虫俱乐部。” “为什么?爸爸,你都不愿意陪我下棋,”阿洛没管父亲后面的话,撅着嘴控诉道,“我不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吗?” 霍拉斯的脸皮都在抽搐,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巫师棋锦标赛,不然你一定会为霍格沃茨赢回来一个黄金棋盘,就像魔药锦标赛的黄金坩埚一样。” “爸爸,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第20章 “你的棋技已经登峰造极了,爸爸下不过你,”霍拉斯无奈的说,“没人喜欢总是被虐,就算我是你父亲也不行。” 阿洛撇撇嘴没有说话,甩了甩头发,无声嫌弃父亲对自己的敷衍,抱着一大堆礼物回房间去了。 开学前一天早上,阿洛正在哼着歌整理花圃,给玫瑰和绣球剪枝浇水,树丛间一轮红日已经露头了,照得她小脸红扑扑的,额头开始冒出汗水。 霍拉斯在做早饭,他把香肠和鸡蛋扔进煎锅,魔杖冲着水池一点,碗碟自动清洗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一种背景音乐,又排着队落在餐桌上。 “阿洛,吃早饭啦,”他呼唤女儿,“今天我们要去对角巷买你的新书,快来吧。” 阿洛听到父亲的话,放下水壶来到了厨房,霍拉斯把香肠鸡蛋倒在女儿的盘子里,开始给面包抹覆盆子果酱。 “爸爸,花园里有好多地精,”阿洛娇气的控诉道,“就在墙根那些树底下,它们太丑了,我不想碰他们。” 霍拉斯乐呵呵的笑着,看着女儿胃口大开的吃了整整一盘早餐,才走到花园里开始捉地精。 地精有着小小的身体,皮肤粗糙坚韧,光秃秃的大圆脑袋活像一颗土豆,长着硬茧的小脚又踢又蹬,霍拉斯抓住其中一只的脚腕,把它倒提起来举过头顶。 “放开我!”地精尖叫道。 但是霍拉斯充耳不闻,开始像甩套索那样划着大圈挥动手臂,然后手一松,地精呈抛物线落在五十英尺外的某家麻瓜荒芜的院子旁。 花园中很快就地精满天飞了。 其他地精都跑过来看,不久那一群地精排着稀稀拉拉的队伍走开了,耸着小肩膀。 “过几天它们还会回来的,”霍拉斯气喘吁吁的说,“这些小家伙不太聪明。” 这时,老爷钟在客厅角落那架钢琴附近响起九声,阿洛上楼换好了甜美的粉色小裙子——她是十八世纪洛可可风的践行者,因为这很适合她小巧精致形象。 “爸爸,我们走吧!” 霍拉斯从窗台上端起一只花盆,“阿洛,你先来。” 阿洛翻了个白眼,气哼哼的从花盆里捏起一撮亮晶晶的粉末,走到火炉前,把粉末丢进火焰里,呼的一声,炉火变得碧绿,升得比人高多了。 她径直走进火里,喊了一声,“我恨飞路粉,对角巷!” 霍拉斯看到女儿眨眼间就不见了,立刻如法炮制,火焰呼啸着蹿起,把他也卷走了。 阿洛仿佛被吸进了一个飓风里,她的身子好像在急速旋转,耳旁的呼啸声震耳欲聋…可是飞旋的绿色火焰让她感到眩晕…不停的转啊转,她眯着眼看去,一连串炉门模糊的闪过,隐约能瞥见壁炉外的房间。 从壁炉出来时,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实在是憋坏了,一直没敢呼吸,因为上次她用飞路粉,被热得张了嘴,马上吸了一大口滚烫的烟灰。 霍拉斯从壁炉里踏出来之后,立刻帮女儿拍打她身上的炉灰,等确定她心爱的小裙子干干净净之后,立刻牵着女儿离开了这间宽敞明亮的巫师商店。 阿洛手里拿着柠檬开心果冰淇淋,望了望周围琳琅满目的橱窗商店,霍拉斯已经拿出了她的书单,上面写着:《标准咒语,二级》,米兰达·戈沙克著,《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黑暗力量: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来到斯拉格吉格斯药房时,一个胖女巫正站在门外,她摇着头说,“龙肝,十七西可一盎司,简直疯了…” “这可是龙肝!”霍拉斯没好气的说。 胖女巫认出了老板,有一种说坏话被抓包的心虚,拿帕子捂住脸,飞快的走掉了。 “爸爸,我今年要补充什么材料?”阿洛问。 霍拉斯带着女儿进了店铺,指着橱窗下那排木桶说,“鳗鱼眼珠和蝙蝠脾脏,还有另外一些东西,在柜台那边。” 店铺里散发出一股臭鸡蛋和烂卷心菜叶的刺鼻气味,阿洛烦躁的皱了皱眉,她很少来父亲的店就是受不了这股味道,当然父亲这种喜欢享受的人也和她一样,所以这家店一直是父亲的合作伙伴吉格斯先生打理。 这家药店十分神奇,地上摆放着一桶桶黏糊糊的东西,顺墙摆着一罐罐药草、干草根和颜色鲜亮的各种粉末,天花板上挂着成捆的羽毛、成串的尖牙和爪子。 当霍拉斯去到柜台后边的拿出标准剂量的各种药粉时,阿洛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乌黑、亮闪闪的甲虫小眼珠——伍纳特一勺,以及一个用独角野牛角制成的号角,价值二十一加隆——这玩意儿居然比龙肝还贵。 霍拉斯又带着女儿去了丽痕的书店买二年级要用的课本,这家店铺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一直高到天花板上,有大到像铺路石板的皮面精装书,也有邮票大小的绢面书,有的书里写满了各种奇特的符号,还有少数则是无宇书。 霍拉斯正在跟店员沟通时,巴蒂刚好走进了书店,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优雅巫师袍的高大的黑发男人。 “巴蒂,我的孩子,”霍拉斯眼尖的看到了他们父子,也顾不上买书了,亲亲热热的说,“见到你太好了,见到你太好了!哎哟,还有卡斯珀,你可真是魔法部的大忙人!” 巴蒂僵硬的点点头,用眼神示意身后的父亲。 卡斯珀·克劳奇面颊瘦削,容貌英俊,他不自然的微笑了一下,看起来比他的儿子要温和许多,他对着霍拉斯伸出一只手,两人握了握,他语气有些不自在的说,“斯拉格霍恩教授,又见到您了。” 第21章 阿洛知道父亲又要开始拓展人脉了,没兴趣听两个大人虚以委蛇,拉着巴蒂出了书店。 阿洛牵着他走到搭在丽痕书店外的一个污迹斑斑的条纹雨棚下,这才仔细的观察他的脸色,“虽然你给我写了信,但是我总觉得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刚想松手,但是巴蒂突然抓紧了她,阿洛愣了一下,没松开,尝试了两次之后就乖乖的放弃了,仍然关心的看着他。 “可能只是有点累了,毕竟我要学很多魔咒,”巴蒂很满意她没有再挣脱自己,心情突然好了一点,“但是明天去霍格沃茨就会轻松许多。” “克劳奇夫人还是让你学黑魔法?”阿洛想到他们通信时的那些只言片语,敏锐的拼凑出了他不开心的真相,“你可以敷衍她一下,就说学不会,她还能拿你怎样?” 巴蒂露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容,没有解释。 布莱克家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别提这还是他的母亲,天生对他有身份压制。 他换了个话题,不想她为自己的事烦心,“没想到你也是最后一天来买书。” “没办法啦,天气这么热,我和爸爸都不想离开家里,”阿洛说,“我们的房子被爸爸施了魔法,非常凉快,唉,我又热了,还想再吃一个冰淇淋,不知道他们要说多久呢?大人的谈话总是那么无聊。” “你刚才都吃了一个,别总是吃冷饮,”巴蒂低声说,“我送你的巧克力呢?信里和你说了一天吃一颗,刚好明天吃完,对吧?” 阿洛尴尬的躲避着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你是不是早就吃光了?”巴蒂紧紧的盯着她,不错过她的表情变化。 “嗯…很好吃…我没忍住…”阿洛发现自己躲不开他的眼睛,不自在的说。 巴蒂:……对吃货的信任感就是这么脆弱。 “多久吃完的?”他面无表情的说。 “一…” “一个月?”巴蒂追问。 “一个星期…”阿洛弱弱的说。 巴蒂:……对吃货的信任感彻底没有了。 “都是因为太好吃了,”阿洛努力为自己的嘴馋找借口,“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巧克力…” “但是你回信的时候答应我了。”巴蒂的语调又变得没有起伏了。 “巴蒂,你最好了,你是霍格沃茨对我最好的人,”阿洛甜言蜜语的说,“你能理解我的,是不是?” 巴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但是耳根却悄悄变红了。 阿洛察觉到他的松动,再接再厉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你了,你会原谅的,对吧?” 巴蒂听到那句最喜欢自己,嘴角忍不住上扬,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下不为例,你要知道,巧克力吃多了不好。” “下次还会送我巧克力吗?”阿洛看他已经不生气了,立刻得寸进尺,对着他不停眨眼,甜甜的说,“这也是我妈妈最喜欢的牌子,每次吃巧克力的时候,我都会想到妈妈。” 如果安德洛墨达在天有灵,看到女儿为了几块巧克力连亲妈都拿出来卖,也不知道会不会哭笑不得。 巴蒂还是太年轻,完全没想到在他心里单纯可爱的阿洛是在骗自己的巧克力,听了这话心疼到无以复加,他的阿洛可是幼年丧母啊,马上安慰道,“会的,明天我就带到霍格沃茨去,每天都给你吃一颗。” “巴蒂你真好,我好喜欢你,”阿洛用甜甜的语气忽悠他,“我希望你永远对我好,那我就满足了。” 她看巴蒂没有回答,而是好像在沉思,唯恐他识破自己,眼珠转了转,故作伤心的说,“是不是我太贪心了?” 巴蒂听了这话,看到她失落的抖了抖睫毛,又见她穿着的精致的小裙子,个子小小的,皮肤雪白,银发绿眼,就像一个漂亮的布娃娃,虽然理智上认为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她说好喜欢自己,而且永远二字就像戳进了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立刻对她投降了。 “会的,”他握紧了女孩儿的手,郑重的承诺,“我会永远对你好。” 等霍拉斯和卡斯珀提着他们孩子需要的各种教材走出书店时,就发现两个小人儿已经亲密无间的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了。 霍拉斯没有多想,毕竟女儿一向受欢迎,但是卡斯珀立刻意识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儿子现在十分反常,想到妻子说儿子跟她索要了卡丽丝之心——那对鸟笼耳环,看女孩儿的眼神带上了打量。 臭小子审美不错,下手也快,像你爸爸我! 你这个死德行,爸爸还以为你会注孤生呢! “阿洛,回去吧?你不热吗?”霍拉斯轻声呼唤女儿。 阿洛应了一声,巴蒂依依不舍的松了她的手。 “巴蒂!明天火车上见!c号车厢!”她乖巧的说,“克劳奇先生再见。” 父子二人也挥了挥手,看着活像一只白毛海象的霍拉斯带走了他可爱的女儿。 “你可真够早熟的。”卡斯珀低头,平静的注视着又变得冷淡的儿子。 巴蒂没有说话。 他一向瞧不起父亲的眼光,更讨厌克劳奇家令人窒息的氛围,他绝对不会喜欢像母亲那样高傲、歇斯底里、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女人。 卡斯珀知道儿子的想法,但他只能无力的叹息一声。 爱情没有道理可讲,当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就终结了他的理智。 第22章 当然,儿子终究会明白的。 -------------------- 第8章 夜骐 ==================== 1955年9月1日,国王十字车站。 “巴蒂!”阿洛松开了父亲的手,朝着面无表情的小少年扑去,“巴蒂!” 巴蒂立刻张开双臂迎接了她的拥抱,“阿洛。” “好啦,好啦,快走吧,”霍拉斯气喘吁吁的推着行李赶到二人身后,“还有十分钟就要开车了,你好,我亲爱的孩子,卡丽丝。” “日安,院长。” 神情冷淡的克劳奇夫人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和儿子叽叽喳喳说话的女孩儿身上,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他们走向隔开9号和10号站台之间的栏杆,等附近的麻瓜不再注意时,迅速穿过铁栏杆从侧面去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 此时霍格沃茨的特快专列已经在那里等待了,猩红色的蒸汽火车头向站台上方喷吐着烟雾,站台上满是送子女上火车的男巫和女巫。 “爸爸,我们要去c号车厢。”阿洛刚想把自己的行李从手推车上拿下来,巴蒂已经认出了她天蓝色的小箱子,连忙上前帮忙。 克劳奇夫人脸皮抽了抽,尽量维持住了平静的表情,而霍拉斯已经开始赞赏他了,“巴蒂,我的好孩子…爸爸也在c号车厢,阿洛,你换衣服的时候再来找爸爸,现在…和你的朋友玩去吧。” “再见爸爸!”阿洛回头对老父亲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等巴蒂和克劳奇夫人告别后,迫不及待的拉着自己的好朋友钻进了火车。 二人沿着走廊寻找,直到最后才看到了海伦和丹尼的包厢。 “噢海伦!”阿洛一坐下,马上撅着嘴埋怨道,“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对角巷呢?你非要提前一周。” “因为那天有签售会,肯尼沃思·惠斯普,你知道他的那本书吗?《他如狂人般飞行》,”海伦兴奋的说,“是一本关于卡菲利飞弩队球员‘危险的’戴伊·卢埃林的传记,但是我记得你最喜欢的是卡拉绍克风筝队,所以就没和你一起咯。” “啊,我知道他,魁地奇作者,是巴蒂送我的那本《魁地奇溯源》的作者,”阿洛兴致勃勃的说,“据说他把自己的时间分成了两部分,他把一部分时间花在诺丁汉郡的家中,另一部分时间花在威格敦流浪汉队打球的任何地方,他的业余爱好是十五子棋、素食烹饪和搜集名贵的老式飞天扫帚。” “早知道你对他感兴趣,我就叫你和我一起去了,”海伦沮丧的看着阿洛,“那天人可多了,我排了很久,我妈妈都不高兴了。” “没关系海伦,”阿洛安慰道,“月底去也有好处的,那天我碰到巴蒂了,所以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旁边一边看书一边听她们聊天的巴蒂立刻把手中的书举得更高了些,挡住了自己的快要失控的表情管理,因为他不想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丹尼发现。 “今年还有个新牌子的飞天扫帚上市,”丹尼没发现他的异常,说道,“我在魁地奇精品店的橱窗看到了,那把扫帚叫流星,是宇宙扫帚有限公司推出的,价格很实惠,我妈妈给我买了一把,今年正好带到城堡去,你们呢?你们的扫帚是什么?” “横扫五星。”阿洛回答。 “我也是。”巴蒂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那把是迅捷达,”海伦说,“是黑森林公司生产的扫帚,三年前面世,迅捷达的速度比脱弦箭快,但它的上升能力不太行,据说职业魁地奇球队从来没使用过这种型号的扫帚,不过我不在意啦,反正我又不打魁地奇。” “是呢,魁地奇也与我无缘了,”阿洛失落垂下头,“我的飞行能力不是很好,就算是横扫五星也救不了我。” 巴蒂放下书,脸色严肃的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平时我们在城堡很少用到扫帚。” 他顿了顿,又附在阿洛耳边低声说,“而且我可以教你。” “巴蒂你总是这么可靠,”阿洛甜滋滋的说,起身在行李架上翻找,她先是把闪闪掏出来放在肩上,又在箱子里摸索,最后掏出几个抹着黄芥酱的熏牛腩三明治,“要尝试我的手艺么?暑假和爸爸学了一点家务魔法。” 巴蒂接过那个包装纸,阿洛又分给了海伦和丹尼,一时间车厢只有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阿洛,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很爱吃,所以在做饭上很有天赋,”丹尼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了半个三明治,这才满意的开口,“比我妈妈做的咸牛肉好吃多了,都是家务魔法,怎么口味差这么多?” “与魔法无关,是香料的问题,”看到小伙伴们都很给面子,阿洛眼睛都眯了起来,“今年我终于够得到家里那些高高的书架啦,找到了母亲的珍藏——几本麻瓜菜谱,他们处理牛肉所用到的香料数量和腌制手法比魔药材料还多还复杂。” 巴蒂没有说话,还在珍惜的啃三明治,他甚至希望能给它施个魔法永远保存下来,可惜阿洛一直盯着他,唯恐他说不好吃似的,他只能不舍的吃完了,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最喜欢自己了,肯定还会做更多的食物给自己,以后的日子还长。 海伦一口气吃完三明治,把包装纸揉成团,有些可惜的说,“我真想去麻瓜界看看,丹尼这家伙送了我一个发条玩具,梅林,你能想象吗阿洛?没有魔法!但是又好像有魔法一样,如果这不是丹尼的礼物,我都想拆开看看了。” 第23章 “真是重色轻友,”阿洛感叹道,“你知道丹尼送了我什么嘛?” “什么?” “麻瓜的物理教科书!”阿洛撇撇嘴,“他说看这个什么‘物理’的东西,以后会对我学天文有好处,那什么引力啊,定律啊,看得我头都大了,他难道想我以后去麻瓜界找工作吗?” “我这完全是一片好心!”丹尼委屈的叫起来,“你不觉得巫师的天文跟麻瓜的天文有很大的不同吗?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些,应该都了解才是。” “好,我谢谢你,”阿洛拖腔拖调的说,“给海伦的是有趣的玩具,给我的就是书,唉——” “哼,早知道就送你糖果了,”丹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等我们三年级去霍格莫德,你肯定直接钻进蜂蜜公爵,估计我们三个怎么拉你,你都不会出来。” “你对霍格莫德很了解吗?”阿洛敏锐的问道。 “不了解,我只是从书上读到过,这儿是英国惟一一处没有麻瓜的地方,”丹尼想了想,说道,“记得妈妈和我说,她读书时就总想到蜂蜜公爵去,因为女孩子都很喜欢糖果。” “没错,各种糖果,”海伦说,脸上出现了一种梦幻似的表情,“那里什么糖果都有,胡椒小顽童——吃了它嘴里就冒烟,还有油油的巧克力球,里面全是草莓奶油冻和一般奶油冻,甚至有一种极大的冰糕球,能让你在吮吸的时候离地飘浮好几英寸。” “我还没去过呢,”阿洛遗憾的说,“院长说我们还要再等一年,我爸爸的学生经常来看他,送给他许多蜂蜜公爵的糖果,当然啦,他一个人吃不完,所以大部分又送给了我。” “但是霍格莫德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对不对?”丹尼急切的追问,“《巫师古迹》这本书说,那家小旅馆是1612年妖精造反的司令部。” 但是海伦已经和阿洛嘀嘀咕咕的分享蜂蜜公爵到底有什么美味的糖果了,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倒是巴蒂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书了。 但他竖着耳朵,不放过阿洛的每一句惊叹或是感慨。 霍格沃茨特快专列稳当的向北驶去,窗外的景色越来越有野趣,也越来越黑,同时头顶上的云彩越来越浓重。 在他们车厢的门外,不停的有人来回走动,阿洛吃饱喝足后有些困了,靠在巴蒂肩头睡得正香,闪闪安安稳稳的待在她腿上,连食品小推车扑通扑通的来到了他们的包厢门前,也没有把她吵醒。 “你们说,我们应该叫醒她吗?”丹尼小声的问道,向着阿洛点点头,“我觉得她醒过来肯定会口渴的,吃了那么大一个三明治。” “别担心,亲爱的,”那女巫说,把一大瓶南瓜汁递给丹尼,“要是她醒来的时候饿了渴了,到最前面司机那里去找我好了。” “我们给阿洛留一些。”海伦悄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魔杖,又变形出几个杯子,把南瓜汁分给他们。 下午开始下雨了,窗外连绵不断的小山的轮廓模糊起来,这时,阿拉斯托来到包厢门口,透过玻璃门往里看了看,见阿洛一动不动的靠着克劳奇,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蒲绒绒仍然躺在她腿上,又稍微安下心,转身走开了。 火车继续向北开,雨下得越发大了,现在窗玻璃呈现出一片浓密黏糊的灰色,而且在逐渐加深,直到走廊里和行李架上的灯都亮了起来。 火车摇摇晃晃,雨点敲打着车窗,风也吼着,但阿洛仍然在睡觉——就是已经完全拱到巴蒂怀里去了,而蒲绒绒则飘到了海伦头上。 “我们大概是要到了。”丹尼说,看向窗外完全黑下来了的天空,风雨声更大了。 巴蒂扬着脖颈,小心的搂着怀中的女孩儿,直到十分钟后火车差不多要停了,才小心翼翼的把她叫醒。 阿洛迷茫的睁眼,叫了一声,“糟糕!” 她一口气喝完南瓜汁,奔出包厢去父亲那里换袍子了,巴蒂也活动了有些僵硬的身体,匆匆把黑袍套在身上。 小小的站台已经结冰了,冷雨哗哗的下着,四人被他们周围的人推着向前走,来到上一条粗糙泥泞的路上,这里至少有一百辆马车在等候着学生们,每辆车由一匹奇怪的动物拉着——如果硬要给它们一个名字的话,阿洛觉得自己会管它们叫马。 它们的模样有点儿类似爬行动物,身上一点肉也没有,黑色的毛皮紧紧地贴在骨架上,每一根骨头都清晰可见,它们的头很像龙的脑袋,没有瞳孔的眼睛白白的,目不转睛的瞪着,在肩骨间隆起的地方生出了翅膀——又大又黑的坚韧翅膀,看上去似乎应该属于巨大的蝙蝠。 这些动物一动不动,静悄悄的站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显得怪异而不祥。 “看什么呢?”海伦好奇的说,“我们赶快上去吧,不然一会儿就没有地方了。” “我觉得这些马很奇怪,”阿洛喃喃的说,“我甚至不知道它们是不是马。” “哪里有马?” “就是拉那些马车的像马一样的东西。”阿洛边说边和他们朝着马车走去,离最近的那匹怪马大约只有两三步远了,此时它正用空洞的白眼睛注视着他们。 可是海伦困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呀?” 阿洛带着她面对着那匹长着翅膀的怪马,但海伦愣了一会,仍然迷茫的看着她。 “难道你看不见它们?”阿洛迟疑的问。 第24章 “看见什么?” “难道你看不见拉马车的东西?” 这时候海伦露出了非常惊愕的表情。 “你没事儿吧?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阿洛困惑极了,那匹马明明就在她们眼前,在她们身后车站窗户透出的朦胧灯光的映照下,实实在在的闪着光,鼻孔里喷出的气息在夜晚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了水汽。 然而海伦却看不见。 “我们进去吧,好吗?”海伦忐忑不安的说,关心的望着阿洛,似乎很为她担心。 阿洛点点头,丹尼已经爬到了马车上,海伦紧随其后,等巴蒂扶着她钻进了黑乎乎的马车车厢时,他突然低声说,“别怕,我也能看到。” 阿洛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关上车门以后,马车行驶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的,还弥漫着里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稻草味。 随着马车滚滚行进,前方是一对宏伟壮丽的铸铁门,两旁是许多石柱,顶端有带翼的野猪,马车在长长的斜坡车道上提高了速度,一直驶到城堡前,海伦探身窗外,看着许多角塔和塔楼渐渐向他们靠近。 马车摇摇摆摆停下来时,他们下了车,加入走上石阶的人群,走过那扇巨大的橡木门,走进深深的前厅,这里被火把照得很亮。 通往礼堂的右边那道门开着,他们跟着人群向前走去,礼堂里的每张长桌旁都坐满了学生,成千支蜡烛照得他们脸庞发亮,这些蜡烛悬浮在桌子上方的半空中。 分院之后,他们面前的金色盘子和高脚酒杯突然之间就盛满了食品和饮料,阿洛默不作声,也没有动作,巴蒂根据她的喜好拿了一些食物放进她的盘子里,这是一顿丰盛的大餐,礼堂里回响着欢声笑语和刀叉的碰撞声。 当最后一块南瓜馅饼从金色的盘子上消失了,迪佩特校长发话说大家都应该去睡觉了,阿洛才闷闷的返回了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坐在扶手椅上。 巴蒂去寝室拿出巫师棋,又返回了休息室,摆在阿洛面前。 “下棋吧,”他略显生硬的说,“我知道你下棋时会开心一点。” 阿洛摸摸那些对她毕恭毕敬的棋子,点点头。 她喜欢巫师棋,因为有条不紊,层次分明,富有冒险色彩,只要她沉浸在巫师棋的世界中,她就变得轻车熟路,驾驭任何棋子都很轻松,凡事都会服从她的意志,听从她的安排。 棋子在棋盘上的移动同她在思维空间中假想的走步是一样的,正如一位天文学家用麻瓜那复杂的物理方法在纸上算出了一颗新行星,后来果真在夜空中看到了这颗皎洁晶莹的星星的实体。 这一局,阿洛的风格变了,她在接连弃后、弃车、弃马之后,突然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巴蒂以为自己终于能赢她一局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莫名其妙的取胜了。 望着那双狡黠灵动的眼睛,快要燃尽的炉火在她眼中那片清澈的绿色中跳跃着,巴蒂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那个事实了。 那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他正坐在去往霍格沃茨的火车上,突然一下,他遇到了什么人。 他遇到了谁?是一位麻瓜们的神话中的人物,丘比特——带着弓箭,他被击中了。 “晚安,巴蒂,”阿洛见四下无人,休息室的同学们都回去了,突然踮起脚,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明天见,还有,谢谢你。” 说完,她一溜烟的跑回了寝室,只剩下巴蒂站在原地,望着寝室的方向,伸手摸了摸额头,久久都没有回神。 “晚安。” 1955年12月10日,魔药课办公室。 “圣诞留校。”霍拉斯惨白着一张脸,看起来很恐惧的样子,正对着炉火不停转着身子,仿佛全身都在冒冷汗。 “好,我一会就回去和露芙金教授说,”阿洛关心的搂住父亲的手臂,“爸爸,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发抖?” “没什么,”霍拉斯声音都在发颤,“可能是太冷了,今天下着大雪,也许我得喝一杯…” 阿洛乖巧的跑到餐柜前,拿出一瓶雪莉酒和一个杯子递给父亲,“爸爸,我有个问题一直找不到答案,只能来问你了。” 霍拉斯连喝了三杯才压下恐惧的情绪,坐回了办公桌后,“说吧,小鬼灵精,这么讨好你爸爸是想知道什么?” “爸爸,今年我到城堡不是坐船,而是坐一辆很奇怪的马车,”阿洛说,“拉车的马看起来很奇怪,有很大的翅膀,看起来瘦瘦的,浑身漆黑,但是只有我和巴蒂能看到,海伦和丹尼看不到,为什么啊爸爸?” “那是夜骐,一种神奇生物,”这下霍拉斯不仅仅是恐惧了,还被勾起了悲伤的情绪,“只有亲眼目睹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你母亲去世的时候,你就在旁边——” 阿洛已经哇哇大哭,她突然记起了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不知道怎么面对和自己一样难过的父亲,哭着跑出了魔药办公室。 “阿洛!马上回寝室去——”此时霍拉斯已经顾不上难过了,立刻对她的背影喊道。 她哭着撞进了一个人怀里,抬头时,巴蒂已经替她擦掉了眼泪。 “爸爸说,那是神奇生物,那匹马,”迎着他担忧的目光,阿洛抽泣着说,“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们,我亲眼见过妈妈出事…” 巴蒂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干巴巴的说,“那我也见过,我祖母去世,别哭了阿洛,他们都在梅林那里看着我们呢。” 第25章 “也许你妈妈现在正看着你,她看到你哭成这个样子,肯定会伤心的。” 阿洛觉得他说得似乎有道理,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的说,“爸爸说圣诞我们留校。” “我也留校陪你,”巴蒂笨拙的哄着她,“现在该回休息室了,院长还等着我们签字呢。” 两人往八楼的拉文克劳塔走去,阿洛不好意思的笑笑,又问,“巴蒂,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我要来找爸爸?” “是的,我知道,”巴蒂牵着她跳过危险的魔法台阶,继续往前走,“我怕你一个人会遇到皮皮鬼,就来这里等你了。” “巴蒂你对我真好,”阿洛破涕为笑,“你是除了爸爸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巴蒂平静的说。 阿洛撅着嘴,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正想说什么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八楼的走廊,准备往西侧的螺旋形楼梯走去,但走廊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袍的高瘦身影。 阿洛路过他身边时,对方刚好回头,他们对视了。 惊天动地的哭声突然在走廊中炸响,颜控的阿洛看清了他的脸,被吓得嚎啕大哭。 这人的面孔似乎被火烧过,五官模糊,像蜡一样,古怪的扭曲着,眼白似乎永久的充着血,他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黑斗篷,脸像肩头的雪花一样白。 刚从有求必应屋出来的伏地魔:……哭个毛啊你? 这头发,这眼睛,一看就是他授业恩师斯拉格霍恩的小崽子! 巴蒂也被这古怪的相貌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警惕的把阿洛揽在怀里,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伏地魔。 “您出现在城堡,是有什么事吗?” “应聘。”伏地魔冷冷的说,转身走了,黑色的斗篷拖在他身后飒飒作响。 “阿洛,别哭了,”巴蒂连忙说道,“他已经走了,那个丑八怪走了。” “嗝!”阿洛被吓得不停打嗝,“嗝,真丑…他丑到我了。” 巴蒂:……刚才那谁呀?真·丑哭了。 “我们回去吧,太可怕了,”阿洛打了个激灵,“我怕一会遇到更多的丑八怪,我不是歧视他们长得丑,我只是觉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明显知道自己颜控是不对的,“我只是觉得…觉得他们不该出来吓人…” 巴蒂把她的小脸擦干净,那双眼睛刚被泪水浸过,此刻显得明亮又清澈,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慢悠悠的带着女孩儿向着拉文克劳的休息室走去,心中默默祈祷自己将来能够成为一个英俊的男生。 不然阿洛肯定会转投别人的怀抱。 呵,女生就是这么现实! -------------------- 下一章时间大法。 伏地魔、巴蒂和阿洛也算是亲家第一次见面了,后续设定里,小巴蒂娶了伽蓝(伏地魔之女)。 第9章 飞行 ==================== 1958年8月18日,魁地奇世界杯。 客厅那座滴滴答答的老爷钟突然发出沉闷的吱嘎声,随即敲响,四声之后,楼上卧室中的少女睁开眼。 蜡烛还在燃烧着,昏暗的烛光下,眼前的场景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蓝色的窗帘遮住了若隐若现的夜色,卧室始终笼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柔光之中。 她翻身下床,打开衣柜,朝柜门内侧的镜子望去,镜子里一个身材纤细、个子不高的少女正在看着自己,她非常美丽,长长的蓬松的银发下面是一双漂亮的绿眼睛,窄窄的鼻子十分秀气,形状优美的嘴唇微微撅起,似乎在微笑一样。 阿洛环顾房间,床脚旁有一个大木箱子,里面有前几天新买的五年级的教材书,一张崭新的巫师棋盘,一件新做的黑袍子和各种各样的麻瓜物理书。 这都是过几天她要带去霍格沃茨的东西,父亲担心魁地奇会连续举办好多天,所以提前去对角巷给她买了这些东西。 当黎明前寒冷的灰白色天光慢慢透进房间时,蜡烛的光线似乎变暗了,她立刻回神,今天要去看魁地奇世界杯,据说世界各地的十万巫师都会去瑞士观看比赛,巴蒂之前说他们要早点出发去营地,因为所有的巫师都在那里搭帐篷露营,等待晚上的比赛。 她迅速行动起来,洗漱以后换上一条浅黄色轻盈长裙,戴上丝织手套和fascinator(类似帽子的华丽头饰),把鸟笼耳环挂在耳朵上,这才心满意足的又照了照镜子,走出房间。 霍拉斯打着呵欠在厨房里搅拌大锅,那架势不像煮粥,倒像熬魔药,阿洛一头扎了进来,开始打包熏牛肉和各种口味的馅饼。 “克劳奇家有口福了,”霍拉斯留恋的看着那些色泽诱人的牛腩和大块熏肉,“家里还有吗?” “当然爸爸,我做了很多,”阿洛柔声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别总是吃肉,偶尔也要吃些沙拉啊。” “知道了…谁让你非要去看世界杯…”霍拉斯摇着头,活像一只被叮烦了的大海象,嘴里不满的嘀咕着,把粥倒进碗里,又舀了一勺糖浆放进去,“快吃吧,一会卡斯珀就来了。” “爸爸,到时候我们怎么去?”阿洛边吃边问,“门钥匙还是骑士巴士?” “卡斯珀和他妻子应该会多次幻影移形,毕竟到瑞士还是有点远,”霍拉斯想了想,说道,“至于你,没有证书,应该是随从显形吧。” 第26章 “证书?”阿洛的好奇心上来了,“幻影移形难道还要考试?” “噢,是的,”霍拉斯说着,把球票递给女儿,“之前魔法交通司对两个巫师处以罚款,因为他们没有证书就擅自幻影移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做得不对,就会惹出麻烦,很讨厌的,那两个巫师最后就身首分家了。” 阿洛打了个哆嗦,“那他们还活着吗?” “活着呢,”霍拉斯平淡的说,“不过他们被狠狠的罚了一笔,逆转偶发事件小组很恼火的处理了这件事,我那个学生说他们加班到深夜,准备了大量的文件材料,因为那些麻瓜看见了他们丟下的支离破碎的身体,你可千万不要拿幻影显形当儿戏,许多成年巫师都不愿惹这个麻烦,他们情愿用扫帚,虽然慢一些,可是安全。” 父女二人刚刚吃完饭,克劳奇夫妇就带着他们的儿子幻影移形出现在花园里。 “这儿的景色真不错,亲爱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你的院长是出了名的爱享受,”卡斯珀点亮魔杖,看着花圃里盛放的各色玫瑰和绣球,说道,“那个女孩儿也是,但不得不说,性格比她父亲可爱多了。” 卡丽丝勉强的笑笑,不知道他特意提起斯拉格霍恩是她的院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巴蒂目不转睛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身影,他的眼睛恨不得粘在少女身上,卡斯珀几次咳嗽也没能唤回儿子的注意力,卡丽丝只好抬手捏了捏儿子的肩膀。 “卡斯珀——”霍拉斯热情的给了克劳奇先生一个拥抱,“还有巴蒂…我亲爱的孩子,真高兴见到你们,不过我很惭愧,阿洛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哪里的话,”卡斯珀笑了笑,“阿洛很可爱,我们喜欢愿意带她一起去旅行,谁让您一直都不想动弹呢?” “英国已经三十年与奖杯无缘了,”霍拉斯叹了口气说,“这次甚至都没有在欧洲杯出线,我不想去看。” 大人们聊着天,透着屋内映出来的光线,阿洛的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巴蒂和他手中的扫帚,明白了这就是她今天的出行方式,不由自主的期盼着白天会是一个有风的凉爽夏日,毕竟她可不想被晒黑。 “巴蒂,我去拿扫帚…”她眨眨眼,刚想返回客厅就被高高瘦瘦的少年拉住了手。 “别去,阿洛,”巴蒂低声说,“这次路途比较远,我带着你飞,不然我怕你会从扫帚上掉下去。” “好吧。”阿洛有点郁闷不能自己飞,但还是乖乖同意了,把父亲施了无痕伸展咒的漂亮小包挂在他的脖子上,满意的点点头。 “我带了食物,有你最喜欢的熏牛腩,”她小声说,“土豆条就没办法啦,不方便携带,软了就不好吃了。” 巴蒂点点头,此时空气很寒冷,月亮还高高的挂在天上,只有他们右边的地平线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灰绿色,显示着黎明正在渐渐到来,卡斯珀夫妇交代了汇合地点,幻影移形消失了。 霍拉斯瞧着身为追球手的巴蒂骑上扫帚,女儿坐在他身后,咂了咂嘴,到底是没说什么拒绝的话。 毕竟这小子一向靠谱,对他女儿也是极好的。 “我亲爱的巴蒂,一定要小心点…”霍拉斯叮嘱道,“阿洛也是,不要从扫帚上掉下去了。” “知道啦爸爸,我会抓紧的,”阿洛说完,伸手抱住了巴蒂的腰,“我们走啦,爸爸,快回去睡觉吧。” 霍拉斯挥动魔杖敲敲他们的脑袋,给两人用了幻身咒,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在阿洛头上敲碎了一个鸡蛋似的,仿佛有一股冷冰冰的东西从魔杖敲打的地方流进了她的身体。 “晴朗的夜空,”他嘟囔着说,“现在只需要来点儿云彩做掩护。” “谢谢你,教授。”巴蒂说。 阿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现在它看上去好像根本不属于她了,颜色和质地变得与头顶的夜空一模一样,她好像变成了一只人形的变色龙。 巴蒂蹬离地面,黑夜里凉爽的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阿洛看着挥手的父亲和他们的花园越来越远,迅速缩小成一幅由墨绿和黑色拼缀而成的图案,嗖嗖掠过的空气似乎把所有的烦恼都吹跑了,她觉得她的心快乐得都要爆炸了。 她终于稳稳的飞上了天空,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在星光微弱的辽阔夜空中飞驰。 “快向左,巴蒂,有个麻瓜在抬头往上看呢。”阿洛喊道,巴蒂猛地一拐,扫帚剧烈的晃来晃去。 “再高一些,”阿洛兴奋的说,“再飞高四分之一英里。” 他们立刻上升,阿洛的眼睛被寒冷的空气刺得涌出了泪水,下面什么也看不见,而头顶的天色慢慢亮了一些,原先的漆黑一片渐渐变成了深蓝色,阿洛感觉有些冷,只好紧紧的贴在巴蒂的背上。 巴蒂的嘴角弯了弯,他的腰上环绕着两条纤细的手臂,背上贴着一具柔软的身体,裙子飘动的呼呼声、鸟笼耳环的清脆撞击声、以及飞速掠过夜空时灌进他们耳朵里的呼啸风声,都让他感觉无与伦比的快乐。 此时他们路过一个城镇,从蛛网般的万家烛火上空飞过,巴蒂继续上升,飞入一片低云中,隐藏在里面,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阿洛不得不紧紧眯起眼睛,耳朵也冻疼了,她蜷缩在巴蒂身后,再也不敢露头,于是寒风都被少年高瘦的身体挡住了,她想着他们已经飞了多长时间,好像至少有一个小时了。 第27章 “快到了,阿洛,马上就不会冷了。”感受到她的颤抖,巴蒂提高了音量。 阿洛已经感到冷得不行了,在他背上拱在拱去的寻找舒适的温度,她渴望地面舒服干爽的环境,甚至更渴望的想到了使用飞路粉的感觉,在壁炉里转来转去也许不太舒服,但至少是被热乎乎的火焰烤着的呀… “开始降落了,抓紧我。”巴蒂突然俯冲下去,在大亮的天光中,他们朝着一片山脉飞去。 脚下一大片树林纵横交错,星罗棋布,向四面八方延伸,其间点缀着一个个红色和蓝色的方块,像是一个玩具般的小镇子,他们飞得越来越低,最后阿洛能够看清那些红色和蓝色是小镇那些房子的屋顶。 几秒钟后,她落在了地面上。 “这儿是霞慕尼,”巴蒂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阿洛身上,“至于营地,就在雪松林那头的沼泽里。” “这儿雾气很大啊,但是很美,”阿洛抬头打量着四周,“巴蒂,你说什么人才会住在这种像画一样美丽的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巴蒂带着她走进了雪松林,拨开那些枝叶在前面开路,“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在这里定居。” “是啦,退休后我就在这边儿买个房子,”阿洛把地上厚厚的落叶踩得吱嘎作响,“天天看着雪山的风景,那时候心情一定会特别好。” 这个早晨,柔和的薄雾笼罩着阿尔卑斯山,一串残败的花楸果躺在雪松林的小径中央,蒙上了云母色的薄霜,尽管没有风,雪松那墨绿色和银灰色的针形叶子却铺满了地面,青色的天空透过树叶沉静而愉快的望着大地。 树林中茂盛的蕨类植物呈现出红褐色,纤细的蛛丝在空气中四下飘浮,闪着彩虹般的微光,他们走在树林中,以为自己远远听到了迁徙中的鹤发出的唳鸣声,却连一只鹤也没看见。 在沙沙作响的小径上穿行时,阿洛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现在就像漫步在一座巨大的花园迷宫中,每当她遇到弥漫着雾气的小径的岔路口时,都会忍不住思考,那里是什么地方,会不会通向另一个世界呢? 她摸了摸西装外套,上面仿佛还带着巴蒂的体温,感觉真的很暖和,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一股暖流涌进了她心里,她甚至都不想把外套还给他了。 “我们到了,阿洛。” 克劳奇夫妇已经在雪松林的尽头等着了,卡斯珀四处瞄了瞄,突然快速举起魔杖,解除了他们的幻身咒,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把魔杖塞进口袋里。 “这儿有麻瓜,不能动用魔法,”卡斯珀温和的说,“走吧,前面就是湖边的沼泽了。” “六点十分,来自英国。” 来到大片荒凉的、雾气弥蒙的沼泽地时,他们前面,站着个疲惫不堪、阴沉着脸的巫师,他打扮成了麻瓜的样子,可是太不在行——上身穿一件粗花呢西服,下面却穿着一双长及大腿的高统橡皮套鞋。 阿洛望了望身边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以她经常和父亲去麻瓜界的眼光来看,他们的着装十分标准,而巴蒂的蓝色西装正披在她肩上。 “你好,英国的克劳奇司长,”那男巫一脸疲倦的说,“真羡慕你们今年没有举办世界杯,我们整晚上都守在这里…等一下,我找一找你们的营地在哪儿…克劳奇…克劳奇…” 他在羊皮纸名单上寻找着,“噢,在这里,走过去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前面的第一片营地就是,场地管理员是佩恩先生。” “谢谢,瑞士的同行先生。”卡斯珀说。 他们穿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浓雾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渐渐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然后是一座小石屋,勉强可以看到石屋后面成千上百个奇形怪状的帐篷,它们顺着大片场地的缓坡往上,那片场地一直伸向地平线上一片黑乎乎的树林。 他们朝石屋的门走去,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眺望那些帐篷,他是这一大片地方惟一一个真正的麻瓜——管理员佩恩先生。 佩恩先生一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就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早上好,佩恩先生。”卡斯珀神情不变,仍然很温和,倒是卡丽丝皱了皱眉。 “早上好!”佩恩先生说,“你是谁?” “克劳奇,一顶帐篷,两天前预订的。” “没问题,”佩恩先生说,看了看贴在门上的一张表,“你们在那儿的树林边有一块地方,只住一个晚上吗?” “是的。”卡斯珀说。 “那么,现在就付钱,可以吗?” “好的。”卡斯珀从口袋里抽出一卷麻瓜的钱,把它们一张张的分开,似乎有些拿不准该给对方多少。 “你是外国人,”佩恩先生拿了两张,恍然大悟的说,“弄不清钱数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就在十分钟前,有两个人要付给我大金币呢。” 卡斯珀哭笑不得,佩恩先生在罐子里摸索着零钱,“给你一张营地的平面图,还有找给你的零钱。” “非常感谢。”卡斯珀说。 他们走在薄雾笼罩的营地上,从两排长长的帐篷间穿过,大多数帐篷看上去没什么特殊,显然,它们的主人费了心思,尽可能把它们弄得和麻瓜的帐篷一样,不过偶尔也有那么几个帐篷一看就知道是施了魔法的。 比如眼前这个帐篷搭成四层高楼的形状,旁边还有几个角楼,再往前,还有一个帐篷的门前带有一个花园,里面鸟澡盆、日冕仪、喷泉等样样俱全。 第28章 “到了,这就是我们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营地尽头的树林边,这里有一片空地,地上插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克劳奇。 阿洛看了看四周,发现旁边那个帐篷已经搭好了,黑色看上去华丽又低调,牌子上写着:布莱克。 “场地就在森林的那一边,”卡斯珀说,“不许使用魔法,但是,我不会搭帐篷——” 他又偷偷摸摸的掏出了魔杖,那些支杆和螺钉飞了起来,快速的自动落在正确的位置上,不多时便支起了一个白色的大帐篷。 他们从帐篷门帘下面钻了进去,里面空间非常大,是一套三居室,还有浴室和厨房。 阿洛把外套依依不舍的还给了巴蒂,开始欣赏克劳奇家的装修风格,而从路过那些帐篷时就显得心不在焉的卡丽丝仿佛是又想出去看看。 卡斯珀阻止了她几次,最后脸色变得阴沉,巴蒂连忙拉着无知无觉的阿洛离开了帐篷。 在阿洛惊讶的眼神中,巴蒂嘘了一声,悄悄把耳朵贴在帐篷门口。 “别跟我说你对营地门口的麻瓜感兴趣…或者你是想跟娘家叙旧?” “不…我只是…” “死心吧,他不会来的!莱斯特兰奇根本没有买票!我在魔法部查过名单!” “不…” “如果他来了,你觉得我会让你出门吗?” “你混蛋!克劳奇!你混蛋!” 一阵可疑的撕扯声传来,夹杂着女人的啜泣声和男人的低吼。 “他已经娶了他的表妹!你知道的…莱斯特兰奇家族一直有近亲结婚的传统,那孩子今年7岁了,他在家里陪着妻子和儿子不是吗…” “克劳奇你这个疯子!你又这样对我!啊——” “就算你念念不忘又如何…卡丽丝·布莱克…你16岁时就是我的女人了…冠上了克劳奇的姓氏不是吗?儿子已经这么大了,你该认命了…” 女人的哭泣声越来越高,歇斯底里的发出无意义的喊叫,但又很快被压制,仿佛是被男人拖进了房间,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 巴蒂慢吞吞的起身,此时阿洛已经被旁边帐篷钻出来的黑发少年吸引了注意力。 “你好,斯拉格霍恩同学。”阿尔法德·布莱克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颜控的阿洛迷茫的吸了吸空气,她感觉好像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也好…布莱克同学。” 阿尔法德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神情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恍然大悟。 唉,长的太帅也是一种罪过,她都看呆了。 “叫我阿尔就可以,”阿洛的美貌在霍格沃茨也是数一数二,阿尔法德自然也对她很有好感,“我现在打算去取水,要一起去看看其他国家的巫师吗?” “好的,叫我阿洛,”她高高兴兴的说,已经把自己的小伙伴抛到了九霄云外,“你知道在哪里取水?” “在营地另一头,我们得横穿过去,路上能看到很多巫师,”阿尔法德拿起门口的水壶,对她招招手,“阿洛,现在就出发吧?” 自从阿尔法德出现后,巴蒂就把自己的警惕心提到了十分,阿洛从小就认为布莱克们比自己好看,哪怕到了现在也是如此。 “阿洛…”他干巴巴的喊道,声音里带着一股惊恐。 但是少女没有听到,她的注意力被身边英俊的少年和那些稀奇古怪的帐篷吸引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此刻她正咯咯笑着,头也不回的跟着对方离开了这里。 -------------------- 卡丽丝其实是个可怜人… 第10章 家族 ===================== “在那个麻瓜给我们的地图上,标着一个水龙头,”阿尔法德感叹道,“我来取水,奥莱恩和沃尔布加去捡柴禾,我希望他俩不会把那片森林给烧了。” “你们没有炉子吗?”阿洛说,“为什么不能…” “当然有,但是安全条例要我们防备麻瓜,”阿尔法德无奈的笑笑,“据说麻瓜宿营的时候,都在户外生火。” 这时,太阳刚刚升起,薄雾渐渐散去,四面八方都是帐篷,一眼望不到头,他们慢慢的在帐篷间穿行,兴趣盎然的东张西望。 阿洛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男女巫师,毕竟以前她从未认真想过其他国家的巫师。 场地上的宿营者们逐渐醒过来了,最先起床的是那些有小孩子的家庭,两个小女骑在两把儿童扫帚上,低低的飞着,脚轻轻掠过沾着露水的青草,一个魔法部的巫师已经看见她们了,匆匆走过阿洛身旁,心烦的嘀咕着,“居然在大白天做这种事!父母大概在睡懒觉呢——” 时不时还能看见成年巫师从他们的帐篷里钻出来,开始做早饭,有的鬼鬼祟祟的张望一下,用魔杖把火点着,有的在擦几根细细小小的棍子——麻瓜的火柴,脸上带着怀疑的表情,似乎认为这肯定不管用。 三个非洲男巫师坐在那里严肃的谈论着什么,他们都穿着长长的白袍,在一堆紫色的旺火上烤着一只野兔似的东西,他们的帐篷之间高高挂着一个闪闪发亮的横幅:瓦加度魔法学院。 阿洛听见了他们经过的帐篷里传来只言片语的谈话声,说的都是奇怪的语言,她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兴奋。 “啊?怎么一切都变成了蓝色的?”阿洛纳闷的说。 第29章 他们刚刚走进的这片地方,所有的帐篷上系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蓝色火龙旗帜,看上去就像从地里冒出无数个奇形怪状的蓝色山丘,在门帘掀开的帐篷里,可以看见嘻笑的面孔。 “这里都是秘鲁队的支持者,”阿尔法德给她科普,他们的徽章是秘鲁毒牙龙,秘鲁最有名的球队——塔拉波托树上飞队的球员大部分也是秘鲁国家队的球员。” “阿洛!”海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此时海伦正坐在自家蓝色的帐篷前,旁边有一个淡黄色头发的女人,是胖胖的杜邦夫人。 “喜欢这些装饰品吗?”海伦郁闷的说,“我可不喜欢,但是我母亲是秘鲁队球迷,把帐篷弄成这个样子,据说魔法部的人可不太高兴。” “咳,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展示一下喜欢的球队的颜色呢?那些加拿大人把他们的帐篷都挂满了,”杜邦夫人说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阿洛,“孩子,你是支持秘鲁队的,是吗?” 阿洛无奈的向她保证自己确实支持秘鲁队,然后他们又出发了。 阿尔法德看她表情微妙,问道,“所以你真的支持秘鲁队?” “在那种气氛下我敢说不支持吗?”阿洛小声嘀咕,“其实我支持英国队,虽然很菜…” 阿尔法德忍着笑,“走吧,前面就是加拿大人的帐篷了。” 不远处的一大片帐篷上,加拿大的黄色旗子在微风中飘扬。 这里的帐篷颜色都很正常,但每个帐篷门口都放着巨大的石头,据说是银色的陨石。 “加拿大最有名的球队,也是世界三大球队之一——穆斯乔陨石队,”阿尔法德说,“当然,他们也为自己的国家效力。” “你也很喜欢魁地奇吗?”阿洛问。 “对啊,布莱克都是狂热的魁地奇粉丝,”阿尔法德慢悠悠的说,“我比赛时经常在球场看到你,每次都坐在拉文克劳的最上面一排,是不是?” “对,因为那里有时候可以看见找球手,虽然他们都飞得比看台还要高,”阿洛说,“但是找球手很轻盈啊,看他们抓飞贼才有意思。” 阿尔法德的脸色怪怪的,要笑不笑,但是阿洛没有注意到,还在继续说着,“你们斯莱特林现在的队长鲁弗斯·温尼克斯不像乔·金那么灵活,所以他只能是击球手,每次看到他我都觉得他壮得像头牛,好怕他一个用力把游走球打到我头上。” “那你对我们的找球手有什么看法?”阿尔法德一本正经的问,“他轻盈吗?敏捷吗?飞得如何?” “啊!他飞得很好,我看过好多次他的比赛,尤其是跟赫奇帕奇那次的朗斯基假动作真是太惊艳了,找球手布莱克…” 突然,阿洛一下就住了嘴,脸也慢慢变红了。 阿尔法德·斯莱特林找球手·布莱克满意的点点头,“谢谢你的夸奖。” 这时,他们已经到达了在营地一角的水龙头旁边,这里已经排起了一个小队,阿尔法德和阿洛也排了进去,站在他们前面的两个男人正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年纪已经很老了,穿着一件长长的印花睡裙,另一个显然是魔法部的巫师,手里举着一条细条纹裤子,气恼得简直要哭了。 “你就行行好,把它穿上吧,阿尔奇,你不能穿着这样的衣服走来走去,大门口的那个麻瓜已经开始怀疑了——” “我这条裙子是在一家麻瓜的商店里买的,”那老巫师固执的说,“所以麻瓜们也穿的。” “麻瓜女人才穿它,阿尔奇,男人不穿,男人穿这个。”魔法部的巫师一边说一边挥舞着那条细条纹裤子。 “我才不穿呢,”老阿尔奇气愤的说,“我愿意让有益健康的微风吹吹我的屁股,谢谢你。” 阿洛被逗得咯咯直乐,她实在忍不住了,一弯腰从队伍里跑开了,一直等阿尔奇汲满水离开之后,她才回来。 他们穿过营地返回时,因为提着水,走得慢多了,所到之处,总能看见一些熟悉的面孔:霍格沃茨的同学及他们的家人。 阿拉斯托是格兰芬多的追球手,球风很猛,小道消息说他是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下一任内定队长。 他把阿洛拉到他父母的帐篷里,向他们作了介绍,并且兴奋的告诉阿洛,他们身上的每一道疤痕都代表着傲罗的荣誉。 接着,是福吉向她打招呼,福吉的父母都在魔法部工作,看起来很和蔼,又走了几步,她看见了已经毕业的女级长莎莉·杜平,她兴奋的告诉阿洛,自己目前在阿普尔比飞箭队当替补队员。 又过了一会,阿洛看到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但并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疑惑的问阿尔法德,“你说他们是谁?是哪所学校的?” “外国还有很多学校,”阿尔法德说,“比如德国的德姆斯特朗,日本的魔法所,俄罗斯的科多斯多瑞兹,巴西的卡斯特罗布舍,但我并不认识那里的人,而我们之前看到的瓦加度——乌干达的魔法学校,那里非常神秘,非洲巫师不用魔杖,他们都会用无杖魔法,并且在变形术上造诣极高,他们甚至不用费劲训练阿尼马格斯,几乎所有学生都可以随意变成大象和豹子。” “哇!我知道这个学校,”阿洛兴奋的睁大了眼睛,“他们不仅在天文学,炼金术和变形术上遥遥领先,魔药方面也很厉害,自从他们参加魔药锦标赛后,三强总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第30章 阿尔法德笑了起来,他早已从书本上或别的什么地方了解到了其他魔法学校的情况,但是听她又讲了一遍,依然觉得很有趣。 “唉,其实霍格沃茨也很好,但是我依然想去其他的魔法学校看看,”阿洛叹了口气,“可是据说大部分魔法学校都是隐藏的,对不对?” “没错,德姆斯特朗就是如此,”阿尔法德点点头,“大概在斯堪的那维亚半岛上,其实外人也一样,他们只知道霍格沃茨在苏格兰高地的某处而已。”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回到布莱克家的帐篷时,奥莱恩埋怨道。 “阿洛碰到了几个熟人,”阿尔法德说着,把水放下,“你们还没有把火生起来?” “柳克在玩火柴呢,”奥莱恩没好气的说,转头看向阿洛,“啊!是斯拉格霍恩同学,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阿洛还没来得及说话,蹲在一边的沃尔布加·布莱克突然站了起来,阿洛这才发现她居然就在他们旁边,此刻她的脸都被熏黑了,还在不停的咳嗽着。 “奥莱恩!”她愤怒的喊道,“魔杖还我!” “嘿嘿,我就不!”奥莱恩撒腿就跑,“你不能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刚才魔法部来人说过了——” “站住!”沃尔布加尖叫着朝他追了过去,手里还拿着一根烧火棍,“从小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阿尔法德头痛的扔下水壶,脸皮抽搐的解释,“嗯…他们两人的日常就是这样的…新婚夫妻总是这么有趣…别见怪…” 阿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大吃一惊,“他们不是堂姐弟吗?” “是啊,别露出那副见怪的表情,”阿尔法德苦笑着说,“布莱克为了维持纯血统,所以才会近亲结婚,很多纯血家族都是如此。” “啊…我不理解…”阿洛喃喃的说,“斯拉格霍恩家族就没有…我妈妈来自奥利凡德家族…” “我也不理解,但是没办法,”阿尔法德无奈的耸耸肩,“饿了么?等炉子生起火来很快就能吃早饭了。” 但是阿洛看着布莱克帐篷门口这一地狼藉,嘴角抽了抽,看来之前他们生火生得一点儿也没有起色,周围的地上散落着许多火柴。 “唉哟!”柳克丽霞·布莱克拿着一根点燃的火柴冲出帐篷,惊叫一声,赶紧把它扔掉了。 “是这样,布莱克同学。”阿洛温和的说,从她手里拿过火柴盒,向她示范应该怎样做。 霍拉斯带着女儿接触了不少麻瓜的美食,在寻找美食的路上,他们也曾用过麻瓜的东西。 终于把火生起来后,柳克丽霞一脸赞美的看着阿洛,可是他们的柴火不够,估计至少再过一小时火才能旺起来,阿洛已经饿了,只好跟布莱克们告别,转身走向克劳奇的帐篷。 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小伙伴,这时阿洛才发现巴蒂已经在帐篷门口等着了,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此刻正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巴蒂?”阿洛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不进去?” “我在等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的语气几乎没有起伏,“和新朋友聊得好吗?” “噢,非常好!”阿洛没注意他有些僵硬的脸色和平板的语调,兴致勃勃的说,“阿尔给我说了好多知识呢,我还遇到了几个同学,他们的父母也很热情。” 巴蒂紧紧的抿着嘴一言不发,这个表情做多了之后,他的嘴角都快要显出淡淡的纹路,看起来严肃极了。 他蹲下点燃了克劳奇的炉子,又塞进去一大堆柴禾,火很快就烧旺了,阿洛开始煎鸡蛋,煮香肠,又把小包中的熏肉和馅饼拿出来烤制,不多时香味就传出很远。 “什么东西这么香?”奥莱恩灰头土脸的朝着他们的帐篷望了过来,鼻子不断的吸着空气。 阿尔法德用手捂住脸,躲躲闪闪的不敢看阿洛的脸色,倒是阿洛非常高兴,笑眯眯的送过去一大盘熏肉和馅饼。 “啊,太棒了,有好吃的!”奥莱恩大声说道,“我差点被这两个女人饿死!谢谢你!” 沃尔布加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把馅饼扣在他头上,倒是柳克丽霞十分给面子,和自己的傻弟弟吃得很香。 阿洛递给巴蒂一盘牛腩和鸡蛋,但是巴蒂久久也没有动作,惹得她好奇的看了过来。 “怎么了?”她狐疑的看看一脸阴沉的少年,又望了望帐篷里面,“你的父母呢?你们都不饿吗?” 巴蒂没有说话,钻进了帐篷。 阿洛端着盘子跟了进去,发现克劳奇夫妇在他们的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而少年沉思着坐在沙发上,散发着“不想理你”的气场。 “巴蒂?”阿洛把盘子放在茶几上,试图坐在他旁边,但他立刻往旁边挪了挪。 “你不高兴吗?”她小心翼翼的问,“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巴蒂突然站起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阿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但他一反常态的不理会自己,这让她有点儿难过,她只能安慰自己,他肯定是在今早偷听到了什么才如此反常,于是贴心的给他留下了独处的空间,钻出帐篷跟布莱克家族聊天去了。 巴蒂这时感觉一阵恼火涌上心头,似乎怎么也压制不住,他不明白阿洛为什么不能察觉自己的感情,而是一直把他当成要好的朋友,明明他的付出早已超过了朋友所能做到的事情。 第31章 他发现自己很难对她表达那些隐秘的心思,似乎他天生就不会说出喜欢之类的字眼,但他希望她能够明白自己的心事,而不是突兀的对布莱克产生兴趣——只因为对方有一张英俊的脸蛋。 他走到帐篷门口,阵阵欢笑声传来,阿洛和布莱克聊得正起劲儿,话题从魁地奇的各种犯规行为渐渐变成哪个球队成员的花边新闻,他们都如数家珍,而他就像被抛弃在了另一个没有她的世界一样。 他觉得自己像一座搬空的房子,好不凄凉。 他在门口听了很久,也没见心爱的少女回来,只好慢慢的坐到沙发上,望着那盘冷掉的牛腩煎蛋,突然端起来塞进嘴里。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心碎的滋味。 当他的年纪越来越大时,偶尔听到父母吵架,便渐渐拼凑出了一个关于父母的、可怕的爱情故事。 母亲心里爱着别的人,但是父亲很爱她,这种无望的渴望让他发了疯,最终父亲用了一些手段——可能卑鄙无耻,也可能下流龌龊,迫使母亲早早嫁给了他。 巴蒂怀疑过母亲那些反常的行为,比如对黑魔法的执着、歇斯底里的尖叫、对待自己冷冰冰的态度,仿佛都和她不爱父亲有关,或许母亲一开始并不是这样偏执的人,但是他心里没有肯定的答案,因为父亲仿佛对目前的一切都很满意——他认为母亲留在自己身边就可以。 如果阿洛也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憔悴的卡丽丝来到客厅时,身后跟着一脸餍足的卡斯珀。 她看了看沉默的儿子,也听到了外面的欢声笑语,那女孩儿仿佛很喜欢自己的娘家后辈。 卡丽丝很想对儿子说,不要和你的父亲一样,但她最终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在她了解到克劳奇家族历代男性的疯狂故事和他们妻子的眼泪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是永远无法改变他们的,此刻她甚至非常同情那个儿子喜欢的女孩儿。 克劳奇家族的每个男性身上都流淌着疯狂的血液并代代相传,而且可怕的是,他们总能达成所愿,这才是她执意要炼制卡丽丝之心——那对鸟笼耳环的原因。 她们不过是克劳奇的笼中鸟罢了。 -------------------- 第11章 集市 ===================== 布莱克们历尽艰辛,终于把火烧得旺旺的,就像阿洛猜测的,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把饭煮起来,不过等待的时候并不枯燥,他们围在一起吃馅饼和牛肉,热火朝天的讨论魁地奇的各种八卦。 他们的帐篷似乎就在通向赛场的一条大路旁,很多人在这附近来来回回的奔走,熟悉路程,每次霍格沃茨的同学们经过时都向阿洛热情的打招呼,布莱克们尽管性格高傲,对此不屑一顾,但仍然觉得她人缘极好。 “今天天气很好,晚上肯定没有云,”奥莱恩美滋滋的说,“视野良好,适合看比赛,真是梅林保佑啊!” 正说着,在他身后,一群面容憔悴的魔法部官员匆匆跑过,因为不远处似乎有人在玩魔火,紫色的火花蹿起二十多英尺高。 “可怜…噢…太可怜了…”阿洛嘀嘀咕咕的说,“佩恩先生又要被一忘皆空了,他一天到底要挨多少个遗忘咒,我怀疑他的记忆力都会出现损伤。” “我之前都没考虑到这件事,”阿尔法德温和的说,“你很善良,很少有人会管麻瓜的死活。” “但是我觉得你们很有共同语言,”沃尔布加若有所思的看着弟弟,“我毕业后,你在学校里交新朋友了?” “噢,当然不是,”阿尔法德笑着说,“只是想到阿洛是我的观众,她很喜欢看魁地奇比赛,几乎场场不落。” 沃尔布加又把目光转向正在喝一碗麦片粥的阿洛身上,眼神慢慢带上了满意。 纯血统、长相美丽、性格温柔,父亲身为魔药大师不仅有名望,还是他们斯莱特林的院长,虽然是个拉文克劳,但听说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妻子出自拉文克劳世家奥利凡德家族,倒也不算出格,只要不是格兰芬多,赫奇帕奇她都可以接受。 毕竟她的婆婆——奥莱恩的母亲梅拉妮娅就是赫奇帕奇,出身赫奇帕奇的纯血世家麦克米兰家族。 就在她思绪逐渐飘远时,奥莱恩吃饱喝足,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理所当然的饱暖思□□,他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催促妻子赶紧跟自己回帐篷睡觉。 回过神来的沃尔布加:wtf… 她看着兴奋的堂弟兼丈夫,那眼珠子都粘在了自己身上,恨不得扑上来把她就地正法,她一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和这个逗比共度一生,不禁悲从中来。 沃尔布加垂头丧气的进了帐篷,奥莱恩忙不迭的跟了上去,嘴里还在不断的说着肉麻恶心的话,那些话甚至飘出了帐篷。 “沃尔,我的亲亲宝贝,好姐姐…” 柳克丽霞发出一声干呕,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我要去伊格的帐篷了,你们聊。” 说完,她把盘子一推,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伊格?”阿洛好奇的问,“这是谁啊?” “伊格内修斯·普威特,她的未婚夫,”阿尔法德说,“等柳克毕业后就会嫁过去了。” “普威特?那个非常骁勇的家族?”阿洛思考了片刻,说道,“是格兰芬多世家呢,据说出了很多傲罗。” “没错,”阿尔法德点头,“其实我们家不太满意这门婚事,不过好歹也是纯血统,而且比韦斯莱识时务,所以我叔叔同意了。” 第32章 “你们布莱克太严格了,”阿洛有些郁闷,“一定要和纯血结婚吗?爱情是不应该被血统限制的,那很狭隘。” “可你的父母也是纯血啊,”阿尔法德不在意的笑笑,“他们感情很好吧,我在魔药办公室见过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你母亲的合影。” “他们当然是相爱的,纯血只是偶然,”阿洛坚定的说,“但不是每个纯血统都会遇到喜欢的人,而且很幸运的,对方也是个纯血统。” “你说得很有道理,”阿尔法德无力的笑了笑,生硬的转移话题,“等快晚上的时候巫师集市就出来了,要一起去逛逛吗?” 阿洛十分喜欢看他温柔的笑容,兴高采烈的和他约定好,两人互相告别,都准备回帐篷再睡一觉,毕竟他们都是半夜赶路才来到这里的,有些狂热粉甚至提前一个星期就到了。 阿洛钻进了克劳奇的帐篷,此时卡斯珀作为英国的魔法部官员,和其他国家的官员交流聚会去了,而卡丽丝望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微微的叹了口气,走到门口掀开帐篷了的帘子,准备做早饭,阿洛连忙追出去,把一些香肠和馅饼放在煎锅上,这才又回了帐篷,打算美美的睡一觉,下午再去赴约。 巴蒂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忧郁和紧张,阿洛没有注意到,因为她还记得早上他不理会自己的事,看他恢复正常,只是哼了一声,不想说话,钻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阿洛!”巴蒂没想到她居然不理自己了,立刻扑到她的门上,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只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敲了敲她的门,“阿洛…你出来,我们聊聊。” “我要睡觉了!”阿洛气愤的说,“不要理我!” “可是我想跟你说话,”巴蒂的语气都变得慌张了,带着恳求的意味,“一会再睡,好吗?” “不!我下午还有约会,我现在就要睡觉!” “约会?”巴蒂嘴里重复着,整个人如遭雷击,他不可置信的追问,“约会?和谁?和那个布莱克吗?” “没错!你不要再敲了!”阿洛气呼呼的喊道,“我困了!让我睡觉!” “不!阿洛…求你了!快开门…” 阿洛一想到他跟自己莫名其妙的冷战,就觉得火大,她的脾气上来了,开始跟他唱反调,拿被子蒙住头,无论他说什么也不肯开门。 敲门声不知道何时停止了,明暗的光线照射进来,把房间内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房间里的少女已经放松的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着了,而房间外的少年紧紧的贴着门,仿佛被卸掉了浑身力气,慢慢的滑落到地板上。 随着下午的过去,一种兴奋的情绪如同一团可以触摸到的云在营地上弥漫开来,黄昏时分,就连寂静的夏日空气似乎也在颤抖的期待着。 当夜色像帘幕一样笼罩着成百上千个急切等待的巫师时,最后一丝伪装的痕迹也消失了:魔法部似乎屈服于不可避免的趋势,不再同人们作对,听任那些明显使用魔法的迹象在各处冒出来。 每隔几步,就有幻影显形的小贩从天而降,端着托盘,推着小车,里面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有发光的玫瑰形徽章——蓝色的代表秘鲁,黄色的代表加拿大——还能尖声喊出队员们的名字,有蓝色的高帽子,上面装点着毒牙龙的模型,还有加拿大的授带,上面画着好多陨石,像流星雨一样不断下落,有两国的国旗,挥舞起来会演奏各自的国歌,还有真的会飞的各种扫帚的小模型,有供收藏的著名队员塑像,那些小塑像甚至可以在手掌上走来走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派头。 “哇,我的零花钱都要被掏空了,”阿洛穿过那些小贩,被眼花缭乱的商品迷得心花怒放,毫不吝啬的掏出口袋里的加隆和西可,“幸亏爸爸又给了我很多钱,不然买不起就难过了。” 阿洛把名人小塑像和扫帚模型都买了个遍,阿尔法德手里几乎都拿不下了,但是她很开心,正托着其中一个小塑像,看着那个小型球员在自己的手上来来回回的走。 “阿洛,快来,你肯定对这个感兴趣。”阿尔法德说着,走到一个小推车前面,阿洛好奇的跟了上去,发现那车里高高的堆着一些像微缩版的天文望远镜似的东西,可是上面布满各种各样古怪的旋钮和转盘,而且有两个筒。 “全景望远镜,德国来的货,据说在之前结束的第二次麻瓜世界大战中用于军队,”巫师小贩热情的推销道,“可以用慢动作重放画面,如果需要的话,它还能迅速闪出赛况的分析,成交吧——可爱的小姐,十个加隆一架。” “我很喜欢,但是有点贵,”阿洛不舍的望着全景望远镜,“而且我也没地方拿了。” “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梅林,我愿意给美丽的小姐打折——八个加隆,”巫师小贩嘴甜的恭维道,“可以挂在脖子上,不会占地方的。” “那就来三架!”阿洛兴奋的说着,又悄悄的捏了捏阿尔法德的腰,本来只想捏个软肉示意一下,但她居然碰到了一块硬邦邦的肌肉。 阿尔法德诧异的看着她,脸慢慢变红了,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买打折,你买原价,所以我才说要三架,”等他们离开了那小贩的摊位,阿洛狡黠的眨着眼,把一架全景望远镜挂在他的脖子上,“我是不是很会做生意。” 第33章 “非常合理,”阿尔法德把那些小玩意儿放下,掏出八个金加隆放在她手上,“美丽的小姐带我占便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恭敬不如从命。” “obedience is better than politeness…”阿洛咀嚼了一会这句话,突然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笑容,挤出两个小酒窝,“阿尔,你真有趣!” “那剩下的一架呢?”阿尔法德微笑的问。 “给我最好的朋友,”阿洛的笑容变淡了,“他今天生我的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也不理他了,但是只有一小会,现在已经够啦,所以我决定用望远镜哄哄他,他那么喜欢魁地奇,一定会高兴的。” “是那个克劳奇家的男孩儿吗?” “是的。” 阿尔法德踌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阿洛,你为什么会住在克劳奇家的帐篷呢?我的意思是,居然不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带你来的吗?” “爸爸不喜欢动弹,”阿洛扭扭捏捏的说,“你的院长,你应该很了解才对,所以他把我托付给克劳奇先生,啊——不得不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呢。” “很好的人?”阿尔法德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是啊,他很温和,我爸爸说他在魔法部也很有威信呢。” “是这样吗?”阿尔法德不置可否。 “没错,克劳奇先生对我很友善,他的夫人虽然有些高傲,但对我很好。”单纯的阿洛没发现他的表情变了,还在给克劳奇夫妇说好话。 阿尔法德嘴唇抖动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对她说什么。 身为布莱克,对于这位堂姑的事,他这个小辈也有所耳闻。 卡丽丝·布莱克,1937年就读于霍格沃茨,但是还没毕业就跟卡斯珀·克劳奇结了婚,1943年辍学生下孩子时,只有17岁。 虽然他祖父的哥哥阿克图勒斯一世和妻子莱桑德拉·亚克斯利对这门联姻很满意,他们赞扬了小女儿卡丽丝的择偶很符合布莱克家族的传统,又气愤的谴责了二女儿——嫁给了“纯血统叛徒”韦斯莱的塞德瑞拉,并把她毫不留情的除了名,但是一直有小道消息说,卡丽丝姑妈另有所爱。 包括他的亲姑妈多瑞亚——比卡丽丝小一岁,她曾说过可惜,因为卡丽丝和拉多福斯·莱斯特兰奇才是恋人,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卡丽丝早早嫁人,用比金色飞贼还快的速度生下了克劳奇的继承人,而和她同龄的莱斯特兰奇直到几年后才结婚生子。 多瑞亚姑妈一直对克劳奇家族很有意见,每次提到卡斯珀·克劳奇也是一副恐惧和愤怒混杂着厌恶的表情,无数次骂他是个疯子。 但是阿洛说克劳奇先生是个好人。 到底是阿洛太单纯还是多瑞亚姑妈对克劳奇家族有偏见呢?毕竟他看卡丽丝姑妈目前过得也还算不错。 “啊哈,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少女兴奋的声音打断了阿尔法德的沉思,此刻她手里正拿着一本书,“比赛说明书,我刚在那边买的。” 现在钱袋空了许多,阿洛只好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帐篷。 阿尔法德把阿洛的小玩意儿放在茶几上,又和卡丽丝问了声好,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巴蒂·克劳奇身上,猛然发现对方也在望着自己,虽然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灰色的眼睛大得吓人,简直就像一直在瞪着自己似的。 阿尔法德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温和的与阿洛和卡丽丝告别,这才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家的帐篷。 他打定主意回英国后一定要去戈德里克山谷拜访已经嫁入波特家族的多瑞亚姑妈,现在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克劳奇家族的秘事,毕竟这远亲堂弟看起来瘆人的阴沉。 阿洛看着茶几上的徽章和国旗,还有那些走来走去的小塑像,她拿不准这些纪念品巴蒂会不会有兴趣,只好从脖子上拿下一架全景望远镜——自己准备的杀手锏,挂在他的脖子上。 “巴蒂,还在生气吗?”她观察着少年的脸色,但是他一贯都是这副表情,阿洛实在看不出来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不过我给你买了望远镜,很适合看魁地奇,你最好了,别跟我闹别扭好不好?” 卡丽丝觉得这女孩儿简直就是自己要跳火坑,她不忍目睹这场悲剧,立刻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有预感,那一天不会很久了,到时候单纯的阿洛一定会后悔到痛不欲生。 但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儿子,她没有办法,人心都是偏的,哪怕儿子误解她,和她并不亲近,她心里也是在乎这个唯一的儿子的。 何况…她知道,以克劳奇家男人的偏执程度,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后,巴蒂才按住了阿洛的手,低声问道,“逛街开心吗?” “开心!有很多巫师小贩,除了对角巷和霍格莫德,这还是我第一次去集市呢!”阿洛兴致勃勃的说,“买东西的人很多,小贩们的东西也很有趣,你看看这个…” “下次和我一起去,好吗?”巴蒂打断了她兴高采烈的介绍。 “我…”阿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迟疑着说,“当然可以,巴蒂。” “阿洛,我想问你,”他平静的说,“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吧。”阿洛点头。 “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存在呢?” “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假思索的说,“你对我很好,从我们认识的那天开始,我觉得我很幸运,巴蒂,我一直都很庆幸那天我拒绝了跟爸爸一起上火车,又走进了你的包厢,能够遇到你,这是多好的事啊。” 第34章 巴蒂注视着她,一直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话,但是阿洛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只是轻轻的坐到他旁边,把头靠在他肩上。 “巴蒂,谢谢你,我知道有时候我对你不是那么好,一年级时我甚至会因为你魔咒学得比我好而生你的气,巴蒂,你怪过我吗?” “没有怪过你,”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语气里充满了不易察觉的失落,“在我心里你也是最好的。” “那我们和好啦?”阿洛小心翼翼的说。 巴蒂沉默着,最终点点头。 阿洛欢呼一声,继续给他讲全景望远镜有多么神奇,队员的塑像又有多可爱。 巴蒂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苦笑,他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也许阿洛还小,她一向单纯,可能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她没有思考过喜欢和爱这两种感情的区别。 或许等她再大一点,她会明白自己的心意的,她会知道,这么多年,自己一直都喜欢她,并非是朋友那种喜欢,而是爱。 她的心不是石头,一定会被自己捂热的,就算是石头,也会为他粉身碎骨。 他知道自己是懦弱的,这让他无法把那些心事宣之于口,但是他喜欢看着少女依赖自己的样子,哪怕是痛苦和难堪也喜欢,他喜欢夏天的光照,风的气息,还有蝉的鸣叫,喜欢这些,喜欢得不得了,只是因为那是她出生的季节,他可以送她礼物,然后得到她甜甜的感谢。 当然,还有和她一起吃过的抹了番茄酱的土豆条,她最爱的巧克力,他们下过的巫师棋,她的每次娇嗔和小脾气。 太多太多了,数不清啊。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一旦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哪怕只有一次,以后就会违背更多的原则,但是眼前的人是他心爱的姑娘,他无能为力,无法抵抗。 当他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对方是何等恶劣,哪怕对方并不爱自己,人生也至少不会是地狱,就算多少有点黯淡。 时光流逝,我对你的爱却与日俱增。 这时,树林远处的什么地方传来低沉浑厚的锣声,立刻,千盏万盏红红绿绿的灯笼在树上绽放光明,照亮了通往赛场的道路。 “时间到了!”突然,卡斯珀钻进帐篷对着他们招手,看上去十分开心,又呼唤从房间里出来的表情淡然的妻子,“快点儿,卡丽丝…我亲爱的…快来吧!我们走吧!” -------------------- 第12章 观赛 ===================== 卡斯珀在前面领路,巴蒂手里拿阿洛的小包,里面装满了她买来的东西,两人并排顺着灯笼照亮的通道快步走进树林。 他们可以听见成百上千的人在周围走动,听见喊叫声、欢笑声,还听见断断续续的歌声,这种狂热的兴奋情绪是很有传染性的,阿洛也忍不住小声哼着歌。 他们在树林里走了二十分钟,听着周围人的谈笑打趣,最后从树林的另一边出来了,这时他们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座巨大体育馆的阴影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赛场周围的宏伟金墙的一部分,但阿洛猜测,里面就像十个霍格沃茨的礼堂那么大。 “可以容纳十万观众,”卡斯珀兴致勃勃的说,“瑞士魔法部大概五百个工作人员为此忙碌了整整一年,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施了驱逐麻瓜咒,每当有麻瓜接近这里,他们就会突然想起十万火急的事情,匆匆的走开,啊——愿梅林保佑他们,可怜的家伙。” “是上帝,”巴蒂纠正了父亲的错误,“麻瓜不信梅林。” “你这孩子,就喜欢跟爸爸唱反调,”卡斯珀慈爱的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但是爸爸以你为荣,巴蒂,你的名字——荣耀之子,你的确优秀,是我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优秀的儿子…” 卡丽丝:……累了,毁灭吧。 阿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卡斯珀的确是个像霍拉斯一样温柔的父亲,但不知道为什么,巴蒂好像一直不太高兴,他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卡斯珀领着大家走向最近的入口处,那里已经围满了许多大喊大叫的巫师。 “一等票!”入口处的那位魔法部女巫师看了看他们的票说道,“顶层包厢!一直往楼上走,克劳奇先生,走到最顶上。” 通向体育馆的楼梯上铺着紫红色的地毯,他们和人群一起拾阶而上,慢慢的那些人流分别进了左右两边的看台,而卡斯珀带着他们一直往上走,最后到了楼梯顶上。 阿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包厢里,位置在体育馆的最高处,而且正对着金色的球门柱,这里有几十张紫色和镀金坐椅,分成六排,她跟着克劳奇一家坐进了前面一排,朝下面望去,那情景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到的。 十万巫师正在陆陆续续的就座,那些座位围绕着椭圆形的体育馆,呈阶梯形向上排列,这里的一切都笼罩着一种神秘的金光,这光芒仿佛来自体育馆本身,从他们的位置居高临下的望去,赛场显得像天鹅绒一样平整光滑。 赛场两边分别竖着三个投球的篮圈,有五十英尺高,在它们右边,几乎就在与她视线平行的位置,有一块巨大的黑板,上面不断闪现出金色的文字,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字,然后又把它们擦去。 阿洛仔细一看,才知那些闪动的文字都是给赛场观众看的广告。 “阿里奥特软糖:蜂蜜公爵新出品——美味,放松,让你开心大笑……斯科尔夫人牌万能神奇去污剂:轻轻松松,去除污渍……风雅牌巫师服——伦敦、巴黎、霍格莫德……” 第35章 “巴蒂,我想吃这个!”阿洛小吃货完全没注意后面的广告,只盯着第一个出现的阿里奥特软糖,“哇,居然是新出品,看样子吃了可以让人开心!” “阿里奥特的叶子可以作为制作大笑药水的原料,”巴蒂点头,“既然你喜欢,等我们开学,周末的时候带你去霍格莫德买。” “你的魔药都快比我好了,”听到前半句话,阿洛不满的撅着嘴,“等我们七年级的时候,你肯定会代表霍格沃茨参加魔药锦标赛。” “你不开心了吗?”巴蒂突然紧张起来,怕她又用头发甩自己的脸,“如果你不开心…” “我才不会这么小气,”阿洛脸红红的说,也想到了一年级时嫉妒到发脾气的自己,“如果你能打败我参赛,那也是拉文克劳乃至霍格沃茨的荣誉不是么?据说第一名的学校可以获得黄金坩埚作为奖品呢,巴蒂…我真想看看它是什么样子…” “嗨!阿洛!”一个大嗓门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阿洛回头看去,发现是布莱克家的众人坐在了他们身后,奥莱恩正跟自己打招呼,其他人在和他们的姑妈卡丽丝问好。 “噢,你们来了,”阿洛高高兴兴的说,“没想到咱们离得这么近,你们也是来看格林尼·格里菲斯的吗?” “没错,阿尔说想亲眼看看加拿大的最强找球手,”柳克丽霞拍了拍堂弟的肩膀,“沃尔说得对,你们的确很有共同语言。” 巴蒂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可惜阿洛正回头跟布莱克们热热闹闹的说着话,没有发现,而奥莱恩已经掏出了他的全景望远镜开始调试,望着体育馆另一面的人群。 “真棒啊!”他摆弄着望远镜侧面的重放旋钮,说道,“我可以让那边的那个老家伙再掏一遍鼻屎,再掏一遍…再掏一遍…” 沃尔布加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手中那本天鹅绒封面的、带流苏的比赛说明书,假装不认识旁边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他们所在的包厢里渐渐坐满了人,卡斯珀不停的与人握手,那些人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大巫师。 当英国魔法部部长威尔米娜·塔夫特本人来到时,卡斯珀起身充当她的随从翻译,而塔夫特像母亲一般慈祥的与巴蒂握了握手,向他嘘寒问暖,并把他介绍给坐在旁边的各国高官。 “我们克劳奇司长的儿子,非常优秀的孩子,”她亲切的告诉秘鲁的魔法部部长——那人穿着华丽的镶金边白色长袍,看样子一句英语也听不懂,“就像他爸爸一样优秀,在我们英国的魔法学校一直都是年级第一,甚至精通很多语言呢…” 卡斯珀嘴角上扬,快速的翻译着,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那秘鲁部长嘴里大声的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巴蒂表情很淡然,耳朵根却有点发热,阿洛想让他给自己翻译那位部长说了什么,但巴蒂只是不自在的小声说,“都是一些客套话…” “我对语言不太擅长,碰到这类事情,就需要卡斯珀帮忙了,”塔夫特慈祥的说,“当然,我想以后还需要巴蒂这孩子,啊,你们父子都是这么优秀,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这时,瑞士的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来到了他们的包厢。 “大家都准备好,”他说,“比赛要开始了。” 塔夫特身边的几位别国部长都点了点头。 那位司长抽出他的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念了句声音洪亮的咒语,然后他说的话就像雷鸣一样,响彻了整个座无虚席的体育馆,他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回荡,响亮的传向看台的每个角落。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欢迎你们前来观看第413届魁地奇世界杯决赛!” 观众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几千面旗帜同时挥舞,还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国歌声,场面热闹非凡。 他们对面的黑板上,最后那行广告(比比多味豆——每一口都是一次冒险的经历!)被抹去了,现在显示的是:秘鲁:0,加拿大:0。 两国的吉祥物表演完毕之后,十四个球员骑着扫帚出场了,矮小的裁判穿着与体育馆颜色相配的纯金色长袍,大步走向赛场,他一只胳膊底下夹着一只大木箱,另一只胳臂底下夹着他的飞天扫帚。 阿洛把全景望远镜压在鼻子上,看到裁判跨上他的飞天扫帚,一脚把木箱踢开——四只球一下子蹿到空中,鲜红的鬼飞球、两只黑色的游走球,还有那只很小很小、长着翅膀的金色飞贼——她只瞥见一眼,这灵活的小东西就飞得无影无踪了,裁判吹响了口哨,也跟着那些球飞向空中。 阿洛从来没见过这样精彩的魁地奇比赛,她把全景望远镜紧紧按在眼睛上,队员们的速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追球手不停的把鬼飞球传给其他队员,速度之快,解说员只来得及报出他们的名字。 她拧了拧全景望远镜右侧的慢速旋钮,再按一下顶部的赛况分析键,立刻就看到了慢动作,镜头上还闪过一些紫色的文字,全场观众的喧闹声震击着她的耳膜。 “鹰头进攻阵形。”她读到这样的文字,同时看见三位秘鲁追球手紧挨在一起飞驰,莫名其妙的,鬼飞球刚被他们拿到,解说员就兴奋的大喊球进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阿洛大吃一惊。 “阿洛,如果你还不用正常速度观看,就要错过精彩的场面了。”看台实在太吵,巴蒂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在她耳边大声的说。 第36章 阿洛为了听清他的话,只好把头靠在他肩上,仍然没有放弃慢动作回放,逐帧分析刚才的进球,巴蒂四下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的观看比赛,偷偷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 激动的阿洛没有拒绝,或者说没有察觉到这个动作对于少年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放松的倚靠着自己最信赖的朋友,巴蒂的嘴唇不经意擦过她的头顶,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像混合了多种水果的味道,其中苹果青涩的芳香尤为突出。 那头柔软垂顺的银发在他脖颈间调皮的动来动去,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赛场,本能的给她转播赛况,但他舔了舔嘴唇,思绪已经不知不觉飘到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如果能这样一直抱着她,如果她愿意,那他会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但如果她不愿意,那么哪怕是像父亲那样…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十分钟内,秘鲁又进了两个球,将比分改写成30:0,引起穿蓝衣服的支持者们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和喝彩。 比赛变得更加激烈,也更加残酷,加拿大的击球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游走球击向秘鲁的追球手,并试图阻止他们采用一些最佳攻势,他们两次被迫散开,最后,加拿大的追球手终于突破了他们的阵容,躲开守门员,为加拿大队进了第一个球。 “哦,天哪!”解说员用洪亮的大嗓门说道。 十万巫师屏住呼吸,注视着两位找球手在追球手中间快速下落,阿洛连忙调回正常速度,通过全景望远镜追随着他们的坠落,眯起眼睛寻找金色飞贼—— “他们要摔在地上了!”奥莱恩在后排惊叫道。 他只说对了一半,在最后一秒钟,格林尼·格里菲斯停止俯冲,重新上升,盘旋着飞走了,而秘鲁追球手则重重的摔在地上,砰的一声,整个体育馆都能听见,秘鲁观众的座位席上传来一片哀叹。 “是朗斯基假动作,”阿尔法德调整望远镜看重放,“格里菲斯压根没看到飞贼。” “那这一下可摔得不轻,”阿洛说,“他真坏,我都有点同情对方了。” 说完,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比赛暂停,”瑞士那位司长吼道,“场内医生赶快进入赛场,检查他的伤势!” “他没事,只是用力过猛,”奥莱恩对皱眉的沃尔布加说,“这正是格里菲斯想达到的目的。” 阿洛按了按望远镜上的重放和赛况分析键,调整了一下速度转盘,然后把望远镜重新贴在眼睛上。 她看着格里菲斯和秘鲁找球手以慢动作再次俯冲下去,镜头上闪过一行发亮的紫色文字:朗斯基假动作——牵制危险的找球手。 当格里菲斯及时停止俯冲、而那位可怜的追球手重重坠地时,他的注意力非常集中,脸部肌肉都绷紧了,于是阿洛明白了,格里菲斯压根儿就没有看见金色飞贼,他只是想让那位追球手模仿他,狠狠地摔个跟头,这是她目前见过的最轻盈的找球手,简直就像一根羽毛。 她把全景望远镜调成正常速度,把镜头对准格里菲斯,此时场内医生正在喂秘鲁受伤的找球手喝一瓶魔药,而格里菲斯就在他们头顶上兜着圈子,他那双蓝眼睛扫视着一百英尺以下的赛场,看来是正在利用对方恢复体力的这段时间,不受任何干扰的寻找金色飞贼。 比赛再次开始后,又经过紧张、激烈的十五分钟,加拿大赶超了上来,现在50:80,比赛开始变得不择手段了。 不知道是哪位鬼才球员收买了一群媚娃冲入赛场捣乱,大部分球员和观众都被迷惑了,只有女巫们不受影响。 阿洛回头看到阿尔法德闭上眼睛,而沃尔布加正扯着奥莱恩的耳朵,她又看了看左右两边,卡斯珀身为法力强大的巫师,意志力坚定不受影响,而巴蒂正淡定的看着她。 “你对媚娃抗性这么高?”阿洛惊讶极了。 “是的。”巴蒂拿起望远镜淡定的遮住眼睛,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天天都对着一只媚娃,怎么可能会被别的媚娃迷惑。 “快看裁判!”柳克丽霞兴奋的喊道。 阿洛朝下面的赛场上望去,裁判已经降落到正在跳舞的媚娃面前,他的行为十分古怪,已经迫不及待的脱掉了外袍,伸展着四肢,不断向媚娃们展示着自己的肌肉,并且兴奋的吹起了口哨——活像个老流氓。 “哦,这样可不行!”那位司长憋着笑说,不过听他的口气,他也觉得十分有趣,“有谁上去给裁判一巴掌!” 一个场内医生用手指堵住耳朵,冲进场地,给了裁判啪啪几个耳光,他似乎回过神来了,阿洛又举起全景望远镜,看见裁判一脸的尴尬,冲着媚娃大声嚷嚷,甚至拔出了魔杖,但媚娃们表情显得很不服气。 “也许是我看错了,他居然做出这种事!”塔夫特收回下巴,又变得和蔼可亲了,“噢,这样的情景我们可没有见过…噢,比赛可能会变得不文明了…” 确实,媚娃们好像被激怒了,飞起来开始将一把一把的火焰般的东西朝裁判扔去,赛场一片混乱。 阿洛通过望远镜看去,发现媚娃们现在一点儿也不美丽了,相反,她们的脸拉长了,变成了尖尖的、长着利喙的鸟头,一对长长的、覆盖着鳞片的翅膀正从她们的肩膀上冒出来。 “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卡斯珀不紧不慢的声音盖过了下面人群的喧哗,“爱情不能只追求外表。” 第37章 继承了布莱克家出众美貌的卡丽丝:……呸! 要不是太过美丽,自己能遭这份罪?被个疯子强占? 无耻的克劳奇永远都在刷新她的下限! 她又看了看偷偷摸摸正在揩油的儿子,和他怀中无知无觉的漂亮女孩儿。 这父子真是同一副德行! 魔法部的官员纷纷涌进赛场,试图把媚娃驱赶出赛场,但是收效甚微,此刻这场酣战丝毫不亚于上面进行的比赛,她通过望远镜一会儿看这里,一会儿看那里,只见鬼飞球不停的从这个人手里传到那个人手里。 “秘鲁进球了!” 可是赛场上充满了媚娃的尖叫声、部里官员的魔杖发出的爆响声,还有加拿大人愤怒的吼叫声,简直听不见秘鲁队支持者们的欢呼,但比赛仍在继续进行着。 秘鲁的击球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一只飞来的游走球击向格里菲斯,他躲闪不及,被游走球迎面撞上。 观众席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抱怨声,格里菲斯的鼻子好像被撞坏了,血流得到处都是,可是裁判没有吹哨,因为他的注意力不在比赛上了,部长们也没有办法责怪他,毕竟大家都看到一个媚娃朝他扔出一把火,点着了他的扫帚。 阿洛希望有人发现格里菲斯受伤了,他是当代最好的找球手,阿尔法德显然也有同感。 “应该早点暂停,”他忧心忡忡的说,“格里菲斯这个样子不能再比赛了。” “快看!”奥莱恩大喊道。 只见秘鲁的找球手突然向下俯冲,阿尔法德身为一个优秀的追球手,可以肯定这决不是朗斯基假动作,这次是真的了。 “他看见金色飞贼了!”阿尔法德高喊,“他看见了!快看他!” 这时,有一半观众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秘鲁队的支持者们纷纷起立,再次掀起一股蓝色波浪,尖叫着给他们的找球手加油,可是格里菲斯紧随其后。 他到底是怎么看清眼前的呢?阿洛不明白,因为血花在他身后的空中飞溅,可是他已经追上了秘鲁的找球手,与他平行了,两人再次向地面俯冲下去。 “他们要摔到地上了!”柳克丽霞尖叫道。 “不会的!”奥莱恩喊道。 “可是秘鲁的找球手会的!”阿尔法德说,“他的技术不如格里菲斯,而且还受了伤。” 他说得对,秘鲁的找球手又一次重重的摔在地上,魔法部巫师正在那里驱赶媚娃,场面看起来滑稽又悲伤。 格里菲斯黄色的袍子上撒着斑斑点点的鼻血,他轻盈的升到空中,高高举起拳头,指缝里露出一道金光。 记分板上快速的闪动着比分,最后变成了:秘鲁:60,加拿大:230,而观众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后,慢慢的,加拿大队支持者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响,最后爆发出无数喜悦的狂喊。 “加拿大队获胜了!”瑞士司长大声欢呼。 “他真的非常勇敢,”阿洛赞赏的说着,探身向前,看着格里菲斯降落到地上,一大群场内医生围住了他,而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媚娃们已经悄悄溜走了,“虽然他的样子很狼狈,但我觉得此刻他很英俊…” 巴蒂看到她离开了自己的怀抱,又在夸别人英俊,哪怕是个与他们毫无交集的魁地奇明星,心里也十分不痛快,他知道阿洛喜欢个子高大却轻盈的找球手,就像布莱克一样,而他自己只是个追球手。 体育馆内到处挥舞着旗子,加拿大国歌从四面八方响起,看台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现在,加拿大的队员在他们吉祥物的陪伴下绕场一周,魁地奇世界杯奖杯被送到了顶层包厢!”瑞士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用洪钟般的声音说。 他们突然被一道耀眼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顶层包厢被神奇般的照亮了,使所有看台的观众都能看见包厢内的情况。 此时的入口处,两个气喘吁吁的巫师抬着一只很大的金杯进了包厢,把它递给了瑞士的魔法部部长。 “让我们热烈鼓掌,欢迎虽败犹荣的秘鲁队员上台!” 七个吃了败仗的秘鲁队员垂头丧气的上楼进入了包厢,下面的观众纷纷鼓掌欢呼,表示对他们的赞赏,无数个全景望远镜的镜片朝他们这边闪烁着。 秘鲁队员一个接一个的走进包厢的两排座位之间,轮番与自己的部长和瑞士部长握手,那位体育司长大声喊出每个人的名字。 那位找球手被他的队友扶着,第二次坠地似乎把他摔晕了,他的眼神散乱茫然。 接着上台的是加拿大队的队员,格里菲斯排在最后,一副很狼狈的样子,虽然他一脸的血迹斑斑,手里仍然紧紧的攥着金色飞贼,当他的名字被报出来时,整个体育馆给予了他无比热烈的、震耳欲聋的欢呼,他咧嘴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最后,加拿大队的队员们离开包厢,骑着扫帚绕场一周,阿洛痴痴的看着他们。 “我真希望,每次的世界杯都能来观看比赛,但是,如果我们英国也能举办世界杯的话,那该多好啊…” “会有机会的,”卡斯珀笑着说,“英国的魔法部一直在为此努力,是不是?部长?” “当然。”塔夫特赞同的说。 他们慢慢走下铺着紫红色地毯的楼梯,很快,离开体育馆返回营地的潮水般的人群就把他们包围了。 第38章 当阿洛顺着被灯笼照亮的通道往回走时,夜空里传来粗声粗气的歌声,小妖精们不停的在他们头顶上穿梭飞驰,挥舞着手里的灯笼,嘎嘎欢笑。 最后,终于到了帐篷边,可是阿洛不想睡觉,考虑到周围实在太喧闹了,卡斯珀没有多说什么,立刻,阿洛就跑到了布莱克的帐篷那里,就比赛的事和他们讨论起来。 因为支持不同的球队,奥莱恩和沃尔布加吵得不可开交,钻进帐篷里继续去吵了,而外面的他们话题逐渐歪到了媚娃身上,猜测到底是哪个球队做出这种搞笑的犯规行为。 阿尔法德认为是加拿大队,因为比赛结果让媚娃们很满意,她们才会溜走,不然魔法部的巫师们肯定要头痛很久。 但柳克丽霞认为是秘鲁队,因为媚娃是在他们比分被反超之后才出现的,那些飞来飞去的火焰明显是想干扰格里菲斯。 阿洛兴致勃勃的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分析,夜风吹得她有点凉,这让她想找个外套披上,不经意的回头时,就看到克劳奇的帐篷门口,巴蒂的脸一半隐在阴影处,一半被灯笼和月光照得忽明忽暗,正在看着自己。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今天巴蒂好奇怪,她也好奇怪,为什么呢?她总想去看他…希望他在她身后陪着他… 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在思考时,巴蒂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站定,手里还拿着他的外套。 “天冷了,回去吧。”他低声说着,用外套把少女裹紧。 阿洛回神,摸摸那带着体温的他的外套,突然说了一句,“我想喝可可奶。” “啊,我这儿有,”阿尔法德听到了她的话,从帐篷里拿出一杯热可可,“喝吧阿洛,喝完就去睡觉吧,很晚了。” 阿洛的注意力回到阿尔法德身上,接过那杯热可可喝了一口,感觉热乎乎的液体滑进胃里的那一刻,四肢都被温暖了。 “谢谢,阿尔。” 她向着克劳奇的帐篷走去,钻进帐篷之前,阿尔法德突然叫住了她。 “阿洛,”他犹豫了片刻,迎着少女不解的目光柔声说道,“希望回到学校之后,我们能多多见面,可以吗?” 阿洛点点头,她对温柔的阿尔法德很有好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当然可以,每次魁地奇比赛,我都会去看的。” 阿尔法德对她挥了挥手,看她背影消失了,才回了自己家的帐篷。 阿洛换上睡衣,把外套递给在客厅中沉思的巴蒂,刚想回房间时,就看到他抬头看着自己,目光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两人对视着,这时,他们仍能听见营地另一边传来的歌声和奇怪的撞击声,在夜空里久久回响。 “巴蒂?你有话对我说吗?”阿洛关心的看着眼前沉默的少年。 “没有。”他双拳攥的紧紧的,语调有些颤抖。 “那么晚安了,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回英国去呢。” 阿洛听到他的回答,有点失落,但她很快就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之前,她又偷偷瞄了一眼巴蒂。 过了一会,巴蒂无力的松开了手,慢慢的走进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帐篷里的帆布天花板。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少女靠在自己肩头的画面,她柔软的头发不断摩擦自己的脖颈,两片粉色的唇还在一开一合,他真渴望能吻上去,想象着她没有拒绝,而是温柔的倒在自己怀里,对自己说,“巴蒂,我也喜欢你。” 为什么他不能对她说出自己的感情呢?爱这个字眼太过沉重,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上,让他久久都喘不过气来。 他想他是恐惧的,他怕对她说出口之后,那些话便覆水难收,如果她打算拒绝自己,他根本无法接受。 他很清楚,如果她真的拒绝自己,他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阿洛一定会离他远远的,再也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他也无法接受她和布莱克变得亲密,听到她答应了对方的见面请求,他的心都在颤抖,这种不安的心情,捉摸不定,云一样变幻,风一样旋转,到底怎么说出口呢?他不知道怎么去描述,也没有机会和胆量去说。 懦弱的名字叫沉默。 他知道,自己空洞的语言永远不可能表达他内心日益高涨的占有欲,他相信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的欲望、想法和痛苦不折不扣的表达出来,他学了那么多语言,只觉得人类的语言就像一口破锅,他竭尽所能想敲出悦耳的声音,感动那颗遥远的星星,却大概只会引来嘲笑。 巴蒂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他一直在幻想着阿洛站在自己的背后,眷恋的依赖着他,他们像行星一样自然而然的相互吸引彼此的轨迹,永远幸福的互相陪伴,直到那一天遥远的死亡来临——也许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梦境。 -------------------- 第13章 冷战 ===================== 大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户,家里笼罩着一种假期结束的沉闷气氛,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阿洛从钢琴前站起身。 “我一开始觉得这只是个摆设,毕竟听说有品味的麻瓜家里才会有钢琴,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霍拉斯庞大的身躯陷在沙发的软垫中,“好啦宝贝,我们该出发了。” 阿洛换好复古的长裙套装,爱美的她打算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再换上沉闷的校袍。 第39章 “爸爸,可是雨也太大了…” “我叫了出租车,”霍拉斯舒舒服服的穿着丝绒吸烟衫,头戴高顶礼帽,看起来就像个英伦绅士——加肥加大版,“我们等一会吧,村邮电所的电话还挺好用。” 父女二人把行李拖到门口,等黑色甲虫般的出租车停在大门口时,霍拉斯举起一把很大的黑色雨伞,而cabbie(二十世纪英国对出租车司机的爱称)冒着瓢泼大雨把他们的行李塞进车内宽敞的空间。 由于阿洛和躁动不安的猫头鹰坐在车后面,一路上很不舒服,幸好闪闪在麻瓜面前伪装的天衣无缝——蒲绒绒不爱动,当车子驶进伦敦,她才松了口气。 在国王十字车站下车时,雨下得比刚才还大,兜头盖脸地朝他们浇来,霍拉斯撑开雨伞,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着女儿穿过繁忙的街道,走进车站。 他们悠闲地靠在隔墙上,漫不经心的检查身上有没有溅上雨水和泥点,然后趁着麻瓜们不注意,立刻侧身从墙里钻了过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就在他们面前出现了。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已经停在那里了,这是一辆深红色的蒸汽机车,正在喷出滚滚浓烟,透过浓烟望去,站台上的许多霍格沃茨学生和家长仿佛是黑乎乎的鬼影。 霍拉斯去了火车前面的车厢,带走了大部分行李,阿洛提着自己的小箱子,正当她在c号车厢寻找朋友们的包间时,一扇玻璃门打开了,巴蒂伸手把她拖了进去。 “诶?”阿洛看他熟练的举起自己的箱子放在行李架上,有些疑惑的问,“巴蒂,你居然来得比我还早吗?可是我在站台上没看到克劳奇夫人啊。” “今天我是自己来的,”巴蒂的手顿了顿,又很快恢复正常,“母亲生病了,没办法送我。” “噢,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下次你写信回家的时候,替我向她问好。”阿洛关心的说。 巴蒂僵硬的点点头,看她坐在自己旁边,又开始玩那些会动的球员塑像,思绪不禁回到了昨天的家里。 那时他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看阿洛送给他的礼物《飞天扫帚护理手册》,一边擦拭他的横扫五星,楼下父母好像在吵架,但平日温和的父亲明显压了母亲一头。 “你必须给多瑞亚·波特回信,”卡斯珀慢条斯理的说,“让她闭嘴,不要和布莱克那个小子透露我们的事。” “你偷看了我的信!”尽管压低了嗓音,卡丽丝的愤怒仍然清晰的传到了二楼,“克劳奇!你还是这么无耻!” “波特家的猫头鹰整天飞来飞去,你以为我在魔法部就不知道家里的事吗?” “是你!”卡丽丝不可置信的喊道,“你居然…” “对不起女主人…但是…但是克劳奇先生的命令在您之前,”小精灵费里啜泣着说,“费里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卡丽丝,我亲爱的,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卡斯珀不紧不慢的说,“让你那个表妹把嘴巴闭紧,不要说什么我不喜欢的话,不然影响到了我们的儿子,我会不高兴的。” “儿子?儿子…”卡丽丝疑惑的重复着,她仿佛不能理解卡斯珀提到儿子是什么意思。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那个小子还想打听你的事?你们并不亲近不是吗?”卡斯珀说,“多瑞亚之前肯定说过什么,他担心那个女孩儿…但是,你知道的,那个女孩儿的耳朵上戴着你的道具…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亲爱的,他是我的儿子,你了解我,也应该了解他才对…”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你儿子在做什么吗!他像你!他和你一模一样!” “我以他为荣,”卡斯珀说,“这下我不担心克劳奇的传承了,他像我,早晚都会把斯拉格霍恩的女儿娶进门的,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可是那女孩儿很愿意和我娘家的孩子来往…”卡丽丝低低的说,“或许…” “没有或许,你现在是克劳奇的女人,不是当年未出嫁的布莱克三小姐,我和儿子才是你最亲近的人,而不是什么见鬼的布莱克!他们甚至不是你的直系后辈,老阿克图勒斯没儿子,他只生了三个女儿!” “那个女孩儿…”卡斯珀停了一下,仿佛在思索什么,“她会愿意的,就算不愿意,我们的儿子也会让她愿意的。” 卡丽丝的哭声响起,但卡斯珀像没听到似的,温柔的说,“我们达成一致了,对吗?按我说的去做。” 这时,一阵激烈的反抗和撕扯的声音传来,卡丽丝的哭声越发惊恐了,但卡斯珀仍然是温柔的语气,“我亲爱的,别浪费晚上的时光,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想瞒着我,让我很不高兴呢…” “不!不…求求你…卡斯珀…” “谢谢你,亲爱的,现在我又是卡斯珀了,我真高兴,”卡斯珀的语调变得兴致盎然,“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不会喊我克劳奇,我多么怀念你小的时候,就是这么叫我的…” “求求你…放开我…” “放开你?”卡斯珀的声音变近了,明显是已经制服了陷入恐惧的妻子,正拖着她往二楼的房间走来,“这辈子你都别想…” 卡丽丝歇斯底里的尖叫逐渐弱了下去,巴蒂听到母亲被父亲扯进房间里,随后什么也听不清了,一楼的客厅里,似乎只有小精灵微弱的抽泣声。 突然,发动机的活塞发出响亮的嘶嘶声,火车开动了,巴蒂回神,发现少女正趴在窗前,密集的雨点噼噼啪啪的敲打着玻璃窗,现在很难看清外面的景物。 第40章 列车不断的往北行驶,雨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猛了,天空一片漆黑,车窗上覆盖着水气,所以大白天也点起了灯笼。 嘎啦嘎啦,供应午饭的小推车顺着过道推过来了,同时出现的还有海伦和丹尼。 海伦身上还戴着蓝色的秘鲁队徽章,但它的一些魔力似乎正在慢慢消退,虽然仍在尖叫着队员的名字,但是声音有气无力,好像已经精疲力竭了。 她一开始还很有兴趣,没一会就对阿洛和丹尼没完没了的谈论魁地奇感到厌倦,开始埋头阅读《标准咒语:五级》,并试着学习一种粉碎咒。 阿洛兴奋的回顾世界杯赛时,巴蒂专心致志的听着。 “我妈妈不想去,”丹尼可怜巴巴的说,“而且有点贵,她不肯买票,听起来真够刺激的。” “没错,”阿洛说,“你看看这个。” 阿洛解开自己的小包,掏出一大堆球员的小塑像和会飞的模型。 丹尼看着在手上走来走去的格里菲斯小塑像和低低飞起的横扫五星的模型,又听到她说这是给自己的礼物,兴奋的直嚷嚷,“太棒了!” “我遇到了阿拉斯托和福吉,还有莎莉,”阿洛说,“噢,她说她进了阿普尔比飞箭队——” “你们先聊,我和巴蒂有事。”海伦突然站了起来。 阿洛纳闷的看着他们两个突然披上了拉文克劳的袍子,不是很理解,但巴蒂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我们要去级长包厢,一会还有巡逻任务。” “噢…梅林,我居然忘了!”丹尼惊呼,“他们两个今年是男女级长!” “谢谢你的提醒,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发现了。”海伦尴尬的说,又偷偷观察阿洛的脸色,好像怕她不高兴似的。 阿洛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想我们不会一路上都待在那儿的,“海伦迅速的说,“信上说,我们只是分别去接受男生学生会主席和女生学生会主席的指示,然后时不时的在走廊上巡视一下。” “好的,”阿洛说,“好吧,那么我们待会儿再见吧。” “没问题,”海伦说着用惶恐不安、躲躲闪闪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我真不愿意上那儿去,我情愿…可我们又不得不去…我是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去。”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阿洛知道她是怕自己不高兴,心里那些作怪的小情绪立刻消失了。 “我知道你不是。”她安慰的说。 但是当海伦和巴蒂朝火车头的方向走去时,阿洛还是有了一种奇怪的失落感,以前每次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她都是跟他们在一起的。 “别心烦了,”丹尼对她说,“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我们等着就好。” 在接下来的旅程中,阿洛的一直不是很舒服,她焦躁的看着书,却完全不能沉浸其中,时不时就会起身走动,透过玻璃门向外面张望,想看到自己的小伙伴。 “阿洛,你好。”一个温和的声音说着,打开了包间的门。 阿尔法德站在门口,笑眯眯的望着她。 “噢,阿尔,”阿洛不知所措的说,“你没和奥莱恩一起吗?” “我只是出来喘口气,奥莱恩一直在和他们谈论世界杯的事,”阿尔法德坐到她旁边,“的确很精彩,尤其是媚娃捣乱和裁判出丑,我想人们能谈论一整年。” “那裁判…”阿洛憋着笑说。 “他是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阿尔法德说,“埃及的巫师,哈桑·穆斯塔法。” “他出了什么丑?”丹尼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迫不及待的问。 阿洛边笑边和他讲了裁判对着媚娃跳脱衣舞,大秀肌肉的事,丹尼听得目瞪口呆。 “不得不说,如果他是个麻瓜,其实他很适合做健美先生…” “健美先生是什么?”阿洛好奇的问。 “就像这个裁判一样,穿着暴露,对着人群不停展示强壮的肌肉,嗯…就像斯莱特林的击球手队长那么壮,”丹尼抖了抖鸡皮疙瘩,“我觉得那么大的肌肉毫无美感,毕竟聪明的大脑才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部位。” 阿尔法德:……原来是个nerd. 非常符合他对拉文克劳的刻板印象呢。 “我只赞同一半,”阿洛不满的说,“脸也很重要啊。” 阿尔法德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决定圣诞假期再努力一把,没准能从多瑞亚姑妈那里套出什么东西呢。 这次他去拜访波特家,多瑞亚姑妈并未和他透露很多,只是不建议他和克劳奇家族往来,似乎对陈年旧事讳莫如深的样子。 阿洛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脸突然红了。 “我不是说你…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也很英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快要听不清了,阿尔法德努力支着耳朵才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夸奖。”他一本正经的说,嘴角却扬了起来。 阿洛感觉自己脑子发懵,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热气直充脑门儿,她的脸更红了,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举起书把脸盖住。 丹尼狐疑的看着他们,似乎闻到了一股暧昧的气息,但他一向感情迟钝,只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又开始询问加拿大队的找球手格里菲斯的光荣战绩。 包厢里又开始充满愉快的气氛,阿洛渐渐放松下来,跟阿尔法德你一句我一句的讲述格里菲斯惊艳的朗斯基假动作,还有秘鲁队那个鹰头进攻阵型。 第41章 当巴蒂急匆匆的回到这节车厢时,就听到了一阵阵的欢声笑语,那声音远远的传到了车厢这头。 他心中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拉开包间门时,发现自己心爱的姑娘笑得合不拢嘴,而布莱克坐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他们离得极近。 “巴蒂?快进去啊,”海伦推着呆滞的他进了包间,“别挡路,累死我了。” “我先回去了,估计他们已经在到处找我了,”阿尔法德起身说,“阿洛,别忘了来看我的比赛。” “没问题,”阿洛干脆的说,“只要不是和拉文克劳,我会给你加油的。” 阿尔法德笑了笑,瞥了一眼又在阴沉看着自己的远亲表弟,转身离开了包间。 “我饿惨了。”海伦说着,坐到丹尼旁边,又从阿洛手里抓过一个船型三明治,嗷呜咬了一大口,闭上了眼睛,似乎巡逻把她累坏了。 “我们下车前还会在过道里巡视,”海伦休息了一会说,“如果有人在做坏事,我们可以惩罚他们,真想把斯莱特林那些讨厌的小鬼头关禁闭…” “你不应该滥用职权,海伦。”丹尼严厉的说。 “是啊,没错,因为诺特绝不会滥用职权。”海伦讽刺的说。 “诺特是斯莱特林的级长?”丹尼咋舌,“他比一个换了脑震荡的巨怪还笨,我怀疑他只有草履虫的思维,这也能当级长?” “是的。”海伦愤愤不平的说。 “这么说你要把自己降低到他那个层次?” “不,我只是想在他又考试抄袭或者魁地奇犯规之前,先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你们都这么讨厌斯莱特林吗?”阿洛郁闷的托着腮,“我也不喜欢诺特,可是我觉得布莱克们人都不错。” “也就只有这个布莱克没用鼻孔看人,”丹尼公平公正的说,“我想他大概认为我是个混血,还不至于像鄙视麻种一样鄙视我。” “阿尔不是那种人,”阿洛极力辩解,“他姐姐说过,阿尔对麻瓜的东西感兴趣,跟我有共同语言。” 丹尼耸耸肩,不置可否。 巴蒂听着她维护布莱克,心里非常不是滋味,那股又酸又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知道,阿洛开始对布莱克有兴趣了,甚至已经产生好感,他想阻止她,可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他想引起她的注意,但他们已经太熟悉彼此,这么多年像朋友一样的生活在对方身边,她总会不由自主的忽略自己,就像左手总会忘掉右手才是它最亲密的同伴,像鱼离不开水那样。 巴蒂感觉自己的心脏不断刺痛着,时针开始走动,夜色低垂下来,群山的影子慢慢浮现,他希望这都是因为火车的汽笛声的关系。 汽笛声的确微弱,而他就像汽笛声一样爱她,可她听见没听见都分不清。 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终于放慢速度、快要停靠在漆黑的霍格莫德车站时,他仍然阴沉着脸。 四下一片忙乱嘈杂,阿洛披上校袍,起身拿下行李,又把闪闪顶在头上,而海伦连忙催促巴蒂和自己去维持秩序。 等他们两个消失后,车门打开了,空中传来隆隆的雷声,阿洛用斗篷兜住闪闪和自己,跟着丹尼下了火车,他们在倾盆大雨中低着头,眯着眼,雨下得又急又猛,就好像一桶桶冰冷的水不断浇在他们头上。 他们随着人流一点点的挪动脚步,走过漆黑的站台,车站外面,一百辆夜骐马车在等候着他们,阿洛和丹尼赶紧爬上其中一辆,这才感到松了口气。 阿洛等了又等,却也没等到巴蒂和海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片刻之后,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长长的马车队伍顺着通往霍格沃茨城堡的小道辘辘出发了,一路噼里啪啦的溅起水花。 马车穿过两边有带翅野猪雕塑的大门,顺着宽敞的车道行驶,由于狂风大作,马车剧烈的摇晃着,她靠在车窗上,看见霍格沃茨越来越近了,许多亮灯的窗户在厚厚的雨帘后面模模糊糊的闪着光。 不多时,马车在两扇橡木大门前的石阶下停住了,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前面马车里的同学已匆匆登上石阶,跑进城堡,两人从马车里跳下来,也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石阶,直到进了洞穴般深邃的门厅里,他们才把头抬起来。 “梅林,”丹尼说着,使劲晃了晃脑袋,把水珠洒得到处都是,“如果再这样下个不停,黑湖就要发大水了——哎呀!” 一个装满水的大红气球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在他们头顶上爆炸了,丹尼浑身被浇得透湿,跌跌撞撞的跑进了礼堂。 还没等阿洛反应过来,就在这时,第二个水炸弹又落了下来,在她手边爆炸了,冰冷的水喷出来,浇在她身上,浸湿了她的斗篷。 周围的同学越来越多,他们失声尖叫,互相推挤着,都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他们头顶上二十英尺的地方,飘浮着那个专爱搞恶作剧的皮皮鬼,他又一次瞄准阿洛,那张调皮的大阔脸上的肌肉紧绷着。 “皮皮鬼!滚开!”阿洛气愤的掀开斗篷,“我会告诉巴罗的!” 皮皮鬼坏笑着又举起了水炸弹,笃定她不敢去告状,“这次可没有那个小鬼头帮你咯!” “皮皮鬼!”一个愤怒的声音喊道,“皮皮鬼,你快给我下来!” 麦格教授从礼堂里冲了出来,地上太湿了,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第42章 “皮皮鬼,你现在就给我下来!”麦格教授大声吼道,她整了整头上的尖顶高帽,透过方框眼镜朝上面瞪视着。 “我没做什么!”皮皮鬼咯咯的笑着,又把一个水炸弹朝阿洛扔去,她惊恐的躲避着,尖叫着想要冲进礼堂。 “反正她身上已经湿了,对吧?喂,小毛孩!吃我一炮!”他又拿起一个水炸弹,瞄准了刚刚进来的一群二年级学生。 “我去叫校长了!”麦格教授大声说,“我警告你,皮皮鬼——” 皮皮鬼伸出舌头,疯狂的嘎嘎怪笑,把最后几只水炸弹扔到空中,嗖地蹿上大理石楼梯逃跑了。 “好了,快走吧!”麦格教授严厉的对淋成落汤鸡的人群说,“进礼堂,快点儿!” 阿洛委屈的一步一滑走过门厅,穿过右边两扇对开的门,把湿漉漉的头发从脸上拨开,不争气的眼泪哗哗直流。 他说过会保护自己再也不被皮皮鬼欺负的!但是他食言了! 一想到巴蒂不在身边陪自己,她就难受极了,难受的哇哇大哭,哭着跑进了礼堂。 礼堂还是那样辉煌气派,为了新学期的宴会又格外装饰了一番,成百上千只蜡烛在桌子上方悬空飘浮,照得金碟子和高脚杯闪闪发亮,四张长长的学院桌子旁已经坐满了叽叽喳喳的学生,在礼堂的顶端还有第五张桌子,教授们挨个儿坐在桌子的一边,面对着他们的学生。 哪怕坐到拉文克劳的长桌边上,阿洛也没停止哭泣,响亮的哭声跟窗外的雷鸣声一唱一和,哭得丹尼脑袋嗡嗡直叫,两眼发直。 霍拉斯看着自己的女儿号啕大哭,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领着今年新生进门的麦格教授就告诉了他皮皮鬼在前厅做的好事。 他气愤的瞪着迪佩特校长,可怜的老校长300来岁的人了,头都快埋进了胡子里。 “十几年前,卡斯特罗布舍和霍格沃茨交换学习时,皮皮鬼也对他们做了恶作剧,他们的学生和教授们,都被整得很惨,”迪佩特无奈的说,“他们巴西的教授提出放一批caipora(一种原生于亚马逊热带雨林的毛茸茸的小精灵,昼伏夜出,十分调皮)到禁林里,还说想让我见识一下真正的麻烦,当然——我拒绝了。” “我怎么不知道,”霍拉斯气呼呼的说,“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把皮皮鬼赶走!” “阿芒多没骗你,霍拉斯,”邓布利多安抚道,“那年你的女儿出生了,你回家照顾孩子了不是吗?” “1876年的时候,当时的管理员卡尔佩和皮皮鬼斗争失败,校长尤普拉西亚·摩尔不得不签订了一份合约,”迪佩特叹了口气,“从此以后没人能把皮皮鬼赶走,你以为是我不想吗?” 霍拉斯还是一副气愤的样子,但到底不再说什么了。 哭了一会,阿洛仰头看着天花板,试图把泪水逼回去,天花板被施了魔法,看上去和外面的天空一样风雨大作,黑色和紫色的云团在上面翻滚,随着外面又响起一阵雷声,一道叉状的闪电在天花板上划过。 这时,巴蒂和海伦出现了,两人快速抖了抖长袍,坐到她边上,海伦用眼神询问丹尼,后者飞快的把前厅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阿洛,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在你身边,”巴蒂紧张的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身体,干巴巴的说,“级长必须维持秩序…下次…” 阿洛吸了吸鼻子,转头盯着礼堂教师席那里,她宁愿看新生分院也不想看他。 巴蒂祈求的望着她,直到分院结束,迪佩特校长挥手让他们吃饭,她也没有理他。 阿洛塞了一嘴土豆泥,胖修士突然飘了过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说,“可怜的孩子…被皮皮鬼欺负得很惨…但你还算走运,今天晚上的宴会差点泡汤了,早些时候厨房里出了乱子。” “为什么?怎么回事?”海伦嘴里含着一块很大的牛排,还不忘嘟嘟囔囔的八卦。 “自然是皮皮鬼在捣乱,”胖修士说着,对她摇了摇头,“他想参加宴会——唉,这根本不可能,你们知道他那副德行,完全没有教养,看见吃的东西就到处乱扔,我们召开了一个鬼魂会议,我倒是主张给他这次机会,可是血人巴罗坚决不同意。” 血人巴罗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鬼魂,是一个瘦巴巴、沉默寡言的幽灵,身上布满银色的血迹,在霍格沃茨,只有他才能真正管住皮皮鬼。 “怪不得呢,我就觉得皮皮鬼好像在为什么事儿生气,”丹尼闷闷不乐的说,“他在厨房里做了什么?” “哦,还是老一套,”胖修士无奈的说,“大搞破坏,弄得一片混乱,还把锅碗瓢盆扔得到处都是,整个厨房都被汤淹了,家养小精灵们吓得六神无主。” “原来是这样。”海伦盯着闷头不说话的阿洛,又看看吓得连饭也不敢吃的巴蒂,心里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大雨仍然密集的敲打着高高的窗户,又一阵雷声炸响,震得玻璃窗咔咔作响,阴霾的天花板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金色的盘子,盘子里剩余的食物消失了,眨眼间又装满了甜点心。 “糖浆馅饼,”海伦说着,把香喷喷的馅饼送到巴蒂面前,“葡萄干布丁,还有巧克力蛋糕。” 巴蒂没有动作,只是无声的哀求眼前无动于衷的少女。 最后,甜点心也被扫荡一空,盘子里最后剩下的碎屑消失了,盘子又变得干干净净,闪闪发亮,这时,迪佩特校长再一次站起身来,伴随着外面狂风的呼啸和大雨的敲打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即挥手让他们回去睡觉。 第43章 周围响起一片桌椅板凳的碰撞声,大家都站起来准备离开礼堂,海伦一跃而起,“巴蒂,我们得去给一年级新生指路。” “一年级新生,”她威严的冲着桌子另一头喊,“请这边走。” 一群新生很害羞的从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桌子之间的过道中走了过来。 阿洛突然离开了大部队,一个人走掉了,看样子是想抄近路,巴蒂试图追上去,但海伦立刻拉住了他。 “你还有任务!级长!”她严厉的说。 不幸的是,虽然阿洛比其他人都快的来到了八楼,但她的脚陷进了楼梯中的一个魔法台阶,对于大多数老生来说,跳过这种特殊台阶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但是她气坏了,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脚拉了出来,无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正在这时,楼梯顶上的一套盔甲发出吱吱嘎嘎、丁零当嘟的声音,笑得喘不过气来。 “闭嘴!”阿洛路过盔甲时,狠狠的锤了它。 等她进了休息室,爬上一道螺旋形楼梯,来到位于塔楼顶部的宿舍后,立刻换上暖烘烘的睡衣,放下幔帐躺进了四柱床里面。 没一会,海伦回来了,在她床边徘徊了片刻才轻声的说,“巴蒂说在休息室等你。” 阿洛没有说话,故意钻进被子里,弄出更大的声音,意思是自己要睡了。 “他说你不出去,他会一直等你,晚上就睡在休息室,”海伦踌躇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劝道,“要不…要不就出去见见他吧…” 帐幔里久久都没有回应,海伦只能无可奈何的回到自己的床上去,暖床用的长柄炭炉已经放在了被褥中间。 阿洛躺在床上,听着风暴在外面肆虐,真是太舒服了,此刻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完全不想记得休息室里还有个人一直在等待自己。 -------------------- 第14章 依赖 ===================== 第二天早晨,阿洛起床向窗外望去,风暴已经停息了,不过天气仍然一片愁云惨雾,她穿好衣服,和海伦离开了宿舍。 两分钟后,她们进了休息室,阿洛突然感觉自己的小包被人抓住了,等她回头时,就发现扶手椅上的巴蒂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自己。 “阿洛…”他的声音很低哑,看起来憔悴极了,校袍皱巴巴的穿在他身上,领带也挂得歪歪斜斜,“我不是故意食言的,原谅我吧。” 阿洛看到他这副惨样,心里一阵阵拧巴,就像有双大手掐住了她的心脏狠狠的捏了两把,酸疼的厉害,但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她掩饰性的甩了甩头发,狠狠心扯回自己的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礼堂里,阿洛一边给面包片抹黄油一边研究这学期的课程表,她头顶上空的天花板上正翻滚着大团大团青灰色的浓云。 “昨晚你没回宿舍,别跟我说你一直在休息室里,”丹尼没好气的端了一碗麦片粥放在巴蒂面前,催促道,“快吃饭,你这个傻瓜,昨晚你就没吃东西。” 海伦小心翼翼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阿洛,思索要怎么说服两人和好,虽然她觉得小伙伴这气来得似乎莫名其妙。 “魔法史,魔药课,占卜,还有两节黑魔法防御课,”阿洛嘀嘀咕咕的说,“占卜我根本学不会,早知道当年我就不选这门课了。” “我也是,我没有视域,”丹尼愁眉苦脸的说,“每次那茶叶渣我都会乱说一气,教授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一个大粪弹。” “没关系,明年我们就可以摆脱占卜了,”海伦说,“但是代价也是痛苦的,o.w.ls要来了,据说期末会有没完没了的考试。” “o.w.ls确实非常重要,影响到以后可以申请什么工作等等。”阿洛又开始往面包片上抹果酱,看得丹尼目瞪口呆,心想刚才不是抹黄油了吗? 但阿洛继续心不在焉的说,“据说这个学年的下学期我们还会得到求职方面的建议,是爸爸告诉我的,这样明年我们就可以挑选自己需要的n.e.w.ts科目了。” 说完,她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面包片,却被甜腻的直皱眉,连忙举起面包片仔细查看。 巴蒂一直在紧紧的盯着她,察觉到她注意力不集中,心里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便大着胆子从她手里抢走了那片面包,又重新抹了一片递给她。 阿洛看到他举着面包的手有点颤抖,嘴唇动了动,没有拒绝,默默的接过来放进嘴里。 巴蒂明白她的态度已经软化了,心情变得雀跃起来,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让那级长的责任见鬼去吧。 “如果你再食言,哼哼…”她小声嘀咕着。 “我发誓,我会一直守着你。”巴蒂严肃的说。 阿洛吃了面包,矜持的把一块熏鱼扔进他面前的粥碗里,傲娇的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赶紧吃饭,然后立刻移开了目光。 巴蒂更激动了,他感觉这不是一碗粥,而是无上的美味,这是她的原谅,于是他立刻低头开始吃早饭,如果不是克劳奇家族教育严格,他恨不得把粥稀里哗啦倒进嘴里。 等他吃早饭,四人离开礼堂朝魔法史课的教室走去,海伦看两人和好,终于松了口气,也有心情闲聊了,“你们想过从霍格沃茨毕业后想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一年级时莎莉级长问过了,”丹尼慢吞吞的说,“我没别的想法,还是解咒员。” 第44章 “噢,那你可要努力了,毕竟你的算数占卜和古代如尼文不一定能拿到e。”海伦无情的打击了他的自信。 丹尼显得非常不服气,但又无法反驳,只好转移话题,“你呢,巴蒂?” “傲罗。”他平静的说。 “可是他们差不多都是精英,”丹尼说,“你必须非常出色才行呢。” “但是傲罗晋升最快,”巴蒂说,“不会有问题的,我的成绩不需要担心。” 丹尼被噎了一下,郁闷极了,“你呢,阿洛?” “我不知道,”她说,“天文学家?” “是不是迷上麻瓜的天文了?”丹尼得意的说。 “没错!”阿洛热情高涨的说,“麻瓜的天文学里有个定义,叫洛希极限,指的是行星因为万有引力不断吸引卫星靠近,但它们之间有个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这就是洛希极限。” “而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会把那颗卫星撕碎,然后那颗已经粉碎崩塌的星球会化作星尘,渐渐的聚拢在那颗行星身旁,演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环抱。 ” “用我的粉身碎骨,换你的永恒拥抱。” 阿洛说完,其他三个人都呆呆的看着她。 “我听不懂…”海伦喃喃的说。 “我也是…我现在怀疑我爸爸是个假麻瓜…”丹尼说。 魔法史被公为是巫师界设计的最枯燥的一门课程,他们的鬼魂教授宾斯先生说起话来呼哧带喘,拖腔拖调,几乎肯定能在十分钟内使人昏昏欲睡,如果天气炎热,五分钟就够了。 他上课的形式一成不变,总是滔滔不绝的照本宣科,而他们就在底下做笔记,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睡眼朦胧的发愣,阿洛的这门功课勉强能够及格,多亏了在考试前恶补抄巴蒂的笔记,毕竟除了年级第一,没人能抵挡住宾斯声音的催眠力量,她当然也不例外。 今天,他们忍受着宾斯教授拖着腔调的讲述巨人战争的话题,足足忍受了一个半小时,阿洛刚听了两分钟,就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自己昨晚可能是没睡够,于是头一歪,靠着自己的小伙伴睡着了。 巴蒂本来就没怎么睡觉,以为自己能在这堂无聊的课上开个小差,谁知道那股苹果和各种水果混合的芳香越来越近,少女的吐息就在他耳边起伏,让他心里痒痒的。 下课后,宾斯教授穿过黑板飘走了,阿洛听到钟声揉了揉眼睛,意识不清的她搂着巴蒂的脖子问道,“开饭了吗?” 巴蒂:……谢谢你。 他心里那些旖旎的念头立刻被少女这一句开饭驱散了,被打击的渣都不剩了。 “如果我今年不把笔记借给你,会怎么样呢?”离开教室时,他无奈的问。 “为什么不借给我呢?”阿洛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说,“难道你想让我的魔法史o.w.ls不及格吗?巴蒂,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我会难过的,如果你想受到良心的谴责…” 她捂住脸,眼睛透过指缝偷看,嘴上却用发抖的哭腔说,“那你就这么做吧…” “我只是随便说说,”巴蒂立刻投降,无奈的哄她,“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听他讲课,我会帮你的,阿洛,别难过。” “哼!我已经拼尽全力了!”阿洛放下了手,那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眼泪的痕迹,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反而振振有词的狡辩道,“我只是没有你那样的大脑、你那样的记性、那样好的注意力,巴蒂,你就是比我聪明嘛,巴蒂,你就不要再说我了好不好?” “整天给我灌这些迷魂汤。”巴蒂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他偷偷缓和了紧紧抿着的嘴角。 海伦惊奇的看着阿洛一套连哄带骗的组合拳下来,一向精明冷淡的巴蒂被她迷得找不着北,可真坏啊!她思索着能不能现学现卖,没准下次就能拿来对付丹尼。 等她抬头时,就看到书呆子丹尼正在跟走廊的老巫师画像就“埃及金字塔地下到底有没有拉文克劳的宝藏”吵架,他像宾斯教授一样拿腔拿调,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堆讽刺的话,气得那个跟不上年轻人潮流语言的老巫师恨不得从画里钻出来给他一拐杖。 海伦:……嘴真欠,得找个机会打他一顿。 吵架胜利的丹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上突然下起蒙蒙细雨,他们一路穿过走廊,竖起长袍的领子抵挡九月的寒风,一边谈论着在本学年的第一节 魔药课上,斯拉格霍恩教授会给他们布置什么作业,一边急匆匆的往地下教室赶。 魔药一直都是阿洛最擅长的科目,她甚至怀疑这是斯拉格霍恩家族的天赋,今天的课程是熬制o.w.ls考试中经常出现的缓和剂,当她和海伦的坩埚冒出一股淡淡的、闪烁着银白色的蒸汽时,霍拉斯赞赏的看着女儿。 当然也有几个人的坩埚里的药剂变成了绿色或者泥浆一样可怕的东西,完成的人按照指示把药剂装进一个大肚短颈瓶里,标上姓名交给霍拉斯检验。 “今天的作业,”霍拉斯笑眯眯的说,“十二英寸的论文,论述月长石的特性及其在制药方面的用途,星期四交。” 教室里一片哀嚎,但霍拉斯并没有大发慈悲,“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们必须记得,明年六月你们就要参加一项重要的考试了,那时你们将证明自己学到了多少魔药配制和使用方面的知识。我希望你们在o.w.ls考试中都能够拿到e,这样就能进我的n.e.w.ts魔药班,不然有些人就不得不和我说再见了。” 第45章 下课铃响了,阿洛撅嘴表达对父亲的不满——作业太多了,他们一起去到礼堂吃午饭,天花板比上午的时候变得更昏暗阴沉了,雨点啪啪的打着高处的窗户。 阿洛给自己拿了一块碎肉土豆泥馅饼,巴蒂马上熟练的把一小碟番茄酱放在她手边,她心下黯然,想到他这么体贴,昨晚自己却大发脾气没有去见他,害得他在休息室蜷缩了一整晚。 她突然有点愧疚,看着巴蒂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什么。 “怎么了?阿洛,”巴蒂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坐立不安,见她一直望着自己,嘴上关心的问,手却在桌子下摸了摸她的大腿安抚情绪。 “我又跟你发脾气了,”阿洛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扭扭捏捏的问道,“你为什么没生我的气呢?今天…你该生气的。” “毒蘑菇是不会改变它们的斑点的,”巴蒂叹了口气说,“你从小就是这样娇气,我习惯了。” “你才是毒蘑菇呢!”阿洛不依不饶的撒着娇,随后才低声道歉,“巴蒂,对不起…” “但是毒蘑菇很美,”海伦一阵见血的说,“是不是啊巴蒂?” “你说得对,”巴蒂面无表情的说,又转向脸红红的阿洛,“我不生气,你也不用道歉,实际上你不生我气我已经很高兴了,下次我绝对不会让皮皮鬼再欺负你。” “我还能相信你吗?”阿洛垂下睫毛开始演戏,得寸进尺的说,“你总有看不到的时候,不是吗?那两个水炸弹把我身上都浇湿了,昨晚回到宿舍我真的好冷…风也那么大…” 海伦此刻开始怀疑家养小精灵是不是破天荒的偷懒了——没给阿洛的床上放长柄炭炉,因为昨天的被褥十分温暖,窗户也关得很紧。 巴蒂看她那副失落的样子,银色的睫毛都在抖动,心疼得无以复加,懊悔极了,埋怨自己不该为了狗屁责任就让她一个人进城堡,明明他知道皮皮鬼很喜欢盯着她欺负,却还是疏忽大意了。 “我会永远对你好的,”他郑重的说,“下次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啊嚏!” 不知道为什么,巴蒂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但他没有当回事,倒是海伦知道回城堡时他们两个也淋了雨,她自己倒是暖呼呼的睡觉了,可巴蒂却在休息室待了一晚上,而壁炉的柴禾只能烧到前半夜,后半夜是很冷的。 “要不你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看看?”没等阿洛说话,海伦就担忧的建议道,“你是不是冻着了?昨晚那么冷…” “我没事,”巴蒂的语气十分坚定,“下午还有占卜和黑魔法防御课。” 阿洛摸了摸他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感觉温度的确有点高,但她也知道巴蒂一向勤奋,旷课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她忧心忡忡的吃着碎肉土豆泥馅饼,这平时应该是她的最爱——有肉有土豆,但是不知道为何,现在的自己居然变得食不知味。 下午的占卜课上,那些单薄的小桌子杂乱无章的摆放在教室里,盖着罩布的灯发出的光线和散发出一股难闻气味的不太旺的炉火都十分昏暗,阿洛完全听不进去教授在讲什么,只是担忧的看着脸色越来越红的少年。 巴蒂的思维已经变得很迟缓了,他双眼发直的盯着面前摊开的那本书——伊尼戈·英麦格写的《解梦指南》。 占卜课不是两节连上,所以等全班同学读完那本书的导论时,就只有十分钟时间让他们两人一组解释自己最深刻的梦境了。 “我梦到我骑着扫帚打魁地奇,”阿洛回忆了一下,脸上带着梦幻般的表情,“我是找球手,拿了世界杯冠军,啊,真是个美梦,怎么解释呢?” 巴蒂慢慢的翻了翻书,一本正经的念道,“那大概意味着你要面对摄魂怪。” 阿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但她不想迁怒朋友,只好尴尬的问道,“你呢巴蒂?” “我梦到了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少女,”他一字一句的说,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眼神迷茫,“我向她奔跑,但是她消失了。” 阿洛翻了翻书,回敬道,“这代表你以后会变成一根骨头。” 海伦和丹尼笑得头都快掉了,虽然其他人的解梦也很无厘头,但他俩无疑是最搞笑的一组。 下课的时候,阿洛大声抱怨道,“宾斯教授叫我们写一篇一英尺半长的论文,谈巨人战争,爸爸要的论文是一英尺长,讲月长石的用途,现在又要我们记下一个月里每天做的梦!都说o.w.ls年日子难熬,这话一点错也没有,希望邓布利多教授不要——” “砰”的一声从她身后传来,海伦尖叫着,阿洛立刻回头,发现巴蒂已经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而丹尼正在试图把他拖起来。 围观的人群发出大声的议论,管理员普林格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迅速跑来。 “这里出了什么事!让我进去!是不是又有人在走廊施魔法了!走开——” 普林格挤进人群的时候,阿洛立刻抓住了他。 “普林格先生!他生病了!”阿洛焦急的喊道,“额头很烫,我们想送他去医疗翼!” “噢,好吧,”普林格用慢吞吞的、失望的语气说,“那我们现在就送他走吧。” 他跟丹尼把陷入昏迷的少年抬了起来,嘴里还在不断大声斥责人群,“都不去上课了吗?在这里围着做什么!让我知道是谁违反校规,一律用刑具吊起来打!我办公室的收藏你们难道想见识一下吗!” 第46章 同学们畏惧的散去了。 到了医疗翼后,庞弗雷夫人显得很不高兴。 “应该早点来找我的,”她看着昏迷不醒额头热得可以烫熟鸡蛋的病人说,“感冒只需要喝提神剂,可是他现在烧得很严重,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不关我事,”普林格干巴巴的说,有些畏惧的样子,“我先走了,要不那些淘气的学生又该造反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跑了。 “那能治好吧?”阿洛十分迫切的问。 “当然,不是大问题,”庞弗雷夫人板着脸说,扔给丹尼一套睡衣,“他只好在这里过夜了,你给他换衣服。” 病床周围的帘子拉上了,丹尼帮他换上睡衣,阿洛在外面等着。 丹尼出来时把帘子拉开,阿洛立刻焦急的坐在巴蒂床边,丹尼几次催促她跟自己去上课,她都固执的没有起身。 “你先回去吧丹尼,”阿洛的目光落在巴蒂红得不太正常的脸上,“我在这里照顾他,庞弗雷夫人不会让两个人都留下的。” 丹尼无可奈何的走了,庞弗雷夫人递过来一瓶红色的药水,“喂进去,不管你用什么方式。” 阿洛接过药水放在床头,小心翼翼的调整几个枕头的高度,把他扶起来靠在上面。 “巴蒂…巴蒂…”她轻声呼唤,“把药喝了吧,好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阿洛把药水递到他嘴边,巴蒂费劲儿的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浑身发软,一阵天旋地转,但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他好像又见到了那位在他梦中出现的银发少女。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次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就是他幻想的那样,是从小就和自己相伴的心爱的女孩儿。 他顺从的喝了药水,尽管喝进去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嘴里像被火烧着了似的,又顺着喉管燃烧下去,让他连连咳嗽,痛苦不堪。 阿洛看他喝了药,终于松了口气,又调整枕头的高度,让他舒舒服服的平躺,“睡一会吧,巴蒂。” “别走。”他感觉昏昏沉沉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朦胧,病房的灯似乎隔着帘子朝他眨着眼睛,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温暖的羽毛床垫中越来越深的沉陷下去。 等到少女点头答应绝对不会离开之后,他就筋疲力尽,没再说一句话,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阿洛一直看着他,时不时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感受热度,等下课的钟声远远的传来后,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 她的手已经因为多次试探变得很热了,只好起身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感觉那火热的温度似乎降下来了一些,这才稍微放下心,离开了医疗翼。 阿洛进了城堡,没去礼堂吃饭,而是从门厅拐进地下,挠了挠那副画上的梨子,进了厨房。 她拒绝了小精灵们想为自己准备食物的热情,而是向它们索要了一些食材。 她挥动魔杖,胡萝卜、芹菜、洋葱和土豆在水池自动清理起来,魔杖再对着墙上挂着的刀具一点,它们飞起来把蔬菜切碎,这时阿洛已经用香料调好了牛肉馅儿,煎锅落在炉火上,牛肉和除了土豆之外的蔬菜哗啦啦的落了进去,调料罐子飞起来,倒进去一坨番茄酱和一些迷迭香,还有一大勺家养小精灵们友情提供的牛肉高汤,随后盖子自动盖上蒸煮着。 等阿洛把土豆压成泥,加入芝士、黄油和热牛奶之后,锅里的汁水也差不多收干了,她把牛肉倒进烤盘里,又把土豆泥铺在上面,放入烤箱开始烤制——用了家务魔法,所以不到五分钟,她就收获了一份散发着浓香的牧羊人派。 “巫师小姐的厨艺这么好,”旁边一个家养小精灵惊恐的说,“如果都是这样,我们一定会被主人赶走的。” “是的,”另一个声音尖尖的小精灵心有余悸的说,“太久找不到主人收留的话,没准儿就会像某个下贱的妖精一样,被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抓去问罪了。” 阿洛被他们逗笑了,此时才算真正的放松了一些,毕竟巴蒂生病是因为自己,这让她的心情十分沉重,愧疚快把她的精神都压垮了。 “只是因为我朋友生病了,我才会做饭,”阿洛笑着安慰他们,“我很喜欢你们,未来我会拥有属于我的小精灵,到时候我一定会对他很好的。” 几个小精灵跪在地上,向前一扑,用小拳头着捶地大哭起来,“简直让我们羡慕,会是哪个家伙这么有福气…” 阿洛没想到会把他们感动到哭,不知所措的劝了一会,等他们收住眼泪,提着她精心准备的病号餐,在小精灵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一溜烟儿的跑了。 等她回到医疗翼时,海伦和丹尼已经围在巴蒂的床边了,他们还带来了晚餐——几块馅饼,但巴蒂固执的没有吃,眼睛一直望着门口。 阿洛出现时,他的眼睛立刻亮了,也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香味,他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希望能把这香味渗进自己的肺里。 海伦很有眼色的让出一个位置,阿洛坐在他床边,端出热乎乎的牧羊人派,但巴蒂没有接,只是用那双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阿洛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起叉子戳了一块,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等热气凝结的白雾散了,才小心的喂进他嘴里。 “喂,阿洛,这是哪儿来的——唔唔…” 海伦立刻捂住丹尼的嘴,心中又一次哀叹这个家伙不解风情,只有一汤匙的感情。 第47章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二人互动,强硬的拉着不明所以的丹尼走了,毕竟她可不想做电灯泡,巴蒂此时肯定也不想看到他们在这里。 等最后一点派喂进巴蒂嘴里,阿洛把餐具收拾好,替他擦了擦嘴,又扶着他躺下。 “唉,”她叹了口气,失落的说,“都怪我,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遭罪。” 巴蒂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他希望她的愧疚能更多一些,这样她也会在自己身边留得更久。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少女还在不在自己身边,但让他难过的是,无论他怎么寻找,她都不在这里。 一股巨大的恐慌袭击了他的内心,她明明答应自己不会走的… 但就算她蛮不讲理,对自己食言,他也不忍心责怪她。 一瞬间,他感觉这里好像天窗朝北的阁楼那样冷,而他的焦虑就像默不作声的蜘蛛,暗地里拉丝结网,爬过他心里的每个角落。 他又望着那双绿色的眼睛,自己的身影正映在里面,像一根细长的水草倒伏在湖水里,随水波浮动着,好像没人梳理的头发,摊开在一片清澈之中。 他多想告诉她,如果你跟别人在一起,他没有我好,你该怎么办?如果他比我好,那,我又该怎么办? “巴蒂,你是在怪我吗?”阿洛忐忑的看着他,害怕他一直不说话是在心里责怪自己,变得有些惴惴不安。 “没有,你给我做饭,我很高兴,”他用指尖摩挲着那只柔若无骨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抬起来吻上去,“我没有病得很严重,明天大概就会好了。” 他终究还是不舍得看她那么难过,哪怕这是她难得注意到自己的时刻。 阿洛舒了口气,突然扑在他胸口上,紧紧的贴着他,“巴蒂,你真好,无论我做错什么你总能原谅我。” 巴蒂被她扑了个正着,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感觉那副柔软娇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他立刻抬手把她紧紧抱住。 “你渴了吗?”阿洛听到他不断吞咽的声音,喉结也在耸动,想起身给他端一杯水,但巴蒂没有松手,她动弹不得。 “我不渴,”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虽然还是带着一丝欲盖弥彰的颤抖,“我希望你陪陪我,医疗翼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是啊,我想庞弗雷夫人去礼堂吃饭了,”阿洛没再挣扎,乖乖的趴在他胸口上,“巴蒂,你的心跳有点快,看来这次的病的确来势汹汹,巴蒂,我好担心你…要是克劳奇先生知道了,肯定要心疼死了。” “那你呢?你不心疼吗?”他试探着问道。 “我当然心疼,心疼得要死了。”阿洛的眼眶变湿润了,声音也带着哭腔,这次是真的想哭,而不是在演戏了。 “为什么?”他嘴唇颤抖着,埋进她的头发里追问。 “我说不上来,”她抽泣着说,“我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乎你,不想你有事。” 巴蒂的眼神黯了黯,替她擦掉了眼泪,那双晶莹的眼睛依赖的看着自己,在他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之后,她终于破涕为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里面盛满了甜蜜。 他知道自己的希望又落空了,但是她的前半句话又给了他新的指望。 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代表她已经逐渐喜欢上自己了? 等她发现了自己的感情时,会不会直接扑进他怀里,就像现在这样乖巧,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或许他不用像父亲一样的,他——巴蒂·克劳奇一直都很优秀,他可以等着自己心爱的少女自投罗网,而不是用那些手段强行把她占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伤害自己心爱的人。 或许母亲的担忧都是多余的,阿洛不会沦落到那副凄惨的样子,只要她爱上自己,他会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一切。 除了自由。 巴蒂低头时,就看到那双绿色的眼睛依然望着自己,依然充满依赖。 她会知道的。 依赖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是非常危险的。 -------------------- 第15章 王国 ===================== 十月在狂风暴雨中结束,十一月来临了,寒如冻铁,每天早晨都是一层坚硬凛冽的寒霜,冰冷的风割着手和面颊。 天空和礼堂的天花板变成了淡淡的蓝灰色,霍格沃茨周围的群山戴上了雪帽,城堡里的气温下降了那么多,课间在走廊上休息时,许多学生都戴着厚厚的龙皮手套。 魁地奇比赛这天的清晨,天气晴朗而寒冷,阿洛和海伦走进礼堂时,里面的人正迅速充满整个大厅,说话声比往常更响,气氛也更热烈。 当她路过斯莱特林长桌时,看到每个人都戴着银绿相间的围巾和帽子,他们围着阿尔法德大声喧哗,看起来激动极了。 等她坐到拉文克劳的长桌时,这里的同学都是蓝色和青铜色相间的围巾和帽子,不一会,巴蒂的到来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不过这欢呼声并没有让他紧紧抿着的嘴角放松,他看起来心事重重。 “是紧张了吗?”阿洛把放了鸡蛋和咸肉的盘子放在他面前,温柔的劝道,“别这样,我很期待你的比赛。” 巴蒂转头看着她,用沙哑的嗓音问,“你希望谁赢?” “啊?”阿洛错愕的看着他,去端牛奶麦片的手不自觉停在了半空中,“我当然希望拉文克劳赢啊。” 第48章 “会给我加油吗?”巴蒂不依不饶的低声追问。 “当然会啊,”阿洛舒了口气,把牛奶麦片放在他手边,“你是担心这个吗?可是我觉得没必要,从你第一场比赛开始,哪次我不给你加油呢?” 巴蒂的脸多云转晴,又看她把糖碗拖过来,耐心的给自己搅拌麦片,这一瞬间他满意极了,不由自主的幻想着等她嫁给自己之后,每天都是这样温柔体贴的对待自己,等他从魔法部下班回家,无论多晚,房子里的灯光总是亮着,或许她还会给自己准备夜宵——她亲手做的。 “别紧张了,快吃吧,”阿洛托着腮,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拿起餐具,“如果不够甜…” “够,我很满意。”巴蒂说完,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麦片放进嘴里,其实没有很甜,非常适合他的口味,但他感觉这甜味甚至从喉咙滑进了他心里,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充盈着甜蜜,他觉得自己现在轻飘飘的,仿佛不用扫帚就能飞起来。 等巴蒂急匆匆的吃完饭,拉文克劳的魁地奇队长法瑞斯·福利立刻过来催促他,“我们现在就去球场,查看情况,换衣服。” “这就走了?”阿洛起身,揪住了巴蒂的领带。 巴蒂有些茫然的低头看她,阿洛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吻他的脸颊,“祝你好运,巴蒂。” 直到穿过礼堂时,巴蒂都没有清醒一些,他摸着脸上被少女亲过的地方,显得有些困惑,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队员们的身影消失后,海伦瞄了瞄书呆子丹尼,他正积极的干饭,手里还拿着《预言家日报》,明显是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她凑近了慢悠悠吃着炒鸡蛋的阿洛,小声控诉道,“你跟巴蒂谈恋爱了?居然不告诉我!” 阿洛嘴里的炒鸡蛋差点飞到丹尼脸上,她大声咳着,似乎想把什么东西吐出来,显然是呛到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你在胡说什么啊…”她抓住自己的领口不停抖动,“水…” 成功用报纸躲过鸡蛋暗器的丹尼递过来一杯牛奶,阿洛一口气喝完,这才把那块鸡蛋艰难的咽了下去,慢慢恢复正常。 “但是你亲了巴蒂啊,”海伦不死心的继续问,“你喜欢他是不是?” “我当然喜欢他,”阿洛据理力争道,“谁会不喜欢巴蒂呢?他那么好不是吗?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只是在安慰他,你看不出来吗?他有点紧张。” 海伦白了她一眼,发现丹尼也在点头,明显是非常赞同她的话,气哼哼的继续吃咸肉。 虽然阿洛的感情稍微多一些,大概有两汤匙,但是她比任何人都迟钝,巴蒂如果真的喜欢上她,恐怕要难过好久了。 “不过巴蒂真的好高,”阿洛烦躁的皱了皱眉,“这肯定不是我太矮的原因,我可有五英尺五英寸呢,都怪巴蒂,谁让他那么高…最起码有六英尺二英寸…” “巴蒂真的是六英尺二英寸,”丹尼不紧不慢的说,“但是你的身高有水分,目测虚报了二英寸。” “丹尼!”她恼羞成怒的尖叫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拉文克劳最重要的就是求知,我们会永远追逐真理,”丹尼的声音飘了过来,“弄虚作假是可耻的——哎哟!” 海伦看他顶着满头叉子,啧啧称奇。 身高可是女生的死穴,尤其是阿洛一直对自己的身高很不满意,他居然敢在雷区蹦迪! 真是个不会看眼色的书呆子。 比赛开始前,他们穿过门厅,下了石阶,走入寒冷的空气中。 结霜的草地在脚下嘎吱嘎吱的响,他们匆匆走下斜坡,赶往魁地奇球场,今天没有风,天空是均匀的珠白色,这意味着能见度较好,但又不会有阳光刺眼。 阿洛一边走一边向海伦和丹尼指出这些有利条件,此时飞快奔跑着路过他们的同学越来越多了,大家都从城堡涌向了球场。 他们登上最高的看台,这里已经很热闹了,还有人在唱歌,阿洛裹紧了围巾,在阳光下眯起眼睛,当球员们出现时,雷鸣般的欢迎声炸响在看台上,歌声被欢呼声和口哨声所掩盖。 斯莱特林队员已经站在那里,他们的击球手队长鲁弗斯·温尼克斯身材与大猩猩相仿,粗大的前臂像带毛的火腿,正挥舞着球棒。 “双方队长握手。”裁判霍琦夫人喊道,温尼克斯和福利走到了一起,温尼克斯坏笑着,仿佛想捏断福利的手指,但福利非常淡定的反握回去。 “骑上扫帚…”霍琦夫人把哨子塞进嘴里用力一吹。 开球了,十四名球员腾空而起,阿洛把望远镜压在鼻子上,看到巴蒂急速上升,躲开了一个游走球,并对斯莱特林的追球手围追堵截,而在球场的另一端,阿尔法德已经升高到了追球手们头顶的位置,四下寻找一点金光。 “克劳奇,巴蒂·克劳奇抢到了鬼飞球,多棒的小伙子!有人追了他整整一年,但他还是不肯跟任何人约会——” “克里克力!”麦格教授喊道。 “开个玩笑,教授,加一点作料——他躲过了诺特,又闪过了奥斯博特,他——哎哟——他被身后来的游走球击中了,温尼克斯打来的…诺特抓住了鬼飞球,带球往回冲——都格·斯帕文打出一个漂亮的游走球,奔着诺特的头部飞去,他丢掉了鬼飞球,被法瑞斯·福利抢走了,福利又传给克劳奇,他马上——” 第49章 格兰芬多的活泼女生艾拉·克里克力的解说在场中回响,阿洛撅着嘴竭力聆听,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观众的喧嚣。 “小心——克劳奇避开了游走球!”克里克力叫道,阿洛连忙拨转望远镜的方向,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拧了起来,“加油,克劳奇!看来他只有守门员要对付了!射门——啊!球进了!” “拉文克劳得分!”克里克力的声音在看台的喝彩和嘘声中响起,“现在是十比零,拉文克劳领先——斯莱特林运气不佳…” “巴蒂!”阿洛站起身,激动的双手举过头顶对他挥手,“巴蒂!你是最棒的!” 接下来,拉文克劳又进了两个球,阿洛看到阿尔法德在其他球员间上下穿行,追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她调整了望远镜的旋钮,发现那是他们队长福利的表带在闪光。 阿尔法德躲开了向他径直射来的一个游走球,继续在场中搜索金色飞贼,拉文克劳的找球手也是一样,两人绕场狂奔。 突然,在镜头,阿洛看到那小小的、忽闪忽闪的金色飞贼正悬在斯莱特林那端的球场上方几英尺处。 阿尔法德几乎是立刻就俯冲过去,银绿相间的光影伏在扫帚上,飞贼绕过球门圆环的柱脚,向看台另一侧飞去,这一转向对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很有利,他也发现了飞贼,两人现在并驾齐驱。 所有的追球手们都停在半空中,紧紧的盯着他们,离地面几英尺时,阿尔法德的右手放开扫帚把,伸向飞贼,在他右边,拉文克劳的找球手的手臂也伸了出去,抓够着。 在风声呼啸千钧一发的瞬间,一切都结束了,阿尔法德的手指握住了那个小小的、挣扎着的金球,他的扫帚腾空升起,手里攥着还在挣扎的小球,斯莱特林们高声叫好,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霍琦夫人尖厉的哨声响起,比赛结束了,阿洛感觉十分可惜,从技术层面来说,他们拉文克劳的找球手的确没有阿尔法德强,但是他们的追球手配合的亲密无间,如果不是过早发现了飞贼,也许阿尔法德抓到飞贼加上的150分也反超不了他们。 巴蒂落下扫帚时,表情不辨喜怒,阿洛已经一蹦一跳的来到了赛场上,拉文克劳们垂头丧气从空中降下,而斯莱特林的球员正围着阿尔法德尖叫喝彩,他高高的举着手,微笑着给所有人展示飞贼。 四目相对时,阿洛用口型说了句恭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巴蒂突然把她举起来了。 “啊——巴蒂!”阿洛尖叫着,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那两条有力的手臂正环在她身后,稳稳的托着她的大腿。 “看我。”他面无表情的说。 “在看了在看了,放我下来——”阿洛感觉自己太难为情了,球场还有这么多人,看台上似乎也传来了可疑的口哨声,她的脸都在冒烟,像喝了提神剂似的。 阿洛被放了下来,她害羞极了,但心里又有种隐秘的快乐,这让她感到惊慌失措,立刻用围巾遮住脸,躲躲闪闪的跑了,而拉文克劳的队员们互相拥抱安慰,对着得意洋洋呐喊欢呼的斯特莱特们挥了挥拳头,然后慢慢的走回了更衣室。 等到晚餐时,阿洛才出现在礼堂,她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吃着浇了肉汁的土豆泥和小羊排,看起来谁也不想搭理。 海伦知道她肯定是被巴蒂的举动吓到了,她很害羞,还有点胆小,如果她是个蜗牛,现在估计都缩进壳子里去了。 丹尼没有察觉几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挥舞着鸡腿吐槽,“我们要写三篇论文,给麦格教授练习消失咒,给咱们院长设计一个破解咒,把护树罗锅的草图画完,还要写那又臭又长又无聊的做梦日记!” 阿洛看他们都装作无事发生,感觉如释重负,立刻附和道,“还有邓布利多教授的作业,他说博格特也是o.w.ls实践考试中经常出现的题目,我们有一篇关于的狼人的论文,天文也是。” 甜点出现后,巴蒂刚想往她盘子里放一块酒浸果酱布丁,阿洛就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砰的一声站起身。 “我吃饱啦!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往大理石台阶的方向跑去。 等他们回到休息室时,阿洛正在壁炉旁的扶手椅上写天文的论文,看到巴蒂又出现了,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她又想溜走,但马上被巴蒂抓住了手臂。 “留下来写作业吧,”海伦打了个圆场,“你回宿舍的话,就没人给你检查论文了,对吧?” 阿洛尴尬的看着漆黑的窗外,此时正下着雪,她无奈的坐了回去,抖了抖自己的羊皮纸,开始写辛尼斯塔教授那篇又难又长的论文,是关于木星的许多卫星的。 巴蒂看她躲着自己,心里难受极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失控的,但是她的目光一落在大出风头的布莱克身上,他就嫉妒得像有一万条弗洛伯毛虫啃噬自己的心一样,他嫉妒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尽管从未拥有过,他却觉得依然是失去。 这时海伦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巴蒂望过去,就看到她对自己做了个口型,无声的说,“阿洛还小。” 巴蒂脑中飞快闪过了一个念头,他不敢置信的盯着少女,见她紧紧的咬住唇,不自在的躲闪着自己的目光,脸也越来越红了,最后干脆直接埋进了羊皮纸里。 她喜欢自己! 这个认知让巴蒂兴奋极了,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把她搂进怀里,但是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不能把她逼急了。 第50章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狂喜和占有,但他的第二个念头就像父亲镇定的手放到他的肩头,吩咐他不要性急。 过了一会,阿洛从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移动的沙沙声中抬起头,开始指导他们的论文。 “木星最大的卫星是木卫三,不是木卫四,”阿洛指着丹尼那篇天文学论文其中的一行说道,“有火山的应该是木卫一。” 丹尼愁眉苦脸的拿过自己的论文继续修改,而她已经转向了海伦。 “木卫二上覆盖着冰雪,不是老鼠,”阿洛无奈的摇摇头,“亲爱的,你一定是听错了。” (在英语里,冰ice和老鼠mice读音相近) 丹尼发出幸灾乐祸的嘎嘎笑声,海伦本来就觉得足够丢人了,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最后她不得不使用暴力让他闭嘴。 巴蒂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阿洛只好抽走了他的羊皮纸,好一会才用轻得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很好,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要下棋吗?”他低声说。 “好,我带了新的棋盘…” 还没等她说完,巴蒂已经起身离开了休息室,两分钟后带着那副一年级时他们用过的棋盘和那套阿洛熟悉的棋子回来了。 窗外的雪花还在飘舞,两人已经开始在炉火边上对弈,每次下棋都会缓解她的焦虑,巴蒂很了解这一点,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他没有一次能战胜心爱的少女,但每次下巫师棋,他感觉都像两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在互相试探、攻击,直至一方溃不成军,举手投降。 他无数次对她俯首称臣。 世上的生活随着一阵哗哗的翻书声匆匆过去,然后忽然停了下来——停在那张珍贵的棋盘图上,那是布局、开局,一盘完整的对局。 巴蒂想,她来到他的生活中,不是来拜访的,而是走进了一个王国,这里的每一条河流都在等待她的倒影,每一条路都在等待她的踏足。 当黑国王又一次摘掉王冠时,阿洛已经恢复了平时狡黠的样子,那双灵动的眼睛闪烁着欣喜和满足——只有在下巫师棋时,她才会感觉自己比巴蒂聪明。 休息室的人都消失了,阿洛看到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她走到窗前看了看静谧的夜色,从漆黑的、飘着雪花的窗前转过身来,对他莞尔一笑,道了句晚安,放松的回了寝室睡觉。 当巴蒂躺在床上时,这个夜晚不知为何变得曲曲折折,他强迫自己不想她,可就是办不到。 尽管他觉得很困,睡眠却找不到进入他头脑的通道,睡眠在寻找大脑的漏洞,好乘虚而入,可是每一个入口都有一个巫师棋的哨兵把守,他痛苦的感到睡眠就在那里,离他很近,却在头脑外面,就是进不来。 在房间里的巴蒂在沉睡,但眼前晃动着棋盘的巴蒂却醒着,他无法让这两个巴蒂美满的合二为一。 他发现自己要爬出她创造的世界比以往更加困难,甚至开始出现令人难受的分裂感,一个是冷静的自己,一个是失控的自己,日益高涨的占有欲让他总是想要把那个银发的身影搂进怀里。 他莫名其妙的头痛,不是整个头都疼,只是部分的疼,像是棋盘上的黑格疼,白格不疼。 雪花还在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要陷入睡眠了,此时脑海中残留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感叹。 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 第16章 偷看 ===================== 十二月带来了更多的雪,也给五年级学生带来了雪崩般的作业,随着圣诞节的临近,级长的工作越来越繁重。 要负责监督装饰城堡: “我去挂彩带,皮皮鬼却抓着另一头差点把我勒死。”海伦抹着眼泪说。 要看着课间因为天冷而待在室内的一二年级学生: “他们脸皮真厚,我们一年级时绝对不敢那么放肆。”海伦说。 还要和阿波里昂·普林格轮班在走廊里巡视,因为普林格怀疑节日中打架可能会增多: “他脑子里有大粪。”海伦气愤的说。 巴蒂差点忙不过来,因为他在装饰城堡时,发现皮皮鬼又在偷偷欺负在礼堂写作业的阿洛,把墨水吹到她身上,气得她捡起废纸团扔到皮皮鬼身上,等他过来时,皮皮鬼嗷嗷怪叫着飞走了,等他离开时,皮皮鬼又把墨水扣在她头上。 惊天动地的哭声在礼堂盘旋,气愤的霍拉斯匆匆赶来,身后跟着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也是皮皮鬼的克星。 血人巴罗形容枯槁,长袍上沾满银色的血斑,他空洞的眼睛瞪着皮皮鬼,“你居然敢欺负斯莱特林院长的女儿!” 皮皮鬼大吃一惊,差点从空中摔下来,他及时稳住身子,在地面上方一英寸的地方盘旋着。 “对不起,血人大人,巴罗先生,爵爷,”他甜言蜜语的说,“但她是拉文克劳——” “拉文克劳?”血人巴罗心虚的看着阿洛附近的拉文克劳幽灵——格雷夫人,她似乎十分讨厌巴罗,面无表情的飘走了。 “拉文克劳就更不行了!” “都怪我,都怪我不知道拉文克劳也不行,”皮皮鬼狡猾的说,“请原谅小皮皮鬼的这个小玩笑吧,爵爷。” “以后不许欺负她!”血人巴罗低声吼道,“今晚不许再到这里来!” “遵命,爵爷,我一定遵命,”皮皮鬼说着,又重新升到空中,“那么巴罗大人,我就不打扰您了。” 第51章 他说完便飞快的逃走了。 血人巴罗忧郁的望了望格雷夫人的背影,他看起来又变得意识不清,嘴里嘀咕着什么,飘飘乎乎的离开了这里,看方向似乎是往天文塔去了。 礼堂里写作业的同学们对视了一眼,觉得斯拉格霍恩同学真的很漂亮,连顶着一头黑墨水狼狈哭泣的样子也很楚楚动人,但是他们又瞄了瞄一脸怒气的魔药学教授,心里想着,如果给她写情书,期末考试的成绩会不会变成d… 阿拉斯托倒是没想这么多,或者说,格兰芬多一向很勇,他立刻挤到阿洛旁边,魔杖指着她用了清理一新,但那墨水把她的头发染成了黑白相间的颜色,看起来有点滑稽。 “阿洛,阿洛,快别哭了,”他粗声粗气的说,“下次看到皮皮鬼,你揍他,打不过就喊我,我又发明了几个恶咒,正好拿他做实验。” 阿洛听到这话,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我只是有点可惜,这篇论文又要重写了,真遗憾啊,被皮皮鬼弄脏了,都快六英寸了呢…” “哪篇论文,是魔药吗?”阿拉斯托愁眉苦脸的说,“月长石的特性,以及它在制药方面的…用途…” 他低声嘟哝着,“所以,月长石的特性以及它在制药方面的用途是什么呢?” “用途么?可以帮小巫师克服青春期缺乏自信的毛病,”阿洛笑了笑,“它能平复情绪,帮助成长,让创到精神伤或惊吓的人恢复神智,稳定睡眠,用它放在肿胀部分,可治疗充血,甚至食欲减退,我记得美丽药剂里面也有它,因为它可以让女性变得举止优雅,态度从容,个性温柔。” “至于特性,”阿洛继续说,“月长石会发出闪闪蓝光,像闪烁的月夜,因而得名,其中凝聚大量精神力量,有无色、白色、橙色、黄色、浅蓝色等等,完全解理,硬度为6~6.5。” “阿洛,你的论文什么时候写完?”阿拉斯托一开始还能耐心听下去,但到了后面已经两眼无神,他不好意思的咧开嘴,挠了挠头,“我想抄作业。” 阿洛被这直截了当的语气惊呆了,好半晌才艰难的说,“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据我所知,傲罗需要魔药的n.e.w.ts证书,换句话说,你必须要进我爸爸的提高班,如果你抄作业,万一o.w.ls…” “理论可以死记硬背,至于实践考试,”阿拉斯托嘟囔着说,“应该不会考很难的魔药,我想我们没那么倒霉吧…” “那好吧,”阿洛无奈道,“等我写完论文就给你。” 阿拉斯托立刻笑容满面,“谢谢你阿洛,今年圣诞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啊,又是一个神奇的小玩意儿,等圣诞节那天你就知道了。” 阿洛刚想追问,就发现巴蒂大步走进了礼堂,他的袍子灌满了冷风,头上还顶着不少雪花,急匆匆的往自己这边看来。 “阿洛!”他微微喘着气,看起来有点紧张,好像是怕她生气似的,“我…” “我知道,级长的责任,”她闷闷的说,“不怪你,放心吧。” 巴蒂瞥了一眼阿拉斯托,这家伙的父母和他父亲来往亲密,但他们两个平素交流不多,自己一直没把他当回事,但没想到自己只离开了一小会,就又被人钻了空子。 防布莱克就算了,还要防穆迪,看来只有福吉最让人省心——阿洛对于抢自己食物的吃货一向咬牙切齿,那个彩蛋让她记仇到现在。 阿拉斯托一脸迷茫,简直摸不著头脑,他不知道这阴沉沉的家伙瞪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但格兰芬多才不怕妖魔鬼怪,于是他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可惜除了家养小精灵,霍格沃茨没有人的眼睛比巴蒂更大,于是真实版的大眼瞪小眼在阿洛面前上演。 另一张桌子上的阿尔法德关注着拉文克劳长桌上的剧情,写到魔法石的用途时,一个用力不小心把羊皮纸划破了,发出一声巨大的“刺啦”噪音,这让桌子边上的奥莱恩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背地里观察事情发展的霍拉斯:……我去! 原来我老婆当年在学校里就是这么受欢迎的! 他抖着手掏出手帕,擦拭额头的冷汗,再次感激自己没有像父母期待的那样进入魔法部,而是成为了能独立制做福灵剂的魔药大师,他曾无数次感谢福灵剂,现在也是,因为福灵剂赐予了他无与伦比的好运,这让他娶到了貌美的妻子安德洛墨达,不然他真的怀疑,单凭美食的爱好,安德洛墨达真的会注意到自己吗? 霍拉斯甚至开始感谢大舅子奥利凡德的家养小精灵往他的饮料里放颠茄了,要不是他刚好中了毒,安德洛墨达怎么会来自己店里找粪石? 对角巷的奥利凡德:啊嚏! 阿洛看着两人对视,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刚想说什么,巴蒂就转过身来看她。 “走吧,阿洛,”他不容置疑的伸手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我带你去级长浴室。” 阿洛眼睛亮了,她的确不喜欢顶着臭烘烘的墨水,立刻点了点头。 “阿拉斯托,我先走了,放心,论文写好了就给你哦,”她甜甜的说,“圣诞节之前。” “阿洛你真是人美心善!”阿拉斯托露出一口大白牙,兴高采烈的说,“去吧去吧,我等着。” 巴蒂带着她来到了城堡六楼,停在了糊涂波里斯——一个表情茫然、双手手套戴反了的巫师雕像前,找到了左边的第四个门,喊出口令,“青苹果。” 第52章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阿洛好奇的伸头进去,四下张望着,巴蒂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 他的头又开始痛了,像有个魔鬼在吞噬他的理智,废了好大劲儿才把那股作祟的欲望压制在了心底深处。 在阿洛眼里,巴蒂只是踌躇了片刻,就温柔的对自己说,“进去吧,阿洛,里面什么都有,我就在外面等你。” “你真好巴蒂!”她激动的拥抱了身体紧绷的少年,迫不及待的钻进了级长浴室。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当一个级长真不赖,单是能够使用这个浴室就值了,高高的天花板上,一个点着蜡烛的豪华枝形吊灯给房间里投下温馨的柔光,每件东西都是用雪白的大理石做成的,包括中间那个陷入地面的浴池。 浴池边上大约有一百个金色的水龙头,每个水龙头的把手上都镶着一块不同颜色的宝石,此外还有一块跳水板,窗户上挂着雪白的亚麻窗帘,一大堆松软的白毛巾放在一个墙角,墙上挂着一幅画,镶在镀金的镜框里,画上有一个金发的美人鱼,躺在岩石上睡得正香,长长的秀发拂在脸上,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微微颤抖着。 阿洛走上前去,左右张望着,脚步声在四壁间回响,这个浴室确实豪华漂亮——比霍格沃茨那些普通的浴室强多了,她真渴望试一试其中的几个水龙头。 她把几条松软的大毛巾放在巨大的浴池边,然后跪下去,拧开了几个水龙头。 这些水龙头喷出的是各种各样混着热水的泡泡浴液,但它们又和她以前接触过的泡泡浴完全不同,其中一个龙头喷出足球那么大的粉红色和蓝色的泡泡,另一个喷出晶莹剔透的、又密又厚的泡沫——她猜如果她愿意尝试一下,这些泡沫准会把她托在水面上沉不下去,第三个龙头喷出香味浓郁的紫色雾气,在水面上弥漫着。 她打开几个水龙头,弧形水柱从水面划过,一转眼间,深深的浴池就放满了热水、泡泡和又密又厚的泡沫,她关掉所有的水龙头,脱去衣服和鞋子,钻进了水里。 水真深啊,她的脚甚至够不到池底,周围漂浮着一团团五颜六色的雾气,那些又密又厚的泡沫浮在热气腾腾的水面上,就像她猜测的那样温柔的托着她。 阿洛抬起手臂,嘴里还在哼着歌,她侧头让自己被墨水染了色的头发浸在水中,其中一个水龙头喷出苹果味的洗发浴液,黑色的墨水洗掉之后,瞬间在池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i was looking at the sky, it opened up, 我曾眺望着无边的天际, saw you coming down, like gabriel, 看着你如同上帝的使者般到来, and my will began, right then and there, 此时此刻你便是我最大的祈愿, not even the angels could compare, 远比天使更令人着迷, a sight of, like a telescope, 在那望远镜中, just you and i, lost in the moment, 时光为你我停留在这一瞬, you pull me close, and kiss me slow, 你轻轻地靠近我,落下你温柔的吻, and everything comes into focus, 除了你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 a sight of, from a telescope, 透过望远镜的遐想是如此美好, but i was just happy to be there, 清醒后的我也不曾遗憾, it was beautiful, 因为那是如此美丽, beautiful... 如此令人着迷, i climb up to the stars, they stand in line, 我的目光越过星空, waiting for the change to cross your mind, 像星星等待着月儿,我等待着你, maybe all we got, is this one night? 也许今晚的一切不过是幻想, but i see forever in your eyes, 但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永恒, a sight of, like a telescope, 在那望远镜中, just you and i, lost in the moment, 多希望时间不再流逝, you pull me close, and kiss me slow, 你轻轻靠近我,落下你温柔的吻, and everything comes into focus, 我的心中再装不下任何事物, a sight of, from a telescope, 眼前的一切似乎只是虚幻, but i'm just happy to be there, 但我仍然向往着美好, it's beautiful. 那不曾拥有的美好。 巴蒂望着虚掩的门,此时少女正背对着他,模模糊糊的热气中只能看到她在开心的玩水,但那单薄的肩膀映入他的眼帘,她的歌声也飘进了他的耳朵,那么清晰。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闯进去,不然她又会被吓坏的,躲进那个蜗牛壳子里再也不出来。 但是他觉得很难熬,心中那个恶魔又不死心的冒了出来,快要把他的理智打倒在地,不停的怂恿他:快进去…她渴望你…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不是吗… 等巴蒂的内心天人交战完毕,准备释放心中的猛兽时,少女已经爬了上来,正在擦着自己的身子,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重新穿上衣服和鞋子,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 巴蒂连忙转过身去,胡乱擦了几下,最后只能用魔杖指着鼻子,才止住了鼻血。 等他把自己清理干净时,阿洛已经走到了他身后,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关门。 第53章 她看着背对自己的巴蒂,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仿佛大脑都在嗡嗡的鸣叫,她呆呆的看着少年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洗好了就回休息室吧。” “你…”阿洛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色,“你没看到什么吧…” 她几乎是哀求的说出了这句话,巴蒂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淡淡的问,“你在说什么?” 阿洛喜极而泣的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巴蒂肯定不会偷看自己的,他是个正人君子!一直都那么可靠、冷静、风度翩翩。 她怎么能怀疑自己的朋友呢?真是太羞愧了。 阿洛的脸涨红了,声音细若蚊蚋,“没什么,巴蒂…谢谢你,我很喜欢这儿…” “那以后你可以经常来洗澡,”巴蒂见自己把她骗过去了,紧握的拳头松开,不易察觉的在袍子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这个口令在我当级长时不会换掉。” “巴蒂,你真好!”阿洛幸福的说着,和他往休息室走去,“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巴蒂的语气仍然很平静。 “克里克力说得那个女生…”阿洛一脸纠结的看着他,似乎拿不准要不要继续问下去,她思考了一会,迎着他不解的目光,最终还是八卦之心占了上风。 “那天魁地奇比赛,她说有个女生追了你整整一年,那应该就是四年级的时候了,巴蒂,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儿,你不想和我们说说吗?我和海伦都很好奇…为什么你不答应对方呢?难道你认为她不好看?还是…” “我不知道,”巴蒂打断了她,“我的确收过几封信,但是我认为,那个信封的颜色很可疑,里面的内容一定不是我想看的,所以扔进了休息室的垃圾桶,第二天它们就不见了。” “什么颜色?”阿洛好奇的问。 “粉色。” “噢,可怜的女孩儿,她的心都被你揉碎了,”阿洛遗憾的叹了口气,“你错过了爱情,如果她下次再送情书给你,好歹还是拆开看看吧,如果不喜欢她,也要和她说清楚啊。” “但是我认为没必要,”巴蒂的声音冷冰冰的,“我确定我不会喜欢她。” “你怎么跟丹尼一样,没准就会注孤生了,”阿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巴蒂,有时候我觉得你对很多人很多事都很冷淡,这经常给我一种错觉,也许不是错觉,仿佛你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巴蒂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又不敢反驳她,怕自己说赢她,她会大发脾气,又怕她说赢自己,就会喋喋不休的指责他,只好闷头往楼上走。 唉,这种难熬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圣诞节到了,片片雪花飘落,从窗户望去,积雪已经有两英尺深了,楼下传来阵阵欢叫声,学生们在湖上溜冰,滑雪橇,更糟糕的是,他们还用魔法使雪球飞上拉文克劳塔楼,重重的砸在窗户上。 又一次被打断了下棋思路的海伦终于失去了耐心,把头伸出窗外严厉的喊道,“我是级长,再有一个雪球砸到这扇窗户——关禁闭!” 她刚坐下来,就看到丹尼的一个主教把她的骑士从马上摔下来,拖出了棋盘,简直气急败坏了,“以后你再也别想抄我的作业!” 丹尼:……臭棋篓子怪我咯? “你们今年居然留校,”阿洛一边赶黑魔法防御的论文一边看着他俩,诧异的问,“海伦,杜邦夫人同意啦?丹尼,你妈妈也不想你啦?” “噢天呐,我们都多大了,难道还要像某些斯莱特林一样整天把妈妈挂在嘴边吗?”丹尼先是不屑的撇撇嘴,反常的迁怒了一通之后,才闷闷的开口,“好吧,不过今年的确不是这个原因,是我爸爸的亲戚来拜访我家了。” 海伦担忧的望着他,显然是知道内情的,但是丹尼没有注意到,自顾自的讲了下去,“他们都是麻瓜,对我妈妈有偏见,他们不知道她是巫师,也压根不相信魔法,所以我爸爸只能对他们说,我妈妈的家人都在马戏团工作,她是杂耍艺人的女儿,所以他们瞧不起我妈妈,经常羞辱她,说她是流浪汉的女儿。” “按我说,这些愚蠢的麻瓜就该尝尝恶咒的滋味!”海伦愤愤不平的尖叫道,“明明巫师会魔法,却被该死的《国际保密法》限制,不得不隐藏起来!” “你就跟你曾曾祖母一样激进,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去魔法部,”丹尼嘟嘟囔囔的说,“她要是晚生个几十年,肯定是个巫粹党,你要是早生三十年,没准这会儿都在纽蒙迦德和格林德沃一起忏悔呢。” “死忠的巫粹党根本不在纽蒙迦德,”海伦瞪了他一眼,“你没听宾斯教授讲课是不是?像文达·罗齐尔那种狂热份子连阿兹卡班都没进,就地死刑——摄魂怪之吻!”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相信我——对于麻瓜们来说,流浪汉的女儿总比女巫好听,”丹尼无奈的摊手,“我也没办法,至于你说的,我并不认可,麻瓜里也有很好的人,而且我们出生于麻瓜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英国麻瓜界当时可比英国巫师界动荡多了,毕竟格林德沃没有入侵英国,听我爸爸说,当年他带着妈妈东躲西藏才生下了我。” “而且海伦,你太小看麻瓜了,”丹尼严肃的对她说,“我知道你没选麻瓜研究这门课是看不起他们,但是我必须告诉你,麻瓜的科技十分强大,反而是巫师一直不思进取,各种制度和生产力都极其落后,你能想到麻瓜可以不借助扫帚在天上飞吗?我真应该把物理书也送给你一套,小瞧麻瓜们的智慧是要吃大亏的,我们是拉文克劳,对于不了解的东西不能轻视,而是抱着认真、质疑、思考的态度,我们得学会他们的东西,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第54章 海伦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很不服气的样子,但她终究没有反驳,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为你妈妈说话——看在我们都是女巫的份上——共同的立场,你不听就算了,还数落我。” “我没有数落你…我只是…” “不玩了!”海伦把棋盘一推,那些棋子哗啦啦的倒在一边,不停的抱怨着。 “哎哟!我差点就能把她的马干掉了!” “我可以直接把你主人干掉!”她阴森森的说,然后转身跑上了螺旋形楼梯,阿洛在背后怎么叫她也不回头。 “这该死的书呆子!”阿洛重重的打了丹尼正在收拾棋子的手背,用了很大的力气,打得他嗷嗷直叫。 “我又没说错…”他委屈得直嚷嚷。 “我没说你有错,我说你是个书呆子!”阿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妈妈被人家议论,海伦的妈妈可没有,人家好心留下陪你过圣诞,你却一点…” “可是我又没让她留下,”丹尼控诉道,“为什么要说我!” “注孤生吧你!”阿洛恶狠狠的说。 “巴蒂!你也觉得是我的问题吗?”丹尼看上去快哭了,连忙跟自己的好友寻找认同感。 “注孤生。”巴蒂用没有起伏的平板语调说。 丹尼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恨恨的冲出了休息室,没一会就听到下面的同学在尖叫劝阻,但魔法雪球又一次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 巴蒂看少女皱起了眉,走到窗前,探出头淡定的说,“我是级长,丹尼·阿克利,关禁闭。” 今天的礼堂显得宏伟气派,不仅有十几棵布满银霜的圣诞树,和天花板上十字交叉的由榭寄生和冬青组成的粗粗的饰带,而且还有施了魔法的雪,温暖而干燥,从天花板上轻轻飘落。 圣诞晚餐一如既往的丰盛,但拉文克劳的长桌上气氛十分古怪,海伦和丹尼谁也不搭理谁,丹尼甚至开始憎恨全世界,路过走廊时,那些巫师画像和盔甲都遭了殃,被他用毒液狠狠地刺激到了,连皮皮鬼都受不了,飘到他头上想用胡桃砸他,被阿洛的威胁吓走了。 巴蒂就像无事发生过,僵硬的把火鸡腿扔进丹尼的盘子里,又把番茄酱放在阿洛面前,得到了心爱的少女送给他的一盘蘸着番茄酱的土豆条。 “巴蒂,你真好,你的巧克力永远都是我的最爱,”阿洛又发动甜言蜜语忽悠他,“巴蒂,我好喜欢你,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噗——”海伦嘴里的蛋奶酒喷出了出来,同情的看着面色突然变得阴沉沉的巴蒂,此刻她心里竟然有点诡异的平衡,看来喜欢上感情迟钝的家伙的,不止自己一个啊。 海伦发现自己和巴蒂同病相怜,这让她心情好了很多,看丹尼都顺眼了,美滋滋的哼着圣诞颂歌,又拿了两个布丁吃。 “阿洛,今年有人的礼物能打败巴蒂吗?”她神神秘秘的说,“有吧?毕竟我看到你收到了一个礼物,开心得不得了,好像还挂在你的帐幔上了是吧?” “是啊,那是一个照妖镜,”阿洛笑眯眯的摸了摸肩上的闪闪,“阿拉斯托很喜欢傲罗的小玩意儿,据说这种探测器具能让镜子主人真正的敌人现形。” “过于依赖魔法是非常危险的,”丹尼气哼哼的说,“不要太过依赖这些仪器,它们可能会受骗,要知道,眼见未必为实。” “你说得对。”巴蒂一本正经的赞同,但心里已经酸成了个柠檬。 她不是个吃货吗?怎么又喜欢上穆迪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好吧,还有一个,”阿洛撅着嘴十分不满,突然想到了什么,得意洋洋的摇着头,“阿尔送了我金色飞贼,是他上次抓到的那个,一直在我床上飞来飞去,我很喜欢,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飞贼呢,他说这个东西意义非凡。” 叉子和盘子相撞,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众人转头看去时,海伦看得出来,巴蒂竭力想保持平静,但那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此时内心激烈的情绪。 “是吗…”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阿洛双手托着腮,“但是他很英俊,不是吗?小时候我就觉得巴蒂和他有点像,但是巴蒂太瘦了。” “我现在已经不瘦了,”他干巴巴的说,“我很强壮。” “噢,这不重要,我永远记得小时候的你,瘦削的面颊和大大的眼睛,实际上几年过去了,它们在我心里没有变化。” 巴蒂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到了最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他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灵魂仿佛离家出走了一样,有时,他脆弱得似乎只要她一句话就能泪流满面,有时,她又会让自己咬着牙坚持继续走这条漫长的路。 他失魂落魄,如痴如醉,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够有趣,不够英俊,没有资格得到心爱的少女,一会儿又为她可能喜欢自己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接着他又担心她只会把自己当成好朋友,没办法永远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甚至担心,就算有一天他们在一起了,那样亲密的关系很快就会结束,并不会有好下场。 他心里想着,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实在不行就当一辈子的朋友吧,但接着,她又让自己产生了无限的希望和无比的信心。 第55章 他做了一些关于未来的不可思议的美梦,他想要给心爱的姑娘最好的生活,想和她一起白头到老,他确信得到她的爱情会让自己感到无比的幸福。 即使他是学识丰富的拉文克劳,但他知道,任何一本书都没有记载关于爱的答案,在各种事物的常理中,爱情是无法改变和阻挡的,因为就本性而言,爱只会自行消亡,任何计谋都难以使它逆转。 麻瓜的作家雨果在《悲惨世界》中这样写过,“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躺在温暖的床上时,巴蒂听着猛烈的暴风雪抽打窗户,重重的叹了口气,忍不住深深思索。 他的阿洛到底何时才能变得大胆呢? -------------------- 第17章 约会 ===================== 复活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四月底的天气变得温暖而湿润,霍格沃茨弥漫在一片水汽之中,处理完级长任务的巴蒂和海伦在图书馆找到了阿洛和丹尼,他们正在赶邓布利多教授布置的一堆作业。 其他学生,几乎全是五年级和七年级,也都坐在点着灯的桌前,恨不得鼻子凑在书上,羽毛笔刷刷的狂写,窗外狂风大作,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户,天色越来越黑,惟一的声音就是平斯夫人的鞋子哒哒轻响,她在过道里威胁的来回巡视,把气呼到碰她那些宝贝图书的人的脖子上。 巴蒂拿出《魔法图符集》和《魔法字音表》,望了望心不在焉的少女,埋头翻译古代如尼文的一篇论文。 “我好讨厌这门课啊,”写完了黑魔法防御课作业的阿洛叹了口气,苦哈哈的把古代如尼文的作业从小包里拿出来,又马上塞了回去,小声嘀咕道,“要不作业明天再说吧。” 这些日子她一直被困在屋子里,复习,疲惫的在图书馆和休息室进进出出,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一定要写在计划簿上,”丹尼迫不及待的说,“这样你就不会忘了!” “我觉得它不好看,”阿洛撇撇嘴,从书包里掏出计划簿,打开了它,“丹尼,你的审美有问题,居然送我这么丑陋的复活节礼物。” “不要说明天做,你这个二流货!”本子突然骂道,阿洛目瞪口呆的看着它,丹尼满意的嘎嘎大笑,平斯夫人愤怒的对他挥了挥鸡毛掸子。 “我去吃饭了。”阿洛面无表情的起身,把计划簿塞进了小包,心想一有机会就把它丢到壁炉里去。 真是书呆子的报复! “阿洛!等等,”巴蒂把书和羽毛笔、墨水瓶整理好,背起书包跟她离开了图书馆,“我跟你一起,省的皮皮鬼埋伏你。” “皮皮鬼已经很久没有欺负我啦,”阿洛傲娇的说着,又把自己的小包挂在他的脖子上,“自从上次爸爸带着巴罗大人给我出气之后,他看我都躲着走。” “我拿不动了,累的慌,巴蒂,”她看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微微侧歪着头,一脸无辜的驱使着他,“我觉得它和你很配,是不是?” 巴蒂看了看脖子上蓝色的小包,非常时尚,跟其他人单调的黑色双肩包完全不同,这包施了无痕伸展咒,它的主人很喜欢在里面放一堆食物或者甜点,比如世界杯的时候,那些美味的馅饼和熏肉,这让他父亲回到英国魔法部时还会被其他官员善意的调侃——火生得不错,饭做得很香。 “我也这么认为,”他热切的说,“阿洛,下周末能和我去霍格莫德吗?” 少女眼睛转了转没有说话,巴蒂就知道她又在打自己的主意,无奈的说,“魔法史作业给你抄。” 她还是没有说话,但是抿着的嘴角轻轻扬起,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古代如尼文我也帮你翻译。” 阿洛已经微微露出了牙齿,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看着他。 “非动物召唤咒我也陪你练,”巴蒂面露痛苦之色,他感觉自己的脸皮都在抽搐,“但是答应我,不许制造爆炸,不许电我。” “成交!”阿洛开心的跺跺脚,毫不吝啬的对他露出一个甜得几乎能把他溺死的笑容,“你怎么这么好,巴蒂,我都快爱上你了。” “真、真的吗?爱我?”巴蒂看她疑惑的望着自己,立刻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嗯…阿洛,我太高兴了,你愿意和我约会…” “当然愿意,”阿洛笑眯眯的说,跟他往礼堂走去,“你这么体贴,一定会帮我提糖果袋的,是不是?” 巴蒂简直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但是他心里安慰自己,阿洛肯定是喜欢他的,毕竟给她写情书的人那么多,她却一个都没答应,虽然她说是因为o.w.ls太忙了,不想谈恋爱,但是至少她很愿意天天和自己待在一起,还答应了下周的约会。 进了礼堂后,阿洛就像饿虎扑食一样跑到了长桌上,她已经瞄准了桌子上的烤土豆,往巴蒂的盘子里放了一块鸡肉火腿馅饼后,海伦和丹尼这才姗姗来迟。 “你们和好了?”阿洛悄悄问海伦,“再晚来一会就要吃甜品了。” “他就那个样子,谁要是跟他生气,一定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海伦切着小羊排说,“看在复活节礼物的份上,以后他要是再气我,我就让他关禁闭。” 阿洛同情的看着一脸不服气但敢怒不敢言的丹尼,心想这还不如吵架呢,像丹尼这样喜欢跟人辩论的书呆子,让他一个人关禁闭,就像逼一只喜欢上蹿下跳的狒狒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那样残忍。 第56章 她用余光看到巴蒂拿了一块苹果馅饼,突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巴蒂,你口味变啦?我最近发现你特别喜欢苹果。” 巴蒂僵硬的点头,自从他闻到少女头发上那股好闻的果香之后,就再也忘不了那其中最突出的苹果味,微微的青涩的酸甜,这让他无可救药的迷恋上了青苹果。 “等考试结束,这个暑假我肯定会清闲不少,我给你做一罐苹果果酱吧,咱们学校只有覆盆子酱和草莓酱,”阿洛思考了片刻说,“巴蒂,糖多一些还是少一些?” “青苹果,原味,”巴蒂的声音干巴巴的,但不难听出一丝激动的意味,“谢谢阿洛。” “不会太酸吗?” “甜的。” “那好吧,”阿洛笑了笑,“既然这是你执意要求的,那我只好听你的啦!” “我帮你制订了复习内容时间表,”巴蒂掏出羊皮纸,用魔杖轻轻敲了敲那份时间表上的每个小方格,于是不同的科目就闪现出了不同的色彩,“现在距离考试也就几个星期,跟着这个进度来,应该会有不错的表现。” 阿洛突然觉得嘴里的烤土豆都不香了,她沮丧的低头看了看,又兴奋起来,“巴蒂你真好!你每星期居然还给我留了一晚休息时间!” “那是魔药训练时间,等七年级还有第80届魔药锦标赛。” 阿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有什么用啊?”她沮丧的说,“我赢过你代表霍格沃茨去参加比赛的概率就跟我爸爸去魔法部工作并且当上部长的概率差不多。” “但是魔药比赛都是两人搭档,”巴蒂耐心等了一会,看她眼睛亮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口,“我不知道是第一名和第二名自动组队,还是第一名可以指定自己的队友,但无论如何,你想去比赛,不是吗?”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阿洛扭扭捏捏的看着他,不自在的小声说,“就算不能打败你,我也是第二名,总不能让爸爸丢脸…” “那我谢谢阿洛给我机会,成为我的搭档,”巴蒂一本正经的说着暗示性的话试探她的底线,“我太高兴了,只要能和你一起…” “我们当然会在一起的,”阿洛雄赳赳气昂昂的挥着叉子,把那块被她吃了一半的烤土豆舞来舞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外国佬!” 海伦急急忙忙的转过头,笑得肩膀不停抖动,她实在憋不住了,现在她越来越同情巴蒂了,虽然丹尼嘴欠还不解风情,但是最起码没人给他送情书啊,可是现在,她真怕哪天巴蒂被气得原地爆炸,那就有乐子瞧了。 回到休息室时,一批关于各种魔法职业的小册子、宣传单和通知出现在拉文克劳塔楼里的桌子上,同时另外还有一则通知贴在布告栏上,上面写着: 【就业咨询】 「所有五年级学生必须在夏季学期的第一周参加一次简短的会谈,与他们的学院院长讨论未来的就业问题,具体时间列表如下。」 阿洛低头看了看列表,发现自己要在星期一两点半去露芙金教授的办公室,这意味着会错过大部分占卜课,这让她庆幸无比,于是四人立刻坐下,阅读那些详细的就业资料和各种职业介绍。 “嗯,我还是觉得当个治疗师不错。”海伦说,她正在专心的读一张宣传单,宣传单正面印着圣芒戈医院的徽章,交叉起来的骨头和魔杖。 “这上面说,如果想成为一名治疗师,我必须在n.e.w.ts考试中,魔药学、草药学、变形学、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术至少要达到‘e’,哎呀…他们的要求还不算太高呢…” “但那是一份责任重大的工作,我还是觉得去《预言家日报》发掘八卦适合你。”丹尼心不在焉的说,他正细心地阅读一张粉红色、橘黄色相间的宣传单。 海伦凑过去时,就看到标题是:你觉得自己愿意从事麻瓜联络工作吗? “和麻瓜联络好像不需要很多资格,他们只要求一张o.w.ls麻瓜研究证书,”丹尼说,“上面还说,这项工作最重要的是热情、耐心和良好的幽默感。” “笑死了,要真是跟你爸爸的家人联络,只有良好的幽默感可不够,”海伦毫不客气的嘲笑道,“有良好的逃跑感还差不多。” 丹尼忧郁的望着她,“我爸爸本身就是麻瓜,我并不想做这种工作。” 他往下翻了翻,开始读一本关于巫师银行业的小册子,“听听这个:旅行、冒险、在险境中寻找宝藏获得丰厚的奖金,你正在寻求这种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吗?那就考虑一下古灵阁巫师银行的工作吧,本行目前正招募解咒员,享有令人激动的出国机会…天呐,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工作!” “也许你不会去寻找宝藏,”海伦故意逗他玩,“听说他们还要让解咒员训练巨怪保安。” 丹尼的神情更忧郁了,“我可不想和蠢货打交道,如果让我做这种事,我还不如去跟狼人冒险,最起码他们没有变身的时候还挺聪明。” 巴蒂正在看傲罗的介绍小册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阿洛靠近他看了一眼,发现这上面还特意标注了一句:此职业三年未曾招收新人。 “别担心,”阿洛握住了那只捏着册子的手,体贴的安慰道,“既然今年发了宣传册,肯定是已经恢复了招收渠道,只要他们还需要傲罗,巴蒂,我相信你会是第一个被录取的。” 第57章 少女温柔的话和淡淡的青涩香气飘了过来,奇迹般的安抚了他的躁动不安,巴蒂慢慢的、长长的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他的另一只手覆在那只小小的纤细的手上。 阿洛动了动,突然翻转手腕,直起每根手指,跟那只修长的手比大小——短了一个指节多,这让她唉声叹气的。 “都怪爸爸,他太矮了,”她沮丧的开始数落自己的父亲,“他比邓布利多教授矮一头,我也比你矮一头,如果不是我像妈妈,可能也会那么胖…唉…真难受…” 阿洛说完,摇摇晃晃的往宿舍走去,看起来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巴蒂还没来得及问她想做什么职业,她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 第二天,阿洛愉快的翘了占卜课,慢悠悠的赶到了露芙金教授的办公室,心想就算咨询的时间没那么长,她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干点别的事,比如放松一下。 “你来了,我的孩子,”露芙金教授轻快的说,“坐下吧,阿洛。” “阿洛,这次谈话要详细的谈谈你对今后的职业可能有的任何想法,好帮助你决定进入六年级和七年级后继续学习什么科目,”露芙金练教授简短的说,她推开自己桌子上散乱的小册子,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霍格沃茨后要干什么?” “哦,”阿洛茫然的看着她,“教授,我不打算出去工作,我喜欢天文,做理论学家不需要出门。” “听上去还不错,”露芙金教授松了口气,“我真怕你说你要做什么危险的工作…你的魔杖太神奇了…” “教授,我突然觉得,当个傲罗也不错。”阿洛突然来了兴趣,半真半假的向她打听傲罗这个职业到底是怎样的。 “傲罗需要有最好的成绩,”露芙金教授愣了一会,仔仔细细的端详她的表情,又从桌子上那一大堆东西下面抽出一张黑色的小宣传单展开了,“他们要求至少要有五张n.e.w.ts证书,成绩都不能低于‘e’,然后必须在傲罗办公室经历一系列严格的性格和智能测验,这是一条艰难的职业道路,他们只收最好的。” “如果你真的打算做傲罗,但我不得不说,这个职业不适合你,我猜你只是想知道应该学习哪些科目吧?”她接着说,嗓门比刚才稍稍提高了一些。 “是的,教授,”阿洛点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露芙金教授干脆的说,“很多科目都很重要,比如变形学,因为傲罗在工作中常常需要改变容貌或保持容貌,而且o.w.ls必须达到‘e’或者更高的成绩,否则不会被麦格教授同意进入她的n.e.w.ts提高班,还有我的魔咒学,这里我不得不说,你的平均成绩是‘a’,我希望你在考试前十分努力的学习,好有机会进入我的提高班,因为这是一门很有用处的课程,无论做不了傲罗都很重要。” “至于魔药学,魔药和解毒剂是傲罗必备的学问,黑魔法防御术也很重要,毕竟这个职业主要是和黑巫师打交道,”露芙金教授放松的喝了口茶,“有什么问题要问吗,阿洛?” “还有一个问题,”阿洛看到自家院长一口气说了真的多,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想知道,教授,如果得到了足够的n.e.w.ts证书,魔法部会进行什么样的性格和智能测试呢?” “是这样,需要在承受压力时表现出良好的反应能力等等,”露芙金教授说,“还要有百折不挠的毅力和献身精神,因为傲罗还要接受长达三年的训练,更不用说在实际运用防御术时需要极为熟练的技术了,这意味着即使离开学校也要学习很多东西,除非已经准备好在离开霍格沃茨后接受更多的考试,不然应该考虑其他的职业。” “这么麻烦!”阿洛咋舌道。 “而且魔法部会审查那些申请成为傲罗的人的记录,他们的违法记录,”她平静的说,“很小的也算,比如校外施法。” “谢谢你教授,”阿洛甜言蜜语的说,“我没有问题了。” “那我们的就业咨询谈话结束了。” “谢谢院长的指点,那我先走啦!”阿洛从小包里掏出来一盒椰子冰糕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急忙走出了房间。 露芙金教授微笑着,摇了摇头。 忙忙碌碌的一周过去后,这天早上,巴蒂穿着整整齐齐的三件套巫师袍,上面还挂着银色的怀表链子,心里惴惴不安等待着,他在思索今天的约会要和她说些什么,他想找个机会和她告白,因为他们最近越来越亲密了,他想这不是错觉,她可能喜欢自己。 阿洛出来时,巴蒂看到她站在拉文克劳的雕像旁边,银色的长发突然变卷了——她一定是用了人体变形术,穿着漂亮的粉色短裙套装,那双绿色的眼睛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看起来非常美丽。 他的脚好像太大了,变得与身体不协调起来,他向她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臂在身边摆动的是那么蠢笨。 “阿洛,我们走吧。”巴蒂非常自觉的接过她的小包挂在脖子上,虽然看上去很不搭。 吃完早餐后,他们排到等普林格签字出校的队伍中,偶尔接触到对方的目光,都会躲闪的笑笑,但没有说话。 今天天气十分明媚,清风习习,进霍格莫德村时,大街上全是学生,在街上溜达,看商店的橱窗,聚在一起玩闹。 阿洛熟门熟路的往蜂蜜公爵走去,这里已经挤满了霍格沃茨的学生,店里有着一个货架又一个货架,上面放满了人们能够想象得到的最引人入胜的糖果——大块的奶油花生糖、一块块发微光的粉红色椰子冰糕、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成百种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一大桶多味豆、一桶滋滋蜜蜂糖、飘浮在空中的果子露饮料。 第58章 沿着另外一堵墙的是“具有特殊效果”的各种糖果:吹宝超级泡泡糖、毛毛牙薄荷糖、小巧的黑胡椒小顽童、冰耗子、奶油薄荷糖、棒糖羽毛笔和爆炸夹心糖。 阿洛好奇的看了看,又冲到前排问老板,“今天怎么没看到阿里奥特软糖?是没货了吗?” 老板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孩子,你今天没看报纸吗?” “什么报纸?” “阿里奥特这个口味的软糖已经下架了,被禁止售卖,”老板的表情有些悲痛,喃喃道,“我仓库里那些已经烧掉啦…它们害死了部长…” “部长?”她身后的巴蒂不可置信的问道,“塔夫特部长?” “是啊…”老板难过的快要哭了,“部长不知道自己对阿里奥特树叶过敏,她昨晚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啦…很多学生今天都没看《预言家日报》,我知道…” 等他们两手空空的离开蜂蜜公爵时,还能听到店长微弱的抽泣声,“塔夫特部长是个伟大的女巫,领导了我们十一年…再没遇到过这么讨人喜欢的部长…” “巴蒂,你还好吗?”阿洛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虽然她不了解政治,但是家里有个爱好广交人脉的父亲,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来,她早已知道克劳奇家族和塔夫特部长交往密切。 塔夫特部长的死让所有人始料未及,魔法部目前还没有决定继任人选,不能保证此时会不会有塔夫特的政敌借机发难,攻讦克劳奇家族,彻底打压这一党派的势力。 而且巴蒂的梦想是通过成为傲罗进入魔法部,塔夫特生前十分看好他,魁地奇世界杯时甚至把他介绍给各国魔法部的高官,但是下一任部长就不一定了…如果对克劳奇恶意很大的话,他能不能通过傲罗的三年训练都是未知数… “我想我们得先回城堡去了。”巴蒂沉默了好半晌,极力克制想带她去帕笛芙夫人茶馆告白的冲动,他现在不能这么做…他必须马上给父亲写信…他们父子要商量对策,至于母亲…她一向帮不上什么忙… “我们现在就回去吧。”阿洛非常失落,那感觉就像她一直期待的事落空了一般,但她努力打起精神,不让他看出来自己不想他离开,毕竟这种时候她不应该耍小脾气。 她踮起脚,抓住巴蒂的肩膀,安抚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别担心,巴蒂,一切都会好的。” 巴蒂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每当自己和她在一起时都是愉悦的,每当他从那双绿色的眼睛里看到快乐,他都狂喜不已。 他尽力将自己的爱维持在不让她厌烦的限度,否则他清楚那个后果他承受不了,他时刻关注她的神色,但凡她显现出一点点蛛丝马迹的厌烦,他就会立刻改变方式。 爱她的权利,在他看来是一种恩惠。 他从来都无法得知,人为什么会爱上另外一个人。 -------------------- 第18章 考试 ===================== 今天是五月底一个难得晴朗温暖的日子,阿洛和丹尼、海伦一起去的黑湖边的山毛榉树下复习功课,因为拉文克劳休息室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阿洛一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她看了看身边的草地,自从那天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巴蒂,克劳奇先生匆匆来到霍格沃茨向露芙金教授请假,带走了他的儿子,这让她非常不适应——除了暑假,他们从未分开过,当话题转到前几天的魁地奇时,她又觉得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也许有好处。 他们在山毛榉树的阴影里摊开书本坐下来,丹尼又跟他们从头到尾的讲起那场激烈又精彩的比赛——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 “嗯,格兰芬多的打法你们也知道,我都快看不清他们到底往哪儿飞了,穆迪看上去好像在瞄准右边的圆环冲刺,但是我知道他是在做假动作,所以我没有喊——我怕提醒到斯莱特林那个傻瓜守门员,所以当穆迪向左边飞去,射门的那一刻,嗯——非常精彩。” 他停止了描述,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脑后,这才继续说道,“接着,大约五分钟后诺特朝福利攻上来时——你怎么了?” 看见阿洛脸上的表情后,他只讲了一半就打住了,“你在笑什么啊?” “我只是想到了阿尔那个普伦顿回抄术,”阿洛咯咯笑着,“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调转方向,其实已经抓到了飞贼,但是他把飞贼藏了起来,可怜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还在无头苍蝇一般的寻找…” “非常无耻,”海伦气愤的喊道,“通常情况下找球手都会宣布自己捉住了飞贼,他是故意逗弄格兰芬多的找球手,那些追球手也傻傻的还在追鬼飞球,这个竟然不算犯规?” “不算,”阿洛憋着笑说,“因为他并没有其他举动,只是比赛开始没多久,飞贼就进了他的袖子,如果不是我用了全景望远镜反复观察慢动作和分析,恐怕我也发现不了。” “飞贼的轨迹是没有规律的,”丹尼说,“布莱克那是运气好而已。” “我猜阿尔只是想让追球手们好好对抗一次,观众也能放松些,期末这阵子城堡的气氛太紧张了,”阿洛沉思了片刻,慢慢说道,“阿尔是个很有趣的人,也很体贴,不是么?如果别的找球手那么快的抓到飞贼,也许会迫不及待的结束比赛——对观众来说,这可不太友好。” “我真高兴听到你说这些话,”一个人影突然从湖边那颗大石头后面站起来,向着他们这边走来,“除了我的队友,大概只有你猜到了我的想法。” 第59章 阿洛眯起眼睛抬头看他,阿尔法德逆着阳光站在她面前,柔和的微风把他的袍子吹得轻轻摆动,银绿色的领带一丝不苟的挂在脖子上,是个完美的半温莎结。 海伦突然有了一种说坏话被抓包的心虚,紧张的捏住了丹尼的手臂,丹尼尽管不明所以,还是挡在了她面前。 “阿洛,散步吗?”阿尔法德对她伸出一只手,“就在黑湖这里,我知道你有o.w.ls,但是偶尔也该放松一下。” 不知为何,阿洛觉得自己脸有点烫,大概是阿尔法德太英俊了吧,她把自己的手放在那只温暖的手上,阿尔法德稍稍用力,把她从草地上拉起来,两人并肩往湖那边走去。 “阿洛一向颜控,”海伦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巴蒂怎么办呢?噢,可怜的巴蒂…” “巴蒂不是回家了吗?”丹尼疑惑的问,“他哪里可怜?他给你写信说了?” 海伦慢吞吞的放下了抓着他的手,“你看不出来吗?你跟巴蒂在宿舍里不说一些男人的话题吗?” “男人的话题?”丹尼纳闷的看着她,突然表情变得恍然大悟,坏笑着说,“噢!噢我懂了…” 在海伦期待的眼神中,丹尼得意的说,“的确有男人的话题,我们之前还讨论那个把自己的麻瓜邻居困在了水壶里面,被关进了阿兹卡班的傻瓜,他到底是对水壶用了膨胀咒还是对可怜的麻瓜用了人体变形术…哎呦!哎呦!你打我干嘛——” “这也叫男人的话题?”海伦气急败坏的把手里的书兜头盖脸的冲他砸去,“女人有什么不能听的吗?难道那个家伙是光着屁股对麻瓜施咒的吗!” “我只是认为你们一定不爱听嘛,比如那个喜欢炸麻瓜马桶的家伙…” 丹尼看到她越来越不善的眼神,飞快的住嘴跑开了,海伦追着他跑进了城堡。 城堡的场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晴朗的天空映照在闪耀的平静的湖面上,两个身影漫步在湖边,越靠越近,缎子一样平滑的绿草地在他们脚下泛起阵阵涟漪。 六月到了,对五年级学生来说,这仅仅意味着一件事:他们的o.w.ls考试终于来临了。 教授们不再布置作业,课堂时间全部用来复习他们认为在考试中最有可能出现的题目,这种专心致志、焦虑不安的气氛几乎把o.w.ls考试以外的事情全部赶出了阿洛的脑子。 不过在魔药课上,她有时会想到魔药锦标赛的事,巴蒂不在,现在她只能一个人对付坩埚,毕竟她可不忍心打破海伦与丹尼难得的和谐时刻,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巴蒂还会给她写信,即使他从来不会提克劳奇家族的事,只有简短的问候,她也觉得非常满足。 现在,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为了集中精力、提高脑力和治疗失眠,他们中间出现了欣欣向荣的黑市交易,拉文克劳的六年级学生卡米拉·尚德想卖给丹尼一瓶巴费醒脑剂,尚德信誓旦旦的表示,她在去年夏天在o.w.ls考试中获得了九个“e”,全都是靠了这个,而且整整一品脱需要十二个加隆。 丹尼没有那么多钱,肉痛的询问能不能先分期付款,等他找到工作后一定连本带利的支付剩余的钱,但小纯血家族出身的尚德并不能理解麻瓜的金融制度,就在他们你来我往的不停拉扯时,海伦动用级长的权利,没收了尚德的瓶子,把醒脑剂倒进了马桶里。 “海伦,我需要它!”丹尼声嘶力竭的喊道。 “别傻了,”她厉声说,“这些东西都不管用。” “可是确实能提高记忆力,有几小时脑子特别灵,”丹尼哀求道,他看着马桶的眼神就像看着心爱的姑娘,“海伦,让我来一点儿吧,好吗,不会有害处——” “这玩意儿有害,”海伦瞥了他一眼,“丹尼,为了成绩你已经失去理智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其实是狐猸子的干大粪。” 一听到这话,丹尼就垂头丧气的不再反抗了。 在魔咒课上,他们得知了o.w.ls考试的时间和考试过程中的具体安排。 “正如你们看到的,”当学生们都在抄录黑板上的考试日期和时间时,露芙金教授说道,“你们的o.w.ls考试将持续两周,每门课程都要花费一天时间,上午参加笔试,下午参加实践考试,当然了,只有天文学实践考试安排在晚上。” “现在,我必须提醒你们,你们的试卷都被施加了最严格的反作弊咒语,严禁携带自动答题羽毛笔进入考试大厅,另外还有记忆球、拆卸式夹带袖口和自动纠错墨水,每年都至少有一个学生以为自己能够逃避巫师考试局的规定,我只希望在座没有这样的人,”一向和蔼的露芙金教授突然变得十分严肃,阿洛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就跟霍拉斯面对八眼巨蛛的毒液一样,“作弊行为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霍格沃茨会永远流传他的传说。”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应该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前途想一想。” “请问,教授,”海伦的手举在空中,“我们什么时候能知道自己的成绩?” “七月份会由一只猫头鹰给你们送去。”露芙金教授说。 第一场考试是魔咒理论,日期是星期一上午,这天早餐,阿洛正在翻着《魔咒成就》吃饭,突然感觉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了自己旁边。 “巴蒂!”她兴奋的扔掉了勺子,紧紧的拥抱自己的小伙伴,“巴蒂,你终于回来了!虽然你给我写了信,但是你昨天都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你…” 第60章 这时,海伦正在阅读两年以来的魔咒笔记,嘴唇无声蠕动着,丹尼在背诵基本魔咒的定义,海伦偶尔会盯着《标准咒语:五级》,帮他核对,还有些同学在练习基础运动魔咒,几个盘子正在桌面边缘摆动,但风尘仆仆归来的少年什么也看不到,他的心都被填满了。 巴蒂感觉她身上的气息更浓郁了,叉子当啷一声滑落到盘子上,他回手把少女抱得更紧,一个多月没见,他几乎是发了疯一样思念着她。 “阿洛,我也想你,”他低声说着,手不停在她的后背上滑动,拨开那些长长的垂落的银发,在微微隆起的椎骨上游移,“你瘦了一点,是这些日子的晚餐不合你口味吗?” “不是,”阿洛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突然觉得很安心,她微微闭上眼睛,满足的说,“我觉得有些孤独,虽然他们两个一直陪着我,但那到底是不一样的…巴蒂,只有你才会帮我拿书包,陪我练防御咒,他们怕被我拿雷电打…” “这谁不怕啊?”丹尼实在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脉脉温情,“你就不能换一根魔杖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斯拉格霍恩教授是宙斯化身呢,你继承了他的雷电之力!” “宙斯是谁?”阿洛问道,随即又头痛的从巴蒂身上离开,揉了揉额头,“这可是我妈妈给我做的魔杖,我是不可能换掉的,而且我觉得它也很好用呢,我妈妈还说,这根魔杖会传给我的女性后代…” 巴蒂思索着以后到底是不生女儿,还是趁她不注意偷偷撅断那根魔杖,毕竟这也太逆天了,他一想到克劳奇家以后可能会有个拿魔杖到处放电的女孩儿,就觉得悲从中来。 他在跟她练习魔咒时,被电了无数次。 “所以雷鸟羽毛做的杖芯到底有什么作用?”巴蒂疲倦的说,“奥利凡德先生也没告诉你吗?” “很适合变形术,你知道的,我人体变形学得很不错,据说还能延长魔杖主人使用复方汤剂的时间,并能让我伪装的更天衣无缝,”阿洛不好意思的笑笑,“缺点就是难以掌控,我想应该是蔷薇木激发了它的魔法能量,所以我的魔杖能抢先发射咒语。” “但你不是个斗士,你不适合这根魔杖,”巴蒂不容置疑的说,“我也建议你换一根魔杖,等克…斯拉格霍恩家族出一位女决斗家的时候,再把魔杖传给她。” 阿洛不高兴的撅着嘴,刚想据理力争,就听到了海伦的声音。 “哦,天哪,”她盯着门厅胆怯的小声说,“是他们吗?主考官?” 阿洛和丹尼在长凳上扭过身,朝着礼堂门口望去,只见邓布利多教授正和一群巫师们站在一起,正高兴的交谈着。 “我们要不要走近些看看?”丹尼问。 海伦和阿洛点点头,他们急忙走向通往门厅的两扇大门,轻轻的从主考官旁边走过,其中一个年纪很大的女巫满脸都是皱纹,就像挂上了蜘蛛网,但她此刻很兴奋,嗓门非常大。 “旅途很顺利,我们提前了不少时间到达!”她高高兴兴的说,“邓布利多,还记不记得,你当年参加n.e.w.ts考试时,我还是你的监考教授,你的变形学和魔咒学…不得不说,真是非常惊艳…你用魔杖做出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事情。” “是啊…感谢你的夸奖,”邓布利多教授微笑着说,“我来送你们去教师休息室吧,你们在旅行后也许想要喝杯茶…” 他们立刻溜回长桌上,阿洛继续练习咒语,她挥了挥魔杖,众人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等了好一会,没听到爆炸声才敢悄悄睁开,发现盐瓶正在她面前抽搐着,仿佛被电得不轻,丹尼想,如果盐瓶会说话,肯定会痛哭流涕的求她放过自己。 早饭一结束,其他年级的学生就去上课了,只有七年级和五年级学生在门厅里漫无目的转来转去,等到九点半,他们被一个班一个班地叫到前面,回到礼堂里。 礼堂已经被重新布置过了,四张学院桌子被搬走了,换上了许多单人小桌子,全都面向礼堂尽头的教师席,露芙金教授正面朝他们站在那里,当他们坐好、安静下来时,她说道,“你们可以开始了。” 然后她把桌子上的一个巨大沙漏颠倒过来放在旁边,桌上还有备用的羽毛笔、墨水瓶和一卷卷羊皮纸。 阿洛翻开试卷,心里怦怦直跳,在她右边的座位上,巴蒂已经在匆匆的写答案了,她低头看着第一个问题:描述施放漂浮咒时使用魔杖的动作。 她立刻回想起一挥一抖,然后把奥格电得头发根根直立,针叶扎在海格身上的场景,差点笑出了声,俯下身在试卷上动笔写了起来。 结束后,阿洛在门厅里抓住了巴蒂的手臂,纠结的问道,“我拿不准自己是不是把快乐咒都答出来了,时间刚好用完,你写出打嗝的破解咒了吗?还有第二十三个问题——” 巴蒂耐心的一一作答,虽然语气听上去硬邦邦的,但话语却充满了安抚的意味,“考试已经结束了…阿洛,下午是实践,乖,我们得练习魔咒…” 等他们从空教室钻出来时,巴蒂身上的袍子边缘已经变得焦黑,头发也在可疑的冒着烟,午饭时间,四张学院桌子又出现了,阿洛愧疚的帮他拿了一盘烤培根,看到巴蒂拿起叉子的手都在发抖,立刻夺了过去,卷起培根放进他嘴里。 看着少年狼狈的样子,尤其是——他是被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她简直要心疼死了,但她又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能憋着眼泪,一脸闷闷不乐。 第61章 “阿洛,你也吃一点,”巴蒂那只颤抖的手捏住了她的手,“对你来说,没有食欲就是天大的事。” “你都这个惨样了,就别担心她了,”丹尼边吃边同情的说,“咱们学校里,就属你最勇敢,福吉那个家伙给她递了两回情书,我还以为他有多喜欢阿洛呢,结果被电了一次,现在都躲着她走。” “什么时候的事儿?”巴蒂突然坐直了身子,往丹尼的方向探去,“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在我离开学校的时候?他说了什么?阿洛又是什么反应——” “他就是个胆小鬼,”阿洛轻蔑的说,“我都没计较彩蛋的事,只是让他陪我练习消失咒,他马上就受不了了,就这两下子还跟我说以后会做傲罗,我看他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新上任的部长是塔夫特的儿子,”巴蒂松了口气,但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他和克劳奇家族并不亲近,反而更喜欢福吉家族——保守党派,阿洛,如果他真的想做傲罗,恐怕会得偿所愿,毕竟魔法部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我管他呢!”阿洛不屑的撇嘴,“只要新部长不打压你和克劳奇先生,我才不在乎。” “暂时不会,但以后——”巴蒂突兀的住了嘴,他不想自己心爱的少女为大人的勾心斗角而烦恼,毕竟他知道,单纯的阿洛从来都对政治不感兴趣。 “魔法部真是越来越腐败了,”海伦无奈的叹息道,“这是无耻的堕落——毕竟在我曾曾祖母的时代,官员们从不做肮脏的权钱交易,绝对不会,可你看现在,马尔福家族甚至可以操控新部长的决策。” 阿洛看着他们两个,她完全听不懂一些含义深远的政治话题,巴蒂没有再说话,而是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顺滑的手感缓解了这些时间他心里的焦虑。 午饭后,他们成群结队的进入了礼堂旁边的小房间,等候被叫去参加实践考试,学生按照字母顺序进入考场,第一个是丹尼,第二个是巴蒂,然后是海伦,被阿洛戏称“acd三人组”,她嘟嘟囔囔的念着咒语,练习着挥动魔杖的动作,有时会一不小心戳到别人的后背或者放出一道闪电,这让所有的人都躲得她远远的。 已经考完的学生不会再回来,等念到阿洛的名字时,她紧紧的握住魔杖,手在发抖。 “托福迪教授有空,阿洛。”站在门口的露芙金教授指了指一位看上去头发最少的主考官,他正坐在远处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子后面。 “是阿洛·斯拉格霍恩吗?”托福迪教授说,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记录,然后从夹鼻眼镜上方盯着面前的阿洛,“霍拉斯的女儿?噢…可真不像呢…如果不是头发和眼睛——斯拉格霍恩家族的标志,我实在想象不出霍拉斯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阿洛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托福迪教授也朝她笑了笑以示鼓励。 “好了,”他用老人颤巍巍的声音说,“没必要紧张,现在,我请你让这个蛋杯为我表演几个侧身翻。” 阿洛深深的吸了口气,脑子里浮现出巴蒂帮自己练习魔咒时的叮嘱,一挥一抖,这次她的飘浮咒比之前要好得多,后面的变色咒也顺利的过关了——灰毛老鼠变成了橙色,托福迪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也没时间放松,吃过晚饭后他们马上回到休息室,埋头准备第二天的变形课考试,阿洛上床时,满脑子都是嗡嗡作响的复杂的咒语模型和理论。 但是第二天上午答题时她忘了转换咒的定义,倒是实践考试还不错,就是她的雪貂在消失之前,被她换了个很酷炫的颜色——电成了一坨乌漆麻黑的棕黑色,在雪貂惨叫了两分钟后,她终于让它顺利消失了。 星期三是草药学考试,运气不错,是给巴波块茎挤脓水,虽然场面有点恶心,但她觉得自己考得相当不错。 星期四是黑魔法防御术考试,她在笔试中没有碰到任何困难,但在实践考试中,她被博格特吓了一跳,发了一会抖才念出博格特驱逐咒。 星期五是古代如尼文笔试,阿洛觉得很糟糕,这门课她一直都在抄巴蒂的论文,所以她压根没想通过考试,痛快的交了一份差不多算是白卷的胡言乱语的东西,得到了监考教授的大白眼——他认为这孩子在自己面前拉了坨大的。 周末这天,阿洛在休息室敞开的窗户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当她摆弄棋子时,夏日和煦的微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她看到阿尔法德正在场地上练习飞行,找球手身姿轻盈的掠过禁林的树梢,直到他飞到这扇窗户外面,阿洛才回过神来。 “考得怎么样?”阿尔法德关心的问。 “古代如尼文考砸了,”阿洛干脆的说,“不过在我预料之中。” “别担心,需要这张证书的工作不多,前提是你不想做解咒员,”阿尔法德慵懒的说,“我今年就没有这门课,六年级轻松多了。” “等下次开学,我也会这么清闲了,”阿洛盯着他英俊的面孔,又听到他懒洋洋的语调,莫名有点脸红,“到时候你会比我忙的,恐怕就不会有时间来找我了。” “不,只要能见到可爱温柔的女孩子,无论我多忙都会挤出时间的,”阿尔法德看她又对着自己脸红,轻轻的说,“阿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阿洛的手指搅在一起,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她紧紧的咬住下嘴唇,思索他话里的含义,阿尔法德看她的样子,知道自己还要再接再厉,于是温柔的说,“阿洛,暑假我们能写信吗?” 第62章 “当然,”阿洛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把地址给你。” 等巴蒂发现窗户附近一直有声音传来时,立刻从宿舍里下到休息室,就看到阿洛拿着羊皮纸条递给了窗外的布莱克。 “谢谢你,阿洛,”阿尔法德瞥到了她身后那个表情阴沉的表弟,突然控制扫帚飞得更近了,他抓住阿洛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这是为了感谢你的慷慨。” 阿洛害羞极了,她抽回手捂住脸,但没忍住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笑声,阿尔法德心情很好的对她挥挥手,又飞去了球场的方向。 等她心情平复后,转身想坐回扶手椅上,继续研究那盘珍贵的残局,巴蒂已经站在她面前。 “他跟你说了什么?” “阿尔说要跟我通信,”阿洛没注意他的表情,而是推动一方的王后到前面去痛打另一方的骑士,“我给了他地址,这样暑假的时候就不会无聊啦。” “和我通信会让你无聊吗?” “可我们已经通信这么多年,该说的话都快说完了,我想听到一些别的信息,比如布莱克家族的,”阿洛专注的看着棋盘,思索下一步行动,“听说柳克今年会结婚呢,好想知道她的婚礼是什么样子…嗯…主教应该去这里…” 阿洛发现,几乎整个周末巴蒂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但她没时间关注这些,因为她要为星期一的魔药考试做准备。 当听到那句“请离开你们的坩埚,考试结束了”时,她一边给装有魔药的细颈瓶塞好塞子,一边觉得自己绝对不会给爸爸丢人,毕竟监考教授看起来十分欣赏她的魔药。 星期二是保护神奇生物课考试,下午的实践考试在禁林边缘的草地上进行,学生们被要求演示怎样正确的触摸鹰头马身有翼兽,以及照顾幼年的独角兽。 星期三上午的天文学理论考试非常顺利,这是阿洛非常拿手的科目,她把木星所有卫星的名字都写了上去,又洋洋洒洒的写了几英寸关于木星和天王星太靠近时会发生什么事,因为晚上才能进行天文学实践考试,所以下午是占卜考试了。 这门她考得非常糟糕,她完全不知道杯底的茶叶预示着什么,而一片空白的水晶球到底又能看出来什么,她硬着头皮说,看到了一个鼻子上长着肉瘤的丑陋男人,可等她抬眼一看,才明白过来自己看到的是映在水晶球里的、监考教授的倒影,而且她还弄混了监考教授手掌上的生命线和智慧线,说他很快会被一颗巨大的软糖吃掉,把对方的鼻子都气歪了,那颗肉瘤抖个不停,以此给自己的惨败画上了个圆满的句号。 “这一门我从来没有及格过,”当他们走下大理石楼梯时,阿洛沮丧的说,“我们当初就不该选这门愚蠢的科目。”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可以放弃它了,”海伦放松的说,“从今往后,我再也用不着关心我的茶叶是否意味着死亡,我只会把它们倒进垃圾桶,那才是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晚饭前刚好够时间快速查看一下我们的星象图,然后…” 夜里十一点,他们来到天文塔顶上,发现今晚的天空万里无云,而且没有风,很适合观测星象,场地沐浴在银色的月光里,空气中微微有些寒意。 阿洛架起望远镜,等监考教授发出命令后,就开始填写已经发给他们的空白星象图。 她迅速把观测到的恒星和行星的准确位置记录下来,除了羊皮纸的沙沙声、望远镜在架子上移动时偶尔发出的吱吱声和许多羽毛笔急匆匆的书写声以外,周围一片寂静。 半小时过去了,接着又过去了一小时,城堡窗户里的灯光熄灭后,那些在下面场地上闪动的正方形金色小光斑也消失了。 阿洛在自己的星象图上标出了猎户星座,突然想到这是奥莱恩的名字,只觉得布莱克们在学习天文时真是占了大便宜。 阿洛又把眼睛贴近望远镜,重新调整了一下焦距观察金星,她正准备准备把金星的位置记在星图上,但是不经意的碰到了望远镜,镜头转向长蛇座,alphard进入了她的视野,因为它周边没有亮星,所以这颗星也叫做“孤独者”。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走神,只好重新找到金星,把它记录在星象图上。 “还有二十分钟。”监考教授说。 她吓了一跳,再重新看着自己的星象图时,发现金星被错标成了火星,只好又弯下腰改了过来。 考试终于结束时,阿洛马马虎虎的把望远镜放回盒子里,顺着螺旋形楼梯猛冲下去。 快到凌晨一点时,她仍然毫无睡意,阿尔法德英俊的脸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完全符合她的审美——从小她就喜欢英俊的男孩子,但是不一会,巴蒂那张瘦削的面孔又出现了,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英俊丰满起来,不再那么瘦了。 他不停的哀求自己不要再想别的男人,可她认为巴蒂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上次在霍格莫德约会,她特意起的很早来打扮自己,可是因为魔法部和克劳奇家族的事,他匆匆的走了,她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很失落。 她在失落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阿洛迷茫极了,等她起床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休息过来。 最后一场考试是魔法史,在下午,早饭时阿洛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巴蒂的面孔,他的确变得英俊多了,可他像小时候那样抿着嘴,嘴角的纹路变得有些清晰,让他看上去严肃极了,而她更喜欢阿尔法德温柔的模样。 第63章 巴蒂感觉到她的注视,侧头看向她时,本想对她缓和的笑笑,却发现她在盯着隔壁长桌上的布莱克,明显是已经被迷住了。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恨不得马上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扯进怀里,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嘴上说最喜欢自己,却还是会被其他男生迷倒,只因为对方比自己英俊吗? 比他英俊的人有很多,他是不是永远也得不到她的爱? “阿洛…”他伸手想转过她的头,但是少女漫不经心的拍掉了他的手。 “巴蒂,我不喜欢你这么严肃,”她喃喃的说,“为什么?最近你总是这样,是不喜欢我吗?” “没有,我一直是…” “好吧。”阿洛摇了摇头,把昨晚哀求自己不要喜欢别人的巴蒂的脸甩出脑海,她实在无法把它和眼前这个严肃老成的少年重合,或许这是她的错觉,巴蒂是她最好的朋友,他对自己没有那种感情,不是吗?毕竟他也从未对自己表露过什么。 她的心微微抽痛,意识到他并不喜欢自己,她又开始失落了,就像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好像巴蒂拿起一把大锹,往她脸上扬了一锹土,礼堂一下变得灰暗,天花板变得灰暗,聚集在长桌周围吃饭的欢乐人群都变得灰暗了,生活也止住了它的笑容,变得阴沉和灰暗。 “巴蒂,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苦涩的开口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巴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写魔法史的试卷的,他的脑子已经麻木了,迟钝了,手中的羽毛笔机械的移动着,写下一个个正确答案。 永远的朋友… 她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的? 难道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吗? 是他做的还不够多吗? 到底要他怎么做? 他多想摇晃她的肩,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五年了,从十一岁那年在火车上见到她开始,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只是喜欢她的外在,可是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爱上她了,哪怕他清楚的知道,她会对着自己发脾气,无理取闹,甚至演戏欺骗他违背自己的原则,但他已经无法抽身而退了。 他已经沦陷了,爱得快要发狂了,离开她的每一天都让自己难以忍受,他盼着回到学校里,而不是思考簇拥塔夫特的儿子上位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对方又是怎样一个残暴的蠢货。 他写着答案,不时抬眼看斜前方那个纤细的背影,她银色的长发垂在椅背上,有那么几次,他发现当少女微微移动脑袋时,那些头发竟闪出了月亮般微弱的光芒,而自己就在盯着这些光芒,无论他怎样摇晃自己的脑袋,这些光芒都不会消失。 他闭上眼睛,两手捂在脸上,明亮的白色羊皮纸刺痛了他的双眼,刺得他想流泪,礼堂前面那只沙漏中的沙子正在慢慢的漏下去。 周围的羽毛笔正在沙沙作响,不断写出答案,但泪水涌出了他的指缝,就仿佛他的眼睛是两个坏了的水龙头。 他的鼻子堵塞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最后一段长路最难行,他十分肯定她会永远离开自己,他将被抛弃在杂草衰败的地方,最终化作灰尘似星飘散。 -------------------- 第19章 吵架 ===================== 1959年6月25日英国巴德莱·巴伯顿村庄 按理说,经过了o.w.ls之后,五年级结束的暑假应该是最轻松愉快的暑假了,但是今年的夏季也最炎热,巴德莱·巴伯顿村那些方方正正的别墅房子笼罩在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中。 平日里光亮照人的汽车,这会儿全都灰扑扑的停在车道上,庭院花园里曾经葱翠欲滴的草地也有些枯黄,阿洛拿起小水壶给蔫头耷脑的玫瑰和绣球浇水——根据麻瓜的限水令,如果被发现使用软管浇灌庭院会面临巨额罚款。 霍拉斯躲阴凉的房子里享受施了膨胀咒的电灯风扇带来的清凉,时不时还看向窗外,那些被热得呼哧带喘的猫头鹰们正在门口投下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包裹。 “阿洛,今年怎么不急着拆礼物了?”霍拉斯取出冰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美好的十六岁,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我没兴趣,”阿洛放下水壶,神情低落的走进客厅,“爸爸,帮我把东西拿进来,谢谢。” 她说完,立刻就想上楼回房间,但是霍拉斯叫住了她。 “阿洛,是o.w.ls的问题吗?”霍拉斯不安的说,“爸爸不在乎这些…你的魔药很好,这我已经很满意了,我的宝贝…” “不,爸爸,我只是…”阿洛看着一脸关怀的父亲,无力的张了张嘴,突然想到四年前他就告诉过自己,男朋友要找对自己好的人。 但是…但是父亲没有告诉过她…如果对自己好的人不喜欢自己,那要怎么办呢? 她黯然的垂着头,目光落在那些被父亲用漂浮咒堆到自己面前的包裹上。 “爸爸帮你拆?”霍拉斯察觉到女儿心情不好,忙不迭问道。 阿洛点点头,霍拉斯翻了翻,撕开了其中一个包装纸,海伦送了她一套精美的图书:《实用防御魔法及其对黑魔法的克制》,里面的魔咒都有彩色动画图解。 接下来是阿尔法德的礼物,一顶漂亮的圆顶小帽,是像斯莱特林学院那种墨绿色的,一侧还挂着许多星星般的钻石。 阿洛把帽子戴在头上,发现跟自己的麻瓜裙子很配,这让她心情好了一点。 第64章 霍拉斯看到笑容重新回到女儿脸上,拿起包装纸,八卦了一句,“我们学院的阿尔法德?布莱克家的人,不得了…爸爸早就想问你了,你什么时候和布莱克接触上了?” “去年魁地奇世界杯啊,”阿洛对着客厅巨大的穿衣镜转来转去,欣赏镜中可爱的自己,“克劳奇家旁边的帐篷就是布莱克家,我回来的时候和你说过。” “但是你可没跟我说你跟布莱克们联系密切,”霍拉斯看女儿臭美的样子,出其不意的问了一句,“喜欢阿尔法德·布莱克?” “喜欢啊,他那么英俊…”这话刚说出口,她就脸红了,害羞的直跺脚,“哎呀爸爸!你怎么能…怎么能…我不理你了!” 霍拉斯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又拿出一个包裹,“让我看看…噢…巴蒂·克劳奇…我记得这孩子对你也很好…我来看看他给我女儿准备了什么礼物…” 阿洛不由自主的凑了过去,发现除了巧克力之外,还有一大包软糖——是已经下架的、让塔夫特部长过敏而死的阿里奥特口味,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找到的。 她的心情更好了一些,看来就算他不那么喜欢自己,但仍然愿意对自己好,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这还有一本书,”霍拉斯直起身子,看着那本麻瓜书籍才有的花里胡哨的封面,拿起来翻了翻,“是丹尼·阿克利送的,《小径分岔的花园》,这名字可真够奇怪的…” 阿洛被吸引了注意,她一向对麻瓜的东西很有兴趣,接过那本书,钻进了房间,“爸爸,我先去看书啦!” “那这些礼物——” “我看完书再说!” 等到七月中旬时,阿洛的o.w.ls的成绩终于要送来了,一大早,她焦虑不安的在厨房里转来转去,一会给苹果酱装罐,一会又觉得这个包装缎带不够漂亮,时不时还抬眼偷看坐在沙发上喝红酒的霍拉斯。 “别急,我的阿洛,”霍拉斯耐心的说,“现在还不到九点呢。” 既然被父亲发现了,她也就不装了,在厨房里一圈一圈的踱着步,手指互相绞在一起。 “我的古代如尼文考砸了,”阿洛心烦意乱的嘟囔道,“要不是怕给爸爸丢人我就交白卷了,还有黑魔法防御术的实践,博格特让我考得一塌糊涂,还有占卜,它肯定不及格,我当时觉得魔咒学考得还可以,但现在回想一下——” “它来了,宝贝,爸爸已经迫不及待要知道你的成绩了,”霍拉斯指着窗外天空上出现的一个清清楚楚的小黑点,而且越来越大了,“我不关心占卜,那就是个老骗子…” 阿洛惊慌失措,恨不得钻进厨房的大锅里,她小声呻吟着,“噢…不…” 猫头鹰径直朝他们的房子飞来,当那只漂亮的黄褐色猫头鹰降低高度、在通向房子的那条车道上空飞过时,他们看清了猫头鹰正抓着一个方方的大信封。 “噢,不!”阿洛尖叫一声,打开了窗户,猫头鹰从窗口飞了进来,落在桌子上抬起了右腿。 阿洛捂住脸,霍拉斯来到厨房,从那只猫头鹰腿上把绑的信封取了下来,他撕开信封,展开里面的羊皮纸。 【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成绩】 合格成绩: 优秀(o) 良好(e) 及格(a) 不合格成绩: 差(p) 很差(d) 极差(t) 阿洛·安德洛墨达·斯拉格霍恩成绩如下: 天文学:     o 古代如尼文:   d 保护神奇生物:  e 魔咒学:     e 黑魔法防御术:  a 占卜学:     d 草药学:     o 魔法史:     a 魔药学:     o 变形术:     e 阿洛颤抖着凑上去,好吧,因为得罪了考官,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占卜这门课绝对不会及格,而古代如尼文她干脆交了一坨翔上去,这两个两个d在她预料之中,但其他几门功课居然都过关了!魔咒学和变形术居然是良好!多亏了巴蒂帮她练习咒语! “我得给巴蒂写信!”阿洛兴高采烈的说,“他总是帮我练习咒语,如果没有他,我肯定只是及格而已!” 霍拉斯看着兴奋的女儿,嘴都快笑歪了,海象胡须激动的一抖一抖,骄傲的说,“不错!我很满意!o.w.ls过了八门,魔药学和草药学都是o!” “爸爸!快帮我选一条好看的缎带!我今天要把苹果酱送给他!”阿洛突然又冲出厨房,“爸爸!我们的猫头鹰呢?它去哪里玩耍啦?我不管!我要它现在就送嘛!” “好好好,爸爸觉得这条不错,嗯…黄色适合这个果酱的颜色…” “它马上就回来,这是爸爸的绝招,只要在窗台上放一只死蟾蜍…”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阿洛一直没有离开家里,她对丹尼送的那本《小径分岔的花园》深深着迷,尤其是书里提到的那个中国官员——辞职写书的崔朋,她对崔朋那份关于未完成的书的手稿十分感兴趣,他号称要创造一个对称的花园迷宫并留下了一句话,“我把我的曲径分岔的花园留给多种(而不是全部)未来。” 根据书中描述,那篇永远写不完的手稿没有提到时间,但他在书中创造的迷宫的谜底就是时间,因为这是通向无限和永恒的途径。 第65章 他在手稿中创造了多种未来、多种时间,那些时间又扩散、分岔,每一种结局都发生了,所有可选择的全部选择了,每个交叉点都令人眼花缭乱,一种原因导出数不清的结果,那些结果又成为另外的无数事物的原因… 阿洛坐在花园里的一棵树下,思索着那个失落的迷宫到底在哪里,她想像它在一个秘密的山峰上原封未动,被稻田埋没或者淹在水下,它广阔无比,不仅是一些八角凉亭和通幽曲径,而是由河流、山川和王国组成… 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未来,每一种结局是另一些分岔的起点。 到后来,她想像出一个由迷宫组成的迷宫,一个错综复杂、生生不息的迷宫,包罗过去和将来,在某种意义上甚至牵涉到别的星球,然后她在那颗树下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等她醒来时,什么也记不清了。 (此处如果记得,接完结后的重生线,原著be结局的男女主双重生。) 1959年9月1日,国王十字车站。 “好了阿洛,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霍拉斯提着行李上了c号车厢,“有什么事情就来找爸爸,今天我会在火车上开一个小型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唉…你总是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我知道了爸爸,”阿洛提着小箱子,肩上还顶着闪闪,撒娇的说,“我不喜欢跟他们虚与委蛇,你快去吧,我自己找包厢。” 说完,她噔噔跑开了,钻进了另一节车厢,霍拉斯无奈的摇摇头,给那些成员准备邀请函去了。 阿洛顺着过道往前走,她知道海伦和巴蒂都在火车前面的级长包厢,她又不想去找丹尼,只好在一节一节车厢漫无目的的走着。 “嘿!阿洛!”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奥莱恩!”阿洛松了口气,转身看到的奥莱恩正在对自己招手。 “快来,阿尔等你呢!”奥莱恩轻快的说,“我们这儿还有座位。” 阿洛脸红红的走进去,看到阿尔法德正在盯着自己和头上那顶他送的帽子,立刻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刚想把箱子举起来,阿尔法德就站起身,不容置疑的从她手里拿过箱子放在了行李架上。 “谢谢你阿尔,”她害羞的说着,坐了下来,又打量对面一脸喜气的奥莱恩,“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n.e.w.ts年不忙吗?” “我当然高兴,”奥莱恩咧开嘴笑得十分开心,“我要做父亲了!” “嗯?”阿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啊?我没听错?你?做父亲?” “没错,我姐姐怀孕了,”阿尔法德摊手,“这个家伙年初的时候回家了一趟,就…” “还是我厉害,”奥莱恩洋洋得意的对他们摇晃着脑袋,“是个男孩儿,布莱克后继有人。” “沃尔现在还好吗?”阿洛关心的问。 “好,好得不得了,毕竟她有一个英俊帅气的丈夫,肯定每天都在偷着乐,”奥莱恩面不改色的说,“噢,我想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阿洛瞄了瞄身旁的阿尔法德,发现他正扭头看着窗外,仿佛没听见似的,她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是啊…是啊…真是个好消息…嗯…我想你们的儿子也会像你一样英俊,我很期待。” “好说好说,没准以后我们还能做亲家呢,”奥莱恩听了她的恭维心情很好,“如果以后你有女儿…” 阿尔法德使劲儿的咳嗽,于是奥莱恩的话生硬的转了个弯,“当然,反正都是纯血家族,如果你愿意,我们这一代也可以直接联姻…” 阿尔法德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阿洛已经不知道该看哪里了,她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裙子,尴尬得恨不得从火车上跳下去。 救命啊!她都开始同情沃尔了,她猜沃尔现在绝对是在布莱克老宅门口放彩包爆竹庆祝,因为奥莱恩终于出门上学了! 沃尔布加:丈夫不在家的时候真开心! 奥莱恩终于转移话题的时候,阿洛和阿尔法德对视了一下,他们同时松了口气,赶紧聊起了o.w.ls和魁地奇。 车窗外的天气忽晴忽阴,整个夏天都是这样,刚驶过寒冷的迷雾,就见到了晴朗而微弱的阳光,等到窗外的阳光几乎当空高照时,一个沉着脸的少年打开了他们的包厢门。 “阿洛,我结束值勤了,”他就像没看到两个布莱克似的,用平板的语调说,“丹尼和海伦都在等你。” “巴蒂,”阿洛纠结的望着他,“我不想…” 见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她又改口,“好吧,我们走吧。” 巴蒂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阿洛歉疚的看着阿尔法德,小声说,“抱歉,阿尔,我朋友…” “没关系,别担心,”阿尔法德温柔的笑了笑,风度翩翩的说,“阿洛,城堡见,还有…记得来看我的比赛,如果能给我加油就能更好了。” “没问题,阿尔,你真好。”阿洛被他的体贴感动了,眉开眼笑的说。 “再见,阿洛,帽子很配你。”走到门口时,阿尔法德意味深长的说。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阿洛对他调皮的眨眨眼睛,挤出两个酒窝,然后离开了包厢。 巴蒂一直沉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阿洛走出包厢后,他瞥了布莱克一眼,阿尔法德镇定的跟他对视,连粗神经的奥莱恩都闻到了他们之间浓到快化成实质的火药味。 第66章 阿洛一屁股坐到小伙伴们的包厢里,立刻抢过巴蒂手中的箱子,“我快饿死啦!小推车都过去了,幸亏我还带了馅饼!” 她掏出自己新做的大大的猪肉馅饼,每人分了一个,丹尼和海伦都很给面子的放进嘴里,她也迫不及待的咬了几口,这才发现旁边的巴蒂没有动作,只是紧紧的捏着馅饼的包装纸,手指骨节都发白了。 “巴蒂?你不高兴吗?”她目光闪烁,不自在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高兴?”巴蒂忧郁的看着她,“发生了什么让我高兴的事吗?” 阿洛举着馅饼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我不明白…巴蒂,看我高兴,你不高兴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黑魔法,也不喜欢布莱克,”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而冰冷,“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想法。” “我明白,”她喃喃的说,“那次我告诉你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其他事我都可以听取你的意见,但阿尔是不一样的…” “他怎么不一样?”巴蒂尖锐的问,“他难道不是布莱克吗?还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和我说了很多,”阿洛平静的看着他,“难道我什么都要告诉你吗?巴蒂,是不是你以后有了女朋友,你和她说了什么都会告诉我?” 巴蒂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一片,“女朋友?” “对,”阿洛叹了口气,“巴蒂,你不觉得你现在很不理智吗?你让我过来,只是为了和我吵架?我不想跟你吵,但是你变了,你在干涉我的生活,我知道你…算了。” 她无奈的说,“我们总会有各自的生活的,就像我已经想清楚了,如果你和别人恋爱,我绝对不会生气的,我会祝福你。” 然后她又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我想丹尼和海伦也是。” 海伦立刻否认,“不…我不知道…噢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的事不要牵扯我。” 丹尼疑惑的看着她,阿洛也是。 海伦硬着头皮看巴蒂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似乎被打击到了,失魂落魄的看着阿洛,嘴里还在重复着,“祝福我…祝福我…” 他的表情从迷茫变成愤怒,阿洛也是第一次看巴蒂生气,这让她有点害怕,那双灰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里面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眼神还透露着一股让她从头凉到脚的冰冷。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她隐约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自己一步步逼近。 “巴蒂,你不要生我气…”阿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小声的求饶,“你以前从来没对我生过气的…” 他拉开门,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包厢。 整个下午,巴蒂都没有回来,丹尼为了活跃气氛,跟阿洛聊了很久那本书的故事——当然,丹尼的解读和她完全不同,阿洛听到了许多耳目一新的观点,也就逐渐把他们吵架的这件事忘掉了。 最后,火车驶过一段长长的浓雾地区,进入了红彤彤的晚霞里,阿洛环顾一下四周,在暮色中眨了眨眼睛。 “天都快黑了!我没注意他们把灯都点上了!我们得赶紧换上校袍,”阿洛开始翻自己的箱子,“海伦,你要去维持秩序了吧?帮我看看巴蒂现在还生气吗?” 海伦沉重的点点头,实际上她觉得巴蒂此刻的心情肯定糟糕透了。 喜欢了那么久的女生,对他说永远是好朋友,还想祝福他找到其他女生谈恋爱,她真的很担心巴蒂的状态。 “莫名其妙的吵架,”丹尼迷茫的摸了摸头发,“我觉得阿洛没错。” “闭嘴吧你!”海伦白了他一眼,随即起身离开了车厢,“我们礼堂见。” 等火车停靠在霍格莫德车站时,阿洛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包厢,汇入了过道里的人流,她第一次感觉到夜晚的空气吹在脸上的刺痛。 她和丹尼慢慢的朝门口挪动,甚至可以闻到通向湖畔的小路两旁那一棵棵松树的清香,他们下车来到站台上,往车站外面走去,慢慢穿过狭窄的门道,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阿洛钻进了发霉的马车车厢,控制自己不去看那些拉车的夜骐,等丹尼钻了进来,反手把门重重的关上后,马车便吱吱嘎嘎、摇摇晃晃的在路上行走,他们经过通向学校场地的大门两边那些高高的石柱,霍格沃茨城堡隐隐约约的越来越近。 一座座高耸的塔楼在黑暗的夜空衬托下显得更加漆黑,偶尔可见一扇窗户在他们头顶上射出火红耀眼的光芒。 马车停在了通往橡木大门的石阶旁,阿洛先下了车,门厅被火把映照得红通通的,他们穿过石板铺的地面,向右边通往礼堂的两扇大门走去,礼堂里满满当当的摆着四张长长的学院餐桌,上面是没有星星的漆黑的天花板,与他们透过高高的窗户看见的外面天空一模一样。 餐桌上空飘浮着一根根蜡烛,照亮了点缀在礼堂里的那几个银白色的鬼魂,同学们都在兴高采烈的谈话,交换暑假里的新闻,大声跟其他学院的朋友打招呼,阿洛看向斯莱特林长桌,阿尔法德正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她也微笑回应,在拉文克劳的桌子中央找到位置坐下来,等海伦坐到她旁边时,已经开始分院了,阿洛转头看着巴蒂,可他面无表情,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分院结束了,迪佩特校长拍了拍手,长桌上一下子堆满了大块牛肉、馅饼、一盘盘的蔬菜、面包、果酱和一壶壶的南瓜汁,阿洛把一盘排骨拉到面前,拿了几块放进自己的盘子里,又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开口。 第67章 “巴蒂,你要排骨吗?” 但是巴蒂没有理她,仿佛她是一团空气,她说出的任何话他都听不见似的。 阿洛感觉他的无视让自己身上阵阵发寒,这种寒意甚至冷到了她的骨子里,直抵心脏,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重重的放下盘子,表情变得冷若冰霜。 海伦心惊胆战的看自己的两个朋友,她觉得今天真的太可怕了,她第一次看到巴蒂生气,也是第一次看到阿洛的冷脸,她拼命祈祷着两人赶快重回于好,不然她和丹尼夹在中间会很尴尬。 丹尼:为什么要尴尬? 拉文克劳休息室看上去像以前一样让人觉得愉快,这是塔楼中的一个圆形房间,摆满了扶手椅和地球仪,壁炉里噼噼啪啪地燃着旺火,映照着天花板的星星都在反射着微光。 阿洛没有说话,看着身为级长的巴蒂带领一年级的新生们进了宿舍,自始至终也没有看自己一眼。 她发出一阵冷笑,钻进宿舍里,她把魔杖扔在床边的桌子上,脱下长袍,气呼呼的塞进箱子里,然后换上了睡裙。 她感到厌倦,把帐幔拉上遮住自己,掏出日记本狠狠的记了他一笔,心想以后绝对不会再搭理他,除非他天天恳求自己,再答应自己好多好多条件! 巴蒂·克劳奇大坏蛋! -------------------- 此处如果女主记得她的梦,接重生线,原著线男女主双重生。 第20章 心碎 ===================== 礼堂的天花板今天是阴沉的灰色,长桌子上摆着一碗碗的粥、一盘盘的腌鲱鱼、堆成小山的面包片和一碟碟鸡蛋和咸肉。 阿洛端着一碗粥,她的《实用魔药大师》摊开搁在一个牛奶壶上,丹尼一到餐桌上,立刻拿了两个炸鸡蛋和火腿,边吃边低声问他们打算选什么课。 “圣芒戈不需要的课我都不选了,”海伦一口吞掉了香肠,幻想的说,“六年级没有那么多考试,也没有那么多课…嗯…非常好…” “据说作业会很多,”丹尼无情的打击了她的幻想,“你呢,阿洛?” “唔…我会放弃保护神奇生物,还有我的黑魔法防御术也没达到邓布利多教授的标准,”阿洛耸耸肩,“反正我也用不着这门课,毕业后我想我也不会出门的。” “那我比你们还多一门算数占卜,”丹尼显得很苦恼,“解咒员需要这个证书,不过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毕竟比占卜课要靠谱多了…” 巴蒂没有说话,看来他们昨天在寝室已经沟通过了。 吃过早饭,他们仍然坐在座位上,等露芙金教授从教师席上下来,这学期发放课程表的工作比往常复杂,露芙金教授先要确保每一个学生的o.w.ls成绩达到要求,才能让他们继续学习他们所选择的n.e.w.ts提高班课程。 巴蒂的课程立刻就确定下来了,他要继续学习魔咒、黑魔法防御术、变形术、草药学、算术占卜、古代如尼文和魔药学,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没去看少女一眼,立刻跟丹尼赶去上第一节 古代如尼文课了。 海伦的课程是魔药学、草药学、变形学、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术,等到阿洛时,情况多费了一些周折,露芙金教授低头看着她的申请,又核对了她的o.w.ls成绩。 “草药学和魔药学都很好,”她说,“o.w.ls成绩是‘o’,斯普劳特教授和你父亲肯定会很高兴看到你,包括我的魔咒学和麦格教授的变形学,成绩是‘e’,也有资格继续选修,看来你的确努力了,不过问题是黑魔法防御术,因为‘a’的成绩不够好,不能进修n.e.w.ts课程,这让我非常担心…” “没关系的,教授,”阿洛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天文理论学家呀,我不需要出门。” 露芙金教授显然是被她噎住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用魔杖尖敲了敲空白课程表,然后递给了她,那上面已经详细填好了她这学期要上的课。 接着,露芙金教授转向了其他同学,突然又转了回来,“对了,顺便说一句——已经有二十位同学报名参加魁地奇球队了,我刚才忘了把名单给巴蒂,你帮我转交给他,让他抽空安排一下选拔赛,法瑞斯已经毕业,巴蒂今年做了队长。” 阿洛看着那张羊皮纸,只是尴尬的笑笑,一旁的海伦认命接了过去。 露芙金教授愣了一会,打量了她们片刻,这才又转过身去。 除了天文学和黑魔法防御术,其他课程阿洛和海伦一样,她们俩一起离开了餐桌。 “看,”海伦看着她的课程表高兴的说,“我们现在没有课,课间休息以后我有一节黑魔法防御课,吃过午饭我们又没有课,晚上你去上天文课,真是太轻松了!” 她们回到了公共休息室,里面有七八个学生,路过他们时,听到了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的议论。 “我就猜到克劳奇会是队长,真不错,”一个五年级女生大声的说,“我已经报名了,选拔赛时记得去看!” “你一定会入选的,”另一个女生咯咯笑着说,“我看到他们闹别扭了,互相不搭理呢…” “你可别一开始就那么做,有点耐心,”第三个女生用尖尖的嗓音说,“克劳奇的性格其实很难接近,你得先跟他熟悉了再说。” “我当然知道,”五年级女生说,“只要斯拉格霍恩不像个跟屁虫一样粘着他…” 海伦使劲儿的咳嗽一声,严厉的说,“五年级不去上课在这儿干什么?脸皮真厚!逃课关禁闭!” 第68章 “你这是报复!”五年级女生不服气的喊道。 “我是级长,你还有疑问吗?”海伦反问道。 几个女生垂头丧气的走了,路过阿洛时,那个女生还白了她一眼。 等那些女生出了休息室,海伦不安的看了一眼阿洛的脸色,发现她依然是没有表情,就像那些话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她摸着肩上的蒲绒绒,坐在扶手椅上陷入沉思。 一个小时后,海伦忧心忡忡的离开了休息室,到楼下去上黑魔法防御术课,丹尼和巴蒂已经排在教室外面了,他们怀里都抱着一大堆沉甸甸的书,丹尼一副受了虐待的样子。 “魔文课的作业一大堆,”他焦虑的说,这时海伦跟他们一起排进了队伍里,“一篇十五英寸长的文章,两篇翻译,还要在星期三之前读完这么多书!” “真倒霉。”海伦说。 “你还说风凉话!”丹尼嘟囔着,“以后再也不和你说了!” “我说阿洛真倒霉,”海伦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巴蒂,把那张魁地奇报名的名单递给他,“院长让你安排选拔赛,顺便告诉你——” 海伦把之前休息室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包括阿洛的反应是怎样的。 巴蒂其实昨天回了宿舍就后悔跟她生气了,毕竟她还没有跟布莱克在一起不是吗?他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想要跟她冷战,但是今天早上她看也不看自己,他一直没拉下面子求她和好。 但是现在,他觉得一阵非常糟糕、非常不安的第六感向他袭来,他了解自己心爱的少女,如果她愿意跟自己发脾气,那证明她还是依赖自己的,她笃定自己一定会哄她,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十分恐惧。 她已经无动于衷了,哪怕别人这么刺激她… “巴蒂!上完课再说!”海伦立刻拉住了他的袍子,“这是开学的第一堂课!邓布利多教授一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巴蒂心不在焉的听完了黑魔法防御课,他感觉自己的肉身留在这里,给邓布利多随意摆弄,但他的灵魂已经飞走了,飞回了休息室里。 身为学神的他一边记笔记,一边在心里想了一百种求她和好的办法,只要她还愿意跟自己说话,愿意给自己甩脸色和难堪,哪怕她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他也会答应的。 午饭时,阿洛慢悠悠的离开了休息室,她有点饿了,发现今天有好吃的牛肚,立刻给自己盛了一大盘。 那几个在休息室偷偷议论她的女生也来了,尤其是那个五年级,看起来非常不服气,一直用那双黑眼睛瞪着她,阿洛看了五年巴蒂的大眼睛,除了蛇怪,她几乎免疫一切瞪视。 阿洛连个眼神都没给那女生,仍然一边看书一边吃饭,只是手里的书换成了《英国和爱尔兰的魁地奇球队》。 巴蒂和海伦、丹尼走进礼堂时,他们在拉文克劳的长桌上搜寻了一下,立刻围坐到她身边。 “看什么看!”丹尼恶狠狠的对那女生说,“巴蒂就在这里,上来告白啊!” 那女生涨红了脸,目光躲闪的看着巴蒂。 “胆小鬼,”丹尼烦躁的抓了两个鸡腿,含含糊糊的说,“我真搞不懂女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跟巴蒂说呢?阿洛又没跟他谈恋爱…” 海伦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丹尼尽管不解,还是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狠狠地撕咬着鸡腿。 巴蒂没有看那个女生,只是一直在观察少女的表情,他现在非常不安。 凡是有甜美的鸟歌唱的地方,也都有毒蛇嘶嘶的叫,他已经守护了这只鸟儿五年了,她数不清的笑容,数不清的言语,她的娇嗔和温柔,甚至她每一次对他发过的小脾气和骗他的话,经过五年的日思夜想几乎已经全部刻进了他的脑海里,他痴迷的爱着她,一直耐心的等待她钻进自己的笼子。 他决不允许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被任何人破坏自己用耐心编织了五年的笼子。 “阿洛,对不起,”巴蒂凑近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她身上青涩的香气,“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下次。”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仿佛他的声音还不如一只蚊子烦人的鸣叫——那至少还能让她皱一下眉头。 巴蒂的心仿佛坠入深渊,还在往更深处坠去,他盛了一份烤牛肉,连同一个约克郡布丁放进她的盘子里,干巴巴的说,“对不起,阿洛,我不该和你吵架…原谅我吧。” “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他握住了少女的手臂,“阿洛…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 少女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了,他们此时就像在下棋,但比下棋糟糕许多,至少棋子会动,但她却让他僵在这里,就像河道上堵着的一块冰,那个眼神让他如坠冰窟—— 那双清澈的绿色里面没有喜欢,没有依赖,也不再为自己闪闪发亮,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无波无澜,然后,一向温柔的她伸出另一只手,不容置疑的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别走!”巴蒂来不及起身,那股巨大的恐惧感让他不死心的又拉住了她,此刻尊严也被他抛弃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只是太在乎你…你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真的明白吗?阿洛!” “你让我恶心。” 没有感情的声音把他冰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放开,巴蒂·克劳奇。” 时间进入十一月,阿洛大步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返回拉文克劳的塔楼,雨水啪啪的敲打着窗户玻璃,她透过一扇被雨水冲刷过的窗户望着外面黑黝黝的场地,魁地奇的队伍仍然在冒雨训练,明天就是本赛季第一次比赛了。 第69章 休息室里对于巴蒂挑选两位名不见经传的同学入队的事议论纷纷,所以他们的压力非常大,需要尽力保证在即将到来的对斯莱特林的比赛中取胜,如果拉文克劳赢了,整个学院的人都会忘记他们曾经批评过他,并且会声称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一支了不起的球队,可一旦输了…管他呢,跟她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早晨,早饭还像平常一样热闹,拉文克劳队的每个队员走进礼堂时,斯莱特林们就大声的喝倒彩,发嘘声,阿洛扫了一眼天花板,看见一片清澈瓦蓝的天空:这是一个好兆头。 拉文克劳的长桌上变成了蓝色和青铜色海洋,当巴蒂走过来时,低年级的同学热烈欢呼着,他紧紧的抿着嘴,脸颊显得瘦削而憔悴——但仍然很英俊。 “打起精神来,克劳奇!”那个五年级女生——埃莉诺·法莫喊道,“我知道你是最棒的!” 巴蒂没有理睬她。 “天气多好,是不是?”丹尼安慰的拍了拍巴蒂的肩膀,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巴蒂喜欢阿洛,毕竟那天那么明显的事情摆在自己眼前,他又不是瞎了。 他又偷偷瞄了一眼低垂着眼睛看书的阿洛,突然觉得女人绝情起来真是铁石心肠。 “条件看来很理想,”海伦说,“你猜怎么着?诺特昨天训练时被一只游走球击中脑袋,疼得不能参加比赛了!更妙的是,温尼克斯也请了病假!” 巴蒂皱眉看着她,“他病了?什么病?” “不知道,但对我们来说太棒了,”海伦兴高采烈的说,“现在他们换上了亚克斯利,是个大傻瓜。” 十一点时,霜冻的草被同学们踩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阿洛离开了前厅的大门,顺着草坪来到了魁地奇球场的看台上,这里已经人声鼎沸,看台一边是一片蓝色和青铜色的人海,另一边则是一片绿色和银色的汪洋,许多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也各有自己支持的球队,在所有这些尖叫声、鼓掌声中,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埃莉诺·法莫疯狂的咆哮声。 “克劳奇你是最棒的!” 没一会,双方队员进入球场,来到裁判霍琦夫人面前,霍琦夫人站在那里正准备把球从箱子里放出来。 “双方队长握手,”她说,巴蒂和斯莱特林的代理队长阿尔法德握了握手,看起来双方都在暗自较劲,“骑上扫帚,听我的哨声…三…二…一…” 哨声一响,十四名队员和裁判一蹬冻得硬邦邦的地面,升上了空中。 “好,现在他们出发了,克劳奇这学期拼凑起来的这支新球队看起来还不错,”解说员侃侃而谈,“哦,斯莱特林队第一次向球门发起进攻,是奥斯博特快速飞过球场——” “啊哟,这个守门员不错,克劳奇好眼光…” 阿洛把望远镜贴在眼睛上,看到阿尔法德在一群追球手中间俯冲下去,眼睛四处寻找着那只捉摸不定的金色飞贼的踪影。 比赛进行了半个小时,拉文克劳居然以九十比零领先,新守门员看起来身手不凡,很漂亮的救起了一些险球,有几个球他甚至是用手套尖扑出去的,在拉文克劳的九个球中,巴蒂就占了六个。 这时,拉文克劳的击球手一记反击游走球差点把阿尔法德打下扫帚,他听了到耳后的风声才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它。 拉文克劳队似乎怎么打都顺手,他们一次次进球得分,而在球场的另一端,守门员轻松的救起了一个又一个球,简直是手到擒来。 “我认为布莱克已经看见飞贼了!”解说员突然对着魔法麦克风喊道,“没错,他肯定看见了什么!但是拉文克劳的新人找球手什么也没看到!” 阿洛已经在望远镜里看到了金色飞贼在阿尔法德前面疾飞,在明朗的蓝天衬托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但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并没有发现。 阿洛紧张的咬了咬嘴唇,现在拉文克劳领先一百五十分,如果阿尔抓到飞贼,他们就会是平局,但这并不能抵消别人对巴蒂的质疑… 这时,巴蒂快速的动了,击球手斯帕文对着斯莱特林的追球手奥斯博特打出一个游走球,巴蒂立刻抢走球,对着斯莱特林的球环冲刺。 阿洛忍不住站了起来,最高的看台上,风在她耳边呼呼地掠过,解说员的尖叫声、观众的喧闹声都听不见了,她怕斯莱特林赢了,但她又不想理会巴蒂…现在阿尔法德离飞贼只有几英尺远了,他的手向前伸着…拉文克劳的找球手跟不上了…巴蒂已经接近了球环… 终于,在阿尔法德的手指碰到那只扑扇着翅膀的小球时,巴蒂打进最后一球,然后阿尔法德抓到了金色飞贼。 阿尔法德转身冲向地面,手里高高的举着那只飞贼,但巴蒂也慢悠悠的落下了扫帚,看台的比分变成了一百六比一百五,当观众们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时,立刻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喧闹,把比赛结束的哨声都淹没了。 斯莱特林们在看台发出愤怒的吼声和嘘声,而拉文克劳的队员们在空中热烈拥抱,在另一片看台阵阵狂呼的尖叫声和笑声中,拉文克劳的队员们降落在球场上,支持他们的蓝色人群一浪的冲过拦板来到球场。 无数只手雨点一样落下,噪音和人的躯体纷至沓来的包围了他们,埃莉诺·法莫激动的眼含泪花的叫着克劳奇。 阿洛在望远镜里看到阿尔法德对自己招手,她一脸疑惑的走进了赛场,相比拉文克劳这边的热闹,斯莱特林显得冷清沮丧一些。 第70章 “阿洛,”阿尔法德骑上扫帚,低低的飞到她面前,几乎和她持平,“我有话对你说。” 巴蒂一看到她进入球场,心都拧了起来,他知道她不是为自己来的,她已经两个多月都不理会自己了,但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 “怎么了?”阿洛歪着头看他,模样十分可爱,“阿尔,你的球技真的很好,我们差一点就不能赢了呢…” “谢谢夸奖。”阿尔法德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又把扇动着翅膀的飞贼举了起来,此时围观的人群很多,有斯莱特林也有拉文克劳,一部分是阿尔法德的队友,另一部分是巴蒂带来的。 阿尔法德深深的吸了口气,吻了吻飞贼,突然抬起阿洛的手,把那个试图飞走的小球塞进她手里。 “阿洛,做我的女朋友吧。” “别答应他!阿洛!”巴蒂惊恐的喊道,但他的声音被周围人群的起哄声和掌声淹没了。 阿洛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在周围人各种大声的“答应他”、“真浪漫”的呼喊中,她捂着脸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阿尔法德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队员们都催他上去追他们院长的女儿,但他没有去,因为他并不觉得这是拒绝——她离开之前没忘记把飞贼揣进口袋里。 阿洛晚上回到休息室时,拉文克劳的晚会正在热烈的进行着,巴蒂已经被祝贺的人群团团围住了,时不时爆发出一片掌声和欢呼声,她躲闪着朝饮料桌走去,但巴蒂已经看到了她,立刻试图挤出人群向她大步走来。 她往后看了看,马上转身往大门外跑去。 “阿洛!求求你!”巴蒂拼命的想要追着她,可惜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想跟他握手,还有女生对他挤眉弄眼,他费了好大劲儿才脱身,但那抹漂亮的银发在门外一闪而过,然后就失去了踪影。 雪花又在窗外旋舞,扑打着结冰的窗户,圣诞节转眼将至,奥格又带着海格把礼堂里每年少不了的十二棵圣诞树搬来了,楼梯栏杆上都缠上了冬青和金属箔,甲胄的头盔里闪烁着长明蜡烛,走廊里每隔一段都挂上了一大束一大束的槲寄生。 阿洛出了宿舍,先是偷偷看了看,发现休息室没什么人才钻了出去,匆匆离开休息室后,她在大理石楼梯上闻到浓烈诱人的烹饪香味,不禁加快了脚步,想到礼堂去享受圣诞大餐。 当来到一楼这段人少的走廊时,就看到阿尔法德正站在一串槲寄生下面等自己。 “阿尔!”阿洛高高兴兴的喊道。 阿尔法德接过她手中的小包,熟门熟路的挂在脖子上,牵住了她的手,阿洛扭捏了一下,没有拒绝,而是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掌心,等他的手掌摊开时,她才覆了上去,十指紧扣。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阿尔法德抬头看着那些白色的花朵,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不禁靠近了点。 “不知道。”阿洛也抬头看着槲寄生,突然发现它们结出了红色的果实,她也靠近了些。 阿尔法德低头时,就看到她仰着头看自己,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几乎能看到那些根根分明的长睫毛。 阿洛突然不会思考了,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定在了原地,阿尔的脸越来越近… 他的手突然落在她的腰上,阿洛踮起脚,那片柔软的唇也落在她的唇上,她闭上眼睛,搂住了他的脖子… 特意留校希望能见她一面的巴蒂看着不远处那两个相拥亲吻的人影,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像是有害的风格格呼啸着,吹破了他的耳膜,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啊,是我的心啊… 和我的理智。 -------------------- 第21章 怀表 ===================== 新学期,两节魔药课的铃声响起了,学生们匆匆顺着熟悉的大理石阶梯赶往地下的魔药课教室,只有十几个同学来上提高班,因为大多数同学的o.w.ls成绩没有达到要求,但是想做傲罗的穆迪和福吉显然都通过了考试。 此时教室里已经弥漫着蒸气,充满了各种古怪的气味,阿洛走过一只只冒泡的大坩埚,饶有兴趣的闻着,他们四个拉文克劳学生挑了一张离一只金色坩埚最近的桌子,坩埚里散发出阵阵香气。 阿洛从没有闻过这么诱人的气味,它使自己同时想到了皇家巧克力和清新的羊皮纸味儿,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闻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苦味混合烟熏味儿,就如一场久违的季风雨洒在被烈火烤过的土地上所蒸散出来的气味。 这是香根草的气息。 她对这个味道十分着迷,凑上前去缓缓的深深的吸着气,药剂的气味充盈在她体内,一种巨大的满足感慢慢向她袭来,她情不自禁的微笑着,露出痴迷的神色。 “好了,好了,好了,”霍拉斯说,隔着许多热腾腾的蒸气望去,他那胖胖的身形显得飘飘忽忽的,“各位同学,请拿出天平、药包,还有别忘了拿出你们的《高级魔药制作》课本…” 阿洛回神,见丹尼他们几个也是一副恍恍惚惚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坐回椅子上,掏出那本利巴修·波拉奇所著的《高级魔药制作》,又把天平放到桌子上。 “好了,”霍拉斯说着回到教室前面,他把已经很鼓的胸膛又往前挺了挺,马甲上的纽扣眼看就要崩掉了,“我准备了几种药剂让你们开开眼界,当然啦,只是出于兴趣,等你们完成了提高班的课程,就应该能做出这样的东西了,虽然你们没有亲手做过,但肯定听说过,克劳奇先生,告诉我这一种是什么?” 第71章 他指着最靠近格兰芬多桌子的那只坩埚,那里面像是一锅清水在翻滚。 “是吐真剂,一种无色、无味的药剂,强迫喝它的人说出实话。”巴蒂说。 “很好,很好!”霍拉斯高兴的说,他指着最靠近斯莱特林的那只坩埚里面,慢慢泛着气泡的泥浆一般的东西,继续说道,“现在,这种比较出名的,穆迪先生,你来说。” “是复方汤剂,教授。”穆迪显然对这锅魔药很感兴趣,大声的说。 “太好了,太好了!还有这里的这种…你说,亲爱的福吉先生。”霍拉斯和蔼的看着福吉,指着阿洛面前那锅魔药。 “是迷情剂!” “一点儿不错,似乎根本用不着问,”霍拉斯这时显出了十足的兴趣,说道,“我想你肯定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它是世界上最有效的爱情魔药。”福吉说。 “非常正确!我想,你是通过它特有的珍珠母的光泽认出来的吧?” “还有它特有的呈螺旋形上升的蒸气,”福吉的胖胖的圆脸抖了抖,激动的说,“而且,它的气味因人而异,根据各人最喜欢什么,我可以闻到巧克力彩蛋,雪莉酒,还有冷冷的打雷时的雨水…” 他突然红了脸,不再往下说了,但是巴蒂朝他瞥了一眼,似乎已经察觉到他在说什么。 “很好,很好,给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各加上五分。”霍拉斯亲切的说。 斯莱特林们的表情很不服气,尤其是被海伦称为大傻瓜的亚克斯利,他正狠狠地瞪着死对头穆迪,但霍拉斯就像没看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汹涌似的。 “当然啦,迷情剂并不能真的创造爱情,爱情是不可能制造或仿造的,这种药剂只会导致强烈的痴迷或迷恋,这是很危险的魔药,”霍拉斯提醒道,“现在,我们应该开始上课了。” “教授,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这里面是什么呢。”诺特指着霍拉斯讲台上的一只黑色的小坩埚说道,那只小坩埚里面的药剂欢快的飞溅着,它的颜色如同熔化了的金子,在表面跳跃着的大滴大滴液体,像一条条金鱼,但没有一滴洒到外面。 “嗬!”霍拉斯来了这么一声,阿洛好笑的看着父亲夸张的演戏,她知道父亲根本没有忘记那种药剂,他只是等着别人来问,以制造一种戏剧性的效果,“对了,那种还没说呢,女士们先生们,这玩意儿是一种最奇特的小魔药。” 我想,”他笑眯眯的转身看着阿洛,“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又有什么作用吧,斯拉格霍恩小姐?” “它是幸运药水,福灵剂,”阿洛配合父亲,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说,“会给人带来好运呢…” 全班同学都挺直了腰板,所有人都开始全神贯注的听霍拉斯讲课了。 “非常正确,给拉文克劳再加十分,是的,这是一种奇特的小魔药——福灵剂,”霍拉斯明目张胆的偏袒女儿,高兴的说道,“熬制起来非常复杂,一旦弄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如果熬制得法,就像这坩埚里的一样,你就会发现,服用它之后,你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至少在药效消失之前。” “那为什么人们不整天喝它呢,教授?”丹尼急切的问。 “因为,如果过量服用,就会导致眩晕、鲁莽和危险的狂妄自大,”霍拉斯说,“好东西多了也有害…剂量太大,便有很强的毒性,不过如果偶尔谨慎的、有节制的服用一点儿…” “你服用过吗,教授?”海伦兴致盎然的问。 “我这辈子只服用过一次,”霍拉斯怀念的说,“二十四岁的时候,早饭时服用了一勺,那天过得真是完美啊。” 他神情恍惚的凝望着远处,脸上带着柔和的光辉,像一只慈爱神圣的白毛大海象,阿洛低声对海伦说,“那天爸爸遇到了妈妈…” “那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丹尼咋咋呼呼的说,“毕竟你妈妈一定很漂亮!梅林!喝了它能娶到漂亮的妻子!要是每次解咒员下墓地之前能喝一口…” 海伦阿洛:……不愧是你,书呆子! 从漂亮妻子到下墓地之间怎么没有个转折呢? 霍拉斯被他的声音打断,似乎回到了现实中,他咂咂嘴,说道,“这个嘛…我将作为这节课的奖品。” 教室里一片寂静,周围那些药剂的每一个冒泡声、沸腾声似乎都放大了十倍。 “小小一瓶福灵剂,”霍拉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塞着木塞的小玻璃瓶,举给全班同学看,“可以带来十二个小时的好运,从天亮到天黑,你不管做什么都会吉星高照。” “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们,福灵剂在有组织的比赛中是禁止使用的……比如魁地奇、考试或竞选,因此,拿到奖品的人,只能在平常日子里使用,然后等着看那个平常日子会变得怎么不同寻常!” 他突然变得精神振奋起来,“那么,怎么才能赢得我这份奇妙的奖品呢?好,请把《高级魔药制作》翻到第十页,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你们用这段时间好好的熬制一份活地狱汤剂,我知道,这比你们以前做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复杂,所以我也不指望有人能熬出十全十美的汤剂,不过,做得最好的那个人将会赢得这小瓶福灵剂,好了,开始吧!” 只听得一片刺耳的擦刮声,大家都把坩埚拉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是哐当哐当把砝码和原料放在天平上的声音,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同学们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简直触手可及。 第72章 阿洛看见福吉在疯狂的翻着他的那本《高级魔药制作》,又偷偷看了自己一眼,显然很想得到幸运的一天,她头痛的收回目光,不经意又看到巴蒂还在盯着自己,他的目光越来越让她不安了。 现在的他又瘦又憔悴,面颊凹陷,一向整整齐齐的头发也长得很长了,但是没有修剪过的样子,散乱的垂在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衬得那双眼睛越来越大。 阿洛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他这是罪有应得,他让自己变成了别人口中不知羞耻粘着他的跟屁虫,他对自己好,就像父亲口中那样好的男孩子,但他却不喜欢自己,还跟自己冷战,无理取闹的不允许她和阿尔谈恋爱,他活该受到折磨。 巴蒂看她只是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就不再看了,心里的猛兽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已经快要发狂,不断的吞噬他的理智。 一个男人因为爱她而被她折磨,她的心到底是怎么长得啊? 为什么不肯原谅他呢?为什么要跟布莱克在一起?去霍格莫德那次不是差一点儿就要和自己在一起了吗? 如果对自己谩骂嘲讽能让她心满意足的消气,他不会抱怨什么的,但她如今连个眼神也不愿意给自己了,他在她心里连一张废纸都不如,如果垃圾能让她的目光停留久一点,他宁愿自己就是垃圾。 巴蒂又偷偷的靠近了那只金色坩埚,熏牛腩…阿里奥特软糖…青苹果…他让自己的肺里充满了那股青涩又带着水果芬芳的香气,他实在太迷恋这股气息了,迷情剂让自己闻到的全是和她有关的味道,她给自己做的熏肉…她最喜欢的软糖口味…以及她身上的味道… 他如此卑微而沉默的爱着她,他知道自己不善表达,但他没有虚伪做作,更没有做的永远比想得少,他眼里流露出来的绝不是空洞,而是发自内心的爱意。 她,就是自己心里一直蠢蠢欲动的念头,正是有了她,尽管他的未来依然模糊不清,但却像小河上的薄雾一样,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五彩斑斓。 他真的很想把她抵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疯狂的占有她,告诉她,对他来说,除了权利,爱情就是一切,她就是自己的全部。 可自己对她来说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他怎么受得了? 大水也浇不灭爱火,他知道,自己爱她,还会无法自拔的继续爱下去。 他盯着这锅迷情剂,紧紧的握着拳头,连指甲刺进了手掌中都没有任何知觉。 十分钟后,教室里已弥漫着淡蓝色的蒸气,进展最快的似乎还是阿洛,她的药剂已经很接近那种“调匀的、茶褐色的液体”,书上说这正是活地狱汤剂熬到一半时的理想状态。 福灵剂她不缺,毕竟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对父亲撒个娇,然后讲台上那一锅都会是她的,但她很享受此刻熬制魔药的乐趣。 巴蒂立刻追上了她的进度,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他坩埚里的液体变成了淡雪青色,而阿洛的还是淡紫色。 海伦使劲儿的搅拌着她的坩埚,逆时针一圈一圈,但是她的药剂就是不肯按照书上描述的那样“变得像水一样清”,她被热气熏得满头大汗都不肯停下。 丹尼骂了一声,他的药剂看上去就像是稀薄的甘草糖,而阿洛的药剂已经慢慢变成了粉色。 “好了,时间到!”霍拉斯大声说道,“请停止搅拌!” 霍拉斯在桌子之间慢慢走着,轮流检查每一只坩埚,他没作任何评论,只是偶尔搅拌一下,或凑上去闻一闻。 最后,他走到了阿洛、海伦、丹尼和巴蒂的桌子旁,他朝丹尼埚里那堆牛轧糖似的东西苦笑了一下,又从海伦熬出的那埚绿色泥浆旁走了过去,看到阿洛埚里快要透明的粉色液体,他赞许的点了点头,等他看见巴蒂坩埚里清水一般的药剂时,脸上突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无可争议的优胜者!”他对全班同学大声说,“出色,太出色了,巴蒂!天哪,我的孩子…你显然继承了你父母的天赋,卡丽丝当年在魔药课上就是如此心灵手巧!带着莱斯特兰奇那个傻瓜一组还能熬出完美的药剂,至于亲爱的卡斯珀…噢,他比你母亲还要出色…这是毋庸置疑的…给,拿去吧——我说话算数,给你一瓶福灵剂,好好利用!” 巴蒂平静的把那一小瓶金色液体塞进了袍子里面的口袋,又听到了父母的故事,他心情十分复杂,丹尼和海伦显得沮丧又气恼,而阿洛仍然面无表情,仿佛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又被打败了。 快对我发脾气吧!他心里拼命祈祷着,这样,他就可以哄哄她,然后把福灵剂也送给她——在她期末偷喝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洛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和天平,把小包挂在肩上,目不斜视的离开了教室。 海伦看了巴蒂一眼,转身追了上去,而丹尼还在气恼自己那锅药剂,小声嘟囔一定是课本有问题。 “走吧,巴蒂,”丹尼垂头丧气的把笔记和药包塞进自己的书包里,甩到肩上,“咱们还有算数占卜课,她俩倒是轻松多了。” 等霍拉斯离开教室后,丹尼瞄了瞄再没有别的人之后,这才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实在不行…你就放弃了吧…做朋友也挺好的,不是我向着布莱克说话,而是他对阿洛的确挺好的…” “放弃?”他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第73章 晚饭后,阿尔法德把阿洛送到拉文克劳的休息室门口,忐忑的说,“阿洛,这学期我会忙一些,要备考n.e.w.ts,我很抱歉,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不会,”阿洛体贴的笑笑,凝视着他温柔的黑眼睛,突然靠在他胸口上,“毕竟六年级作业很多,我们可以在图书馆约会。” “谢谢你…善解人意的阿洛,”阿尔法德立刻把她揽进怀里,轻吻她的额头,“等我毕业后,时间就会多了,布莱克不需要工作,我可以陪你到处旅行,麻瓜界也可以。” “不工作吗?”阿洛吃了一惊,“那你们…” “都不工作,”阿尔法德笑笑,“只研究家族的黑魔法,因为每个布莱克出生之后都有自己的金库,古灵阁的妖精会替我们打理财产。” “万恶的有钱人!”阿洛假装气呼呼的捏住了他的脸颊,“你是不是也有家养小精灵?” “当然,有一个家养小精灵家族世代为布莱克家族服务,”阿尔法德想到老宅那些挂在墙上的小精灵头颅,厌烦的皱了皱眉,“我不太喜欢他们,因为布莱克的观念有些极端…而他们恰恰非常赞同这些血统观念。” “你是布莱克的异类,你很善良,”阿洛伸手环抱他的腰,“阿尔,我喜欢你的温柔,也喜欢你对麻瓜和小精灵的态度,你并不歧视他们,我很喜欢…” “借过。”一个声音打断了她,阿洛往阿尔法德身后看去时,才发现丹尼正在拼命的给自己使眼色,他眼睛都快眨得抽筋了。 阿尔法德神色不变,仍然是那副温柔的表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无论巴蒂的眼神有多吓人,他都像看不见似的。 他让出门口的位置,这才摸了摸阿洛的头发,“明天图书馆见,亲爱的。” 说完,他抬起阿洛的脸,低头吻了上去——能看出来是法式热吻,唇舌交缠的那种。 阿洛被他吻得口干舌燥,两人分开时,似乎还能看到可疑的银丝拉扯,暧昧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浮动,她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那片樱唇看起来更加水润鲜艳了。 “明天见。”阿洛喘息着说,阿尔法德对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八楼的休息室。 等他的背影消失之后,阿洛无视了巴蒂,对着两个目瞪口呆的小伙伴说,“看我干什么?不是要进去吗?” 她敲了敲休息室的门,鹰状门环立刻张开了,轻轻响了一下,那个音乐般的声音问道,“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一个循环,没有起点。”阿洛说。 “好有道理。”鹰形门环说,门一下子打开了。 “走吧。”她平静的说。 海伦和丹尼不约而同的偷偷看着巴蒂,心爱的姑娘在他面前和别人接吻,他内心的痛苦应该不亚于被凌迟的感觉。 阿洛率先走了进去,发现休息室的布告牌上钉出了一张大告示。 【幻影显形课】 「如果你已年满十七岁,或到八月三十一日年满十七岁,便可参加由魔法部幻影显形□□教授的,为期十二周的幻影显形课程。 愿意参加者请在下面签名。 学费:十二加隆。」 阿洛他们几个加入到挤在告示前依次签名的学生中,巴蒂刚拿出羽毛笔要在阿洛后面签名,埃莉诺·法莫突然悄悄走到他身后,嗲声嗲气的说,“嘿!克劳奇,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或许你愿意和我去球场散步?” 巴蒂不知道为何没有拒绝,跟着她离开了休息室,阿洛没有反应,签完字就转身走开了,她说过会祝福他找到女朋友,即使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她想,一定是埃莉诺·法莫骂过自己的原因。 “这个幻影显形,”丹尼一本正经的说,“应该挺好玩的吧?” “我爸爸和我说,掌握不到家,可能会分体。”阿洛坐在靠近壁炉的扶手椅上,从小包里掏出一本《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仔细研究。 “什么是分体?”丹尼孜孜不倦的追问。 “比如,你发现自己到达了目的地,却在原地丢下了半个身子。”阿洛淡定的说。 丹尼打了个哆嗦,但还是很感兴趣,“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参加考试?” “一满十七岁就可以,”海伦说,“这是很实用的魔法,只是在这儿没办法幻影显形,城堡里有限制。” “这不要紧,只要通过考试,人人都知道我会幻影显形,如果我想的话。” 丹尼不是惟一一个为能学习幻影显形而兴奋的人,这一整晚都有人在议论要开的这门课程,非常向往能够随意的消失和显形。 拉文克劳的拱形窗户视野很好,阿洛俯瞰着球场的方向,那里有两个正在漫步的人影,随着夜越来越深,他们逐渐交叠在了一起。 她转身回了宿舍,把最后一丝感情也抹去了。 巴蒂看到窗口那个身影消失了,立刻推开身上的女生,动作过大,他那块怀表的表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已经顾不上别人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城堡,想去休息室见她… 我的心始终为你而紧张,为你而颤动,可是你对此毫无感觉,就像我口袋里的这块怀表,你对它绷紧的发条没有感觉一样。 这根发条在暗中耐心的为你数着你的钟点,计算着你的时间,以它听不见的心跳陪着你东奔西走,而你在它那滴答不停的几百万秒当中,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 第74章 -------------------- 第22章 争执 ===================== 这节魔咒课上,同学们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谈论幻影显形,阿洛沉浸在瞬移的幻想中,魔杖挥得太用力,把魔咒课作业要变的一股清泉变成了一道电光四射的水龙,水和电的搭配威力翻倍,正打在巴蒂身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可怕闪光之后,他被电得不停抽搐,但阿洛觉得很解气,哪怕露芙金教授挥动魔杖把他弄干后,觉得问题很大,立刻把他送去了医疗翼,阿洛也没有去看他,只是在休息室写被罚抄的句子:“我是个女巫,不是麻瓜的发电机”。 “但巴蒂和我说过,幻影显形很不舒服,”丹尼说,他面露敬畏而不是失去兴趣,“据说大多数人第一次幻影显形都会呕吐。” “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吗?”海伦看着在扶手椅上神态自若抄句子的少女,打起了同情牌,“巴蒂不肯吃东西…我们下午去看他的时候,他还是说想吃牧羊人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名字是阿洛·斯拉格霍恩,对不对?”她甜甜的笑着,“好像不是埃莉诺·法莫。” “但你是始作俑者,”丹尼叹息一声,也跟着劝道,“别这么残忍,他知道错了,实在不行…你就去看他一眼…” 阿洛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好吧,那就去看他一眼。” 进入春天,学校周围的积雪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凄冷的阴湿,灰紫色的云块低低的压在城堡上空,连绵的寒雨使得场地的草坪变得湿滑泥泞。 三人穿过场地进了医疗翼,晚上这里很安静,拉着窗帘,也亮着灯,但只有巴蒂这张病床上住了人。 他穿着病号睡衣躺在异常温暖舒适的床上,仰着头好像在看一盏在朦胧的天花板上投下金色光圈的吊灯,床边还坐着埃莉诺·法莫,正在试图喂他吃东西。 “这一眼已经够了,”阿洛冷冷的说,“抱歉,我先回去了。” “阿洛!”巴蒂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他似乎想要扑下床,但埃莉诺·法莫尖叫着拦住了他。 “阿洛!别走!”巴蒂现在虚弱的挣脱不开,只能躺在床上哀求,“留下吧,和我说说话…” “你来这里干嘛?”埃莉诺·法莫表情不善的看着阿洛,“我是他的女朋友!” “如果不是他绝食逼我,我才不会来。” “别开玩笑了,”埃莉诺·法莫嘲讽道,“你们都几个星期没说话了!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怎么?你看他赢了球赛,又想当他的跟屁虫了吗?” “很明显,他才是我的跟屁虫,你这个看不清事实的白痴!”阿洛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露出了尖锐的一面,恶狠狠的说,“现在,立刻给我闭嘴!丑八怪!” “出去。”巴蒂推开她的手,不容置疑的说。 埃莉诺·法莫哭着跑了出去,海伦和丹尼尴尬的看着他们,活像他们在上演什么烂俗的爱情歌剧似的。 “他没事,我先走了。”阿洛转身想离开,巴蒂急得翻了个身,不小心从床上掉了下来,巨大的声音让办公室的庞弗雷夫人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丹尼连忙把巴蒂从地上扶起来,推回了床上,而庞弗雷夫人已经开始数落他们了。 “探视居然能把病人摔下来!” 海伦连忙道歉,并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庞弗雷夫人才离开了病房,并声称再听到吵架的动静就把他们都赶走。 “没有牧羊人派,只有这些,”阿洛指着埃莉诺·法莫留下来的两个鸡腿和馅饼,“如果你不愿意吃,那就饿肚子吧。” 海伦一边给丹尼使眼色,一边飞快的拉着他跑了,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我们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吃的!” 等二人走后,巴蒂渴望的看着她,面露祈求之色,“阿洛,能坐到我旁边吗?” “不了,这是你女朋友的位置,”阿洛淡淡的说着,反而越走越远,“一会埃莉诺·法莫回来,我不想让她误会。” “你是不高兴了吗?”巴蒂的眼睛都亮了,急忙问道,“是在吃醋吗?” “吃醋?”阿洛看着他,眼神凛冽,充满敌意,她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让我吃醋?我只是很高兴,毕竟无论怎样我都会祝福你的,哪怕是你跟一个骂我是跟屁虫的人在一起,我也不会阻止你。” “我不喜欢她,也不想和她在一起,我希望你生气,就算跟我吵架也好,”巴蒂失望的说,“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在乎吗?” “那你让我更恶心了,”阿洛用冷冷的、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你现在很病态,我们把话摊开了说吧,巴蒂·克劳奇。” “求你…别说出口…”巴蒂小声哀求她,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水雾弥漫,他的心紧紧的缩着,还在不停的抽搐,他有预感,那些话一定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我觉得你很无耻,并且越来越无耻,”阿洛无视了他的哀求,继续用冷冷的语气说道,“你一直对我很好,我爸爸说,和男孩子在一起,他的长相不重要,对我好才重要。” “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一直以为,我以为…那个人会是你,”阿洛愤怒的冲他喊道,“可是你不喜欢我!你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一次都没有!” “我…” “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我不会勉强你,反正还有别人喜欢我,我想跟阿尔在一起,但你又要和我冷战,我从来不想失去我的朋友,但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和谁在一起呢?” 第75章 “阿洛…” “我不想听你说话,”阿洛尖叫道,“我早该想明白的,是我太傻,一厢情愿!既然你不喜欢埃莉诺·法莫,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你说是为了让我生气,这多可笑!我哪有权利生你的气、吃你的醋呢?你把我当什么?我懂,如果我生气了,你就得逞了,因为你想对所有人证明,我的确是你的跟屁虫!你只是想要我做你的跟屁虫而已!” “误会…阿洛…”巴蒂的眼泪落了下来,说不上是为了她对自己的误解而痛苦还是为她曾经想跟自己在一起而欣喜若狂,但此刻他居然觉得如释重负。 “我可以解释的…我很高兴听到你说…” “没什么可解释的,你对我好,只是很享受我做你跟屁虫的感觉!你在吊着我!你从来都不喜欢我!”阿洛看到他哭了,心里一阵满足的痛快,她恨恨的说,“你一定很开心吧?我做了你五年的跟屁虫,你很有面子吧?我一点也不同情你,你活该!你现在的痛苦只是因为我识破了你的真面目!”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巴蒂彻底崩溃了,他痛哭出声,眼泪不断的往下落,看上去无助的像个孩子,“你是铁石心肠吗…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你说你明白…可你错得离谱…” “哦?我错了吗?可是你很认同埃莉诺·法莫骂我是跟屁虫的话呢,毕竟你们都在一起了不是吗?”阿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憋在心里的话,也没兴趣再看他狼狈的样子了,她高傲又轻蔑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病房,“我已经有阿尔了,不需要你假装对我好,放心,埃莉诺·法莫马上就来。” 绝望的泪水将巴蒂彻底淹没,他知道,他心爱的少女已经被自己惯坏了,她不会再听他的任何解释,她对自己的误解永远无法消除,并且还在更深的误解下去。 他本来有过一次机会的,因为她的确被自己打动了,那次在霍格莫德,那是他最接近幸福的时刻,只要他跟她告白,她一定会答应自己。 可惜,为了和父亲先稳定克劳奇家族在魔法部的势力,他权衡之下放弃了那次机会,从此在她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认为,在他的心里,她排在权利之后。 而后来每次布莱克出现,他只顾着吃醋、愤怒和冷战,完全没有想到,只要自己和她说心里话,说自己爱她很多年,她还是有可能选择自己的,是自己的瞻前顾后把她推进了布莱克的怀抱。 他和埃莉诺·法莫在一起,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像她说的,他的行为是在逼她向自己投降,因为一旦她分手,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她阿洛·斯拉格霍恩,的确是他巴蒂·克劳奇的跟屁虫。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对她无条件的付出,无条件的包容,那天他们冷战,她把那盘排骨递给自己,是她难得放下尊严的时刻,只要他接过去,她一定会原谅自己的,他仍然有机会。 可是这一切都被自己毁掉了。 每次关键时刻,他总是会做出错误的决策。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光圈,泪水不断涌出,无论是埃莉诺·法莫,还是丹尼和海伦,都没有让他停止心里绝望的洪流,直到庞弗雷夫人走了出来,赶走了所有的探视者,她用魔杖拉上了所有的窗帘,灯暗下来,她又走回办公室,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他睁着绝望的、眼泪流个不停的眼睛,在黑暗中回忆着他和她的过去,他们之间数不清的快乐,他们共度的美好时光,和她曾落在自己额头和脸颊上的吻。 他像沉了船的水手一样,在雾蒙蒙的天边,遥遥寻找白帆的踪影。 他开始痛恨自己的胆怯和不善言辞,他爱着,却什么也不说,他爱着,只他心里知觉,他珍惜自己的秘密,也珍惜自己的痛苦,他爱着,现在不抱任何希望,但并不是没有幸福,只要能看到她,幻想着拥有她,还是会感到心酸的甜蜜,但这并不能让他真正满足。 现在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承认她对自己莫须有的指控,因为她不会听他辩解的,然后道歉取得她的原谅,再筹谋着得到她。 他已经不在乎用什么方式了,哪怕是像父亲那样,哪怕她要像母亲一样痛苦一生,可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露出了一个可笑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心被踢翻了。 他根本无法忍受她对自己的冷漠和轻蔑,她的无情的言语把他的心戳得千疮百孔,他万万没有想到,她能对自己吐出这么多残忍的字眼。 如果他不能得到她,那即使未来他会成为魔法部部长,人生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要去看她,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水里有毒却还要喝一样,他本来无意去爱谁,也曾努力的掐掉爱,但当他又见到她时,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他会得到她,他是个有耐心的人,一直都是。 因为一直下雨,第一节 幻影显形课从操场移到了大礼堂里,这门课被安排在星期六上午,以免耽误常规课程。 同学们来到礼堂时,发现桌子都不见了,雨水敲打着高高的窗户,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在头顶上昏暗的旋转着,他们集合在麦格、霍拉斯、露芙金和斯普劳特教授(四位院长)和一个小个子巫师的面前——魔法部来的幻影显形课指导教师。 他苍白得出奇,睫毛透明,头发纤细,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像一阵风就会把他吹走,或许是因为经常移形和显形削弱了他的体质,或是这种纤弱的体形最适于消失。 第76章 “上午好,”当学生们到齐了、院长们叫大家安静下来之后,魔法部的巫师说,“我叫威基·泰克罗斯,在接下来的十二周中将担任你们的幻影显形课指导教师,希望能帮你们为这次幻影显形考试做好准备,到那时,许多同学也许已有能力参加考试。” “大家也许知道,在霍格沃茨校内一般无法幻影显形和移形,校长特地撤销了魔法,将这一限制解除一小时,仅仅在大礼堂里,让大家可以练习,我强调一下,不可幻影显形到这礼堂的墙外,谁要是尝试谁就是不明智的。” “现在我希望大家各自站好,在身前留够五英尺的空间。”礼堂里一片混乱,学生们开始散开,撞到一起,叫别人走出自己的领地,院长们在学生中走来走去,帮他们排好位置,调解纠纷。 “谢谢,”泰克罗斯说,“现在…” 他一挥魔杖,每个学生面前的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老式的木圈。 “幻影显形时最重要的是要记住三个d!”泰克罗斯说,“即目标,决心,从容!” (目标,决心,从容,这三个词在英语中均以字母d开头。) “第一步:把注意力集中到你的目标上,”泰克罗斯说,“当前,就是你们面前的木圈里面,现在请把注意力集中到你们的目标上。” 阿洛凝视着木圈里那块灰扑扑的圆形地面,努力不去想其他事情。 “第二步:”泰克罗斯说,“决心去占据你所想的那个空间!让想要进去的渴望淹没你们全身每个最小的部位!” 阿洛偷偷看了看四周,发现丹尼正死死地盯着他的木圈,脸都涨红了,仿佛一只母鸡正在努力下一个鬼飞球大小的蛋,她差点笑出声,赶紧把视线转回到自己的木圈中。 “第三步:”泰克罗斯喊道,“等我下令之后,原地旋转,让自己进入虚空状态,记着,动作要从容!现在听我的口令——” 阿洛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三个d是什么。 “三…二…一!” 阿洛转了转,发现自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又四处瞅了瞅,海伦差点摔倒,丹尼也差不多。 “克劳奇先生已经成功了,啊…只有他一个人成功…”泰克罗斯干巴巴的说,似乎他也没指望有更好的结果,“没关系,没关系,摆好木圈,站回原位…” 但是后面一次比一次刺激,因为真正的分体出现了,有个女生正在木圈中摇摇晃晃,可左腿还留在五英尺外的原地。 院长们聚到她身边,砰的一声巨响,一阵紫色的烟雾散尽后,她抽泣着,腿被安上了,但她仍面带恐惧。 “分体,即身体某部分的分离,”威基·泰克罗斯淡淡的说,“发生在决心不够坚定的时候,必须始终把注意力集中在目标上,不要慌,要从容…像这样。” 泰克罗斯走向前,张开双臂,优雅的原地旋转起来,在袍子的飘旋中消失了,随后出现在礼堂的后面。 “记住三个d,”他说,“再来一次…” 可是一个小时过后,大家还是没什么进展,泰克罗斯似乎并不气馁,他系上斗篷说道,“下星期六再见,各位,不要忘记:目标,决心,从容。” 他一挥魔杖消去木圈,然后跟麦格教授一起走出了礼堂。 “你们做得怎么样?”丹尼跑了过来,“我脚底麻酥酥的。” “跺脚太用力了。”海伦嘲讽道。 “我还是骑扫帚吧,”阿洛沮丧的说,“至少不会分体。” “你不想学幻影显形了?”丹尼不可置信的问。 “可我一动不动。” “要不你跟巴蒂学学?”丹尼不忍心看跟自己睡了快六年同一间宿舍的好朋友这么难过,硬着头皮说道。 阿洛白了他一眼,回了拉文克劳休息室。 片片晴朗的蓝天开始出现在塔楼上空,但阿洛的情绪仍然显得不是很好,哪怕参加了霍格莫德特训,她的幻影显形仍然时不时发生分体,头发总是会被留下一截在原地。 这是午饭后,她和海伦坐在礼堂一个阳光明媚的角落里,她们都捏着一份魔法部的小册子:《幻影显形常见错误及避免方法》,今天下午就要考试了,但小册子并不能稳定海伦紧张的神经。 “我是六月底的生日,这次不能陪你去了,”阿洛轻松的笑笑,“七年级时我再参加考试吧。” 海伦神经兮兮的四处看了看,大概是想缓解焦虑,又开始八卦小伙伴的感情生活,“你那天是怎么跟巴蒂谈的?我觉得他最近情绪稳定多了。” “就是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了,”阿洛听到这个名字,叹了口气,“我希望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但显然,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那天他和你认错了啊,”海伦诧异的看着她,“你也接受了不是吗?” “我接受了,但是我心里明白,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海伦,”阿洛凝视着着阳光下飞舞的细小灰尘,缓缓的说,“我曾经以为,他会成为我最重要的人,但是他没有那个意思,他做了一件错事…让我心底有了结,我一直解不开它。” “我们大概是永远都不能成为最好的朋友了。” 海伦听得心神俱震,因为在她看来,巴蒂的爱很明显,为什么阿洛看不出来呢?是当局者迷吗? 那丹尼为什么也看不出来自己的感情呢?像他们这种人,她和巴蒂到底应该怎么做? 第77章 或许她应该从巴蒂身上吸取教训。 海伦正沉思时,城堡里的钟声响了,她一跃而起,显得很害怕。 “祝你好运,”当海伦走向门厅去跟其他参加幻影显形考试的学生会合时,阿洛对她挥了挥手说,“一定会成功的!” 海伦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发现自己走了,布莱克立刻坐到她旁边,两人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简直分不清外面那只手是谁的。 她走到了队伍中,而旁边的巴蒂正在看着心爱的少女,忍受着心中燃烧的妒火,哪怕这暗火已经快把他焚烧成灰烬。 她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人类,她是一个仙女、一个精灵,他不知道她是什么,但她是他从未见过的、无论怎样都想要的。 遇到她的瞬间,他被爱情的深渊吞噬了,他在边缘无法停止,无法向下看,也无法回头看。 愿梅林保佑那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因为她把他的心都揉碎了。 离开城堡之前,巴蒂望了她一眼,望了又望。 我知道,你只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个王冠。 但我想给你一个王国。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像现在一样爱你,直到永远。 所以,留下来吧…我的白王后… -------------------- 第23章 迷情 ===================== 1960年9月1日,霍格沃茨城堡。 无数根蜡烛停在半空中,照着四张围满了学生的长桌子,照得那些金色的盘子和高脚杯闪闪发光。 丝绒般的高高的天花板上群星璀璨,这天花板是被施了魔法,永远能够反映出外面的天空。 分院完毕后,迪佩特校长拍了拍手,盘子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神奇的美味,阿洛把烤土豆塞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巴蒂呢?在火车上我就没看到他。” “今年他是男学生会主席,”海伦切着盘子里的小羊排低声说,“一直在级长包厢给新的级长分配任务,我想他马上就来了。” “可是这都开饭了…”阿洛嘀咕道。 正说着,一个身高腿长的身影坐到她旁边,熟练的把番茄酱拉到面前,又拿了一些土豆条放进盘子里。 “阿洛正说你呢,”丹尼对着他挤眉弄眼,“我们还以为你错过了马车。” “是吗?”巴蒂捏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的解释道,“今年新生渡湖,有一个男孩儿掉进黑湖了,幸好巨乌贼把他救了起来,奥格还得继续带其他新生进城堡,所以我送他去了医疗翼,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阿洛放下餐具,伸手拉开他的手臂,发现他身上除了有点湿,没有其他问题才默默的继续吃饭。 海伦偷偷捅了自己的小伙伴,阿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隔了几个位置上,埃莉诺·法莫正在瞪着自己,她用叉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盘子里的猪排,似乎气得浑身发抖。 丹尼也看到了这神经质的行为,他皱了皱眉,转头问巴蒂,“你跟她分手了?” “上学期就分开了,”巴蒂淡淡的回答,“不能说分手,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做她男朋友,顶多是约会。” 阿洛听了这话,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往嘴里塞了更多的火腿和鸡肉,这让巴蒂有些失望,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些巧克力,想到行李中还有那么多药水,紧紧的抿着嘴。 这个暑假,他熬制了非常多的迷情剂,母亲已经知道阿洛跟布莱克在一起了,他猜她每次来到厨房时,应该是很想劝劝自己。 可是他怎么会听呢? 直到有一次,卡斯珀匆匆赶回家,看到他坩埚里的迷情剂,突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的儿子还是太心软了…” “卡斯珀,劝劝他,”卡丽丝盯着儿子搅拌坩埚的背影,恳求道,“这是不对的,如果那个女孩儿喜欢他,她一定…” “我们克劳奇就是太心慈手软啊,”卡斯珀若有所思的重复道,“亲爱的,莱斯特兰奇家族的科沃斯四世可是曾用夺魂咒把别人的妻子夺走呢,论起在爱情上的无耻行径,我认为莱斯特兰奇家族更胜一筹。” 卡丽丝显然是被这话噎住了,躲躲闪闪的看着他,“不要在儿子面前说这种话。” 巴蒂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热气围绕着他,让他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不清,“我早就知道了。” “父亲,你后悔过吗?” “没有,”卡斯珀兴致盎然的说,“倒也不必觉得有心理负担,因为每个克劳奇都是这样。” 卡丽丝气得胸脯不停起伏,似乎想骂他,但碍于儿子在场,只是不断拿眼睛去瞪卡斯珀。 “亲爱的,这些年,你有没有被我感动?”卡斯珀温柔的笑着,无视了她的怒火,强行拖着她往楼上走,“肯定有,你看你现在多生动,是不是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 “我从未见过比你还无耻的人!”卡丽丝恨不得拔出魔杖给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一个钻心咒,“放开我!克劳奇!” “别装了亲爱的,”卡斯珀就像看不到她恨恨的眼神似的,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她的反抗,“我知道你早就爱上我了,这些年不过是在跟我耍脾气,啊,太可爱了,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可爱的…” 卡丽丝不易察觉的脸红了一瞬,轻轻的嘟囔着什么,但巴蒂没听清,他又转身继续熬制迷情剂了。 第78章 “巴蒂?”海伦把一份蛋奶果馅饼推到他面前,轻轻唤起他的沉思,“快吃吧,一会又要给一年级指路。” “谢谢,海伦,”巴蒂说完,掏出口袋里唯一一颗没有掺迷情剂的巧克力,把它递给不明所以的少女,“阿洛,这是我自己做的,里面有你最爱的开心果和牛奶,送给你…” “啊?”阿洛眨眨眼睛,自从那次在医疗翼她说了那么多心里话之后,她和巴蒂之间就有些尴尬,哪怕他后来对自己诚恳的道歉,并保证绝对不会再干涉她的生活,她也总是觉得,他们之间无法回到过去了,她根本没想到,他还会送自己巧克力,还是亲手做的。 “你不喜欢吗?”巴蒂紧张的喉结都在耸动,艰难的说,“还是说,你不愿意再接受我的糖果了?” “不,我很乐意。”阿洛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灰色眼睛,有些心软,接过了那颗巧克力,巴蒂立刻伸长了脖子看着她想要揣进口袋的举动,阿洛有些无奈,只好当着他的面撕开白色的包装纸,慢慢放进嘴里。 “嗯…好吃…我很喜欢…”她闭着眼睛感受嘴里香醇丝滑的巧克力,直到用力咬碎那颗小小的开心果,发出“嘎嘣”一声脆响。 巴蒂如释重负的偷偷松了口气,只要她愿意吃自己的巧克力,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 “阿洛,是不是很喜欢?”他假装不经意的说,“我做了很多,但不能全都送给你,不然你肯定会马上吃完,我每天早上给你一颗,就像之前那些皇家巧克力一样,好不好?” 埃莉诺·法莫又瞪了过来,阿洛厌烦极了,眼珠转了转,突然夸张的搂住巴蒂的手臂,又把头靠在他肩上,小鸟依人的说,“巴蒂,巧克力好好吃…能不能多给人家一点啊?” 她的头也在不安分的蹭来蹭去,继续撒娇道,“巴蒂,答应我嘛…” 巴蒂惊恐的摸了摸口袋,生怕给错了巧克力,她现在就中了迷情剂,但是他又看看那张白色的包装纸,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坏蛋又在演戏骗人。 “不行,”他趁机把少女揽在怀里,狠狠心拒绝道,“一天一颗,明天早上我就给你,巧克力吃多了不好。” 阿洛立刻撅起嘴,一脸委屈又难过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盯着他,巴蒂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吻她的冲动,冷静的说,“这样看我也没用。” 盘子里最后一块蜂蜜馅饼消失了,迪佩特校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回荡在大礼堂里的说笑声几乎立刻就平息下来。 “祝大家晚上好!”他慈祥的微笑着说,一边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整个礼堂,“新同学们,欢迎入学,老同学们,欢迎回校!等待你们的是新一学年的魔法教育…” “…想要参加学院魁地奇球队的同学,像往常一样把名字报给院长,我们还在物色新的魁地奇比赛解说员,有意者也到院长那儿报名…” “…好了,你们的床铺在等待你们,像你们期望的那样温暖和舒适,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准备明天上课,所以,让我们道一声‘晚安’吧,嘟嘟!” 像往常一样,一张张板凳被推到了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百名学生开始鱼贯离开大礼堂,朝宿舍走去。 海伦早已跑去履行她级长的职责,去照顾那些一年级新生了,巴蒂交代了一声,陪着阿洛故意落在人群后面,慢慢往拉文克劳塔楼走去。 “暑假过得怎么样?”他假装不经意的套话。 “非常好!”阿洛兴高采烈的给他讲述麻瓜界的见闻,“跟阿尔去了好多地方旅行,尤其是法国,巴黎的甜品太好吃了!我喜欢闪电泡芙和花朵冰淇淋…” 巴蒂静静的听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多么开心,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受虐狂,她的每一句“我们”都像回忆在游荡,一旦靠的太近,他就感觉无与伦比的痛苦。 他只是她在暴风雨时抓紧的浮标,天气一放晴她就松手,这让他很难过,他只是她生活里的一个影子,她却在他的生命里占有重要地位。 巴蒂永远记得去年的圣诞节,她身着一袭黑裙翩翩现身,布莱克搂着她的纤腰,她正朝布莱克甜甜的笑,他们拥吻在一起,那一刻他心碎了,感觉自己无比脆弱。 他看着她依偎着布莱克,用他魂牵梦萦中她看自己的眼光看着他,伴在她身边的布莱克高大英俊,而孤身在走廊中看着他们的自己却显得渺小憔悴。 他多愿倾出所有,只求她也这样看着自己,但他已经被她抛弃,他只是一个影子,那抹她童年时曾经需要的、现在已经弃如敝履的影子。 回到休息室后,阿洛已经收住了兴奋的情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巴蒂,晚安,明天见!” 等巴蒂回到宿舍后,他面对窗户笔直的站着,月亮又圆又大,光芒洒落在他的蓝色帐幔上,他转回身,拿起四柱床旁的行李,换好睡衣,又拿出那些巧克力,一颗颗仔细端详着,想到她的眼睛同壁炉的火光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萤火虫。 晚安,我的鸟儿,还有无尽的又令人着迷且不朽的迷情剂。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礼堂里热得难受,尽管天花板阴雨蒙蒙的。 “阿洛,你好像长高了,”丹尼吃着腌鲑鱼,手里比划了一下,“好像是五英尺四英寸。” “不!五英寸!”阿洛坚决的说,“一定是你看错了!我现在很高。” 第79章 “真的吗?”丹尼一脸怀疑的表情,蠢蠢欲动的想起身和她比试个头,海伦看着阿洛越来越黑的脸色,连忙拉住了他。 “她说是就是,”海伦用不太走心的大嗓门小声的说,“就算证明了她不是,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送信的猫头鹰来了,俯冲着穿过溅满雨水的窗户,把雨滴洒在礼堂里每个人的头上和身上,阿洛也收到了一封信,她迫不及待的拆开,边看边露出甜蜜的笑容。 阿尔法德在问她七年级的感觉如何,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在信里问他,并告诉她自己很好,奥莱恩的长子小天狼星越来越可爱,瞧着跟他父亲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阿洛打定主意晚上就给他回信,正在心情愉快的喝着麦片粥时,巴蒂把今天的巧克力递了过来。 阿洛对他绽放一个甜甜的笑容,接过巧克力放进嘴里,她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巴蒂仍然是自己的朋友,同时她也有了一个英俊的男友。 不知为何,这颗巧克力的味道好像和昨晚的不同,那股让她迷恋的烟熏般的香根草味又出现了,并且她的味觉仿佛放大了许多倍。 阿洛凝视着礼堂高处被雨水洗刷的窗户,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茫然表情。 “阿洛,吃早饭啊,”海伦纳闷的看着她,“一会还有两节魔药课呢。” “我不饿。” 丹尼吃惊的瞪着她,“我没听错吧——” “唉,好吧,我吃,”阿洛叹了口气,“可我不想吃。” 丹尼怀疑的打量着她,“这简直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一颗巧克力就饱了?” “不是这么回事,”阿洛又叹了口气,眼神四处游移,“你不懂。” 丹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巴蒂身上,心中感到一丝疑惑。 “巴蒂!”阿洛突然叫道。 “什么?”巴蒂紧张的看着她,心中暗自祈祷她的反应不要太大,不然一定会被斯拉格霍恩教授发现的,虽然为了万无一失,他的确只掺了少少的迷情剂。 “巴蒂,我不知道怎么说…”阿洛的声音有些低沉,“我…我突然觉得你很英俊…” 丹尼松了口气,“是啊,他现在比小时候强壮多了,还做了魁地奇队长呢,当然英俊啦。” “我现在没办法不想你,巴蒂…”她柔声说道,整个面孔都亮了,好像被一道最纯净的阳光照透了。 “谢谢。”巴蒂干巴巴的说,“我的荣幸。” 阿洛随手丢开了那封信,身子朝着巴蒂探去,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香根草味儿,头都快拱进了他怀里,巴蒂颤抖着把她扶正,又给她拿了一个三明治,“快吃吧,阿洛,你很喜欢这个不是吗?” 阿洛激动的点点头,仍然用那种如梦似幻的眼神看着他,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三明治,这才热切的说,“别让我离开你,巴蒂…你乌黑的头发…和外面天空一样的灰眼睛…都让我…” 巴蒂抖得更厉害了,他尽量用最平静的口吻打断她,“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天的魔药课,海伦和丹尼觉得非常不自在,因为阿洛把自己的坩埚移到巴蒂旁边,对着他问东问西,而巴蒂给出的回答是,他们在为第八十届魔药锦标赛做准备。 霍拉斯在讲台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叫大家安静。 “请静一静,静一静!快点儿,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戈巴洛特第三定律…谁能给我讲讲?当然是克劳奇先生啦!” 巴蒂用没有感情的平板语调背道,“戈巴洛特第三定律称,混合毒药之解药大于每种单独成份之解药之总和。” “完全正确!”斯拉格霍恩微笑道,“拉文克劳加十分!现在,如果我们承认戈巴洛特第三定律成立…” 同学们只能按霍拉斯的话相信戈巴洛特第三定律成立,因为几乎没人能听懂,除了巴蒂,似乎谁也没听懂霍拉斯下面的话: “…当然,这意味着,假使我们已用斯卡平的现形咒正确分析出魔药的成份,我们的首要目标不是简单的选择每种个体成份的解药,而是找到附加成份,通过近乎于炼金术的程序,把各种互不相干的成份变形——” “…所以,”霍拉斯最后说,“我要你们每人来我的讲台上拿一个小瓶子,在下课前必须配出瓶中之物的解药,祝你们好运,别忘了戴防护手套!” 阿洛漫不经心的拔出瓶塞,把鲜艳的粉红色毒药倒进坩埚,点着了火,但她根本无心配制解药,她看着巴蒂,目露痴迷之色。 巴蒂在坩埚上方挥舞着魔杖,他极为擅长无声咒,所以不用说出咒语,他偷偷瞟了一眼疑惑的霍拉斯,小声催促阿洛快点熬药。 只过了五分钟,巴蒂就意识到事情可能要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霍拉斯下来巡视时,期待的朝女儿的坩埚里看了看,正准备像往常那样兴奋的欢呼,可是他又立即缩回了头,被臭鸡蛋味熏得连连咳嗽。 巴蒂假装淡定的把那些神秘分离的成份小心注入到十个不同的小水晶瓶里,但其实,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时间到!”斯拉格霍恩愉快的说,“看看你们做得怎么样!” 他在教室中缓缓的巡视,检查着那些五花八门的解药,谁都没有做完,有些同学甚至彻底放弃了。 霍拉斯最后踱到了他们桌前,闻了闻海伦的解药,皱着眉朝丹尼走去,他在丹尼的坩埚前没有多待,迅速退开了,有一点作呕。 第80章 直到他来到巴蒂面前,才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也没有做完解药,但坩埚冒着泡,其中含有五十二种成份,这已经很棒了。 “阿洛,你…”霍拉斯吃惊的瞪着女儿坩埚中那坨泥浆臭鸡蛋,仿佛在怀疑人生。 阿洛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爸爸,有粪石就可以了。” “粪石当然管用,不过…”霍拉斯头痛的看着女儿,突然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心里沉思着,慢吞吞的继续说,“因为它不是什么毒都能解,而且它很稀少,所以了解怎样配制解药还是有用的…” 巴蒂自然是无可争议的第一,等下课铃响了,霍拉斯不动声色的说,“收拾东西!拉文克劳再加十分!” 他摇摇摆摆的走回了讲台前,没有课的阿洛刚想紧紧跟着巴蒂离开,却被父亲叫住了,巴蒂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无奈的收拾着书包,心里拼命祈祷不要被这位魔药大师发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了阿洛和霍拉斯两个人。 霍拉斯神情凝重的围着女儿转了一圈,在阿洛不耐烦的眼神中,放下了他那火龙皮公文包的金搭扣。 “阿尔法德?”他试探着问。 “嗯?”阿洛心不在焉的甩了甩头发,“爸爸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让我走,我还要去跟巴蒂讨论魔药呢!” “可你这次的魔药…” “这不重要!”阿洛不甘心的跺跺脚,“快,爸爸,你到底有什么事!” 霍拉斯心情沉重的打开配药包,往一个小水晶瓶里加点儿这个又加点儿那个。 不多时,他递给女儿一杯澄清的液体,“把它喝了,这是美丽药剂,能让你在去见他时光彩照人。” “太棒了!”阿洛迫不及待的说,咕嘟一声喝下了解药。 霍拉斯观察着女儿的反应,有那么一刻,她满怀憧憬的望着自己,然后,她的笑容很慢很慢的消失了,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恢复正常了?”霍拉斯的圆脸似乎凹陷下去,语气也变得沙哑。 阿洛跌坐到椅子上,像霜打了一般,嘴里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他到底要干嘛啊…巴蒂…” “如果不是你在课堂上管我叫爸爸,我都发现不了,”他耸了耸肩膀,“他用的剂量很小,现在,我让他的爱情幻灭了…” “爸爸,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阿洛垂着头想了想,用慢慢的、沉思的声音说,“帮我多配一些解药。” 霍拉斯僵住了,他舔舔嘴唇,沙哑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帮我多配点解药,爸爸,我要知道巴蒂到底想干嘛。” 说着,她摊开了自己那个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包。 “不许胡闹!”霍拉斯低声斥责道。 “哎呀爸爸!”阿洛的音调拐了几个弯儿,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想知道他干嘛整蛊我,巴蒂很讨厌黑魔法,你也知道,布莱克家族…” 霍拉斯一听到黑魔法,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他在胸前的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抽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冒汗的额头,“但是阿尔法德不会的…那孩子不一样…” 阿洛对着父亲眨眼猛放电,霍拉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一向拗不过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好吧,”他轻声说,还在擦拭着苍白的面孔,“当然…我可以装不知道,但是你不许玩得太过火,我总觉得那孩子喜欢你。” 阿洛憋着笑点点头,霍拉斯立刻又配了一些迷情剂的解药,然后宠溺的摇摇头,抓起火龙皮公文包朝教室外走去。 阿洛极具演戏天赋,从小就能把巴蒂迷得神魂颠倒,理智全无,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等巴蒂急匆匆的回了休息室,面色忐忑时,阿洛已经收拾好了表情,娇滴滴的迎了上去。 “巴蒂!我好想你!”她双手搅在一起,扭着身子对他撒娇,巴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差点失控。 他放下了心里那块石头,故作镇定的坐到扶手椅上,阿洛立刻凑到他旁边,一边挤进他的椅子里,一边佯装生气的抱怨,“巴蒂,你为什么不理我,是讨厌我吗?” 巴蒂已经被她勾得找不着北,立刻伸手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呼吸着青苹果芳香的气味儿,嗓音沙哑的说,“没有,我也想你,刚下课就回来找你。” 他用最后一丝理智试探道,“斯拉格霍恩教授把你留下是做什么?” “爸爸让我努力,不然他怕我不能参加魔药锦标赛,”阿洛咬唇,委委屈屈的看着他,“可是我脑子里只有你。” “我会帮你的,”巴蒂呢喃道,“我所有的荣誉都属于你,阿洛…” 阿洛听了这话,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半垂着睫毛思索他话里的含义,但是她又闻到了那股苦苦的、带着烟熏感的香根草味,她吸了吸鼻子,埋在他脖颈间不停嗅闻。 原来这是他的味道…他是她的迷情剂… 巴蒂感觉到了她久违的依赖,心里日益高涨的占有欲没有停息,反而愈演愈烈,在这以前,她的爱情仿佛是一只玫瑰色的巨鸟,可望而不可即,在天空中翱翔,可是他现在简直不能想象,她的温柔又回来了。 这就是他幻想中的幸福生活,哪怕是虚假的迷情剂,他也甘之如饴。 窗外的天空正飘着濛濛细雨,阿洛感觉他微凉潮湿的手颤抖着落在自己腰间,没有拒绝。 第81章 巴蒂心中的最后一缕疑虑散去,他悲哀的想着自己竟然沦落到了如今的境地,对她的感情胜过了一切,他有过成百上千次幻想着占有她的念头,他想象自己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他的枕头听她的名字都听烦了。 伟大的梅林知道,一个人看到眼前有那么多心爱的东西,却不能伸手去取,他心里的痛苦该有多么强烈啊。 伸手去拿,这是人类最自然的本能。 阿洛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这是在演戏,所以不要推开他,但此刻,她怀疑自己还在受迷情剂控制,因为她心里根本不愿意推开他… 她突然想到了他们下过的无数棋局,每一局都诱惑着、拥抱着她的想象,她从一局飞向另一局,每想起一局,就马上把这样或那样的动人心弦的着法重演一遍,思想沿着大理石台阶走向胜利,突然,棋盘的一角有轻微的动静,那是巴蒂的骑士,他带来了惊心动魄的爆炸,还有王后走向牺牲结局时的号角声,每一局都精美绝伦,每一局都注入了不同程度的—— 爱。 -------------------- 第24章 告白 ===================== 这晚回到宿舍后,阿洛兴奋的躺在床上,她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巴蒂的脸庞,和他对自己越来越多的、略带僵硬的笑容,她如痴如醉,情不自禁的蒙上被子,发出咯咯的甜蜜笑声,一听就知道是沉浸在爱情中的样子。 海伦十分无奈,但更多的是疑惑,她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阿洛,你在和巴蒂谈恋爱吗?” 娇滴滴的笑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阿洛那充满了郁闷的声音才从被子下面闷闷的传了出来。 “没有。” “那布莱克…” “你就不能和我说说巴蒂的事吗?”阿洛掀开被子,没好气的打断了她,“什么布莱克,我才不关心!” 海伦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心里百思不得其解,阿洛不是认为巴蒂不喜欢她吗?怎么今年开学之后,她对巴蒂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和布莱克分手了,对吧?”海伦继续试探的问道,毕竟她觉得小伙伴这两个多月来十分反常。 “我不知道,”阿洛不耐烦的说,“你不跟我说巴蒂的事就算了!” “最了解巴蒂的人不是你吗?毕竟你现在天天都和他在一起…” 后面海伦说了什么,阿洛都没有仔细听了,她刚才又想蒙上被子,突然发现四柱床的帷幔上贴了一张纸条: 阿洛,记得喝你床头的解药。 阿洛疑惑的打量着那张纸条,发现上面是自己的字迹,尽管疑惑,她还是伸手拿了一支解药——床头那些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小水晶瓶。 没一会,阿洛脸上梦幻般的表情消失了,变得有些郁闷,她兴致缺缺的把瓶子扔进床底下,重新倒在床上。 “怎么办呢…”她喃喃的说,“巴蒂明天要带我去霍格莫德…” “那就去吧,”海伦无可奈何的说,“巴蒂很喜欢你,既然你跟布莱克分手了,巴蒂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喜欢你,你这个傻瓜现在才开窍,去年你和布莱克在一起,他痛苦死了,变得那么瘦…” “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我!”阿洛气呼呼的吐槽道,“如果他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顿了顿,她又嘲讽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毕竟他一直面无表情不是吗?” “这还用说吗?”海伦咋舌道,“你感觉不到?他对你那么好…” “他对我怎么好了?”阿洛尖刻的说,“如果不是我求他,他才不会给我抄作业,而且如果他喜欢我,为什么要和埃莉诺·法莫那个花痴在一起?” 海伦被她噎住了,实际上巴蒂和埃莉诺·法莫在一起是谁都没想到的,她也搞不清巴蒂的想法,因为在她看来,这真是一步臭棋,女生最爱翻旧账了,她甚至都能想到,如果他们以后吵架了,阿洛肯定会拿埃莉诺·法莫说事,而巴蒂只能投降。 “他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他活该,”阿洛冷冷的说,“那天晚上他们出去散步,埃莉诺·法莫甚至都骑到了他身上,那么他就得看着阿尔喜欢我,吻我,自由国家嘛,我没做错什么。” 海伦没有回答,假装专心在看下周二上午魔咒课前要读完的那本《第五元素:探索》,她虽然决心继续做这两个人的朋友,但现在很多时候都闭着嘴巴。 “他从没对我承诺过什么,”阿洛继续嘟囔道,“我是要跟他去霍格莫德,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上次去,他没有承诺我…他从来没说喜欢我…我们只是朋友…我是自由人…” 海伦把《第五元素:探索》翻过一页,她知道阿洛肯定是又生气了,因为阿洛的声音低了下去,在窗外雨水的噼啪声中几乎听不见了,但她还是能听到“埃莉诺·法莫”和“他从来没说喜欢我”之类的话。 整个十月都在下雨,山毛榉树落叶纷纷,鸟儿越来越少在光秃秃的枝丫上露面,很快鸟鸣声悄然杳去,冬天姗姗而来了,每天早上,巴蒂都等着阳光出现,但一直等到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阳光也没有凿破云层射出来。 阿洛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尽管极力掩饰,脸上还是带出了一丝冰冷,她的反常让巴蒂惴惴不安,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到他们坐在礼堂吃早饭时,巴蒂又把巧克力递给她。 第82章 阿洛默不作声的吃了巧克力,背过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水晶瓶,趁巴蒂不注意,迷情剂还没有发挥药效,迅速的喝了解药。 她不想这次约会也被他控制,她倒要看看这个无耻的家伙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 巴蒂担忧的望了望心爱的少女,他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同寻常,看来今晚回宿舍,他要把那些剩下的巧克力在迷情剂里浸泡几分钟,加重药效,反正经过两个月的铺垫,大家都习惯了如今她对自己的亲密举动,连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没有发现,只是诧异的认为她和布莱克已经分手了。 阿洛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知道他开始怀疑了,立刻调整表情,又变得千娇百媚起来,她拿起面包片,慢条斯理的抹了黄油,又咯咯笑着递给巴蒂,单手托腮凝视着他,目光里充满了眷恋和爱慕。 巴蒂把面包片放到牛奶里浸了浸,放进嘴里,感受它软软的浸过牛奶的味道,突然,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仿佛感觉到了青苹果和各种水果的芳香,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充满了全身。 他动也不敢动,惟恐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切就此消失,他的思绪集中在这片唤起这一切奇妙感觉的浸过牛奶的面包片上,骤然间,记忆中封闭的隔板受到振动松开了,以前和她通信的那些夏天,一起看世界杯时她靠在自己身上软绵绵的身体,顿时涌现在他的脑海中,连同那些和夏天有关的美好的礼物,无论是苹果酱还是巧克力,都一一再现了。 “我想吃熏牛腩…”巴蒂慢慢的说,“阿洛…” 阿洛一边在心里骂他得寸进尺,无耻至极,一边对他眨了眨眼,银色的睫毛就像蝴蝶震颤抖动的翅膀,“等我们今天回城堡,我立刻去厨房给你做,好不好?” 巴蒂激动的望着她,他近乎疯狂的迷恋着她的温柔,迷失自我,甚至忘乎所以。 吃完早饭后,巴蒂心情愉快的带着她加入到普林格面前签字出校的队伍时,就看到心爱的少女歪着头看自己,那模样可爱极了,既纯真又性感,绿色的眼睛亮闪闪的。 “巴蒂,你能在大门口最下面的台阶等我吗?” “为什么?” “我想站在那里,摆个姿势,像城堡里的公主那样,让你爬上那么多级可爱的台阶,来带我走。” 巴蒂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她这句话击中了,等普林格签完字,他们走到橡木大门口,阿洛站在台阶上,矜持的伸出一只手,而巴蒂站在台阶下,一步步朝着她走过去,把那只纤细的手小心的握在掌心,“和我走吧,我的公主。” 阿洛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调皮的抓了抓他的掌心,两人一起往城堡外走去,巴蒂另外一只手举着雨伞,小心的不让她被雨淋到。 霍格莫德村是一个有着茅草覆盖屋顶的村舍和商店的美丽小村子,每逢假期,村里的树上都会挂满施了魔法的蜡烛,霍格沃茨就坐落在从这个村子发源的黑湖旁边,霍格沃茨特快的终点站也设在村里,学生们的新学年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沿着湖岸有一条小路从车站直通霍格沃茨城堡。 因为今天下雨,大街上学生不是很多,巴蒂想了想,征求她的意见,“我们去喝杯咖啡吧,顺便在帕笛芙夫人茶馆坐坐,毕竟雨越来越大了,好吗?” “好啊。”阿洛笑眯眯的说。 巴蒂心情雀跃起来,带她拐到侧路上,走进了一家阿洛从来没注意到的小茶馆,这个地方显得狭小而局气,雾气腾腾,好像所有东西都用蕾丝花边或蝴蝶结装饰着,包括仅有的几张小圆桌。 “很可爱。”阿洛快乐的说。 “嗯…是吧。”巴蒂言不由衷的说,他只知道这里是约会圣地,但不知道居然这么俗气。 “诶?还不到情人节呢?”阿洛诧异的看着每个小圆桌上方飞翔着的金色的胖天使,它们时不时向桌子上的人撒下爱心糖果和粉红的纸屑。 “啊…”巴蒂有些尴尬。 两人在仅剩的一张圆桌旁坐下,挨着雾蒙蒙的窗户,旁边就是一对霍格沃茨的情侣,两人正握着手,阿洛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她发现屋里净是一对一对的,全都手拉着手。 “两位要点什么?”帕笛芙夫人问道,她身材肥胖,梳着光亮的黑发髻,艰难的从两张桌子间挤过来。 “请来两杯咖啡。”巴蒂说。 在等咖啡的时候,他们旁边那对情侣开始隔着糖罐接吻,阿洛希望他们不要这样,因为她感觉他们给巴蒂作了一个坏榜样。 她脸上发热,望着窗户,但是水汽太多,看不到外面的街道,为了躲避巴蒂越来越炽热的目光,她抬眼看着天花板,假装在研究上面的油漆,但被胖天使撒了一把彩纸屑。 咖啡上来后,阿洛小口喝着咖啡,她的手不经意的放在杯子旁边,巴蒂兴奋的望着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阿洛,我有话要对你说。” 阿洛垂着眼睛,卷翘的睫毛抖个不停,她为了掩饰情绪,喝了很多咖啡,很快就该换杯了,而邻桌那对情侣的嘴唇似乎粘在了一起。 “阿洛,”巴蒂抓着那只手,不断用发白的指尖摩挲着,他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紧张的说,“阿洛,我喜欢你。” 阿洛抬头,忧伤的看着他,“真的吗?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不!我喜欢你!”巴蒂的语气突然变高,他的声音也变得颤抖,“在火车上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你那么可爱,我从未见过比你更美的女生,我为你着迷,我想永远的陪着你,看着你…” 第83章 “可是你之前从未跟我说过,”阿洛心里十分惊讶,她完全没想到海伦昨晚说的居然是真的,但她面上还是露出一副失落之色,开始套话,“你宁愿和埃莉诺·法莫在一起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说你喜欢我,我不相信。” 巴蒂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万万没想到吃醋的威力这么大,连中了迷情剂的人都会受影响,连忙解释道,“我说过我不喜欢她,只是想让你生气,让你注意到我,你和布莱克…毕竟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你不想和我说话,也不愿意和我有任何沟通,你那么指责我,甚至不听我的任何解释,我真的很难过,阿洛,别再伤害我了,我一直爱着你,我只是说不出口。” 那你现在怎么又能说出口了呢?阿洛腹诽道。 巴蒂看她一直不说话,提心吊胆的看着她,思考着要不要再给她吃一个巧克力,他甚至怀疑迷情剂失效了,不然按他对迷情剂的理解,她不应该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吗? 阿洛也知道自己不能露馅儿,何况他说喜欢自己,这让她很满意,毕竟之前她一直以为,巴蒂就是父亲口中对自己最好的男孩子,母亲那么幸福,如果和巴蒂在一起,自己可能会比母亲更幸福。 她静静的打量着对面那张面孔,可能是这两个月他们之间非常和谐,巴蒂又变回那副强壮的样子了,他似乎比小时候英俊很多,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禁欲的味道。 “阿洛,做我的女朋友吧,”巴蒂知道她在迷情剂的控制下绝对不会拒绝自己,但他还是紧张的抿着嘴,“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毕业后我就娶你,你想在家里研究天文,我很愿意…只要能天天在家里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阿洛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她能说不吗?那岂不是马上就会被他发现? 巴蒂心里尖叫着,她同意了!她同意了!她答应要嫁给我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再也没有什么比得到她更令自己喜悦的了! 他猛地站起身,胖天使又撒下一把彩纸屑,飘到了他的头发上和阿洛正要喝的最后一点儿冷咖啡里,但巴蒂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弯下腰向前探去,扣住她的后脑,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唔…”阿洛惊讶了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但巴蒂已经闭上眼睛汲取她口中咖啡的气息,他贪婪的把舌尖上的津液全都卷走,追逐那条软软的小舌,诱惑它与自己共舞。 阿洛也闭上眼睛,颤抖着沉沦在他们之间暧昧的气氛中,此刻她不愿意去想阿尔法德,她只想感受这个一直陪伴自己的人,他对自己深沉的迷恋和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他们吻在一起,久久都没有分开,周围都是接吻的情侣,而胖天使在他们头上飞翔,撒下一把把漂亮的纸屑。 晚上返回城堡时,阿洛撒着娇让巴蒂自己回休息室去,而她在巴蒂的背影消失后,熟门熟路的来到位于地下的厨房。 她跟小精灵要了一条牛腩,精心的腌制了一个小时后,把它放在烤炉中调整火力,叮嘱小精灵们四个小时后再把它拿出来放置一个小时,然后帮她切成薄片,早饭时再端到拉文克劳长桌,交给克劳奇先生。 “没问题,巫师小姐。”小精灵贴心的说。 雨又开始落下,阿洛听着雨滴敲在窗户上的滴答声,走出厨房,大门外的草地上传来阵阵沙沙声,雨中的城堡显得静谧而美好。 等她回了休息室,在壁炉昏暗的火光下,巴蒂正坐在扶手椅上,面前摆着那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棋盘。 阿洛坐到他对面,开始新一轮的进攻,得偿所愿的巴蒂终于决定冒险一搏——棋盘上顿时掀起了风暴,但阿洛坚持不懈的寻找她需要的那个细微而又清晰的雨声,好在她出招时将它放大、增强,化为雷霆之声。 现在棋盘上的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一切都集中在一个想法上,局面越来越紧张,两个棋子从棋盘上消失,局势暂时缓解了,然后又动荡起来,阿洛的思想在神奇而又可怕的棋盘上游荡,时不时与巴蒂喜悦中带着一丝不安的思想相遇。 巴蒂感觉快乐一阵后,他又会绝望的注意到自己太大意,心爱的少女的棋子又移动了精妙的一步,他决定加强戒备,把握好自己生命中的每一秒钟,因为她的陷阱无处不在,最使他觉得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无法发明一道理性的防线,他从来都无法抵抗她的诱惑,而她的心思始终飘忽不定、深藏不露。 那些棋子稀奇古怪的形状和话语往往扰乱他的心神,他总觉得巫师棋的力量博大精深,是看不见的,棋子们不过是暂且承载棋力的粗糙外壳而已。 但他很满意,正如破解巫师棋的难题,他想到了多年前阿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那局棋,有时候破解的关键其实是看似不可能的意外一步,正因为这一步看似不可能,就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众多的可能着法之外。 这也是他甘冒风险,孤注一掷的使用迷情剂的原因。 虽然心爱的少女又赢了这局棋,那些棋子大声嚷嚷着再也不听他指挥,但巴蒂很高兴,此时休息室只剩他们两个人,他把少女抱到自己腿上,亲吻她的脖颈,最终停在锁骨上,轻轻啃咬。 “巴蒂…”她轻轻的喘息着。 “别走,阿洛。”巴蒂强势的把她禁锢在怀里,嗅闻那股让自己沉迷的青苹果的芳香,此刻他不愿意再想迷情剂的事,他宁愿相信她是爱着自己的,和迷情剂无关。 第84章 阿洛被他吻得浑身颤抖,感觉再不阻止他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比如擦枪走火,只好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巴蒂,我们还没有结婚。” “你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巴蒂的手伸进她的袍子里,抚摸着少女性感的曲线,“当然,我不会做什么的。” 阿洛尽管快要失守,还是在心底暗暗鄙视了一阵这个无耻的家伙,毕竟他的手都放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个家伙居然还是个流氓? 她只好软绵绵的趴在高大的少年身上,透过窗户朝狂风大作、阴云笼罩的场地上张望着。 她的笑容在慢慢消失,窗玻璃被大雨打得一片模糊。 “但愿天会放晴…” “你怎么了?亲爱的。” 巴蒂也转头望着窗户,但他好像对一切都视而不见,更不明白怀中的少女什么意思,他目光茫然,眉头微锁。 “我在想…”她依然皱眉望着雨打的窗户,“你要在雨中打魁地奇么?” “不用担心,”巴蒂把她的头转过来,放松的吻了吻,这才温柔的说,“我们的训练也经常安排在下雨的时候,已经习惯了。” 阿洛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但巴蒂看到她的的笑脸和两个小梨涡,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她的笑容足以照亮秋季最阴郁最悲伤的日子,就是那种阴雨绵绵,他被雨水浸泡湿透的鞋子在碎石子路上啪啪作响,成千上万根蜡烛不眠不休的照在翻滚着乌云和闪电的天花板上那种日子。 他知道,一旦开始用手段欺骗她的爱情,就很难不继续下去,但他管不了那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这一次,他也有他非得如此不可的理由。 她唯一的错处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既然如此,当初她又为何要闯入自己的生活? 他迁就她,包容她,把她惯得无法无天,甚至让她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到不能发现自己的感情,只是因为他深深的爱着她,他根本不能把她放走,否则这对自己来说是太残忍的事了,他已经默默的爱了她六年,而他打定主意还会继续爱下去。 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紧紧的控制住怀中的少女,把她的头抬起,在那双湿润的绿色眼睛中寻找自己的身影,然后按住她急切的亲吻。 请把你的心给我,与我为伍。 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我有些害怕。 -------------------- 第25章 魔药 ===================== 这学年第一场魁地奇比赛逐渐临近,但天气越来越坏,暴雨下个不停,在巴蒂的监督之下,拉文克劳队勇敢的训练,比以前更加刻苦了,他们也都知道,这是队长毕业之前能不能圆满拿到最后一次魁地奇杯的重要一战。 比赛这天的早上,窗外仍然狂风骤雨,走廊和教室里乌黑一片,只好多点了些火把和灯,礼堂的魔法天花板上闪烁着叉型闪电,就在阿洛给巴蒂搅拌牛奶麦片时,他们还听到了远处雷声隆隆。 阿洛瘪瘪嘴,拉过糖碗小心的舀了半勺糖,又把牛奶吹凉了一些,这才端到巴蒂面前。 “吃吧。”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巴蒂摸了摸她紧张到布满冷汗的手心,很高兴她为自己担心,又拿出一个巧克力塞进她嘴里,“给,今天是新口味。” 阿洛吃完巧克力,马上端起自带的南瓜汁喝了一口,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迷茫但柔情蜜意的表情,慢慢靠在巴蒂的肩膀上,听着室外的狂风撞击高处的窗户。 “哎呀,有奸情!娇气宝宝爱上了她的傻大个儿!傻!大!个儿!” 一阵嘎嘎坏笑的声音传来,阿洛突然觉得后脖子那里有一阵冷风,巴蒂也是,他们不耐烦的同时回头,已经认出了这个讨厌的声音——捉弄人的皮皮鬼正飘浮在他们身边,使劲向他们耳朵里吹气。 “你想干嘛皮皮鬼?”阿洛恼羞成怒的问道。 皮皮鬼鼓胀了两腮,吹得更加起劲儿,然后旋转着飞到礼堂高处,咯咯的笑着。 阿洛气得直骂皮皮鬼真不是个好东西,巴蒂倒是很淡定,此时窗外电闪雷鸣,隆隆的雷声、狂风撞击城堡墙壁的响动和远处禁林中树木折断的声音不断传来,她担忧的望了望门外,似乎想要看到魁地奇球场,毕竟再过一会,巴蒂就要在狂风之中搏斗。 暴风雨的声音越来越响,阿洛知道不能指望比赛会取消,因为魁地奇比赛不会为雷雨这种小事而取消的,纵然如此,她还是觉得很害怕,只能在心里暗自拼命安慰自己,巴蒂的体重在这种天气是有利因素,因为他现在十分强壮,不会像身轻的找球手那样被吹得站不住脚。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恐惧和担忧,巴蒂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你们能有一天不这么让人腻歪吗?”丹尼的叉子戳着一摞煎蛋,放进嘴里用力咬了一大口,“巴蒂,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应该是哪种人?”巴蒂瞥了他一眼,平静的问。 “你应该是个严肃的男学生主席,没准以后还会是个装腔作势的魔法部部长。”丹尼说完,海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噢,住嘴!你这个小傻瓜!” 一碗麦片牛奶下肚,巴蒂又拼命的往嘴里塞面包片和烤香肠,只为了让阿洛开心一点,毕竟忧心忡忡的情绪甚至影响了她自己的食欲——她几乎什么也吃不下。 第85章 “喝点粥吧,亲爱的。”巴蒂把一大碗粥推到她面前,他现在看上去非常精神,球队的其他成员也来了。 “这场比赛一定会很激烈,”阿洛咬了咬嘴唇,“别让我吃,我不想…” “别担心,宝贝,”巴蒂尽量把语气放得温柔,生硬的安慰她,“有一点儿雨我们不在乎。” 但无论他怎么说,阿洛都摇着头不肯吃东西,毕竟才不是一点儿雨。 魁地奇极受欢迎,因此全校师生和平常一样倾巢而出,观看这次比赛,但之前先出发的球员们穿过草坪跑向魁地奇球场,只能低着脑袋抵御大风,因为半路上他们的雨伞被风从手中吹走了。 阿洛坐在高处的看台上,丹尼手中举着一把大雨伞,替他左右的两个小伙伴遮风挡雨。 风刮得厉害,球员们来到球场时几乎个个东倒西歪,在隆隆的雷声中,阿洛用尽力气为他们高喊加油,巴蒂也听不见。 赫奇帕奇队从球场对面向他们走过来,他们穿的是金丝雀黄的袍子,双方队长走上前来互相握手,他们的队长微笑着,但巴蒂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 “上飞天扫帚。” 霍琦夫人说完,把哨子放到嘴边,使劲一吹,发出尖厉的哨声,队员们升上天空——比赛开始了。 巴蒂飞得很快,但他的横扫五星在风中有点晃动不稳,他尽量握紧,冲进了风雨之中。 五分钟之后,所有的球员浑身湿透,而且还冻僵了,他们很难看清彼此的队友,更不要说那个小小的金色飞贼了,望远镜中,阿洛只能看到巴蒂在球场上飞驰,掠过一个个模糊的蓝色或黄色的身影。 她一点不知道比赛进行的情况,在狂风大作的情况下,也听不见评论,看台的观众们隐藏在斗篷和被风吹得不成形的雨伞的海洋下面,她惊恐的看着巴蒂差一点就被游走球砸下飞天扫帚,大雨似乎弄得他视线模糊。 天空越发黑了,好像黑夜已经决定提前到来,雨点很密,什么也没法看清,霍琦夫人的哨声伴随着第一次闪电吹响了,比赛暂停,阿洛仅仅能在密密的雨帘中看到巴蒂的轮廓,他已经招呼队员们下到地面上,全队泼溅着水降到泥泞之中。 他们挤在球场边上一把大雨伞下面商量战术,阿洛跟附近的同学打听比分,这才知道拉文克劳已经领先了三十分。 阿洛紧紧的盯着他,等他们再次升到空中,巴蒂隔着暴雨寻找她的身影,看她如此担心自己的情况,恨不得扑上去吻她。 他冷得手脚麻木,袍子也是那么湿,但他看得见心爱的少女,扫帚穿过紊乱的气流,他拿到了鬼飞球,也避开了一个游走球,又响起一阵雷声,接着便是叉形闪电,他冲着赫奇帕奇的球环而去,一个大力把鬼飞球射进球环。 这场比赛以赫奇帕奇的找球手抓到飞贼结束,拉文克劳落后了五十分,等巴蒂面色严肃的往地面降落时,赫奇帕奇的所在的看台已经尖叫欢呼起来了,而拉文克劳的看台发出一阵失望的嘘声。 阿洛跨过拦板,冲进暴雨中的魁地奇球场,巴蒂小心翼翼的落在她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 暴雨几乎让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但她还是抱住了少年的头,在他头顶落下轻轻的吻。 几十年后,仍然有许多人在记忆中保留了这雨中最浪漫的一幕——当古板严肃的克劳奇司长在学生时代的魁地奇比赛中失利时,美丽动人的克劳奇夫人用她温柔的一吻融化了全世界。 1960年12月25日,圣诞节。 阿洛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以前从未见过的漂亮装饰,城堡的大理石楼梯的扶手上挂满了永远不化的冰柱,礼堂里惯常摆放的那十二棵圣诞树上,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从闪闪发亮的冬青果,到不停鸣叫的活的金色猫头鹰。 走廊的盔甲突然变得锃光瓦亮,活动的时候也不再嘎吱嘎吱响了,它们都被施了魔法,只要一有人经过,就会演唱圣诞颂歌,偶尔听一只空头盔唱出“哦,来吧,你们这些虔诚的人”,真是特别滑稽搞笑。 盔甲只知道一半的歌词,管理员普林格有好几次不得不把皮皮鬼从盔甲里拽出来,因为皮皮鬼躲在里面,遇到盔甲唱不下去的地方,他就自己编一些歌词填补进去,都是些非常粗野难听的话。 几幅肮脏的肖像画也被擦洗干净了,那些被擦洗的人物对此十分不满,他们缩着身子坐在像框里,闷闷不乐的嘟囔着,每次一摸到脸上新露出的粉红色嫩肉,就疼得龇牙咧嘴。 “你们要加油,”早饭时,丹尼嘟嘟囔囔的说,“我看了一本关于其他学校介绍的书,据书里描述,乌干达的瓦加度在魔药方面非常厉害,从1407年起,他们就开始参加比赛,并且每次都成绩不俗。” “对,听说他们学校特别神奇呢,”海伦来了兴趣,附和道,“据说获准进入瓦加度就读的学生通过梦境使者获知来自时任校长的消息,梦境使者会在小巫师睡觉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一个信物——通常是一块刻有铭文的石头,小巫师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手里正握着它,没有其他学校采用这种方法挑选学生,我们用猫头鹰通知反而是最正常的。” “那的确挺神奇的,梦境使者…英国境内没有这个东西,应该是一种小精灵或者妖精吧?不过有巴蒂和我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阿洛淡定的给整盘烤培根刷上一层薄薄的番茄酱,又在上面铺了两个煎蛋和面包片,递给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少年,“一会就知道比赛的题目是什么了。” 第86章 “你总算得偿所愿了,”海伦嫉妒的看着巴蒂,她心里酸得像喝了没加糖的柠檬汁似的,“阿洛真的太温柔了,噢…什么时候我也…” “你也什么?”丹尼把烤香肠扔进她的盘子里,“别羡慕,你也有。” 海伦激动的看着那根香肠,简直被他感动到泪眼汪汪,有时候她甚至痛恨自己的不争气,于是假装不在乎,只是试探着问道,“丹尼,为什么要给我香肠呢?是知道我爱吃吗?” “对啊,”丹尼点点头,得意的甩了甩棕色的头发,“你跟阿洛口味差不多,我和你们在一起六年,记得清清楚楚,我好吧?” “关我什么事,”阿洛迅速撇清关系,“你可以不用记得我爱吃什么,只要记得海伦的口味就可以。” 丹尼惊讶的看着她,陷入沉思。 他又看了一眼脸颊泛红的海伦,内心突然出现一阵古怪的痉挛,就好像他下楼时踏空了一级台阶。 “嗯。”丹尼支吾着,此刻他感觉非常古怪,仿佛内脏像蛇一般蠕动不停,但看到海伦吃了那根香肠之后,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内脏了。 阿洛接过巴蒂的巧克力,一边叹息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一边观察两个小伙伴感情的萌芽,她把巧克力塞进嘴里时,突然想到去年自己闻到迷情剂时,那第三种古怪的香根草气味儿,其实是巴蒂身上的味道。 她一直都喜欢他,哪怕当时的她认为他并不喜欢自己。 但是阿尔呢…阿尔怎么办呢…毕竟他对自己那么好…这算不算是背叛呢? 阿洛郁闷的喝了一口兑了解药的南瓜汁,巴蒂盯着她心不在焉的表情,心中升起了淡淡的疑惑。 “阿洛,为什么最近喜欢自己带饮料了?是城堡的果汁不合你口味吗?” “不——不是,”阿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露馅儿,“我总觉得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所以做了一些精神药剂,我怕不能在比赛中发挥实力。” 巴蒂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偷偷松了一口气,她对自己越来越依赖,这些日子他仿佛活在一个幸福的美梦中,他不愿意、也不能让她挣脱迷情剂的控制,等她嫁给自己之后,他才会考虑要不要停止使用迷情剂。 如果她清醒了还是要离开自己,他不介意动用任何手段挽留她——无论是哀求还是威胁。 “阿洛,”他脱口而出,“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她小声说着,脸也红红的,“我想我爱上你了。” 丹尼感觉自己的内脏又回来了,但是它们刚才肯定是被人拿去塞满了柠檬。 大雪纷纷飘落在城堡和场地上,布斯巴顿那辆浅蓝色的马车看上去像冬天里一只挂霜的大南瓜,旁边那个洒了糖霜的姜饼小房子便是海格的小木屋,瓦加度的黑色巨型飞毯光滑透亮,不知道是不是施了什么古怪的魔法,它甚至没有染上一点白霜。 这次入围决赛的三所学校就是布斯巴顿、瓦加度和霍格沃茨,同时霍格沃茨也是举办方,阿洛有些遗憾,她其实很想去看看月亮山上的瓦加度魔法学校。 礼堂被装饰一新,墙上挂着巨大的丝绸横幅,每一条代表着霍格沃茨的一个学院:红底配一头金色狮子的是格兰芬多,蓝底配一只青铜色老鹰的是拉文克劳,黄底配一只黑獾的是赫奇帕奇,绿底配一条银色蟒蛇的是斯莱特林,在教师桌子后面,挂着那条最大的横幅,上面是霍格沃茨的纹章:狮、鹰、獾、蛇联在一起,环绕着一个大字母h。 下午阿洛和巴蒂进场时,礼堂里的四张长桌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只大坩埚,她对着教师席上的父亲眨眨眼,示意自己没有受到迷情剂的控制,霍拉斯悄悄松了口气。 迪佩特校长起身发表讲话,“欢迎瓦加度和布斯巴顿的师生们来到霍格沃茨参加第八十届魔药锦标赛,胜者将为自己的学校赢得荣誉——黄金坩埚,还能获得一千加隆的奖金。” 说完,他一挥手,礼堂中间红色帐幔落下,露出了后面金光闪闪的巨型坩埚。 瓦加度的学生身着白袍,衬得他们的黑色皮肤越加透亮,而布斯巴顿则是蓝色袍子,两个法国姑娘看起来热情又大胆。 他们走到各自的坩埚旁,对着三位校长和此次比赛的裁判——非凡药剂师协会的创办人赫托克·达格沃斯-格兰杰鞠躬表示尊敬。 “那么,比赛开始——” 阿洛深吸一口气,把缓和剂的原料快速的放在天平上称重,巴蒂用魔杖敲了敲坩埚,一团旺火升了起来。 “别紧张,”巴蒂边说边把嚏根草的精华糖浆倒进坩埚里,表情十分淡定,“只要你不总是盯着我,不会出问题的。” 阿洛脸红了一下,毕竟配置缓和剂是最难又最费手脚的事,并且如果配料成份放得过多或者某一步出错,服药者就会陷入一种昏沉的、甚至是不可逆转的昏睡之中。 她并不想谋害裁判,但是如果她真的中了迷情剂,恐怕… 这该死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倒打一耙! 阿洛把月长石磨成粉,等火变小后和豪猪刺一起扔进坩埚,巴蒂搅了搅升腾起淡绿色雾气的药剂,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举止亲密无间,惹得那两个布斯巴顿女生笑嘻嘻的看过来,对着他们挤眉弄眼。 阿洛:……原来可能谋害裁判的不止我一个。 第87章 巴蒂念了个无声咒,独角兽的角登时粉碎,直到药水变蓝时,把独角兽角粉放了进去,八分钟后药水变成了美丽的淡紫色,阿洛继续顺时针搅拌,药水慢慢从紫色变成红色,橙色,直至颜色发黄。 慢煮三十分钟后,加入一束缬根草,药水变成了淡粉色,巴蒂调整大火,坩埚中的液体不断蒸发,最后只剩一半灰色的缓和剂大功告成,好看的银色蒸汽飘飘荡荡的浮在坩埚上方。 霍拉斯忍不住走下教师席,围着他们的坩埚不断点头,缓和剂一直是n.e.w.ts的难度,这也是没上过提高班的学生不能参赛的原因。 “时间到——” 不多时,格兰杰先生洪亮的声音响彻礼堂。 几位校长和格兰杰先生一起走下教师席,观察三组坩埚,其实他们的实力并没有差很多,只是布斯巴顿的药剂还带着点粉红色——豪猪刺多加了四分之一的量,而瓦加度的药剂非常完美,但是用时比霍格沃茨稍微长了点——他们还没来得及放进大肚瓶。 阿洛听着他们是这场比赛的优胜者,双眼放光的盯着那只黄金坩埚,可惜这是属于学校的荣誉,但巴蒂很满意,他和心爱的少女的名字以及黄金坩埚都会被放进奖品陈列室,永远流传在霍格沃茨的传说中。 晚餐时,礼堂的四张长桌又出现了,墙壁上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银霜,天花板上是星光灿烂的夜空,还挂着好几百只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编成的花环。 金光闪亮的盘子里还没有食物,但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份小菜单,阿洛拿起自己的菜单,四下里望了望——没有侍者,巴蒂仔细看了看他那份菜单,然后对着他的盘子,清晰的喊道,“土豆条和烤火鸡。” 食物立刻就出现了,其他同学恍然大悟,纷纷仿效,给盘子里点了自己喜欢的食物,阿洛刚想问问小伙伴们对这种更为复杂的新式就餐有何感受,丹尼已经眯着眼睛看了过来。 “你的耳环不错。” “是么?”阿洛摸了摸鸟笼上的链条。 “为什么形状这么奇怪?”海伦好奇的打量着她的耳环,“啊!我想起来了,世界杯那年,你也戴着这对耳环是不是?巴蒂送的对吗?” “没错,”阿洛塞了一嘴蘸了番茄酱的土豆条,含混不清的说,“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形状,相信我,亲爱的,我比你更想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我思考六年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丹尼低声问巴蒂,“你一年级时送给她的?” “没错,”巴蒂面不改色的说,“这个形状代表她以后注定要嫁给我。” “如果你以后再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将不得不采取强硬立场。”丹尼气愤的鼻孔都在冒烟。 海伦觉得他们的对话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试图在这件事中注入一点正常思维。 “这是个玩笑,对吧?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我没有开玩笑,”巴蒂不耐烦的说,“这是我母亲做的首饰,它属于克劳奇的女主人。” 海伦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丹尼也差不多,当然最惊讶的是阿洛,她立刻伸手把自己的下巴合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烤猪排。 “一会要不要去奖品陈列室看看那只坩埚?”海伦迅速转移话题。 “你说它是纯金的吗?”丹尼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露出了一脸垂涎之色,“据说他们两个还拿了一千加隆呢,麻瓜挣钱还是挺不容易的,我爸爸很辛苦,要是我也能拿个奖…” “但是魔法界的钱在麻瓜界不能使用…” “那就去古灵阁兑换货币,就是麻烦了点,”丹尼不在意的耸耸肩,“解咒员的工资很高,如果我真的能去古灵阁工作,我爸爸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我可以换套大房子,现在我家那个街区可不怎么样。” “你打算结婚后也和父母住在一起吗?”海伦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噢不,我会住在魔法界,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自己盖房子,但是我父母已经习惯了麻瓜界,我只是希望给他们一个更好的环境,让他们能够安度晚年。” 海伦松了口气,兴致勃勃的开始和他讨论房屋设计的蓝图——当然,肯定夹带了很多私货。 阿洛偷偷瞄了巴蒂一眼,但是被他抓包了。 “怎么了亲爱的?你也想盖房子?” “没有,我就是想知道…” “不会和他们住在一起,”巴蒂打断了她,从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左手,“可以在海边,也可以在山上,就我们两个。” 阿洛脸上带着害羞的神情,叉子都拿歪了,没有把食物送进嘴里,最后她挣脱了巴蒂那只不安分的手,捂着脸不敢说话。 晚餐后,迪佩特校长示意众人散去,但大多数留校的同学都十分兴奋的去了奖品陈列室,看来黄金坩埚的确诱人,包括霍拉斯也在意气风发的举着蜂蜜酒,和邓布利多相谈甚欢。 当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路过他们身边时,阿洛不停微笑着回应他们的夸奖,巴蒂又是那副惯常面无表情的姿态。 回到休息室后,阿洛伸手揉了揉他的脸,很怕他总是这样,肌肉形成了记忆,以后再也不会笑了。 “巴蒂,除了美貌,你还喜欢我什么?” 壁炉的火光在她脸上闪过,火焰同她的眼睛重叠,微微闪亮,美得无法形容,少年的心也被牵动了。 第88章 “太多了,”巴蒂把她的手拿下来放在胸口上,专注的看着她,“你那么可爱,我为什么不可以对你一见动心?” 说完,阿洛被他揽进怀里,当他的吻落下时,阿洛郁闷的想,巴蒂似乎把不亲吻她的每一刻都当做浪费。 为什么不能早点说出口呢?明明一年级时就把耳环送给自己了,为什么非要蹉跎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才用迷情剂的方式表达爱意呢? 爱对于他来说,似乎是羞于启齿的事情。 或许她也有错,这一刻,阿洛突然意识到,她以前从不曾考虑过巴蒂的感受,她一直都忽略了他的存在,而他仍然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她闭上眼睛,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承受着少年的攻城掠地,在巫师棋上,他不是对手,但在感情里,现在的他好像总能轻而易举的牵动自己的心神。 过了一会,巴蒂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把她抱到扶手椅上,他们一起看窗外,此时暴风雪已经停了,在夜色的笼罩下,远方积雪的群山默然不语,星河低垂,耀光点点,月亮皎洁得如同一把放在晶莹冰块上的刀,连一朵朵光亮的云彩看起来也像粒粒银砂子。 他突然想到有次天文课上,辛尼斯塔教授说,遥远的月亮每年都会发生一千多次多次月震,月亮轻颤,但地球上的人却浑然不知。 就像她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也在为她跳动,只是那些剧烈的震颤,她也不会知道。 少女动了动,突然依偎在他的胸口上,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 他多么希望时间就此死去,只有此刻的他们,和一片天鹅绒般舒适的寂静。 -------------------- 第26章 初次 ===================== 一月份过起来快得可怕,不知不觉中二月已经来临,带来了较为温暖湿润的天气,二月十四日吃早饭的时候,巴蒂前一天晚上在训练魁地奇,因为上次比赛失利,这两次他们都必须赢得胜利,才能拿到魁地奇杯,给自己的毕业之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他一直练到很晚,所以睡眠不足,匆匆赶到礼堂时已经有点儿晚了,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四面墙上都布满了大朵大朵的耀眼的粉红色鲜花,还有许多心形的五彩纸屑不停的从浅蓝色的天花板上飘落下来,他朝拉文克劳的餐桌走去,海伦和丹尼坐在那里,一脸躲躲闪闪的表情,阿洛似乎一直心不在焉。 “这是怎么回事?”巴蒂皱眉坐下,拂去了落在他盘子里的熏咸肉上的五彩纸屑。 迪佩特校长穿着与那些装饰品相配的鲜艳的粉红色长袍,挥着手让大家安静,虽然他显得虚弱而干瘪,秃头上只有几缕白毛,但那顶长长的尖顶巫师帽盖住了他的秃头。 “诸位,情人节快乐,”迪佩特校长无力的说,“希望你们度过愉快的一天。” 巴蒂先给阿洛吃了一颗加重药效的巧克力,才关心的问道,“亲爱的,为什么你不太高兴?” “我没什么可高兴的。”阿洛虽然用迷恋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却吐出了有些冷淡的话语。 巴蒂的心都揪了起来,试图弄清楚怎么回事,但阿洛已经低头喝牛奶,一副忧郁的样子。 他用眼神询问两个小伙伴,海伦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淡定的喝粥,而丹尼气愤的说,“你应该跟你的前女友开诚布公的谈谈,毕竟我可不想听阿洛的‘跟屁虫上位史’!她就像个绿头苍蝇一样烦人,这样下去,毕业之前我会送她一把苍蝇拍当做礼物鼓励学妹!” 巴蒂的脸色黑如锅底,他先是伸手把阿洛拽进怀里,又看着长桌那头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埃莉诺·法莫,和对面长桌上竖着耳朵偷听的斯莱特林们,冷冷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是跟屁虫,也没兴趣知道,但谁再散播谣言抹黑拉文克劳,关禁闭。” 阿洛觉得厌烦极了,但是碍于迷情剂,她不得不装出一副感动到眼泪汪汪的样子,她心里思索着什么时候中止这场无聊的游戏,即使她已经越陷越深,但她并不想让巴蒂永远用迷情剂控制自己。 如果他真的爱自己,他应该在她清醒时勇敢的说出口,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对一个被他控制的、永远不会拒绝他的女生说爱她。 这一早上阿洛的情绪都异常消沉,巴蒂发现了她的反常,思索着如何哄她开心,他不知道会不会是服用过多的迷情剂后,人会产生抗性,本来这应该是个绝佳的魔药论文,但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关注这些。 他之所以不使用夺魂咒,一是他厌恶黑魔法,二是如果一个人被施夺魂咒的次数过多的话,就会产生抗性,从而削弱咒语的威力,但如果她真的对迷情剂产生抗性,恐怕他就不得不使用夺魂咒了。 父亲说的没错,当他爱上一个人时,对方就终结了他的理智。 上午是两节草药课,阿洛看着一暖房群魔乱舞的曼德拉草,感觉心中翻涌的狂风般的情绪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但是一种怪异的浓雾又笼罩在城堡上,就像两年前在瑞士雪松林的白色大雾那般古怪。 “你们说,咱们今年会收到情书吗?”丹尼低声问道,此时他们正围在一棵布满节疤的疙瘩藤的残根旁,开始戴防护手套,疙瘩藤是他们这学期所学课程的一部分。 “不知道,”海伦说着,戴上了一只防树胶的面罩,“咱们四个天天在一起,应该没人会犯傻吧。” 第89章 “你认为你会收到吗?”丹尼隔着树胶防护罩闷声闷气的说,“话说回来,这么多年,我居然没注意到其实你也挺好看…” “哦?你终于发现了?我还当你一直认为我是你没有睡在同一个宿舍的兄弟呢,”海伦一边戴上防护眼镜一边嘲讽的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圣诞节去盥洗室发现我没跟你一起进去那次是吗?” “你说话真不可爱…”丹尼嘟囔着说,防护眼镜后面的眼睛睁得老大,偷偷打量海伦高挑的身材、健康的蜜色皮肤、以及圆圆的可爱的苹果脸,“我实话实说罢了…” “不许再说话了!”斯普劳特教授厉声说话,她匆匆走了过来,神色很严厉,“你们落后了,别的同学都动手了,福吉已经成功弄到一颗荚果了!” 他们转脸望去,果然,福吉的嘴唇滴着血,半边脸上被挠出了几道血痕,惨不忍睹,可是他手里抓着一个扑扑跳动的令人恶心的东西,有一个葡萄柚那么大。 “好的,教授,我们这就动手!”海伦看到教授转过身去了,又低声说道,“谢谢你的夸奖,我太高兴了,毕竟你居然认为我说话不可爱,我敢保证,全年级都认为你说话‘最可爱’。” 阿洛担忧的看了两个小伙伴一眼,深吸了几口气,埋头去对付中间那个疙里疙瘩的残根了,但残根立刻活了起来,长长的刺藤从顶上蹿出来,在空中甩来甩去,其中一根缠住了她的头发,阿洛痛得尖叫,一直有些走神的巴蒂立刻反应过来,用一把整枝剪刀把它打了回去。 阿洛抓住了两根藤蔓,挽在一起打了个结,这些蟹手般的枝条中间露出了一个小洞,巴蒂从容的把手臂插进洞里,洞口立刻像捕鼠夹一样咬住了他的肘部。 海伦和丹尼拼命拖拽、扭动那些藤蔓,才让洞口重新张开了,巴蒂把胳膊从里面挣脱出来,手里抓着一个像福吉弄到的那种荚果,顿时,那些刺藤全部缩了进去,布满节疤的残根静静的躺在那里,像一截毫无生气的死木头。 “咳,等我将来有了自己的房子,我可不想在花园里种这些东西,”丹尼说着把防护眼镜推到额头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还是麻瓜的植物可爱,不咬人,还很美丽,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没错。”巴蒂想到阿洛花园里的那一丛丛玫瑰和绣球,赞同的点点头,他把手里那颗扑扑跳动的荚果扔进一旁的大碗里。 “别缩手缩脚的,快把汁挤出来,趁着新鲜,质量最好!”斯普劳特教授喊道。 “这也太丑了…”阿洛闷闷的说,她看着巴蒂刚才遭到树桩袭击,手臂都受伤了,再也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会我给你涂一些白鲜吧。” 巴蒂正在用两只手按着荚果,想把它的汁液挤进碗里,听了这话,他嘴角扬起,紧握的拳头发力,不断挤压荚果,“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感觉伤口好了许多,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可能是太过激动,荚果从他手里飞了出去,撞在暖房玻璃上,又弹回来砸在斯普劳特教授的后脑勺上,把她那顶打着补丁的旧帽子打落在地,丹尼去捡荚果,回来时就听见阿洛在说,“我又不是治疗师…” 她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你总是说这种话,但你都不愿意写情书给我,是不是不喜欢我…” 丹尼突然希望那颗荚果刚才飞得更远一点儿,这样他就用不着跟他们俩待在一起了,海伦抓起盛荚果的碗,尽量用她所能想出来的最大声音、以最卖力气的方式折腾着荚果,但不幸的是,她仍然能听清他们俩说的每一个字。 “但我不会写情书。”巴蒂用硬邦邦的口吻说。 片刻停顿,丹尼继续用一把小铲子敲打着那颗有弹性的荚果。 “可是我想收到情书。”阿洛用很轻的声音说。 丹尼一铲子下去没敲中荚果,把碗砸碎了。 海伦赶紧用魔杖捅捅碎片,念了一句无声咒,碗立刻自动粘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是,碗被砸碎的声音似乎惊醒他们俩,阿洛这才意识到丹尼和海伦都在听着,她显得很慌乱,掩饰性的翻着那本《食肉树大全》,查找给疙瘩藤的荚果挤汁的正确方法。 “我们应该用尖东西把它们刺破。” 巴蒂去刺破荚果了,心里思索着情书怎么写,而海伦和丹尼重新戴好防护眼镜,再一次埋头对付着那棵疙瘩藤。 阿洛跟一棵想要掐住自己脖子的刺藤扭打着,努力不让口袋里的信掉出来,这是她从父亲的办公室里取回来的阿尔的信,但是她不能让巴蒂发现自己还跟阿尔有联系,不然鬼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抓住了!”丹尼从残根里拽出了第二颗荚果,这时候巴蒂正好把第一个弄开了,顿时,碗里满是蠕动的、像浅绿色毛毛虫一样的小疙瘩。 阿洛呕了一声,差点被勒窒息时,巴蒂抽出魔杖解救了她。 晚上回到休息室时,阿洛发现巴蒂破天荒的没有把自己堵在某个角落接吻或揩油,而是紧张的站在原地,微微发抖的手递给自己一封情人节贺卡。 阿洛刚想打开,但巴蒂立刻按住了她的手。 “亲爱的,别在这里…”他的语调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求,“等你回去的时候再看,好吗?” 阿洛眼睛转了转,调皮的转了个身,快速打开了那封贺卡,“我偏不,我就要在这里!” 第90章 巴蒂立刻从背后抱住了她,但为时已晚,她已经看到了那些情话。 「我的爱是红红的玫瑰,于六月底盛开, 你的眼睛绿得像刚腌过的癞蛤蟆, 你的头发像月光一样闪亮飘逸, 我会永远爱你,亲爱的, 直至海水都已枯干,亲爱的, 你属于我,这你应该清楚, 你被囚禁在我心中,那小钥匙已经遗失, 你必须永远待在这里,甜甜的姑娘, 你是我的,是征服了我的糖果一样的少女。」 阿洛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了。 眼睛绿得像刚腌过的癞蛤蟆… 绿得像刚腌过的癞蛤蟆… 刚腌过的癞蛤蟆… 癞蛤蟆… 阿洛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笑出声,她轻轻的咳嗽着,淡定的说,“哎呀,谢谢你亲爱的,我很喜欢!” 巴蒂已经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窘迫的拉着阿洛躲到拉文克劳的雕像后面,撬开她的牙齿重重的吻了上去。 阿洛被他吻得面红心跳,感觉那只手又在不安分的四处游走,这几个月下来,他似乎已经熟门熟路了,目光炽热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甚至都不太愿意掩饰他高涨的欲望,她觉得自己必须找机会跟巴蒂说清楚。 回到宿舍后,她展开那张被自己捏得皱巴巴的羊皮纸,阿尔法德一反常态的没有跟她聊起布莱克家的事,而是在信上说,有斯莱特林的同学告诉他,似乎学校里有了些关于她和克劳奇的风言风语,他希望复活节假期时,能和她见上一面,他不想他们之间的感情因为别人的介入而出现问题。 阿洛黯然的想着,阿尔真是太温柔了,何止是风言风语,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她在和巴蒂谈恋爱,而他已经是过去式,可他仍然坚持的等待一个答复,希望两人见面时能够说清楚。 阿洛沉思良久,最终答应了阿尔法德的请求,她信中回复说想在4月4日复活节假期的头一天和他见面,并且诚恳的对他道歉,但关于迷情剂的事,她并不知道如何才能说得出口。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她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就假装一直中了迷情剂,她应该第一天就叫停这个游戏,否则她也不会陷入现在这样两难的境地。 但是…她一直能闻到巴蒂的气味儿,在每次接过掺了迷情剂的巧克力时,她总感觉感觉到那苦苦的、烟熏感的气息。 阿尔的确很英俊,也很温柔,但她总是会想到父亲的话,恋爱光看脸是不行的,对自己好才最重要,虽然阿尔对自己也很好,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一道骑士般的影子,他为自己冲锋陷阵,而身为王后的自己一直无知无觉。 或许在她的内心里,她一直很喜欢香根草,也渴望着一场久违的季风雨洒在被烈火烤过的土地上,就像香根草的味道。 1961年4月3日,霍格沃茨城堡。 进入四月后,天气忽晴忽雨,把空气洗得十分清凉,禁林里冒出来许多低矮的植被,尽管有些灌木依然很小,可是处处有些绿意。 阿洛这天清早醒来时,发现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宜人的微风轻轻吹拂。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望着灰尘在从四柱床帐幔的缝隙中透进来的那缕阳光中飞旋起舞,觉得今天的确是个适合坦白的好天气。 来到礼堂时,她发现巴蒂正望着撒下春日阳光的天花板,知道他一定是在评估天气,之前他们在二月份的比赛中取得胜利并追平了比分,而四月这场最终决战至关重要。 因为明天放假的缘故,今天在礼堂吃早饭的同学都有些兴奋,当阿洛坐过去时,巴蒂像往常一样掏出了巧克力给她。 但阿洛没有迫不及待的吃掉那颗巧克力,这让巴蒂的五脏六腑都紧缩在一起,他一边假装不经意的催促着,一边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 “巴蒂,我有话想对你说。”她握着巧克力,神色十分平静。 “就在这里说吗?”巴蒂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先吃巧克力吧,你一直都很喜欢…” “不,我不想吃,”阿洛击碎了他心底最后一丝幻想,在他惊恐的眼神中,转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走吧,我知道要去哪里谈。” 巴蒂起身追着她,二人来到了三楼的女生盥洗室,因为这里经常有桃金娘的幽灵出没,所以这间盥洗室荒废已久。 阿洛四处打量了一下,没看到桃金娘的踪影,她打开所有的厕所隔间,发现马桶里都没有桃金娘躲在里面,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走进最后一个靠墙的隔间里,确保没有人能听到谈话,阿洛这才把巧克力扔进马桶里,看着它被水流冲走。 巴蒂的头又开始疼了,疼得他冷汗冒了出来,他知道,她一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龌龊手段,不然在迷情剂的操控之下,她只会对自己言听计从无有不应,而不是又变得冷淡起来,还扔掉了巧克力。 他捏紧了拳头,希望能平息自己内心的翻江倒海,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尽量不想发疯,不想让理智被欲望所吞噬,可是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他根本就做不到。 她对自己来说,仍然是可望不可及的,像金色霞光衬托下的远方孤树,像涟漪映照在桥洞壁上的粼粼波光。 十一岁之前,他是一个完全没有遭遇过什么能让自己情绪剧烈波动的事物的人,哪怕是母亲也只是让他有些厌烦而已,可当爱情在他人生中出现的那个瞬间,他的感情突然就像雪崩似的,狂风骤雨般的爆发出来,于是闲置多年的情绪就像碎石倾泻,一齐坠落在自己胸中。 第91章 在这理智逐渐崩坏的时刻,他反而镇定下来,像猛兽临死前不甘心的无声蓄力,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巴蒂,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你想听什么话?”巴蒂垂着头看她,半张脸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关于迷情剂。” “没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这么做。” “什么时候想对我做这种事的?” “那么久以前的事我记不起来了。” “你有没有想过被我发现的后果?” “我从不思考那么遥远的事。” 阿洛简直要被他这无赖的态度气笑了,亏她这么喜欢他,甚至巴巴的跑过来对他坦白,实际上她只是想再听一遍他的告白,希望他对自己诚恳的认错,然后她会解决掉上一段感情,再好好跟他度过毕业之前这段快乐的日子,如果他向自己求婚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们之间无话可说了,”阿洛冷冷的说,“再会,克劳奇。” “是什么时候解除我的迷情剂的?”巴蒂伸手拦住她,冷静的问。 “我父亲是魔药大师!你还能骗过我吗?”阿洛没想到他居然一点儿也不羞愧,不想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了,“我第一天就知道了!”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甩甩银发,“哼,给我走开,你这无耻的克劳奇!” 她伸手去推面前的少年,想要离开这里,但巴蒂纹丝不动,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突然用力把她按在墙上。 “不许走,你还没有给我解释。” “你到底要怎样!”阿洛生气了,愤怒的对他喊道,“解释?亏你说得出口,你怎么不给我解释?我陪你玩了这么久,你该知足了吧!你甚至差点让我和阿尔分手!” “差点?所以你们还没有分手?”巴蒂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的头越来越疼,“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分手?你一直跟他有联系对吗!你…” “是又怎么样!”她大声的打断了他。 阿洛以为他会哀求自己,哄哄自己,再告诉自己他有多爱她,然后她会假装生气,等他把自己哄得心满意足之后,她就会“勉为其难”的原谅他,谁知道他居然质问自己,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让她气不打一处来,气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反正我毕业后就会和阿尔结婚的!你对我用了迷情剂,所以那些承诺都不算数!” 现在巴蒂是真的在瞪着她了,那双灰色的眼睛带着各种情绪——愤怒、绝望、痛苦、憎恨,他浑身颤抖着,呼吸粗重,看来这些话对他打击非常大。 “不算数?不算数?不算数…”他反反复复的呢喃着,仿佛不愿意相信那般,美梦的破灭让他那根理智的弦完全崩断了,他不再头疼,因为欲望和对她的渴望已经主导了一切,此刻在她面前的只剩一只披着人类皮囊的野兽,“就算是中了迷情剂,你也是有记忆的,你明明知道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说不算数!” 突然,他的身体猛地压了上来,在阿洛的惊愕中用力拽掉了她的校袍,“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是你逼我的,现在,把你给我吧,阿洛,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保证,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我比他好,你相信我…” “救命!” (章末车) 车后小剧场: “阿洛,”他低声说,“嫁给我吧,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没等她回答,他已经用了清理一新,又用外袍把她裹紧,只露出一张小巧的脸和满头散乱的银发。 巴蒂慢条斯理的提上裤子,横抱起虚弱无力只能搂着他脖子的少女,大摇大摆的走出女生盥洗室,没一会,他们回到了拉文克劳的休息室。 他利用男学生会主席的职务之便,把阿洛送回了宿舍,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吻了吻她的额头。 “休息一会吧,亲爱的。” 阿洛虚弱的睁着眼睛,她确信他的手有一刻想落在自己身上,但那一刻马上就过去了,他转身走了。 门在关上,他不见了。 -------------------- 第27章 浴室 ===================== 海伦回到休息室时,拉文克劳的球员们仍然穿着蓝色的球服,为了庆祝他们赢得这个学年的魁地奇杯,这次联欢会进行了一天,一直延续到了晚上。 休息室里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和喧哗,桌子和椅子上都堆着从厨房拿过来的、小山一般的蛋糕和馅饼,还有一壶壶的南瓜汁和黄油啤酒。 海伦路过那些喝得烂醉的同学和正在用黄油啤酒瓶耍戏法的桌子,但都没看到阿洛,她疑惑的拧起了眉。 “阿洛一直没有去看比赛吗?”丹尼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从一个人少的角落里钻了出来,“她不在这儿。” “那她会去哪里呢?”海伦纳闷的说,急得声调都变高了,“我们赢了我很高兴,我认为巴蒂干得真不错,但是阿洛不见了,他一点儿也不着急?” “来吧,海伦,来吃一点儿东西。”丹尼说着,往被人簇拥着的巴蒂那里看,心里想着是不是这两个人又闹别扭了。 “我不能,丹尼,找不到阿洛我有点焦虑,”海伦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儿不耐烦,“再说…” 她也往巴蒂那边看,“我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儿,我甚至怀疑他喝多了福灵剂,整个人都变得鲁莽了,那个打法…” 第92章 这是明摆着的,因为巴蒂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挤开人群向他们走过来时,脸上仍然带着极度兴奋的笑容,看上去和平时判若两人,“她没有失踪,就在宿舍里,海伦,我想麻烦你帮我去看看她身体好一些没有,然后你再出来告诉我,好吗?我在这里等你。” 海伦听到阿洛就在宿舍里,长舒一口气,对他点了点头,转身通过螺旋形楼梯钻进了自己宿舍里。 进到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时,海伦的魔杖指向桌子上的蜡烛,火光燃了起来,她轻轻拉开四柱床的帷幔,果然看到阿洛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洛,吓死我了,原来你在宿舍里啊,”海伦拍了拍心口,“你没去看比赛,图书馆和休息室里也不见人影,我以为你怎么了…唉,巴蒂说你病了,现在好点了吗?要去医疗翼吗?或者我去叫斯拉格霍恩教授?巴蒂也在休息室里等着呢,他让我来看看你现在的情况。” 听到巴蒂这个名字,阿洛的睫毛抖了两下,脸色更苍白了,她的身体一直在隐隐作痛,但她不敢和好友说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更不敢告诉自己的父亲,只能强装镇定,“不,海伦,不用担心,我只是还没有恢复过来,或许明天…明天我就会好了,你出去告诉巴蒂,有事明天再说。” “好吧,”海伦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嘴里还在嘀咕着,“今天你和巴蒂都奇怪的很,明明你生病了,他却很高兴,你没看比赛都不知道他今天有多猛,投中了十个球,简直就像哪个魁地奇明星附身了似的…” 阿洛抖了抖,立刻蒙上了被子,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一丝可疑的哭腔,“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去吧,告诉他不要等了…” 海伦离开后,她躲在被子里无声流泪,过了一会,她强打起精神,拖过床头的箱子,掏出一小瓶白鲜给自己上药。 阿洛抽泣着举起魔杖,衣物一件件飞进了箱子中,她又重新躺回床上,因为上了药,火辣辣的疼痛有所缓解,等到海伦回来时,已经看不出一点儿痕迹了。 凌晨一点钟,穿着格子花呢睡衣的露芙金教授来到了休息室的狂欢现场,坚持叫大家都去睡觉,这时拉文克劳院的联欢会才宣告结束,同学们爬上楼梯回到宿舍,仍旧讨论着比赛,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阿洛拉开遮住月光的帐幔,听着海伦平稳的呼吸声,她掀开被子——之前她就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轻轻拿起床头的箱子,离开了宿舍。 拉文克劳的视野一直都很好,来到休息室时,她透过拱形窗往夜空望去,黑夜漫长无边,好似蛰伏着诸多难以估琢的东西,然而头顶星光漫漫,不知多少光年之外的行星带从天际横跨而过,像一条闪着光的无尽长河,在那之中,星辰相聚。 她拖着箱子,去到位于地下的魔药课办公室,在她坚持不懈的敲门之下,霍拉斯打开了门。 他穿着一件绿天鹅绒的晨衣,戴着一顶一样颜色的睡帽,还是睡眼惺松的,嘴里不满的嘟囔道,“宝贝…太早了吧…这才几点…周末爸爸一般都起的很晚,你是知道的啊…” 突然,霍拉斯看着女儿,眼睛瞪得像铜铃,瞌睡也被赶跑了,“你拿箱子做什么?复活节不留校了吗?” “不了,爸爸。”阿洛挤进屋里,走到热烘烘的拥挤的书房时被一个带穗的脚凳绊了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疼得她哀叫一声。 霍拉斯看着她有些僵硬的走路姿势和突然笨拙的肢体反应,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心疼的把女儿从地上扶了起来。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儿受伤了?”他急切的问,“好像没有外伤…” 但是霍拉斯吸了吸鼻子,魔药大师敏锐的嗅觉让他准确的分辨出了白鲜香精的气味儿,“不对…我闻到了…是哪里呢…” “在大腿上,”阿洛硬着头皮撒了个谎,“我的魔杖一直不太稳定,爸爸,今天练一个咒语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流了血…” 霍拉斯即使心疼女儿也无法再反驳了,因为魔杖是妻子做的,而女儿又执意使用这根魔杖,他一向拿这对固执的母女没办法,只是伤感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突然要回家了?” “今年压力太大了,我想在家里休息一阵子,然后再回来城堡准备n.e.w.ts。” “那爸爸也回去陪你…” “爸爸,你应该留在城堡,我猜提高班的学生会找你请教问题的,”阿洛连忙拒绝道,“不需要陪我,因为我打算和阿尔见一面。” “你们分手了吗?”霍拉斯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感觉很心塞,“可是,我认为阿尔法德是个不错的孩子…当然,巴蒂也是…但他的行为我不能认可,我真不敢想象你母亲当年在学校里都经历了什么…会不会也有迷情剂…” 阿洛感觉更痛苦了,她很确定母亲那么活泼的性格绝对没有经历过自己所遭遇的事情,她在一年级的火车上就被巴蒂那个偏执的疯子给盯上了,可她却浑然不知,最后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此刻她内心的痛苦更胜过身体上的疼痛。 因为她知道自己心里其实喜欢着巴蒂,这也是她一直伪装仍在受到迷情剂控制的原因。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自己,那她大概只会难过一阵子,还会开开心心的接受别人,但他却是喜欢自己的,偏偏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以至于在他认为事情无可挽回之后,孤注一掷的使用强迫的手段逼她就犯。 第93章 一个疯子的爱,这太沉重了,她要好好思考一下,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爸爸,我想休息一会儿,天亮之后,我就坐校车离开。” “来吧,我亲爱的宝贝,”霍拉斯领着她进到一个小房间,示意她躺在有着舒适的羽毛床垫的小床上,“爸爸一直给你留着呢,但你从来不在我的办公室过夜。” 在父亲絮絮叨叨的关怀中,阿洛渐渐找到了一些安全感,终于疲惫的合上眼,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第二天清晨,霍拉斯还没有醒来,趁着城堡还沉浸在一片安详静谧的氛围中,阿洛悄悄提上自己的小箱子,登上了返回伦敦的霍格沃茨特快。 火车载着她向南驶去,阿洛转头看向窗外,闪闪正在包间里随风游荡,这是一个美丽宜人的春日,或许当她今晚回到巴德莱·巴伯顿村庄时,那里正热闹,院子里枝繁叶茂,花圃里姹紫嫣红的鲜花竞相开放,想到这些,她并没有感到丝毫喜悦。 旅途中独处的时光过得非常愉快,实际上,阿洛真希望火车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开整整一个春天,她永远不要到达国王十字车站,但她更知道一个严酷的定律:当某个不愉快的事情等在前面时,时间是不会放慢脚步的。 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午餐的小推车来了又去,霍格沃茨列车就停靠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了,人们们纷纷开始下车,但是复活节选择回家的同学并不多,过道里竟显得有些空旷寂寥,她提着箱子,把闪闪顶在肩膀上,走出了包间。 阿洛来到站台上,通过那道施了魔法的隔墙,来到车站门口的隔栅时,意外的发现阿尔法德正等在那里。 “阿洛。”他挥了挥手,还是那副温柔的语气。 她的眼睛湿润了,心也在不停的颤抖着,但她还能对他说些什么呢? 她已经爱上巴蒂了,她知道,当她爱上他的那一刻,她已经赋予了他伤害自己的权利,她没什么可抱怨的,也很难责怪他,因为这是她的心甘情愿。 木已成舟。 “阿尔,”她偷偷擦了擦眼泪,钻出隔栅,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夕阳有点刺眼…阿尔,可以带我随从显形吗?” 阿尔法德看到了她遮遮掩掩的动作,心里微微叹息着,他已经明白自己输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输在感情上,而是他知道克劳奇一向卑鄙又龌龊,他们的手段之恶劣简直令人发指。 他贴心的没有揭穿她的脆弱和无助,而是柔声提醒道,“阿洛,抓住我的手臂,对,再抓紧点儿,我送你回去。” 阿洛感觉他的手臂好像要从自己手里挣脱,便听话的抓得更牢了,然后周围变得一片漆黑,她仿佛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强烈挤压,一点儿也透不过气来,胸口像是被几道铁箍紧紧的勒着,眼睛似乎被挤回了脑袋里,耳膜被压进了头颅深处,接着—— 阿洛大口大口的吸着夜晚寒冷的空气,睁开流泪的双眼,她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是从一根非常狭窄的橡皮管子里挤了出来。 几秒钟后她缓过神来,发现车站已经消失,他们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旁边,竖着一座古老的战争纪念碑,还有几条长凳。 “我还是更喜欢扫帚,幻影显形太难受了。”阿洛轻轻叹了口气,熟门熟路的和阿尔法德往前走,他们经过了一家空荡荡的小酒馆和几所房屋,从附近一座教堂的钟上看,时间差不多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等你这次回霍格沃茨,不打算参加幻影显形的考试了吗?”阿尔法德接过她的箱子,边走边问。 他们拐过一个街角,经过了一个电话亭和一个公共汽车候车亭。 “还是要的,但是不确定能不能通过,我总是把一缕头发留在原地。” “毕业以后去魔法部报名考试也可以,总能通过的,阿洛,该左转了——” “噢,我又忘了,”阿洛闷闷的说,“好吧,继续向左转,我在自己家居然能走错路。” 他们走上了一条陡直、狭窄的街道,两边是一排排住房,在他们身后,教堂响起了七点整的钟声。 “阿尔,你饿了么?”阿洛说着拐上了另一条笔直的小街,“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家里还有不少我储存的食物。” “好,那就听你的,”阿尔法德故作轻松的说,“正好我也有一些事要对你说。” “希望你不会怪我,”阿洛嘟嘟囔囔的说,“虽然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那可不一定。” 他们走近了那幢坐落在花园里的整洁的小石头房子,阿洛朝精心养护的小路那边走去,打开了前门的铰链。 阿洛掏出魔杖轻点,客厅天花板上那盏枝形吊灯亮了起来,阿尔法德坐到沙发上,他旁边是刚刚燃起的炉火和明亮的油灯。 阿尔法德对这里其实已经熟悉了,去年夏天的时候,他经常拜访这里,并带着阿洛出去玩,房间虽然有点挤,但没有人会说它不舒适,这里有软椅、垫脚凳、饮料和书籍,还有一盒盒巧克力和一堆鼓鼓囊囊的靠垫——毕竟斯拉格霍恩家族就是以富有且好享受而出名的。 阿洛从餐柜里取出一瓶父亲的葡萄酒和两个杯子递给阿尔法德,随后进了厨房解冻冰箱中的熏肉,正当她举着魔杖叮叮当当的做晚饭时,阿尔法德端着酒杯倚在门口看着她。 “今年我又去戈德里克山谷了,就在你回来的几个星期之前,多瑞亚姑妈终于跟我说了一些他们的故事。” 第94章 阿洛的魔杖停在半空中,刚从花园里飞进来的甘蓝正在水池里哗啦啦的清洗自己,尽管厨房中的背影音乐嘈杂,但她仍然听清了这句话。 “是么…她怎么说?” “说了一些卡丽丝姑妈年轻时的事,”阿尔法德说,“如果不是我告诉她,我的女朋友被克劳奇抢走了,她还是不愿意透露什么。” 阿洛感觉十分尴尬,低着头掩饰自己不自在的表情,她操控着大锅落在火上,魔杖中一股酒喷入锅中,她把魔杖伸进去搅拌锅中的混合液体,时不时加点调料。 “卡丽丝姑妈的恋人叫拉多福斯·莱斯特兰奇,也是个纯血统,并且是莱斯特兰奇家族唯一的继承人,”阿尔法德知道她竖着耳朵在听,继续说道,“两个人是在去霍格沃茨的火车上认识的,并且一同被分进了斯莱特林,算得上两小无猜吧。” “我父亲说,克劳奇夫人很聪明,善于魔药…” “没错,还有炼金,以及黑魔法,所以她和莱斯特兰奇一拍即合,两人学生时代就是恋人,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包括比她晚一年入学的多瑞亚姑妈。” “那后来…” “同时期还有一个进入拉文克劳的卡斯珀·克劳奇,”阿尔法德的语气里充满了淡淡的嘲讽,“多瑞亚姑妈说他是个疯子,我承认拉文克劳的人智商都很高,但是请原谅——阿洛,我怀疑他们之中有些人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尤其是卡斯珀·克劳奇,他喜欢上卡丽丝了,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感情,但显然,克劳奇这个家族专出疯子,他用了一些简单粗暴的手段,或许你可以想见是什么手段,逼得一个有恋人的女孩子不得不立刻嫁给他,还没毕业就给他生下了继承人。” “那…”阿洛震惊的看着他,久久都忘了动作,“那…莱斯特兰奇先生呢…” “伤心欲绝,”阿尔法德耸耸肩,“他用了好几年才走出这段让他终身难忘的感情,据说毕业后他一直追随黑魔法的领头人——一位能带领他在黑魔法更上一层楼的同学,跟随对方销声匿迹了,直到25岁他才和他的表妹生下了莱斯特兰奇的继承人。” “阿尔…”阿洛恳求的看着他,那眼神差点让阿尔法德不忍心再说下去。 甘蓝落进了锅里,片刻的沉默,两人在大锅的阵阵咕嘟咕嘟声中对视着。 “你也要这样的生活吗?”阿尔法德狠了狠心,无视了她的恳求,“你觉得卡丽丝姑妈真的开心吗?或者说,这个家族所有的男性都是有问题的,偏执疯狂的血液流淌在他们身上,我想卡丽丝已经尽力去纠正克劳奇的行为了,但她还是失败了,不是吗?” “阿尔,对不起,”阿洛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掉了下来,“可是他比克劳奇先生更有耐心,我已经…我已经…” “我不怪你,”阿尔法德心如刀绞,把她搂进怀里,擦掉了那些眼泪,“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快就变心的,不然你早就和他在一起了,无非也就是那些无耻的手段,我只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像卡丽丝那样屈服。”? “?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是一定要强迫你和我在一起,而是希望以后你后悔、难过、被伤害的时候,不要万念俱灰,至少你还有我,曾经是,以后也是。” “其实我能感觉到,你不再喜欢我了,”他喃喃的说,“但是我会等着你的。” 阿洛强迫自己不要再流眼泪,不然阿尔一定会心痛的,她不能再让阿尔留恋如今的自己,他该拥有更好的生活,更美丽的姑娘。 世上存在着不能流泪的悲哀,这种悲哀无法向人解释,即使解释人家也不会理解,它永远一成不变,如无风夜晚的雪花静静沉积在心底。 她迅速眨了眨眼睛,仰起头把泪水逼回眼眶,故作镇定的对阿尔法德笑笑,“晚饭快好了,阿尔,我希望…你比莱斯特兰奇先生要洒脱的多,不要困于一段感情…” “那就是我的事了,”阿尔法德的笑容依然很温柔,“你总不能对我用一忘皆空对吧?好啦好啦,我饿了——” 平静下来的阿洛挥动魔杖,几个银盘子落在餐桌上,两人坐下来开始吃晚饭,阿洛偶尔讲一些学校发生的事,阿尔法德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告诉她奥莱恩的沙雕二三事,终于把她逗得破涕为笑,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晚饭后,阿洛把他送到前门,阿尔法德突然转过身来,在黑压压的袅袅绕绕的浓雾中,最后一次吻了吻她的额头。 “再见阿洛,如果你想清楚了,随时来找我。” 阿洛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幻影移形消失后,痛快的眼泪才不受控制的往下淌。 没有退路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巴蒂每一次的言语和行为都是生生敲入她心脏的铁钉,她没办法把这些钉子拔下来,即使拔下来也只会看到咕咕冒血的创口。 她跟阿尔的感情,穷途末路,奄奄一息。 在家里冷静了半个月,阿洛仔细思考了以后要怎么对付巴蒂,这天晚上,她又乘着霍格沃茨特快回到了城堡。 阿洛用余光瞟到了大步走进礼堂的巴蒂,他的脸色简直是肉眼可见的阴沉,她一会望望漆黑的、星光闪烁的天花板,一会又仔细端详金色的盘子和高脚酒杯,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 反正就是不看他。 第95章 巴蒂差点被她给气疯了。 他完全没想到,他刚刚跟她度过一个美妙销魂的早上,把她彻底变成自己的女人之后,她居然马上就离开了霍格沃茨,甚至走之前还让海伦告诉自己,有事明天再说。 明天人就没了!失踪了整个复活节假期! 海伦和丹尼立刻一左一右的控制住了男学生会主席,让他不要在所有人面前对他的女朋友发脾气,不然阿洛难以承受是一回事,给拉文克劳丢脸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甘心的坐了下来,即使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女人,自从他们的关系发生改变之后,他的心态也完全转变了。 现在他认为,这只鸟儿已经完完全全的钻进了自己的笼子,现在只剩一件事,那就是把笼门锁上——结婚。 他知道,自己对她的爱是不可理喻的,这也是一个不可理解的秘密,他爱她,但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她,他想了解她,但是他仍然爱她。 阿洛才不想理他,只是闷头干饭,巴蒂的脸更黑了,黑得仿佛能滴下墨水来,因为她假装被迷情剂控制的时候,每次吃饭都会体贴的帮他把食物放在盘子里,现在她装也不装了! 她还说是陪自己玩,明明是在耍他玩! 就在这时,看巴蒂这个情敌非常不顺眼的福吉突然冲着他们这个方向喊了一句,“阿洛,复活节过得怎么样?我那天在站台上看到布莱克来接你了,啊,你是不是跟克劳奇分手了?” 说完,他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巴蒂的叉子扔进了盘子里,发出了刺耳的叮当声,他强行把阿洛的头转过来面对自己,眼睛里燃起怒火。 “他说的是真的?” “没错。”阿洛拍掉了他的手。 “巴蒂,先别这样!”海伦紧张的四处瞄了瞄,“你想让所有人第二天都议论你们的事吗?” “有什么事回休息室再说。”丹尼含糊的说,他嘴里塞了一个鸡腿,显然有点忙碌。 吃完饭后,巴蒂立刻起身,那只手力气极大的拖着阿洛往大理石楼梯上走,她挣脱不开,只好踉踉跄跄着、半推半就的跟他来到了六楼级长浴室。 “青苹果。”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巴蒂把她推了进去,拧开了几个水龙头,等浴池里放满了水,他毫不留情的把阿洛扔进了水里。 “你给我走开!”阿洛被迫喝了一口水,差点呛死,她气愤的浮出水面,想爬出浴池,少年却跳了下来,死死的把她按在水里。 (章末车) 车中小剧场: 巴蒂看到她躲躲闪闪的目光,立刻又把她揽进怀里,让她踩着自己的脚,毕竟她几乎触不到池底。 阿洛感受到他的体贴,知道不能跟这个直男计较,毕竟她已经体会到了跟他赌气的下场有多惨烈,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决定换个方式,于是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柔声的说,“巴蒂,你这个傻瓜,我当然是去分手的,如果用一封信结束我和他的关系,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巴蒂一言不发,那双手只是摸着她的纤腰上下游移,阿洛更无奈了,只好把头靠在他胸口上,“为什么不和我说心里话呢?只要你再说你喜欢我,对我认个错,难道我不会原谅你吗?明明我喜欢你…如果我不喜欢你,是不会容忍你那样对我的…” 车后小剧场: 阿洛伸展四肢,让自己舒舒服服的在水里飘来荡去,眯着眼睛懒洋洋的享受他的服侍,心里暗暗吐槽:就这?给我教训?我随便撒撒娇,就能让你言听计从,哼! 巴蒂注意到了她那副得意傲娇的表情,但手下的动作一刻也没停,只是越发严肃的抿着嘴。 他知道,虽然她的确温柔体贴,但有时候,尤其是她想达成什么破坏他底线或者原则的目标的时候,她对自己不是演戏就是使坏,但是他拿她毫无办法。 他心里叹息着。 我当然知道,喜欢你是一件多折磨人的事,每次看到你,我都要花百倍、万倍的精力去思考如何让自己走向你。 但我甘之如饴。 -------------------- 小巴蒂完美继承了老巴蒂的智商和魔法天赋,还有阿洛的演技和对规则的蔑视,导致他活脱脱就是一个幼年版的伏地魔。 浴室play小巴蒂在三强争霸赛的时候也强迫他老婆玩过,可比他爹猛多了。 第28章 毕业 ===================== 进入六月,阿洛的忍耐力逐渐加强,因为她身体的情况越来越诡异,随着n.e.w.ts考试日渐临近,她每晚不得不花好几个小时在图书馆或者休息室复习功课。 今天是考试前最后一个周末,晚上时,他们又聚在公共休息室,阿洛坐在窗边,本想复习这两年她的魔药笔记,但没一会她就感觉胃在翻江倒海的抽搐,喉咙也一阵发热紧缩,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往上涌,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弯腰呕吐,因为没有吃晚饭,只是干呕了一阵,但是眼泪糊满了整张脸,鼻子也堵住了。 这时海伦挤进了她和巴蒂中间的座位,脸上是一种很坚决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像麦格教授。 “阿洛,你没跟巴蒂说过这件事吗?”海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严肃的看着正在给阿洛拍后背的巴蒂,“现在的症状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如果你在魔药考试时也是这样,恐怕斯拉格霍恩教授马上就会发现的。” 第96章 “她到底是怎么了?”巴蒂一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一边追问,“你也看见了,这一个多月她甚至都不太吃东西了,但她跟我说是天气太热没胃口。” “不要告诉他…”阿洛伸出一只手对海伦无力的摆了摆,突然腿一软,不小心跪倒在地上,巴蒂连忙把她扶起来,擦掉满脸的眼泪,看她因为呕吐而剧烈的喘息着,心疼得无以复加。 “有什么事还不能告诉我吗?”巴蒂不容置疑的看着海伦,“说吧,我知道肯定不是天气太热的问题,o.w.ls年她都没有这么难受。” “你看不出来吗?”海伦错愕的望着他,又转向一脸迷茫的丹尼,发现男生好像的确不太清楚女生身体上的事。 “他看不出来。”阿洛略有些失望,但她马上强打起精神,重新坐回椅子上,举起羽毛笔继续写论文,但她给字母i狠狠的点上了一点,把羊皮纸戳了个窟窿。 丹尼没吱声,他觉得他的嗓子一直不用都快要失声了。 阿洛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点儿,在《高级魔药制作》“长生不老药”一节上快速做着笔记,没有理会巴蒂。 巴蒂感觉到她此时很不开心,于是握住了那只捏着羽毛笔的手,“阿洛,我的确不知道你怎么了,别跟我生气,只要你明白的告诉我,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我满意不了,”阿洛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忧郁表情,“现在我只想顺利毕业,明天考试了,有什么事情,考完试再说。” 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十分尴尬,连一向不解风情的丹尼都感觉到了,海伦叹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们两个能顺利结婚。 她烦躁的翻开一页《高级变形术》,瞪着书里的一连串图解,里面正演示着一只猫头鹰如何变成了一副小型望远镜,但很不幸,她完全看不进去,脑子里只是不断回放每晚小伙伴难受的呕吐声,她完全没有想到,巴蒂这么古板的人,居然能在毕业前闹出人命。 巴蒂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只能继续看笔记,但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心爱的少女,心里思索怎么让她答应自己的求婚。 周一这天下午是第一门魔咒学的实践考试,所有七年级学生都在礼堂旁边的小房间外不安的等待,依然是按照姓名的字母顺序入场,巴蒂进去后,福吉突然溜到了阿洛旁边。 “你最近一天复习多少个小时?” “六个小时吧。”阿洛紧张的说。 “我复习八小时,”福吉一边说一边挺起胸膛,“八到九个小时,每天早饭前复习一个小时,平均是八小时,周末我学十个小时,我星期一学了九个小时半,星期二不太好——只有七个小时一刻钟,然后星期三——” “康纳利,你到底想说什么呀?”阿洛脸上露出了焦躁的神色。 “我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很努力,一定会成为傲罗的,”福吉停止了独角戏,那张圆鼓鼓的胖脸涨红了,几年过去了,他并没有变瘦一点儿,“到时候…阿洛…我还有机会吗?” 这时候,露芙金教授念到了福吉的名字,看来f开头的同学可以入场考试了,他一脸遗憾的走了,而阿洛觉得真是谢天谢地,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着一会挥魔杖的时候动作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晚饭时,四个人又聚在一起,阿洛想着自己那个不太成功的咒语,导致她的菜盘变成了一个大蘑菇,这让她食不下咽。 巴蒂在她的盘子里放了一个烤土豆,希望引起她的注意,但是阿洛根本没有看他,只是挥动魔杖希望把高脚杯里的水变成醋,但是非常遗憾,她最终得到了一杯冰水。 “明天的变形学考试怎么办啊…”她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看着盘子里的烤土豆,不仅没有食欲,反而又想吐了,往日最喜欢的番茄酱也提不起兴趣。 “巴蒂,我想吃烤香肠和康沃尔馅饼,”阿洛撅着嘴对一直关注自己的少年撒娇,她发现自己口味有所变化,猜测可能是孩子的喜好影响了自己,忍不住就想折腾孩子他父亲,“想吃,就现在,吃不到我就难受。” 巴蒂看了看整个长桌,今天晚餐恰好没有这两样,尽管诧异她最近情绪变化很大,还是起身准备去厨房跟家养小精灵们沟通一下,想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单独做一份出来。 “算了,我又不想吃了,土豆也挺好,”阿洛揪住了他的袍子,声音闷闷不乐的,她还是不忍心折腾这个罪魁祸首,只是慢慢攀上了他的肩膀,“巴蒂,坐下吧,我有事情要问你。” “说吧。”巴蒂握住她的一只手,只觉得她的手心都是冷汗,因为不好在长桌上太过亲密,他只能按捺住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 “毕业后你有没有什么打算?”阿洛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问的不是职业规划,毕竟你一直想进魔法部。” “我想跟你结婚,”这一瞬间,巴蒂感觉自己浑身的神经都高度紧绷起来了,他嗅到了周围的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这似乎更像是一种奇异的第六感,他试探着问,“或许,或许你愿意——我是说,或许你愿意答应我的求婚,阿洛…” 阿洛没有说话,但巴蒂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是对的,空气中是喜悦的气味儿,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少女的松动,此刻他激动得表情失控,嘴角都扬了起来,再接再厉道,“阿洛,你愿意,对吗?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嫁给我,克劳奇家族的一切都属于你,包括我,我所有的荣誉,我现在拥有的和未来一定会得到的…” 第97章 阿洛听得很高兴,看来这个家伙并没有打算把她吃干抹净之后,一毕业就跟她上演各奔东西的苦情戏码,哪怕他一直没发现自己怀着他的孩子,但此刻她也大度的不想去计较了。 想到这儿,她又微微的叹了口气,那天她太惊慌失措了,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等到晚上才有力气用白鲜给自己上药,那时她发现,他把自己弄伤了,所以她只顾得上止血,并且手头并没有能配置避孕魔药的材料,就暂时搁置了这件事,等她回家后,又被克劳奇家族的秘事震惊,直到一个星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做任何措施,尽管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她认为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后来回了城堡,她禁不住巴蒂的恳求,又跟他发生了几次,但是这几次她一直都有喝她从家里带过来的魔药,所以她没有当回事。 直到五月初的时候,她开始不断呕吐、口味变化、情绪剧烈起伏,以及…看这个家伙越来越不顺眼,她才意识到,巴蒂何止是强迫了她,更是给她送了一份大礼。 这一个星期,她一直都在偷偷观察他的反应,才确定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他也没打算这么早就做父亲,何况他也并不清楚——仅仅只是一次不太愉快的经历,他把自己的孩子留在了她的身体里。 阿洛忍不住思考,当年卡丽丝是不是就是这么中招的,克劳奇家族的基因委实有点阴险啊… (卡斯珀:不,我是故意的。 卡丽丝:我已经很谨慎了…) 巴蒂看她一直没有回答,甚至还在走神,不满的捏了捏她的手,阿洛回神时,就发现这个无耻的家伙还在一脸期待的希望自己同意他的求婚。 在这里?求婚? 阿洛惊慌失措的四下看了看,发现丹尼的书拿倒了,叉子上什么都没有还在往嘴巴里塞,而海伦盘子里的牛排都凉了,她的刀子无意识的切着空气——看来他们都在偷听! 阿洛忙不迭抽回手,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巴蒂迷茫又委屈,明明他刚才都感觉到她已经准备答应自己了,谁知道她又变卦了。 她的情绪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他永远不懂女生! 海伦掩饰性的咳嗽一声,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讪讪的说,“巴蒂,我想阿洛很快就会答应你的,等到考试后,你再找个机会好好求婚,现在不是个好时机,我们明天还有考试呢,何况这地点也不太对…做人不能太丹尼啊!” “关我什么事!”丹尼委屈的叫了起来,“又不是我跟阿洛求婚,如果是我,我肯定选择天文考试那天晚上,带她去天文塔看星星!反正她就喜欢这个!” 阿洛:……考试求婚?你俩半斤八两而已! “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阿洛头痛的扶着额头,语气十分疲惫,“你们两个还不打算在一起吗?” “谁要跟这个书呆子…”海伦嘟囔着说,“他情愿跟书过一辈子…” “不,我不情愿。”丹尼红着脸,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海伦显得很慌乱,现在是她在看阿洛和巴蒂有没有偷听了,但是她的表情看起来明显有点美滋滋的。 阿洛看长桌上的气氛越来越暧昧,恨不得化作蒸汽消失,但她勇敢的坚持住了,因为巴蒂的脸皮一向很厚,仿佛两个小伙伴爱得如痴如醉根本不会影响到他——那张脸仍然没有表情。 因为阿洛只有五门考试,第一个星期的周三考完草药学之后她就一直躺在宿舍里休息,魔药考试在下周一,而天文在周三的晚上。 这天晚上海伦从图书馆回来,手臂下面还夹着一本《强力药剂》,她一见到阿洛憔悴的躺在床上,看上去越来越瘦,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吐槽道,“你真是昏了头了!怎么能答应他做这种事呢?马上就毕业了,为什么不能忍一忍,何况你们还没有结婚呐!你居然也不喝魔药?” 阿洛心里默默的想,又不是自己的错,她是被强迫的,可是这话又不能说,不然海伦的三观一定会震碎的,毕竟巴蒂看上去优秀又可靠,他能对自己产生爱情本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她一直以为,像巴蒂这样少年老成的男生几乎不会把爱情看做生活的必需品,似乎他的心中只对权利有兴趣。 “你打算怎么办?”海伦也察觉到自己此刻有点凶,生硬的放缓了语气,“答应他的求婚还是放弃这个孩子?” “我不能放弃这个孩子,”阿洛柔声细语的说,“海伦,你知道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其实我很想她,虽然爸爸对我也很好,但我想,有妈妈的感觉是什么也替代不了的,我想做一个温柔的母亲,就像我曾经幻想的那样,我的妈妈有多么温柔,她又有多么爱我。” 听到阿洛把她的母亲搬出来,海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叹息一声,“你有没有想过,斯拉格霍恩教授会不会接受这件事?” “我不知道,”阿洛神色黯然的摇摇头,“我希望爸爸能理解我,他一定会理解我吧…” 事实证明,霍拉斯完全理解不了,魔药考试那天,他看见女儿几乎掩盖不住的苍白脸色和小心翼翼的走路姿势,心里越来越不安,等到阿洛把装有样品的细颈魔药瓶放在讲台上之后,他立刻跟监考的玛奇班教授打了个招呼,带着女儿回了魔药课办公室。 “宝贝,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爸爸感觉你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霍拉斯焦虑的围着女儿转来转去,“我看你最近连晚饭时间都不怎么在礼堂出现了,说吧,有什么问题,爸爸帮你配点药,或者我们去找波皮。” 第98章 说完霍拉斯就急切的往外走,阿洛连忙拦住了他,“不,爸爸,我没事,我只是…我只是…” 她的脸在发烧,手指也搅在一起不停转动,这么难为情的话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但是父亲早晚都会发现的,何况她还打算结婚。 “快说吧,我的孩子,你要急死爸爸了…”霍拉斯的眼皮向下耷拉着,浅绿色的大眼睛盯着女儿,嘟囔道,“你长大了,什么也不愿意和爸爸说了…” “爸爸,”阿洛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爸爸,我想结婚。” 霍拉斯突然顿住了,他的脑门开始冒汗,但脸上仍然挤出来一个和蔼的笑容,“这是开玩笑吧,我的孩子,你还年轻呢,只有18岁…” “而且这跟你的身体又有什么关系呢?”霍拉斯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不解的打量着女儿的神情,“跟谁结婚?阿尔法德?” “不,爸爸,”阿洛摇了摇头,用十分坚定的口吻说,“我想跟巴蒂结婚,等他下次求婚,我就会答应他。” “巴蒂?巴蒂·克劳奇?”霍拉斯一副极度震惊的表情,“你是不是已经搞清楚他对你用迷情剂的原因了?你不玩了吧?按我说,除了喜欢你,他应该没有别的目的…” “是的,爸爸,”阿洛干巴巴的说,“爸爸,我要和他结婚。” 霍拉斯思考了片刻,从自己的魔药柜子里取出一小瓶迷情剂的解药递给女儿,“把它喝了再说一遍。” 阿洛:……我爸ptsd了。 她乖乖的喝了解药,又重复了一遍,“爸爸,我要和巴蒂结婚,你就答应了吧。” 霍拉斯仔细观察女儿的表情,发现她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句话,没中迷情剂,不由得心痛大哭,“我以为你毕业之后会在家里陪着爸爸,一定要这么急吗?就算是你妈妈,也是跟我谈了一年恋爱才结婚的。” “可是他等不及了,”阿洛指着自己的肚子,耳语般的说,“爸爸,我必须立刻结婚。” 霍拉斯感觉五雷轰顶,他震惊的看着女儿的动作,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片刻后,他抖着手继续擦拭额头上越来越多的冷汗,声音微弱的说,“你是在跟爸爸开玩笑吧…是吧…阿洛,这是个玩笑…” “不,我没有开玩笑,”阿洛残忍的击碎了他的幻想,“两个多月了,爸爸。” 霍拉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根据女儿提供的时间算了算,两个月前女儿最反常的时候… “复活节那天,你半夜来找我说要回家,是不是那天?” “是的爸爸。”阿洛干脆的说。 霍拉斯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因为他突然想到了那天女儿跌倒在地时痛苦的表情,和她难过的神色,以及身上那股浓烈的白鲜气味儿,身体猛地一哆嗦,“他强迫你的,是不是!” 阿洛无言以对,垂着头躲避父亲的眼神。 霍拉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气愤的浑身肥肉都在颤动,“畜牲!亏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好孩子!阿洛,我不许你跟他结婚!这个孩子也不能留下!” 说完,他用力踢了一下脚下的矮凳,匆忙打开了自己的配药包,眼睛里汪满了愤怒的泪水,快速的配置一种蓝色的魔药。 “不!不!我不要!”阿洛惊恐的看着那即将成型的魔药,“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的!爸爸,我不会喝的!” “难道你还要留着他吗!”霍拉斯吼道,“留着一个□□犯的孩子?你居然还想嫁给他!你疯了!那个无耻之徒的归宿应该是阿兹卡班!” “这里面有误会…”阿洛无力的呻吟着,“我爱他,爸爸,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这只是个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发生的正确的事,无论怎样,我爱他,我愿意跟他结婚,这个孩子的出现让我喜悦。” 一个瓶子突然落在地上摔碎了。 “够了!”霍拉斯突然叫道,他举起颤抖的手,“如果你非要跟他结婚,我就…我就——” 他狠了狠心,继续说道,“——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阿洛心痛的从椅子上跌落下来,趴在地上哭泣着,母亲死后,她跟父亲相依为命十几年,父女感情很深,但是她爱着巴蒂,更爱他们的孩子,无论如何,当她感觉到自己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之后,她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了。 “爸爸,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我爱他啊…” “我理解不了你爱上□□犯,”霍拉斯强忍着没有回头,但眼泪流进了海象胡须里,他声音中含着一丝颤抖,“只要你跟他不再来往,放弃这个孩子,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阿洛的哭声低了下去,她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蜷缩起来,地板都变得冰凉,就像坠入了冰冷的黑湖之中。 过了一会,她的肚子开始痛了,阿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眼泪,转身往门口走去。 “您多保重,爸爸。” 门在关上,她不见了。 更多的瓶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房间里似乎奏起了一首悲伤的交响曲,地板仿佛破碎了,变成了幽暗的海水,一只庞大的白毛海象坐在海底,止不住的流泪。 1961年6月25日,毕业日。 巧合的是,毕业的这天,也是阿洛的生日,恍然间,她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城堡。 当霍格沃茨特快最后一次离开霍格沃茨时,阿洛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看世界从身旁经过。 第99章 在山中的一条小路上,四只大小各异的黑猪排成一列,小步往前奔跑着,有的山上布满了侵蚀沟,有的山上覆盖着矮松,山坡上的灌木郁郁葱葱。 现在起风了,有些牧场的麦田正弯着腰随风摇曳,太阳开始慢慢下沉,把云海染成一片粉红色,田野、沼泽、高山和村庄不停路过她的视野。 “阿洛。”一只手轻轻放在她肩头,阿洛转过身子,静静的看着他。 巴蒂突然拉住她的一只手,单膝跪在地上,他看着晚霞映在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里,用郑重的、庄严的语气说,“阿洛,嫁给我,好吗?我发誓,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比任何人对你都好,阿洛,答应我吧…” 阿洛刚想说话,就感觉肚子一阵痉挛,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一旁刚想为他们激动欢呼的海伦立刻把她按倒在座位上,又神色凝重的检查了她的肚子。 “实在不行就去圣芒戈看看吧,”海伦皱着眉说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是你的情绪肯定影响到了…” “我会的,谢谢你,海伦,”阿洛无力的微笑了一下,“看来你很快就会是一位优秀的治疗师了…我真高兴…” “阿洛到底生了什么病?”丹尼不禁咋舌,也关心的围了上来,“真是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病能让她不爱吃东西了,看这样子他们的感情还是很好呀…可就算失恋,我总觉得她会吃更多的东西呢…” 阿洛被这句话逗笑了,虽然脸色依然不好,但她对巴蒂勾了勾手指,巴蒂自从刚才求婚被打断就有些紧张,马上凑了过来,心里祈祷千万不是又要拒绝自己。 “亲爱的,我在这里,说吧。” 在他焦灼的期待中,阿洛握住了他的那只手,用轻松的语气说,“我同意,并且——” “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巴蒂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仿佛也停止了思考,这一刻,心爱的少女这段时间所有反常的举动也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爸爸?”他费劲的吞咽着口水,喉结也在不停耸动,艰难的转过头看海伦。 海伦点了点头,而丹尼恍然大悟。 “没错,没错!女性怀孕的时候是这样的!她的口味改变了!甚至不喜欢吃东西了!” “等等…怀孕?”丹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你做了什么?巴蒂!在学校里?你对她?” “你真让我…让我惊讶…”他的嘴唇蠕动着,就像喝下了一剂难喝的药剂,“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巴蒂…你都不告诉我!” 巴蒂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得偿所愿和即将成为父亲的双倍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11岁那年,他也是在这辆火车上遇到了他心爱的少女,他坚持不懈的追逐了她七年,用尽各种方式和手段,她终于答应了自己的求婚。 其实他一直有种不安全感,即使她成了自己的女人,可他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最终和父亲并没有什么区别,这让他惴惴不安,唯恐她因为被自己强迫而有心结,从而像母亲一样痛苦,就算她最后同意嫁给自己,可能也是不情愿的。 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看上去她还很喜欢这个孩子,这是不是说明…她是心甘情愿的,她爱着自己!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长长的列车已经呼呼地从低矮陡峭的山区驶进了一片更高且更广阔的区域,城市开始出现。 巴蒂感觉一直笼罩在自己内心世界的迷雾和乌云都已消散,他激动的无法言语,紧紧的回握那只手,就像抓住了一道拨云见日的曙光。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总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翻转,仿佛一切都运行得很糟,但突然间,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改变了事情的发展。 这整整两个月,他称为夏天的两个月,是四季中最美的季节,也是她的生日,他心中涌起一阵期待,隐隐觉得会有什么美好的事情发生。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啊,这个夏天因为她而美丽,很多时候,对一件、对很多件事的感受往往依附在另一件事上,他的心情被捆绑出售,就像此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谢谢你,阿洛…我会永远对你好的…”他怀着感恩的心情,不停的许下诺言,“永远…” 当火车终于停靠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巴蒂提着两人的行李,跟好友们告别。 海伦和丹尼笑着祝福他们,依依不舍的跟着各自的父母离开了车站,而直到通过了那道魔法隔墙,在隔栅外见到了克劳奇夫妇,巴蒂才嗅到了一点反常。 “你不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回去了?” “我已经没有家了,”阿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我没能说服爸爸,这算不算私奔呢?” “不!不算!”巴蒂的心疼得厉害,知道她一定是为了自己和他们的孩子跟她的父亲决裂了,他既感动又内疚,连忙保证道,“我父母都喜欢你,他们完全同意!走吧…阿洛,我带你去见他们。” 卡斯珀诧异的望着失去了稳重的儿子,卡丽丝则是懊恼不已,她觉得是自己一味的纵容让儿子祸害了院长的女儿。 “父亲,”巴蒂又急又快的说,“父亲,阿洛同意了我的求婚,我要和她结婚。” 卡斯珀点点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祝福你,我的儿子。” 说完,他耳语般的问了一句,“迷情剂?” 第100章 “不,不是迷情剂,她很清醒,”巴蒂的语调很平静,但是不难听出来,他的声音里溢满了自豪,“明年初,你就是老克劳奇先生了。” “老克劳奇?”卡斯珀完全不知道儿子在打什么哑迷,但还是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兴的说,“爸爸为你骄傲,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是等过一阵子你的n.e.w.ts证书到了,还是?” “他们必须马上结婚,”卡丽丝紧紧的盯着阿洛的肚子,心情复杂的说,“克劳奇即将迎来第三代继承人了,你居然没听出来!” “啊!那我更高兴了!”卡斯珀简直忍不住要欢呼出声,吓得路边几个麻瓜用看醉酒流浪汉的眼神警惕的打量他们,他只好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激动。 “霍拉斯怎么说?” 阿洛黯然的低着头没有说话,卡丽丝身为过来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回去吧,这么晚了,院长那边到时候再说,巴蒂,你要好好照顾阿洛,她的房间…” “她和我一个房间,”巴蒂面不改色的说,“我们会出去找个地方盖房子,等房子弄好就搬出去。” “现在就走吧。”卡斯珀四下看了看,带着他们拐上一条几乎无人的小路,随即抱住卡丽丝幻影移形了。 “别怕,亲爱的,”巴蒂抱着她吻了吻,仿佛不过瘾似的,好一会才准备幻影移形,“我抱着你呢。” 阿洛点点头,巴蒂看着她越来越依赖自己的样子,巨大的满足感充实了他的内心。 她是他每天一睁开眼睛就会想到的人,每晚他一闭上眼睛,面前就会浮现出她的双眼,它们在深夜里依然闪闪发光,就像一座被认养的骄傲的旧灯塔燃起的塔灯。 阿洛有些害怕黑夜,害怕渐浓的夜色中不请自来的鬼影,它们在帐幔的褶皱里、在卧室的壁纸上舞动,再随天光消散。 但此刻,因为有他在自己身边,四周充满了温暖的香根草气息,她似乎再也不会害怕了。 轻轻的噼啪爆裂声响起,两人消失在夏日静止空气中。 -------------------- 小巴蒂:hello father~ 第29章 闲谈 ===================== 第二天醒来时,阿洛看着窗帘外透过来的一缕阳光发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个房间不是位于巴德莱·巴伯顿村庄的斯拉格霍恩家。 她惆怅了一会,刚想下床拉开窗帘,一双手臂就缠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多睡会儿吗?”巴蒂嗓音沙哑的说。 “不了,巴蒂,我有事情要拜托你,”阿洛翻了个身,仔细端详躺在身边的少年,片刻后缓缓的说道,“我需要一只猫头鹰,把日记送到我爸爸那里去。” 巴蒂一伸手,很轻易就拿到了床头桌子上的日记本,刚想打开,阿洛就按住了他的手。 “里面都是你,有什么可看的…”阿洛不自在的躲避他的目光,发现那双灰色的眼睛太有穿透力,干脆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一阵翻页的声音传来,阿洛又气又羞,干脆拿枕头压在自己头上,自欺欺人的想着,他肯定不会看得那么仔细,等他看够了就好了。 过了一会,突然没有声音了,阿洛刚挪动了几下,她的枕头突然被扔在了地上,随即又被翻了个身。 “明明天天都在写我,六年级时却要和别人在一起,”巴蒂捏住她的双肩,让她面对自己,神色不辨喜怒的说,“你到底是怎么得出我不喜欢你的结论的?” “你之前从未说过喜欢我!”阿洛不甘示弱的喊道,“我完全想象不到你整天那么严肃,心里却是喜欢我的,你以为你是女生吗?还要我猜你的心思?” 巴蒂被她一顿迅速抢白弄得大脑宕机,觉得她好像有点道理,刚想承认错误,却猛然反应过来。 “但是我对你的好早就越过了朋友之间的界限,你明明知道,可你却装聋作哑。” “我没有装聋作哑,”阿洛理直气壮的说,“你说超过了朋友的界限,可是我小时候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觉得没有任何变化。” “是你从小就知道怎么让我对你死心塌地…” “没错,我知道,”阿洛干脆的点了点头,目露狡黠之色,“既然你对我好,为什么我不能让你对我更好,而且一直对我好呢?我没做错什么,是你抵挡不住我的攻势而已,这也要怪我吗?” 巴蒂此刻觉得她无耻的样子也很可爱,手伸进了她的睡袍里。 “你干嘛!”阿洛气呼呼的拍打着那只手,愤怒的喊道,“我还没有说你呢,那个花痴埃莉诺·法莫,她可是骂我跟屁虫呢,就是她让我觉得你不喜欢我却吊着我,结果你居然真的跟她在一起,还让她骑到你身上,好啊,巴蒂·克劳奇,真是太好了,以后就算我死了,睡在坟墓里了,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是会涌出一股力量坐起来,大骂一句,‘巴蒂·克劳奇大坏蛋’!” “我说了我不喜欢她…只是想让你吃醋…” “让我吃醋?让我吃醋?”阿洛气得双腿不停乱蹬,身下的床发出了巨大的咚咚声,她哇哇大哭着,“巴蒂·克劳奇大坏蛋!大坏蛋!” “阿洛!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巴蒂硬着头皮压在她身上,竭力控制住她剧烈抖动的双腿,“别这样…那时候你也和别人在一起,你讲讲道理…” “讲道理?你的意思是我不讲道理咯?”阿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不停的质问着身上一脸无奈的少年,“你不跟我告白,等我和别人在一起了,却跑来和我冷战,不想让我和别人在一起,然后又找了个骂过我的傻瓜在一起,逼我吃醋,然后你说我不讲道理?啊?巴蒂·克劳奇,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第101章 “没有…我…” “你有!你就有!给我下去!”阿洛使劲儿的推着他,“你压到他了!走开!” “阿洛…”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埃莉诺·法莫骑在你身上,我想那滋味肯定不错吧,”阿洛不屑的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嘲讽,“幕天席地的,是不是习惯了?毕竟你的技术很好,强迫我的时候熟门熟路,你就喜欢这种刺激感,是不是?” “别说这种话伤害我…”巴蒂恳求道,“我马上就把她推开了,我发誓,我只有你一个…” “反正我回去了,无论后面发生了怎样恶心的事,我也不会知道,当然随便你怎么说,”阿洛冷冷的看着他,“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我…” “你怎样…”巴蒂颤抖着问,朝她投来心痛的眼神。 阿洛想了想上次说气话的后果,强忍着没再刺激他,只是警惕的蜷缩起来,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是不是没有他,你不会同意嫁给我…”巴蒂感觉心里酸涩极了,他不想问出口,他怕她回答是,但是他又受虐狂一般的想知道她的答案。 阿洛心里的怒火燃烧得越来越旺,孕妇本来就情绪不稳,偏偏他还像个直男一样问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尤其是在他刚刚看了自己日记的情况下,对于这种明知故问的行为,她感觉烦躁极了,立刻舒展身体,一脚把他踢下了床。 “你这个傻瓜!”她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但凡你的理解能力和高智商能分一点在爱情里,我也不用这么痛苦了!” “阿洛,说明白点儿…”巴蒂坐在冰凉的地上,焦急的抬头望着她,“直接告诉我吧…” 阿洛噌得一声站起来,拿着日记砸到他头上,“我才是那个傻瓜,我居然爱上了你!” 说完,她冲出了房间,连鞋子也没穿。 巴蒂听到了那句“爱上了你”,激动的快速翻着日记,直到最后一页,那上面清晰的写着: 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到死为止所能遭遇的一切,都是由本人事先决定的,因此,一切疏忽都经过深思熟虑,一切邂逅相遇都是事先约定,一切屈辱都是惩罚,一切失败都是神秘的胜利,一切死亡都是自尽,所谓的不幸都是自找的想法,是再好不过的宽慰。 只要我心中有爱,那么,即使夏天在热辣辣的的阳光下安睡,冬天在冰冷的草堆里蔽身或躲在大房子的廊下,我也毫不在意。 对我来说,外在的东西似乎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我知道,向着你的那条道路是漫长的,并且所经之处长满了荆棘。 我从未逃离,我愿意,也希望你吸引我轨迹。 ——阿洛·斯拉格霍恩。 等巴蒂放走猫头鹰后,他走进洞穴般的厨房,卡斯珀正在餐桌前看《预言家日报》,卡丽丝仍在二楼的房间里,而阿洛正在观察两个家养小精灵做饭。 “她们是母女,”巴蒂殷勤的凑上去解释,“费里是我父母的小精灵,米莉是我的,阿洛,你小时候说以后一定会有自己的小精灵,米莉会跟我们一起去新房子。” 阿洛郁闷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还在生气,但又不好在卡斯珀面前发作,只好闷闷的点了点头。 “阿洛,我想吃…”巴蒂看她没有不理会自己,得寸进尺的要求道,“你知道我的喜好。” 阿洛跟他对视着,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但最终还是在他锲而不舍的恳求中败下阵来。 她卷起袖子,从口袋里掏出魔杖,在两个小精灵极度惊恐的目光中接管了厨房。 “巴蒂,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女孩子呢?”卡斯珀无奈的放下报纸,“我都不舍得让你母亲给我做饭。” “前提是母亲会做饭。”巴蒂面无表情的说。 刚走下楼梯的卡丽丝:……什么坑妈玩意儿。 不过这女孩儿不像是被迷情剂或者夺魂咒给绑架了,她又重重的松了口气。 看来也不是一点安慰没有呢,毕竟克劳奇一代更比一代强,没准他们的下一代就不用强迫别的女孩子了呢… 伽蓝(小巴蒂的妻子):……真的吗?我不信。 等阿洛挥动魔杖把猪舌三明治和煎蛋培根放到桌子上时,巴蒂已经坐在餐桌旁望眼欲穿了,他并不是个饭桶,但他非常喜欢她给自己做饭的感觉,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婚后生活,但每一帧画面都有她的身影。 坐在书桌前看星象仪的她,在露台上转动望远镜的她,在厨房为自己忙碌的她,等待自己回家的她,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她… “阿洛,谢谢你原谅我,”巴蒂抓住了她刚把魔杖插进口袋里的手,“你知道我不太会说话,但我心里…我…” “好吧,说不出口就别说了,我懂,”阿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他克劳奇夫妇都在偷听,“你要喝什么?牛奶还是热可可?” “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可以。” 阿洛红着脸给他煮可可奶,那个年轻一点儿的叫米莉的小精灵眼泪汪汪的看着少爷未来的妻子,她总感觉,好像自己下一秒就要失业了似的。 然后她就会无家可归,找不到工作,就像她听说过的一个小精灵郝琪那样,被男主人抓去他的部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问罪,最后判刑阿兹卡班终身监禁。 阿洛注意到了这个幽怨的眼神,她操控煮可可奶的小锅时,忙里偷闲问了一句。 第102章 “你怎么了?米莉,你好像不太开心啊?” 米莉的嘴唇发抖,接着便放声大哭,眼泪从她那对棕色的大眼睛里滚出来,洒落在她胸前。 “米莉要被男主人抓走了…” “你没有违抗主人的命令,我不会抓你的。”卡斯珀头也不抬,淡定的说。 “可是未来我会被开除的,然后找不到工作,”她尖声说道,眼泪像小溪一样,顺着她那番茄似的球状鼻子的两侧流下来,“巴蒂少爷,不要衣服…求求你…不要解雇米莉…” “我不会每天都做饭的,”阿洛立刻反应过来,轻声安抚道,“以后你要照顾我,天天问我今天想吃什么,我想我会很高兴的告诉你所有我爱吃的东西。” 听了这话,米莉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她那像一只被压扁的西红柿一般的鼻子淌出鼻涕,啪哒啪哒的滴在胸前,又被她吸了回去。 “谢谢你,未来的女主人…谢谢你的慷慨…” 等可可奶假沸后,阿洛又煮了几分钟,这才把它倒入四个玻璃杯中,然后端起托盘把饮料分给众人。 “很小的时候我就想有个小精灵,现在也算如愿以偿了,”阿洛把三明治递给巴蒂,“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预言家呢…毕竟你那么笃定。” “我当然笃定,毕竟我的就是你的,”巴蒂心情很好的咬了一口三明治,低声说道,“某种意义上,我的确是预言家。” 卡丽丝轻轻的咳嗽着,看上去有点不自在,而卡斯珀在世界杯时尝过阿洛的手艺,对猪舌这种新奇的搭配赞不绝口,大概是怕未来的儿媳妇不自在,他体贴的转移了话题。 “巴蒂,等你的n.e.w.ts证书送到,我就带你去傲罗指挥部,”他慢条斯理的说,“不会出问题的,因为塔夫特的儿子不会在部长的位子上很久了。” “他近期是不是又提出了什么残暴的政策?”巴蒂的政治嗅觉非常敏锐,哪怕最近忙于考试,没来得及看《预言家日报》,仍然能猜出对方一定是走了一步臭棋。 “没错,”卡斯珀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三天前,他当着各大新闻社记者的面,发誓说要实行一个有争议且危险的摄魂怪繁殖计划,在场的巫师都惊呆了,要不了多久,魔法部就没办法压住这个消息了,事实上,现在已经有风声走漏,消息灵通的人惶惶不可终日,所以他们可能会联合起来,我想最迟明年初就会有行动,到时候,我也会弹劾他。” “他倒是一个强硬派,可惜只是个莽夫,”巴蒂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一个充分利用了其母之威望和受欢迎而赢得竞选的、来路不正的魔法部部长,他的手段应该温和些才对,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揪住了短板。” “你认为他的计划很好吗?”卡斯珀认真的问。 “现在当然没有必要,因为阿兹卡班没有那么多犯人,”巴蒂沉思了片刻,又说道,“当有战争的时候,恐怕这就是个好主意了。” “不,儿子,这是错误的,”卡斯珀突然端正了神色,严肃的说,“无论何时都不该用摄魂怪看守阿兹卡班,早在两百年前,爱尔德里奇·迪戈里部长去阿兹卡班考察时,他就决定用其他方法替代摄魂怪看守阿兹卡班,为此他建立了傲罗招募计划,可惜他后来死于龙痘疮,不然我想他会成功的。” “对于罪大恶极的黑巫师,我会亲手把他们送进阿兹卡班,”巴蒂并不认可父亲的话,但他盯着母亲,每个音节都透露着冷冰冰的厌恶,“无论那个人是谁,哪怕是我的亲人。” 接着是一阵十分压抑的沉默,卡丽丝仿佛吓坏了,“巴蒂…不…绝对不行…” “没有什么不行的,除非那是无端指控,不过我最终会找到证据的,”巴蒂冷淡的说,“他们唯一的归宿就是在阿兹卡班腐烂。” 卡丽丝的神情十分惶恐,脸色灰败,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恳求,似乎又是想呵斥,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出身黑巫师家族的卡丽丝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布莱克,性格傲慢,长相美艳,她与拉多福斯一拍即合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当然也有两人对黑魔法同样狂热的追求。 但她最终嫁入了白巫师众多、且与魔法部联系密切的、最古老的巫师家族——克劳奇,这让她非常难过,所以在教育儿子时,难免会带上自己的期望。 但她的儿子是一个标准的克劳奇,对黑魔法毫无兴趣,并且因为她那时不爱丈夫,所以对儿子苛刻了许多,她强迫儿子学习布莱克家的黑魔法,最终适得其反。 等她发现儿子已经越来越刻板,并且骨子里就像他父亲一样偏激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们的母子关系变得非常生硬,哪怕她后来缓和了态度,儿子也依然没有回转,等她发现儿子十分痛恨布莱克和莱斯特兰奇这两个以黑魔法而闻名魔法界的家族时,只觉得心惊肉跳。 卡斯珀叹息一声,儿子和妻子都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这种时刻,他无法偏帮哪一个,何况他心里也对黑魔法厌恶的很,毕竟莱斯特兰奇那个家伙虽然门门作业都不写,但在黑魔法上的天赋却很高,这让他十分警惕。 他站起身,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后背,示意小精灵把早饭送进二楼的房间里去,卡丽丝只好沉默的离开了厨房,而巴蒂带着一股愉快的胜利情绪,面不改色的继续吃三明治。 第103章 “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那我也是她的儿子。” 卡斯珀被他噎住了,睁大眼睛控诉儿子,想让自己尽量显得严肃一些,但他一向是个慈父,巴蒂无动于衷,最终可怜的老父亲只能烦躁的拿了两个三明治赶去了魔法部。 等二人消失后,正在默默吃饭阿洛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抬头四处打量时,就发现巴蒂正在看着自己。 她把最后一口培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干嘛啊巴蒂!喂!喂——” 阿洛被他横抱起来,快速的带回房间里,她不满的扯了扯他的耳朵,“到底要干嘛!在楼下不能说吗?” “是不是三个月了?”巴蒂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希冀。 阿洛算了算日子,不解的点了点头。 片刻的沉默,一阵可疑的窸窸窣窣声。 “伤到孩子跟你没完!” “不会的…我会轻轻的…” 半个小时后,阿洛疲倦的打了个呵欠,累到手指都不想动,她蜷缩在少年胸口上,而巴蒂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她光滑的后背。 “阿洛,想在哪里建房子?” “我希望是一个离水很近的地方,当我想看海时,你就可以陪我啦,当然,如果有小河流过的话,我可能会更高兴。” “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在德文郡,那里有奥特河,也有两条海岸线,但大部分都是乡村景色,这个地方好不好?” “我觉得很好,但我不喜欢有邻居,”阿洛絮絮叨叨的说,“如果周围麻瓜太多,我们就要躲躲藏藏,我不喜欢这样…” “那我们去森林里或者悬崖下建房子,”巴蒂搂着她,耐心的说,“找一大块儿空地,要盖三层高的石头房子,屋前屋后建花园。” “这些都可以听你的,但我希望能在河岸边。” “可以,巫师盖房子很快,我们大概一个星期就可以搬走了,”巴蒂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喃喃道,“我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 顿了顿,他终于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趁着阿洛半合着眼睛还没睡着,又问道,“亲爱的,你打算在哪里办婚礼?” “我不办了,”阿洛伤感的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沉闷,“反正爸爸不会来的,舅舅也不亲近,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如果你对我不好…”她轻声的说。 “不,我会对你好的!会对你好的!” “你不要说两次,”阿洛直起上身看着他,“说两次我就相信了。” 巴蒂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为什么不信呢?难道这么多年,你仍然没发现我是你最可靠的骑士吗?” 阿洛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躺了回去。 巴蒂看她不肯给自己任何回应,突然觉得就算是得到了她的爱,这种感觉也和从未得到过一样让他不安,很难想象拥有她竟然也会让他如此难受,他恐惧一切都有可能会更加糟糕,因为光是害怕失去她,就已经让他痛苦不堪。 他感觉到一股深沉的悲伤,就像被一股忧愁牢牢侵袭。 阿洛,对我来说,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少女,是那种可以用嘶哑叫声擦去天空的阴暗、有着琉特琴般音色的少女,全世界没有一个女孩可以像你一样让我的心像风筝一样快速旋转。 只有你能让我笑的最真切。 也只有你能让我的双眼泪水流干。 我的心啊,紧张得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你每一次向我投来目光,它就会颤个不停。 -------------------- 第30章 傲罗 ===================== 在麻瓜眼里,德文郡的奥特河有着从不泛滥的平静的水道和两旁茂盛的水生植物,比如芦苇和羽芦,其中一侧河畔生长着大片悬铃木,高大的树木几乎组成了一个小型森林。 在这片森林的野绿里面有一条小径,小径的入口,靠近河岸的地方,生长着一大丛、又一大丛黄色的野花,等到夏天结束时,这些美丽的野花就会留下一球一球白绒绒的小种子,对着阳光吹一口气,它们就晶莹透亮的飞舞而去。 顺着小径往森林里去,植物茂密,绿幽幽的一路,不知通向何处,但在巫师眼里,这条小径所伸向的地方,在树枝的掩映下,隐隐绰绰露出了一座三层高的白色石头房子。 房前是一个宽敞的花园庭院,从木头栅栏围成的前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高大繁茂的欧洲花楸,满树的果子,橙黄中微微泛出红色,透过树叶的缝隙,有温暖的灯光在闪动。 树下是几块形状大小不一的花圃和菜地,花圃中盛放着鲜艳的红玫瑰和白色绣球,其中一块长方形花坛里有两种非常美丽的植物,大星芹的花朵非常细碎,像一个小小的伞形,整朵花几近透明,只有花心玫红色,像浸在水中,有星光在闪烁,期间点缀着或蓝紫色或紫红色的老野鹤草,它们在傍晚的微风中摇摇晃晃,美得惊心动魄。 “吱嘎”一声,房子二层的窗户打开了,一个漂亮的银发女人吃力的举着小水壶,正在给露天窗台上的天竺葵浇水。 “夫人,让我来吧,你要小心身体。”米莉用尖利的声音说道,今天又是女主人做晚饭,她好担心巴蒂少爷会认为自己整天在家里偷懒,从而解雇自己。 她担忧的望着女主人,和她那即使怀孕四个月仍然不太明显的小腹,双手拧着自己身上的茶巾,因为用力过猛,甚至不小心拧开线了。 第104章 “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阿洛微微笑了笑,把水壶递给她,“每个窗台都要浇水,但是不要太多,没准儿半夜会下雨呢?” 米莉激动的接过水壶,感激的大声叫道,“谢谢女主人,我一定会遵照你的命令的!” 阿洛总是会担心家养小精灵那细细瘦瘦的两条胳膊提不起重物,但显然她是想太多,米莉把水壶拿得稳稳当当,那些橘色和粉色的天竺葵喝饱了水,懒洋洋的摇动着叶片。 等她来到一楼的厨房时,座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七点,天色也渐渐变黑了,往常这个时间她的丈夫已经用完晚餐,陪自己研究星图了,可是今天他还没有回来。 难道是执行任务受伤了吗?阿洛摇了摇头,把这个不靠谱的想法甩出脑海,现在并不是战争时期,就算是,恐怕也用不着还没有正式成为傲罗的实习新人们上战场。 左思右想,阿洛等不及了,她快速打包好今天的晚餐:鱼派,茄汁焗豆,牛肉汤,以及作为甜品的、抹了苹果酱和奶油的司康饼,提着叮当作响的晚饭盒离开了房子。 阿洛幻影移形落在一条凄凉的小街上,这里只有几间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办公室、一家小酒馆和一辆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垃圾车,垃圾车旁边是一间破旧的红色电话亭——上面好几块玻璃都不见了,后面紧贴着一堵被涂抹得一塌糊涂的墙壁。 她打开电话亭的门走了进去,那电话歪歪斜斜的从墙上挂下来,她拿起话筒举过头顶,眼睛望着拨号盘,按下了62442。 随着拨号盘呼呼的转回到原来的位置,电话亭里响起了一个女人冷漠的声音,“欢迎来到魔法部,请说出您的姓名和来办事宜。” “阿洛·克劳奇,探望在法律执行司傲罗指挥部的丈夫。” “谢谢,”那个女人冷漠的声音说,“来宾,请拿起徽章,别在您的衣服前。” 丁零零,哗啦啦,一个方方正正的银色徽章从退出硬币的金属斜槽里滑了出来,上面写着:阿洛·克劳奇,探视,她把徽章别在t恤衫前,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魔法部的来宾,您需要在安检台接受检查,并登记您的魔杖,安检台位于正厅的尽头。” 电话亭的地面突然颤抖起来,她慢慢沉入了地下,电话亭玻璃窗外的人行道越升越高,最后只剩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电话亭陷入地下时发出的单调、刺耳的摩擦声。 过了大约一分钟,一道细细的金光照到她的脚上,随后金光逐渐变宽,扩大到她的身体上,最后直射她的面孔,她不得不使劲眨着眼睛,以免眼泪流出来。 “魔法部希望您今天过得愉快。”那个女人的声音说。 电话亭的门猛地打开了,阿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很长的金碧辉煌的大厅一头,地上是擦得光亮鉴人的深色木地板,孔雀蓝的天花板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符号,不停的活动着、变化着,像是一个巨大的高空布告栏,四面的墙壁都镶着乌黑油亮的深色木板,许多镀金的壁炉嵌在木板里。 大部分巫师五点时就已经下班,所以左边上班用的壁炉几乎无人使用,而在右边,正有零星几个巫师准备离开。 门厅中间是一个喷泉,一个圆形的水潭中间竖立着一组纯金雕像,比真人还大,其中最高的是一个风度高贵的男巫,高举着魔杖,直指天空,围在他周围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巫、一个马人、一个妖精和一个家养小精灵。 这就是海伦一年级时曾经在对他们说过的那个男女不平等的喷泉:男巫一直在前面,其他种族包括女巫都在他后面。 一道道闪亮的水柱从巫师的魔杖顶端,从马人的箭头上,从妖精的帽子尖,从家养小精灵的两只耳朵里喷射出来,经过喷泉时,四下只有丁冬丁冬、哗啦哗啦的水声,水潭底下有许多闪闪发光的银西可和铜纳特,旁边一个污迹斑斑的小牌子上写着: 魔法兄弟喷泉的所有收益均捐献给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门厅那头有一排金色大门,在那些大门左边的一张桌子旁,写着“安全检查”的牌子下,坐着一个长头发的、看上去狂放不羁的巫师,当阿洛走近时,他抬起头,放下了手里的《预言家日报》。 “站过来。”那巫师打量着她,语气和缓。 阿洛靠近了他一些,那巫师举起一根长长的金棒,在她的前胸后背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魔杖。”安检巫师放下那个金色的玩意儿,朝她伸出手来,阿洛把魔杖交了出去,巫师把它放在一个怪模怪样的、像是一个单盘天平的黄铜机器上。 机器开始微微振动,一条窄窄的羊皮纸从底部的一道口子里飞快的吐了出来,那巫师把纸扯了下来,读着上面的字。 “十英寸,杖芯是雷…”那巫师突然睁大眼睛,“雷鸟羽毛?好吧,用了七年,对吗?” “是的。”阿洛笑着说。 “这个我留着,”巫师说着把那张羊皮纸条戳在一根小小的黄铜钉子上,又把魔杖还给了她,“你把这个拿回去。” “谢谢。” 那巫师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从阿洛胸前的银色来宾徽章移向了她的脸。 阿洛果断走进了旁边的金色大门,来到了一个较小的大厅里,这儿至少有二十部电梯,被精制的金色栅栏门挡着。 随着丁丁当当、咔啦咔啦的一阵响动,一个电梯降落到她面前,金色的栅栏门轻轻滑开,阿洛走进去,按了二层的按钮,栅栏门哗啦一声关上了,电梯慢慢上升,链条咔啦啦作响,不多时,之前在电话亭里听见过的那个冷漠的女人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105章 “第四层,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野兽、异类和幽灵办公室、妖精联络处和害虫咨询处。” “阿洛?怎么来魔法部了?”看上去有些疲惫的卡斯珀腋下夹着几分文件,挤进电梯按下了一层。 “父亲,”阿洛客客气气的说,“父亲,巴蒂还没有回家,我有点担心,所以来给他送晚餐,父亲也没有吃饭吧,要不要一起?” “不了,谢谢,”卡斯珀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我马上还有个小型会议要去部长办公室,等会议结束我就下班回家。”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的说,“我真高兴,看到你们感情和睦。” 阿洛忍不住开始思考,卡斯珀究竟知不知道,她已经了解了克劳奇家族的历史以及他和卡丽丝之间的故事,她猜卡斯珀可能已经知道了,因为她总觉得,卡斯珀这句话别有深意。 “第二层,魔法法律执行司,包含禁止滥用魔法司、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 “我到了,父亲,”阿洛挥手跟他告别,“周末见啦。” 卡斯珀点点头,等她走出电梯,栅栏门哗啦一声关上,电梯往一楼去了。 阿洛来到走廊上,转过一个拐角,穿过两扇沉重的栎木大门后,她进入了一片凌乱嘈杂、被分成许多小隔间的开放区域,这里谈笑风生,热闹异常,传递消息的字条从小隔间里飞出飞进,像一枚枚微型火箭,最近的一个小隔间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一个牌子:傲罗指挥部。 阿洛朝里面望了望,加班的傲罗们在他们小隔间的墙上贴满了东西,从被通缉的巫师的头像到他们家人的照片,再到他们喜欢的魁地奇球队的海报,还有《预言家日报》上剪下来的文章,真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一个穿紫色长袍的男巫把靴子高高的翘在桌子上,正在给他的羽毛笔口授一篇报告,再往前走一点,一位一只眼睛蒙着眼罩的女巫正隔着小隔间的挡板跟另一位男巫说话。 阿洛走进来时,那些傲罗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事,转头打量她,阿洛被他们看得有些紧张,捏着手里装晚餐的小布袋,尽量淡定的走过一排排小隔间,走进最尽头的一个小隔间里。 这个隔间的挡板上密密麻麻的贴着剪报和几张照片——一张是卡斯珀和巴蒂的父子合影,剩下都是她的,仅有的一块没被她遮住的地方贴着一张世界地图,上面的一个个小红图钉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巴蒂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傲罗指挥部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而且一股熟悉的青苹果芳香钻进了他的鼻腔,等他微微抬头时,发现妻子已经站在他旁边,正低着头打开袋子,把晚餐盒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阿洛!”他紧张的一跃而起,“对不起,我忘了时间,今天训练超时,之后大家都在加班处理狼人叛乱在东部闹出的问题…” “我知道,”阿洛温柔的打断了他,“只要你没受伤,我就放心了。” 她打开几个餐盒,香味飘到了空气中,引得那些饥肠辘辘的傲罗们吸着鼻子,为绝美爱情而感动的眼泪忍不住从嘴角流出。 傲罗们:我去!这也太香了!深夜放毒! 阿洛把餐具递给他,“快吃吧,然后我就在这里等你处理完事情,再一起回家。” 她拖了张椅子坐下,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托腮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赶快吃饭。 巴蒂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发现同事们都讪讪的收回了目光,不再盯着他的妻子,这才安心吃饭。 “阿洛!”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随即一只大手轻快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阿拉斯托!”阿洛听了这个声音,转头高高兴兴的喊道,“真不错,巴蒂跟我说你如愿以偿的选上了傲罗,我还没找到机会恭喜你呢!” “是啊,毕业后几乎都没机会看到你了,”阿拉斯托兴奋的说,“听说你和巴蒂结婚了,可惜没有举办婚礼,不然我们还能再聚一聚…” “哦对了!对了!阿洛,闪闪最近怎么样?”阿拉斯托问道,他的表情突然有些踌躇。 “闪闪最近不太活跃,”阿洛从甜点盒子里拿了一块司康饼递给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我看它连饭都吃得少了…” “蒲绒绒的寿命只有几年,它老了,或许也就这些日子了,”阿拉斯托叹了口气,使劲儿咬了一口司康饼,含含糊糊的说,“别太难过,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无论是人,是事,还是宠物…” “我知道,”阿洛难过的点点头,“但是在最后这段时间里,我会尽量让它快乐一些的。” “阿洛,你真的很善良,”阿拉斯托感慨的说,“其实很多小巫师对蒲绒绒只能维持短时间的兴趣,因为它们的互动性不怎么样,所以后来喜新厌旧的小巫师们就不喜欢它们了,换了其他宠物,比如聪明的猫头鹰或者可爱的小猫,能把蒲绒绒养到寿终正寝的巫师很多,可大部分都是放养着,当成唯一宠物的可没几个。” “或许我只是念旧?”阿洛可不觉得自己善良,斯拉格霍恩家族的孩子天生就懂得趋利避害,审时度势,并且精于算计,就像她父亲总能利用人脉把他看好的孩子塞进他某个在魔法部的得意门生的部门,或者得到免费的美酒或者菠萝蜜饯,而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翻车就是在自己丈夫身上——没办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只能认怂。 第106章 阿拉斯托感觉嘴里的司康饼真的很甜,滋味比他在霍格沃茨时吃过的那些甜品要好得多,正在琢磨是怎么回事时,巴蒂轻轻的咳嗽一声,提醒妻子回神。 阿洛看他一脸不满意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家伙那强烈的占有欲又燃烧了起来,她纳闷的四下瞟了瞟,没看到饭桶福吉,自然也就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在吃醋。 “晚饭怎么样?我做的,今天给米莉放个假,”尽管不明所以,她还是嘴甜的给丈夫顺毛,省得晚上受罪,“靠海就是好,每天都有很多新鲜的鱼类,下次给你做炸虾。” 阿拉斯托瞬间就觉得嘴里的司康饼不香了,他郁闷的回了自己的隔间,苦苦思索着到底是什么原因。 难道他味觉失调了? 巴蒂看他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到少了一块司康饼的甜品盒子,暗自决定以后都要带甜品上班,羡慕死这些家伙!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巴蒂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在阿洛心里最动听的情话。 她脸颊上浮起两坨可疑的红色,害羞的盯着丈夫,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只要你喜欢…我就愿意给你做。” 然而她的声音再低也没用,附近那些竖着耳朵的傲罗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心里哀嚎着,不明白为什么一脸严肃古板的克劳奇能娶到如此美丽温柔的妻子,而且这位美貌异常的妻子还愿意给他做饭! 难道纯血名门克劳奇家族没有家养小精灵吗? 巴蒂愉快的吃完了晚餐,阿洛仔细把餐具收了起来,又用家务魔法清理了那些厨余垃圾,坐回椅子上看丈夫处理文件。 虽然地点好像不太对,因为在巴蒂的幻想中,这温馨的一幕应该是发生在他们的房子里,但这些小瑕疵并不影响他感到幸福,此刻他已经很满意了。 他不易察觉的在桌子下面伸手,摸了摸妻子微微隆起的肚子,周围人来人往,喧闹异常,但只有他知道,并不是只有妻子在陪他工作,还有他们的孩子。 如果足够被理解,他完全可以把人类破锅般的语言抛弃,心满意足的生活。 等巴蒂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时,阿洛提着晚餐盒跟在他身后,电梯来了,里面没有人,只有一群字条在巴蒂头顶上飞来飞去,似乎是在提醒他明天的工作事项,他不耐烦的挥手驱赶着字条,按了一下到正厅的按钮,电梯门哐啷啷关上了。 电梯门滑开了,他们走了出来,正厅里几乎空无一人,值班的巫师又藏在《预言家日报》后面了,他们径直从金色喷泉旁边走过,正打算通过正厅的壁炉离开魔法部时,阿洛突然停了下来。 “等一等我,亲爱的。”她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朝喷泉走去。 她抬头仔细端详着那位英俊的巫师的面孔,现在离得近了,阿洛觉得他根本没有巴蒂英俊,想到这儿,她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把那些硬币虔诚的扔进了水潭。 “海伦就在圣芒戈呢,”她高兴的对身旁的丈夫说,“当然,还有我,毕竟我还得在那里生孩子,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祈福,我希望,不要再有人间疾苦。” 安检巫师放下了《预言家日报》,看到她旁边的男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阿洛·克劳奇不是卡斯珀·克劳奇的女儿,而是巴蒂·克劳奇的妻子。 巴蒂揽住她的肩膀,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也希望如此,所以我会保护你的,也会尽量让魔法界维持平静。” 说完,他一脸期待的望着妻子。 这次阿洛没有让他的等待落空,而是温柔的伏在他肩上,“我相信你。” 小时候,巴蒂以为一见钟情只是书上随便写写的,但在现实生活中,他在见到妻子的那一刻起,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但妻子一开始并没有喜欢上他,所以两人间的感情仍然是在他的刻意讨好下,日积月累,慢慢建立的。 就好像他们现在那座房子,是他挥动魔杖,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往上垒。 对于他而言,爱一个人就意味着在她最美丽的时候得到她,将她置于温室的笼子细心呵护,直到时间褪色,他仍然可以守着自己的鸟儿。 巴蒂张张嘴,但他最后却把嘴角抿得更紧了,他本来想告诉她,每天都想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然而每次她和自己说话或者对自己微笑时,他都感觉自己好像是阳光下的积雪,幸福的快要融化掉了。 爱就在他的心里,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巴蒂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隐隐约约竟有一种想要昏昏欲睡的感觉,连忙带着她通过壁炉,幻影显形回到家里。 巴蒂吹灭了卧室里的大部分蜡烛,只留下一根让害怕黑夜的妻子安心,等他躺到床上,他的妻子贴了上来,她的吐息落在他耳边,那轻轻的呼吸声没一会儿就变得平稳了。 这让他不禁低下头,打量妻子安静的睡颜,她正蜷缩在自己怀中,一只手臂护着肚子,另一只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 在小时候,我从来也不敢想象未来的我会有这么爱你,而你在我心里又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位置,你进入我的生命,就好像繁花盛放,夏天终于来临。 -------------------- 第31章 误会 ===================== 怀孕快五个月时,阿洛的肚子终于隆起了,但她的胃口一直不算太好,便想着去圣芒戈检查一下孩子的情况。 第107章 “唉!”她摸着肚子长吁短叹,面色愁闷。 “乖乖的,别再折腾你的母亲,”巴蒂蹲在她的肚子前,轻轻亲了一口,随即说道,“我真希望他像你,亲爱的,这样我拼命工作又多了一份动力。” “巴蒂,你怎么确定他是男孩儿?”阿洛敏锐的发现了丈夫用he来形容他们的孩子,不满的撅着嘴,“万一她是个女孩儿呢?难道你重男轻女?”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他让你都不爱吃东西了,肯定是个调皮的男孩儿,”巴蒂怕她情绪起伏,立刻解释道,“女孩儿我也喜欢,不过克劳奇一直单传,我需要一个儿子,但无所谓,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 “斯拉格霍恩家族也是单传!”阿洛伸手揪住了丈夫的脸,气鼓鼓的说,“我爸爸可从来没有怪过我妈妈呢,巴蒂,如果我生不出儿子,难道你…” “不,如果我们没有儿子,那就是命中注定,”巴蒂握住了那只作怪的手,“你愿意给我生儿育女,我已经很开心了,阿洛,我太高兴了,一想到他是你和我的孩子,我…” 巴蒂又说不出话来了,毕竟对他来说,爱这个字眼就像一种禁忌,他在心里呐喊了千百句我爱你,但想要说出口,难度不亚于让他穿着芭蕾舞裙围着巨怪跳舞。 “就知道想从你嘴里听到一点儿好话比学一门新语言都难!”阿洛小声嘀咕着,等巴蒂站起来,不满的啃了他一口,弄得他满脸都是自己的口水,这才咯咯笑起来,“我下午才去圣芒戈,应该不会很久,你不要太晚回家,我会想你的。” 巴蒂擦掉了口水,又拉着她纠缠了好一会儿,这才揣着两个夹着熏肉和煎蛋的羊角包去魔法部了。 阿洛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直到丈夫幻影移形消失才郁闷的回了二楼的房间,她径直走到窗台前一个软乎乎的小窝里,闪闪正趴在上面一动不动。 要不是蒲绒绒呼吸时身体一抖一抖,那些绒毛像波浪一般起伏摆动,她都以为闪闪死了,阿洛看到这一幕,心里难过又失落,伸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身体,闪闪努力伸出长长的舌头,又一次舔了舔它的主人。 “今年你还会在节礼日唱歌吗?”阿洛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噢闪闪,我的闪闪…你还没看到我的孩子出生…” 闪闪被她抚摸得很舒服,满足的发出了嗡嗡的声音,这时米莉走进房间,把托盘里的食物递了过来,阿洛接过那一小碟碎肉和水,放在闪闪的窝前。 蒲绒绒粉色的舌头又细又长,十分方便它们寻找食物,但闪闪已经很老了,没有精力自己捕食蜘蛛,所以最近一直都是阿洛把食物放在它面前,看它吃完才放心。 闪闪卷着食物放进嘴里,等它吃完整整一份碎肉,跟它以往的食量差不多,并且又用那副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阿洛才稍微放下心,把它捧在手心上贴近脸颊蹭了蹭,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回窝里。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永久的呢?”阿洛惆怅的望望窗外,喃喃的说。 下午时,阿洛看到闪闪好像恢复了一些活力,换好腰身宽大的浅紫色巫师裙,头上戴了同色系的头饰,叮嘱米莉时刻注意闪闪的情况,这才走到门外幻影移形了。 她落在伦敦一条宽阔的街道上,两旁的商店里有一些顾客,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就隐藏在这里,因为对角巷地皮不够,医院又不能像魔法部一样建在地下——不卫生,所以最后他们在伦敦搞到一个地方,理由是病号可以混在人群中来来往往。 她默不作声的走了一会,假装自己是个逛街购物的麻瓜,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淘淘有限公司。 这里看上去衰败冷清,橱窗里只有几个破裂的假人,歪戴着假发,姿态各异,穿的是至少十年以前的服装,积满灰尘的门上还挂着“停业装修”的大牌子。 这时,她听到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高个子女人对同伴说,“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开张过…” 她按照海伦的之前的描述,走到一个橱窗前,里面只有一个特别丑的女假人,假睫毛都要掉了,穿着绿色尼龙裙,她抬头望着那个丑陋的假人,呼出的哈气模糊了玻璃,“你好,我来检查身体。” 虽然她隔着玻璃用这么小的声音说话,并且街上人来人往,但假人微微点一下头,招了招连在一起的手指,她径直穿过玻璃消失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乎谁也没工夫瞥一眼淘淘公司这样难看的橱窗,也没人注意到一个漂亮女人刚刚在他们面前融入了空气中。 好像穿过了一层凉水,阿洛暖和干燥的从对面出来了,丑陋的假人和她站的地方都无影无踪了,她来到了一个拥挤的候诊室,一排排男女巫师坐在摇摇晃晃的木椅上。 有的巫师看上去很正常,在读过期的《女巫周刊》,另一些则有可怕的畸形,如长着象鼻子或胸口多生出了一只手,又或者头上顶着一棵摇摆的植物,室内比街上安静不到哪儿去,因为有许多病人发出非常奇怪的声音。 前排中间的座位上,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巫使劲扇着一份《预言家日报》,不断发出尖锐的汽笛声,口吐蒸气,而角落里一个邋遢的男巫一动就像钟那样当当响,每响一声他的脑袋就可怕的摆动起来,他只好抓住耳朵把它稳住。 穿绿袍的男女治疗师在候诊者中走来走去,询问情况,在写字板上作记录,他们胸口都绣着徽章:一根魔杖与骨头组成的十字。 第108章 阿洛看了看附近,一个胖胖的金发女巫坐在标有“问讯处”字样的桌子前,她身后的墙上贴满通知和招贴,如干净坩埚防止魔药变毒药,解药不可乱用,要由合格治疗师认可,还有一个垂着长长银发卷的女巫的大肖像,看下面的描述对方还做过霍格沃茨的校长。 阿洛排进了等待咨询的队伍里,最前面一个年轻男巫正跳着一种奇异的快步舞,一边喊痛一边试图向桌后的女巫解释他的困境。 “是——嗷——我哥哥给我的鞋子——哎哟——它在咬我的——嗷——脚——看看,它上面一定有——啊——魔咒,我——啊——脱不下来——”他轮流跳着两只脚,好像在热炭上跳舞。 “鞋子没妨碍你阅读吧?”金发女巫不耐烦的指着桌子左边的大牌子说,“你得去五楼的魔咒伤害科,指示牌上写着呢,下一个!” 那男巫一跳一拐的让到一边,队伍里的人往前挪了几步,阿洛抬头看了看指示牌: 器物事故科,一楼 (蜡塌爆炸、魔杖走火、扫帚碰撞等) 生物伤害科,二楼 (蜇咬、灼伤、嵌刺等) 奇异病菌感染科,三楼 (龙痘疮、消失症、淋巴真菌炎等传染病) 药剂和植物中毒科,四楼 (皮疹、反胃、大笑不止等) 魔咒伤害科,五楼 (去不掉的魔咒、用错的魔咒等) 茶室和商店,六楼 「如果不知去哪一科,不能正常说话,或不记得为何事而来,我们的接待员愿意帮忙。」 一个脸色疲惫的男巫紧紧抓着女儿的脚脖子,她那件连裤衫背部长出来的一对大羽毛翅膀在他脑袋旁边拍打着。 “五楼,”女巫问都没问就厌倦的说,那男子举着女儿从旁边的双扇门走了出去,像举着一个奇特的气球,“下一个!” 阿洛走到桌前。 “你好,我来找实习治疗师海伦·杜邦,我不知道她在哪个科室,请问——” “海伦·杜邦?”女巫思索了片刻,“哦,五楼,她在魔咒伤害科实习。” “谢谢。”阿洛说完,穿过双扇门,走上一条狭窄的走廊,两边墙上挂着著名治疗师的肖像,装有蜡烛的水晶泡泡飘在天花板上,看上去像巨大的肥皂泡,各个门口有穿绿袍的巫师进进出出,有一扇门里飘出一股黄色的臭气,不时听到隐隐的哀号声。 她登上楼梯,走到五楼魔咒伤害科,右边第一个上锁的病房门上写着永久性精神损伤,底下一张铜框镶嵌的卡片上有手写的字样:主治疗师:希波克拉底·哈维;实习治疗师:海伦·杜邦。 阿洛通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但床上都拉着帘子,她什么也看不到,正在这时,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洛。” 听到这个声音,她心里五味杂陈,转过头时,就看到阿尔法德正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阿尔。” “最近好吗?”阿尔法德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发现她好像又瘦了一些,不免有些担忧,“我听说你毕业后跟克劳奇结婚了,很抱歉——他对你好吗?” “很好,”阿洛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阿尔,你怎么会来这里?” “噢,沃尔又怀孕了,奥莱恩最近比较忙,我陪她来圣芒戈体检,”阿尔法德听了她的话,神色有些黯然,“她在六楼跟治疗师谈话呢,所以我就到处走走。”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父亲,”阿洛勉强笑着说,“你还不结婚,等什么呢?” “等我忘却许多往事。”阿尔说这句话时,看到她脸红了。 “我想你很快就会忘记的…” “我希望永远不忘。” 阿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其实很想劝劝阿尔不要沉迷于他们之间的过往,毕竟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她的婚姻幸福美满,就算父亲跟自己断绝了来往,让这段婚姻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但她确定巴蒂就是她的一生挚爱,再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那样,坚定的守护自己那么多年,虽然,某些时候他的手段过于激烈,让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倾向。 不过除了那次他失控强迫自己,其他时候,巴蒂都是个完美的丈夫,他的温柔和深情隐藏在严肃的面具之下,所以其他人很难发现他心中燃烧着一团关于爱的炽热火焰。 阿尔法德见她一直没有说话,还在不停走神,表情也变得越来越甜蜜,猜测她可能是想到了克劳奇,心里酸楚难当。 他们曾经相爱过,但那些日子对她已经不再有意义,他知道她跟克劳奇很幸福,而他这个爱她的人,却连想要记住他们美好过往的权利都被她残忍剥夺,之前一直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忌妒,此刻占据了他的整个灵魂。 “你呢?阿洛,”他用镇定的口吻说,“来圣芒戈探望病人吗?” “不,我来看一个同学,她在这里做实习治疗师,”阿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抚摸着肚子,“顺便检查身体,我也怀孕了。” 阿尔法德苦笑着抽了抽嘴角,他深呼一口气,声音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真是恭喜你了,阿洛,孩子…” “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道,“就像卡丽丝姑妈那样?” “如果他是我的孩子,那该多好啊,这样你就会跟我结婚了,是不是?我的孩子…” 第109章 阿洛错愕的看着他,但她立刻反应过来,“跟孩子没关系,阿尔,这个孩子只是个意外,我嫁给他是因为我爱他,孩子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听上去还是很不可思议,但你比卡丽丝姑妈幸福…”阿尔法德没再说什么,因为海伦从走廊尽头的房间出来了。 “阿洛!”海伦匆匆跑来,她也穿着绿色的治疗师袍子,头上戴着金银丝花环,“你气色终于好看点了,这几个月可把我担心坏了…” 等她看到阿洛旁边的人是阿尔法德时,一时有些纠结。 “当然,我觉得我现在还不错,就是依然没有胃口,”阿洛双眼放光的八卦道,“最近你和丹尼的进展如何,他没有因为去了埃及就把你忘了吧?” “没有,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海伦的苹果脸上洋溢着笑容,让她看上去比平时更美了,“他送了很多那边的特产给我,埃及的女巫真的很潮流,那些裙子比麻瓜女人的看起来都要好看许多!” “这还是我认识的丹尼吗?”阿洛故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夸张的叫道,“哎哟!我发现我不认识书呆子这个单词了,哎哟——” 海伦被她调侃的不好意思了,佯怒的瞪了她一眼,转移话题,“快,让我给你检查身体,我正好需要病人练手!呃,你有什么事吗?这位布莱克先生——” “我陪阿洛体检,”阿尔法德柔声说道,“好吗阿洛?” 阿洛只是诧异了几秒钟,突然对他绽放一个释然的笑容,“当然,谢谢你,阿尔。” “那走吧,我们去六楼茶室,”海伦说着往楼梯的方向走,“这里是封闭式病房,有些病人受不了刺激的…” 等他们来到茶室时,阿洛发现这个房间挺小,暗暗的,只有门对面的墙上高处开了一个窄窄的窗户,光线主要由聚在天花板中央的水晶泡泡提供,栋木镶板的墙上挂着一个邪里邪气的男巫的肖像,上面写着: 厄克特·拉哈罗(1612~1697),掏肠咒发明者。 “本来是一个恶咒,现在用来灌肠了…”海伦嘟嘟囔囔的说,吓得另外两人打了个冷战,都不敢问灌肠是什么。 沃尔布加也在这里,看到阿洛出现,还很遗憾她没有成为布莱克家的人,毕竟她是院长的女儿,还是纯血统,性格好,人长得漂亮不说,嘴巴也甜,谁会不喜欢呢? 她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自己的弟弟没福气啊。 巴蒂浑浑噩噩站在四楼楼梯的平台上,看着他们三个的身影消失在六楼楼梯的尽头,其中两个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想着刚才听到的对话,他的孩子… 他想着出门前妻子的叮嘱,急急忙忙完成了所有任务,打算陪她做体检,然后再带她回家,所以手头的工作一做完,他立刻就赶来了圣芒戈,期待她见到自己时该有多开心。 那是布莱克的孩子,但她说只是意外,她嫁给自己是因为爱,而孩子不能左右她的决定。 那她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满心欢喜的他知道了那不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难过呢? 就算他是爱她的,恐怕也很难接受布莱克的孩子。 他突然想到他们的第一次,那天晚上她不肯出来见自己,第二天她就匆忙离开了城堡,回家和布莱克见面,虽然她回到学校后,他警惕的检查了她的身体,并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但复活节假期有半个月,如果他们当天发生了关系,后来没有再接触,的确可能不会留下痕迹。 阿洛,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她能想像那种被自己最爱最信任的人抛弃的感觉吗?她能想像前一天两人还在做这最亲密的事第二天就不辞而别的那种揪心的痛吗?她能想像那种那种想恨她却恨不了的感觉吗?那种就像心被掏空了一样的感觉,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时间停止… 如果可以,他宁愿从来不曾遇到过她! 他凝聚这具破烂躯壳内的所有感情,努力维持爱意和原谅,但徒劳无功,理智渐渐消退,仿佛浪潮离开海岸,他思忖着这可悲的事实,却突然意识到黑压压的怒火正在心头盘旋。 怒气已经盯上他一段时间了,等在那里,每盘旋一圈就离他近一点,此时他的理智只剩一个空壳子。 他放弃了,在心底跟自己说去他梅林的理智,然后便放任意识漂流,他现在根本无法控制情绪了,像一艘没有锚定的船,开始日复一日漫无目的地随意漂流。 他只剩满满的回忆,但他不知道这些回忆能不能让自己好好撑过接下来的寒暑,他想为秋天保存一些幸福的时刻,更想在冬天的漫长黑夜来临时细细咀嚼。 不,不需要冬天的黑夜,现在他就已经体会到了寒冷,仿佛十二月刺骨的凛风抽打在他的身体上,此时白昼如同无止境的黑夜,而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穿越其中。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阳光又是如何叙述孤独和沮丧的,它那模糊不清的光芒带着他一同坠落,他看着这一天结束。 然而,他总有一种笨拙的希望,希望时钟能倒转二十四小时,把他带回昨天晚上的家里,在出门之前,在她吻自己之前,他不想去部里,更不想去医院…或许这样,他可以继续幸福下去。 当他的妻子也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出现时,这并没有让他好过一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自欺欺人,一天的时间并没有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如果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现在的距离更远了,而且凝固成了更尖锐、更杂乱也更崎岖的东西。 第110章 她的表情里总有一种撩动人心的东西,仿佛能把人心的薄膜一层一层温柔的剥离下去,他至今仍清晰记得她那伴随着表情变化而细微的改变形状的樱唇,记得那绿色眼睛里深处一闪一灭的隐约光亮。 但是他不能再看了,他怕自己心软。 “怎么办呢?海伦说胎位不是很好,”阿洛郁闷的抱着一动不动的闪闪,忧心忡忡的说,“她还叫了主治疗师——希波克拉底·哈维帮我检查,但是他也说情况不妙,可能是我之前情绪太低落了,巴蒂,唉,这下我更难受了,但是我不能…我必须快乐…” “不过还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阿洛把闪闪放回窝里,看它继续吃东西才神神秘秘的卖了个关子,“巴蒂,你猜猜?” “你说。”巴蒂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淡。 “他是个男孩儿!”阿洛兴奋的摇着他的手臂,“这下你不用担心克劳奇后继无人了,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女儿,好不好?我可以把我的魔杖传给她,你觉得怎么样?” 巴蒂把手臂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在阿洛错愕的眼神中淡淡的说,“如果你想的话,我的意见不重要。” “巴蒂,你不高兴了吗?是在担心孩子吗?”阿洛急忙捧住他的脸,焦急的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以后都会保持愉快的情绪,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想我会天天开心。” “不,没有,”巴蒂想到她说这胎不稳,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里那股越发高涨的愤怒情绪,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我突然想起来魔法部还有事,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你就不要等我了,早些睡吧。”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下了楼梯。 痛苦的时候装出幸福的样子,对他来说是很难做到的事。 “巴蒂!”阿洛有些生气的追着他,希望他哄哄自己,但她刚到楼下,就发现他已经幻影移形了,她没来得及拦住他。 阿洛愤怒的对着他消失后的空气挥了挥拳头,心里大骂巴蒂·克劳奇大坏蛋,想着等他回来了,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让他再也不敢因为工作太忙就把自己丢在一边,哼! 这时,一阵骤雨噼里啪啦的打在花园中的那些小花朵上,猝不及防的,那些漂亮的花瓣纷纷被打落,无可奈何的混入泥土中,再也不复之前的美丽。 阿洛看着那些零落的花瓣,不知为何,心脏突然微微抽痛,倏尔沉了下去,随即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巴蒂…” -------------------- 第32章 离家 ===================== 阿洛那天晚上很久也没有等到巴蒂回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接下来的几天,她总是很难有机会看到自己的丈夫,他总是深夜才风尘仆仆的回来,而孕中期的她十分嗜睡,等她醒来时,他已经不在家里了。 就算偶尔在家里看到他,她也以为他是在训练中受了伤,想要给他检查身体,但他神情冷淡的推开了她,晚上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现在她整天都见不到自己丈夫了。 阿洛的心更加不安了,虽然她一直记着治疗师对自己的叮嘱,她的心情必须愉快起来,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不能不高兴,可现在这个诡异的情况,她连问题都不知道出在哪里,又怎么能快乐的起来呢? 这天晚上,阿洛又睡得迷迷糊糊,最近她为了等丈夫回家,一直都是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当她终于感觉到有人走进自己的房间时,她下意识的呼唤出声。 “巴蒂!” 那个高大的身影一顿,但他没有停留,反而大步离开了房间,阿洛直起上身,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只觉得委屈。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说爱她的丈夫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不是最喜欢自己,一刻也离不开她吗? 而且她现在可是怀着他们的孩子! 她拼命找理由替他开脱,或许他真的受伤了,只是怕自己担心才一直不说话的,毕竟他一向面无表情,就连她也不能分辨… 但她还是觉得很难过,为什么自己的婚姻和爸爸口中最幸福快乐的生活一点也不一样呢? 或许,当初她应该认真考虑一下爸爸的话… 月底这天,阿洛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是一个很需要情感价值的人,于是她挺着肚子做了一桌丈夫最喜欢的食物,有熏牛腩,周末烤肉,炸薯条和炸虾,还有一份沙拉和罗宋汤。 时针指向九点,夜越来越深,饭菜也冷了,但她拒绝了米莉想要扶她回房间休息的请求,固执的趴在餐桌上,等丈夫回家,她真的很期待能和他好好沟通一下,她希望他不要因为工作或者其他事情而冷落自己。 她都快打瞌睡了,但还是努力睁着眼睛看向门口,直到桌子上的蜡烛被门外的夜风吹得闪动了一瞬,她的丈夫回来了。 “巴蒂!”阿洛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试图帮他脱掉外袍,但巴蒂又一次轻轻推开了她。 “巴蒂!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受伤了还是?”阿洛执着的看着他,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说,“你都不愿意和我睡在一个房间了,是嫌弃我怀孕变丑了吗?” 巴蒂静静的看着她,两人在昏暗的烛火中对视着,似乎在看谁会先移开目光。 最后是巴蒂把眼神移向别处,他用冷漠的语调说,“没有,你还是很美。” 第111章 “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阿洛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委屈的控诉道,“你变心了对吗?我们才刚结婚,你就有了别人…” “我没有变心,你知道我从头到尾都只爱你一个,但你却爱过别人。”巴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平静,但在阿洛听来,不亚于一声惊雷。 “你现在是因为这件事在跟我赌气?”她惊讶的表情逐渐转为愤怒,尖声说道,“五年级那次去霍格莫德,我都准备好了,可你却不跟我告白,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接受了别人,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你说你爱我,却不告诉我,你以为我是你肚子里的土豆条吗?你想什么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巴蒂看到她生气,仍然有点紧张,但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心软,她对自己的伤害又何止这些三言两语呢? 阿洛看他无动于衷,气得胸脯不停起伏,她抱着肚子,怒气冲冲的喊道,“我还没怪你呢!你不告诉我,却对我用迷情剂,你这个懦夫,只敢对着一个被你控制的、永远不会拒绝你的我告白,你沉浸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以为我会感动吗?其实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 在巴蒂心痛的眼神中,她接着说道,“等我不愿意再假装被你用迷情剂控制的时候,你不甘心了,你要我兑现那些虚假的承诺,那些在迷情剂之下我无可奈何答应的事,但你还是不肯对清醒的我说你爱我!” “你连解释也不肯给我一个,却在我说气话之后立刻强迫了我!你把我弄伤了,但你也不肯道歉,你只是觉得很快乐,占有我让你兴奋极了,无与伦比的兴奋,海伦都说你那天像喝多了福灵剂一样鲁莽!” 阿洛抹着眼泪,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委屈,忍不住把心里话都倾泻出来,“我有了孩子,不得不跟你这么早结婚,爸爸不同意,他说你是个□□犯,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我为了跟你在一起,和他断绝了关系,我早就说过,为了你们父子,我没有别的人可依靠了,如果你对我不好…” “但是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巴蒂受不了她总是提起他们因为孩子才结婚的事,这让他听起来像个笑话,“你爱我,没错,所以你宁愿带着布莱克的孩子嫁给我,你根本没有考虑我能不能接受!” 阿洛震惊到无以复加,她甚至忘了哭泣,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可笑的表情张了张嘴,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出了问题,不然她为什么听不懂他的话呢? 或者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把错误的信息传递给了大脑,一定是这样,因为她的耳朵在嗡嗡鸣叫。 这副表情在巴蒂看来就是被揭穿真相后的心虚表现,他用力踢了一下椅子,重物翻倒在地的巨响让阿洛回神,但他已经又快又急的说了下去,似乎不想给她辩解的机会。 “阿洛,我真后悔,我把你惯坏了,你一直都不在意我的感受,每次你伤害我的时候都会口不择言,就像那次在医疗翼,你对我的指控都是虚假的,我拼命想要解释,但是你不听,你不愿意和我说话,也不愿意和我有任何沟通,如果我不认下所有你臆想的、不存在的罪名,我想你根本不会原谅我,也不会给我再次接近你的机会,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但你始终按你自己的心意生活,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谩骂讽刺我,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我爱你,我处处谨小慎微,不让你感觉厌烦,我仔细而卑微的讨好你,就算得不到你的爱,也从来没有转化成仇恨和厌恶,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怀感激了,一个丈夫的权利,在我看来却是一种恩惠。” “这些年,我一直照料你,宠爱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甘之如饴,我想和你结婚,想保护你,让你处处自由,事事称心——到现在依然如此,因为没有人会像我一样,一直对你好,阿洛,没有谁比我更清楚的知道你的每个喜好和坏脾气,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和我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我想让你好好的玩耍,像个孩子似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你确实是个孩子,哪怕你已经是一位妻子。” “你说你爱我,是啊,你爱我,但是你也爱这个孩子,你能想到的方式就是带着他嫁给我,你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你觉得我一定会接受他的,因为你知道我爱你!是啊,我无法拒绝你,我爱得太卑微了,阿洛,半个月了,我试着远离你已经半个月了,我试着让自己的爱意收敛一些,但我做不到,我忍不住要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去看你,但我很难过,因为他一直在折磨我。” “我太愚蠢了,”他继续说,“我想告诉你,我爱你胜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可是我就是开不了口。” 阿洛跌坐在椅子上,仍然是那副错愕、惊诧、愤怒的表情,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就算这次清醒的听到了他说爱自己,但她拒绝相信他话里的内容。 她的嘴唇费劲儿的蠕动着,过了好久才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孩子?他?巴蒂·克劳奇,你是这么想我的?在你心里我是这么无耻的女人?我把他的孩子扣在你身上,然后逼你和我结婚?” 巴蒂没有说话,只是用难过的表情看着她,他的答案不言而喻。 “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是不是?那天在级长浴室里,你明明检查过我的身体,但你依然觉得我在跟你发生了那种事后,我马上就跟阿尔也做了那种事,是不是?” 第112章 “阿洛…”巴蒂觉得她可能被自己刺激到了,忍不住伸手想去抱她,但阿洛歇斯底里的叫着,打开了他的手。 “不要碰我!巴蒂·克劳奇!你让我恶心!我要跟你离婚!” “不阿洛!”巴蒂一直隐忍,就是怕真相揭开之后,她宁愿离开自己去找布莱克,也不肯承认错误,此刻他恐惧极了,再一次对她伸出手,想把她控制在怀里,“我不离婚…阿洛,我知道你爱他,但是求你了,就当是为了我,放弃他吧,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的,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听你的,但是我没办法忍受他,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也看在我原谅了你和布莱克的份上,我们不要他,我会给你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滚开!”阿洛一脚踹在他身上,巴蒂猝不及防被她踢倒在地,但她就像没看到似的,用冰冷的语气通知他,“现在跟我道歉还来得及,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想我不得不原谅他愚蠢可笑的父亲,毕竟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是个遗腹子,只有一个单亲母亲。” “你不要逼我!”巴蒂气得眼睛都红了,紧紧的捏着拳头,“他是个孽种!你明明知道他的父亲是阿尔法德·布莱克,而不是巴蒂·克劳奇!阿洛,就算我爱你,你不觉得你对我太残忍了吗!” “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有别人,真可笑,”阿洛嘲讽的看着他,眼睛里的爱意完全熄灭了,“是谁告诉你他是阿尔的孩子?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之前不说,现在才发作,你是为了我曾经跟他在一起而折磨我,你现在在报复我,是不是?” “那天在圣芒戈我都听到了,是布莱克说的,你也没有否认不是吗?你说孩子只是个意外,但你爱我,所以你嫁给了我!你说孩子不能左右你的决定!”巴蒂用失望的眼神望着她,把那天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所有事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我本来是想陪你的,你说你想早点见到我,我没想到等我赶去圣芒戈时,会听到你们的谈话,不然你还要瞒我多久,是不是打算等我埋进坟墓里的时候也不告诉我!” “可笑,太可笑了,我以为是别人说了什么风言风语,没想到是这样,耳听不一定为实,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断章取义——在没听到全部对话的时候。”阿洛被他气笑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褶皱,轻轻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就仿佛自己的丈夫有那么让她难以忍受那样。 “现在,你记着,我给你两个选择,巴蒂·克劳奇,”阿洛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露出一个冷笑,“一,跟我回房间,我原谅你今天的胡言乱语,但对于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冷漠,你必须付出代价。” “二,今晚你去别的房间,我们离婚,我是阿洛·斯拉格霍恩,从小就不缺男生追求,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只要我勾勾手指,对我前赴后继的男人多的是。” 说完,她扯了扯嘴角,虽然有些凉薄,但这仍然是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笑容。 “别说这种话…”巴蒂心酸得快要落泪,他知道妻子很美,哪怕她怀着别人的孩子,愿意娶她的男人也如过江之鲫,如果不是他执着的守护了她七年,对所有男性严防死守,又当机立断强迫她和自己发生关系,也许她已经嫁入布莱克家族了。 “我让你选择,不是听你废话的!”阿洛用力踢在他身上,巴蒂悲哀的想,这些年她被自己惯出来的坏脾气,又一次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别逼我,阿洛,求求你,我不离婚…但我也接受不了他,你想想我吧…如果你爱我,求你别这么对我…” “你这个傻瓜!这是你的孩子!我再说最后一次!”阿洛气得涨红了脸,对他又踢又打,“那是偶遇!偶遇你懂吗!我从来没跟他发生过任何关系,我也是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现在我怀疑你不是巴蒂,你是巨怪!说!你这个可恶的巨怪,是不是把我丈夫吃了!” 她一屁股坐在巴蒂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不停摇晃,恶狠狠的喊道,“把他给我吐出来!” 还没等巴蒂做出反应,阿洛从口袋里掏出那根被霍格沃茨的同学们畏惧的称为“雷霆之主”的魔杖,戳在他脸上,“specialis revelio! ” 轰隆一声过后,这个原型立现的咒语,立刻让巴蒂现出了原型——头发变成了时髦的黑人爆炸头,脸上乌漆麻黑一片,除了那双灰色的眼睛,几乎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了。 巴蒂咳嗽一声,嘴里吐出黑烟,他被电得抽搐个不停,舌头仿佛都不听使唤了,但还是哆哆嗦嗦着用坚定的语气说,“我不离婚…” “这可由不得你!”阿洛起身走到楼上,扔下一句话就回了房间,“我等你的选择。” 阿洛在黑暗中耐心的等待着,思索一会巴蒂来认错的时候,自己要怎么折腾他才能一解心头之恨,但等了很久,直到隔壁房间传来关门的声音,她也没再见到自己的丈夫。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可笑的表情在脸上凝固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质疑和误解如此之深,哪怕她如何解释,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他的孩子。 她早该知道的,自己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拉文克劳们的信念很难动摇,他们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内心就会坚定不移的相信下去。 任凭她怎么解释,他也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事情,她越是拼命挣扎,处境就越是狼狈,而她并不愿意放弃自尊。 第113章 她也不能放弃这个孩子,这是她和自己所爱之人孕育的第一个孩子,就算他到来的时机不是那么正确,他甚至让自己都不太舒服,但作为母亲的哪里能和孩子计较这些呢? 巴蒂说她是个孩子,可他没想过,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她便是无坚不摧的斗士,就算她只有十八岁,但是为母则刚,她会誓死保护自己的孩子,决不允许别人有一丝伤害到他的可能。 她在黑暗中无声落泪,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然过了今晚,等巴蒂回过神来,他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除掉这个让他如鲠在喉的孩子。 阿洛快速的下了床,她挥动魔杖,那只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包自动打开,衣服一件件落了进去,她轻手轻脚去到厨房里,命令壁炉下睡眼惺忪的米莉不许说话,打包了一大堆三明治和熏牛肉,还有一大壶南瓜汁,这才缓缓的吐了口气。 她在羊皮纸上留下了离婚的便条,又贴在厨房的门上,等天色渐渐破晓之时,顶着肩头的闪闪,背着小包离开了这个曾被她称之为“家”的房子。 等巴蒂虚弱的睁开眼睛时,已经是黎明时分,旁边的房间没有声音,他惴惴不安的想着,或许再等几天她就会消气了,现在他得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把那个孽种除掉。 他把吸烟衫披在身体外面,去厨房喝了一杯咖啡,当他坐在餐桌旁时,灰色的眼睛望着渐次泛白的天空。 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妻子一起看天明了,自从他离开她的房间后,他总是盼望着有一天能跟她一起看星空和黎明。 天空尽头出现一道蓝边,如侵入羊皮纸的蓝墨水一般缓缓向四面扩展,那么蓝,仿佛汇聚了全世界所有的蓝色,他用手肘撑着桌子,若有所思的凝望着,新的一天开始了,至于这新的一天会给他带来什么,他却无从推断。 他明白,嫉妒是世上最令人绝望的监狱,那不是凭傲罗暴力抓捕,而是由囚徒自我囚禁的监狱,从里面锁上牢门,亲手把钥匙扔到铁栏杆外。 没有人知道他被幽禁在那里,当然,只要他下决心就可以走出去,但他不能,因为那牢狱就在他心里,像石壁一样坚硬,这正是嫉妒的本质。 哪怕他知道妻子爱着自己,但他就是无法容忍那个孽种,自从结婚后,他变得愈加贪婪,他要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她的眼中必须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也让他愈加嫉妒成性,对布莱克的厌恶和忌惮转化成了深深的仇视。 他望了望楼梯的方向,反复告诫自己,千万别因为懦弱和无用的自尊失去心爱的人。 “去叫你的女主人起来吃早餐,”巴蒂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着,但一跟他目光接触就瑟瑟发抖的小精灵,用僵硬的语气说,“让她下楼,不要送饭上去。” “巴蒂少爷…”米莉抖得更厉害了,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少爷,大眼睛里含着泪花,结结巴巴的说,“女主人…女主人她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巴蒂猛地站了起来,立刻飞奔上楼。 “这儿…巴蒂少爷,”她吸了一大口气,对着从楼上下来,一脸阴沉的主人指了指门上那张便条,“女主人留了话给你…” 巴蒂紧紧的攥着那张要跟自己离婚的便条,他觉得整个世界的墙仿佛都向自己倒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爱着自己,却死也不肯认错,更不愿意理解他,而是非要留下那个孽种。 也许现在的她已经回到了布莱克身边… 巴蒂出门离开时,奥特河又在下雨了,那些花瓣打着旋儿落在门前的小水坑里,那水坑在阴影处,倒映着那棵花楸树和他们的房子,水坑里折射出一片浅灰色的天空——就像他的眼睛一样。 水坑还倒映着一小簇光秃秃的嫩枝,边缘部被骤雨折断了,露出浅绿色的横切面,就像他此刻暴露无遗的内心。 雨悄无声息的淋湿了墓石般寂静的白色房子,他想,阿洛,你走之前掉了什么东西在地上,这是你的,这座雨中乳白色的房子。 还有我。 -------------------- 第33章 工作 ===================== 1961年8月31日,对角巷。 耀眼的阳光投射在这条宽敞的巷子中离她最近的一家商店门外的一摞坩埚上,坩埚的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子,上边写着: 铜制——黄铜制——锡镴制——银制大坩埚,型号齐全,可折叠。 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对角巷人来人往,很多巫师父母带着他们的儿女在这里采购去到霍格沃茨需要的书、袍子和坩埚等东西,阿洛一路东张西望,她把所有店铺的橱窗都看了,盯着那些贴在上面的招工启示。 她也试图询问了几家店铺,但是那些老板看到她的肚子,全都遗憾的摇了摇头。 从一家晦暗的商店里传出一阵低沉轻柔的呜呜声,门前的招牌上写着:咿啦猫头鹰商店——灰林枭、鸣角枭、草枭、褐枭、雪枭,而对面几个刚到上学年纪的小巫师们,鼻尖紧贴着魁地奇精品店的橱窗玻璃,这家店铺的橱窗里摆着飞天扫帚。 “看哪,”她听见一个男孩说,“那是新型的横扫扫帚——最高速——” 一路继续往前走,有的橱窗里堆满了符咒书、羽毛笔、一卷卷羊皮纸、药瓶、月球仪… 等她发现自己一直盯着某个橱窗里精致的女士长袍时,年轻的摩金夫人正送几个来做袍子的小巫师出门。 第114章 她不经意的转头看到阿洛时,笑容可掬的问,“需要定制衣服吗,亲爱的?” 阿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找一份工作。” 摩金夫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仔细打量了她一阵子,这才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其实你很适合做宣传的模特,就在门口穿着我做的衣服就好,一定会让很多女巫蜂拥而至,但是亲爱的,你现在没办法做这个,你的肚子…恐怕有五个多月了吧?” 阿洛微微点了点头,“没关系,我再去其他店铺看看。” 她一连被好几个店铺拒绝,仍然没有气馁,等她往对角巷深处走去,一直走到丽痕书店附近时,这里的人流逐渐变少了,在书店外的条纹雨棚下有个摆摊卖护身符的邋里邋遢的男巫看到阿洛,转着一双小眼睛,猥琐的脸上带出了垂涎之色。 “需要护身符吗,美人儿?”他色眯眯的看着阿洛,眼睛不停上下扫视,看到她的肚子时又嫌弃的皱了皱眉,“护住你漂亮的脖子。” “我不需要。”阿洛警惕的说,掏出了口袋里的魔杖。 “别这么说,美人儿…”那猥琐的男巫就像没看到那根漂亮的魔杖似的,他仿佛笃定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丈夫…但是怀着孩子,美人儿…你肯定需要我的帮助,就别拒绝了吧…” “confringo! ”阿洛毫不手软的对他发射了攻击咒语,男巫躲了过去,但他的摊子被击中,电光噼里啪啦的爆炸了,引得周围几个店铺客人都跑到了屋外。 “阿洛!”一个金发男人听到动静立刻钻出了店铺,“阿洛,你怎么在这里?把魔杖放下,你不能动手,不然一会傲罗就来了!” “舅舅!舅舅!他纠缠我!”阿洛看到男人,立刻躲到他身后,“我说了我不需要他的帮助!” “但是你毁了我的摊子!”那男巫立刻换上一副悲痛的语气,狡猾的说,“我可没对你做什么啊,顶多是口头上…噢,口头上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立刻收起你那些诈骗的玩意儿,不然我会通知法律执行队,”加里克·奥利凡德厉声说道,“对角巷不允许摆摊!” 那男巫悻悻的看了他一眼,嘴里仍然在嘀嘀咕咕的说,“算我倒霉,这女人明明就被丈夫抛弃了,却还装得像贞洁烈女一样…” “你说什么?”阿洛气愤的举着魔杖,杖尖雷电闪烁,“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会把你昨晚喝得廉价酒精都从你肠子里打出来!” 那男巫以为她要用臭名昭著的掏肠咒,吓得用手遮住脸,幻影移形逃跑了,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又逐渐散去了,这时,奥利凡德回身看着自己的外甥女。 “进来吧阿洛,”奥利凡德走进了自己的魔杖店里,柔声说道,“我有话要问你。” 阿伦抬头看了看这家又小又破的商店,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褪色,上边写着: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她看了看尘封的橱窗,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根魔杖。 他们进店时,店堂后边的什么地方传来了阵阵叮叮当当的铃声,店堂很小,除了一张长椅,别的什么也没有。 阿洛坐到长椅上等候,不知道为何她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来到了一家管理严格的图书馆,又像是做错事即将面对长辈的诘问,她强压住脑海里刚刚产生的许许多多诡异的想法,开始看几乎码到天花板的几千个狭长的纸盒,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到心里发毛,这里的尘埃和肃静似乎都使人感到暗藏着某种神秘的魔法。 “喝杯茶,”奥利凡德一杯茶放在她的手边,那双银白色的大眼睛在暗淡的店铺里像两轮闪亮的月亮,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然后跟我说说,你怎么会突然到对角巷来。” “舅舅,”阿洛拘谨的说,“舅舅,其实我是来找工作的。” “找工作?” 奥利凡德走到阿洛跟前,他那对银白色的眼睛让她汗毛直竖。 “是的,舅舅…” 奥利凡德用苍白的长手抚摸着阿洛的头,柔声细语的说,“为什么突然要找工作了?我记得你已经嫁入了有权有势的克劳奇家族,当然,你父亲很不高兴,最近经常来找我喝酒。” “我想父亲很快就不会来了,明天他就要回霍格沃茨不是么?”阿洛神色黯然的说,“没什么的,舅舅,这些事就不要再问了。” 奥利凡德察觉到她似乎有难言之隐,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在她那根魔杖上。 阿洛感到指尖突然一空,奥利凡德已经把她的魔杖拿在手里转动,轻轻的弯了弯,然后向下一挥,划过尘土飞扬的空气,只见一道闪光,魔杖头上像雷电轰鸣一样紫光四射,跳动的光斑投到四壁上。 “噢,天呐,噢,真的,哎呀,哎呀,哎呀…太奇妙了…真是太奇妙了…” 他把魔杖还给她,苍白无力的大眼睛注视着阿洛,“你母亲喜欢搞创新,看来这次也一样,十英寸,蔷薇木制成,弹性良好,状态极佳,里面还有一根雷鸟尾羽,这根魔杖唯一的缺点就是并不适合你。” 阿洛:……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我换魔杖! “可你上次说它很适合变形术,”阿洛有气无力的说,“还说它能抢先发射咒语…” “但是上次我没看到它发动攻击,”奥利凡德柔声说道,“这是斗士魔杖,它的归宿应该是一位强大的决斗家。” 第115章 “等我有了女儿就把魔杖传给她,”阿洛无可奈何的盯着魔杖上的蓝色绣球花,“但我现在并不想换魔杖,这可是母亲留给我的…” “好了,言归正传,”奥利凡德端起茶杯,用茶匙搅了搅,“舅舅也不问你了,但是我这里还需要一个助理…” “不,你不需要!”阿洛坚决的说,“明天就没有小巫师来买魔杖了,舅舅,你不用给我提供工作,我也并不喜欢卖魔杖,我想我还需要多去几家店铺问问。” “你这孩子…”奥利凡德看着她起身走出店门,那固执的样子就和霍拉斯一模一样。 他想了想,快速在羊皮纸上写了一封信,叮嘱猫头鹰飞去霍拉斯的房子那里。 傍晚,当阿洛又走到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附近时,太阳已快下山了,她掏出一块三明治,闷闷的咬了一口,又掰了小半个喂给她肩上的闪闪。 明天就要开学了,店主们并不需要什么帮手,何况她现在肚子隆起,尽管同情孕妇,但他们更怕她有什么闪失,于是谁也不肯给她一份工作,只是好心的催促她回家。 家?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家。 阿洛伸手在小包里摸索,终于在角落碰到了一个瘪瘪的钱袋,这是她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为钱发愁,以前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她什么也不用担心,那些加隆都被她换成了书籍和各种各样美味的糖果,等她结婚后,米莉对她无微不至,她根本没考虑过米莉是多久去一次古灵阁取钱,她只偶尔拿着新鲜的食材钻进厨房而已。 她看着只有几个硬币的钱袋,一阵风吹来,硬币叮当作响,这点钱都不够她去破釜酒吧开个房间的。 这时,阿洛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丈夫那张严肃的脸,那个曾经承诺过要永远对自己好的男人,但是她现在已经不能再去相信他了。 昨天晚上之后,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坚定而亲密的他,也没有了他落在自己头发上的轻轻的吻,留给自己的只有他的背影,还有他身后让人痛彻心扉的关门声。 人生来便注定会失去一切,消失,完全的消失于虚无,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就像从一个入口进来,又从一个出口出去,但如果这个过程是漫长的,谁又不渴望温暖的度过呢? 她相信了他会永远对自己好,但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里。 太阳落山了,最后一丝光亮也消散在大地间,阿洛蜷缩在长袍店门口,凝视着对面猫头鹰店门廊内的烛火,抱紧了怀中一动不动的闪闪。 摩金夫人正准备打烊关店时,突然瞥见了墙角那个纤瘦的身影——一个怀着孕的无家可归的年轻女孩儿。 尽管时不时就会有穷困潦倒的巫师流落街头,对角巷这种事情更是数不胜数,但她仍然动了一些恻隐之心,返回店里抱了一床陈旧但干净的被子。 “给,孩子,晚上还是很冷的,”摩金夫人把被子盖在她身上,和蔼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家,但我想你有苦衷,可惜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这被子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希望你理解…” “谢谢你,摩金夫人,”阿洛笑眯眯的对她说,“你没有把我赶走,我已经很高兴了,我白天还会去找工作的,不会影响你店铺的形象。” 摩金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魔杖指向店门,咔哒一声上了锁,在夏日渐浓的暮色中离开了对角巷。 阿洛继续望着对面的蜡烛,从小包里掏出新的日记本,开始记录自己这段新奇的流浪生涯。 就算在睡梦中,她仍然紧紧的抓着魔杖,小心的注意不能翻身——她不能离开自己的防护魔咒生效的地方。 又过了两天,吃了无数个闭门羹,阿洛终于在弗洛林冷饮店得到了一份工作。 她垂涎的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冰淇淋,店主弗洛林·福斯科是个慈祥的中年男人,正细细端详她的长相。 “你长得真像你妈妈,但是眼睛和头发像你爸爸。” “你认识我父母?”阿洛诧异的问,目光不自在的游移着,此刻她觉得在这里工作好像也不是很完美了。 “你妈妈和斯拉格霍恩定情的时候,还来我这儿吃冰淇淋呢,他可真能吃,我记得那天他把所有口味都吃了个遍!嗬!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谁有这么好的胃口!” 阿洛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谢谢你,福斯科,虽然我身体的确笨重了点,但我会努力工作的。” “你还是个孩子呢,”福斯科说,“别看快要秋天了,小巫师也都去城堡了,但是我敢说我的冷饮店就是对角巷最火热的店铺,就算明天魔法界都倒下来,谈恋爱的年轻巫师们还是会来吃冰淇淋的。” 阿洛很喜欢这个乐观有趣的中年大叔,这种情绪不知不觉就感染了她,于是她露出了流浪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因为福斯科慷慨的给她日结工资,每天一个加隆,这让阿洛终于能够在破釜酒吧包下一个长期房间了。 于是这天晚上,等她下班来到酒吧时,酒吧老板汤姆走上前来,对她微笑着。 “斯拉格霍恩女士,请跟我来,”汤姆说,“我已经把你的东西都搬上去了。” 阿洛跟随汤姆走上一道漂亮的木楼梯,来到一间门口有一个黄铜牌子标明是八号的房间,汤姆为她打开锁,开了门,房间里面有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床,几件很光亮的橡木家具,壁炉里的火烧得噼啪作响,摩金夫人那床被子也叠叠整整齐齐,放在大衣橱里。 第116章 “你这只蒲绒绒已经很老啦,”汤姆担忧的说,“如果需要什么服务,斯拉格霍恩女士,马上说好了,我可以代为照顾它。” “谢谢你,汤姆。” 他鞠了一躬,离开了。 阿洛在床上坐了很久,抚摸着闪闪,窗外的天空从泛着粉红的金色,迅速变成冷冰冰的铁灰色,最后深深的紫蓝色笼罩了世界。 “这是个很棒的夜晚,闪闪。”她打着哈欠说。 她疲倦的倒在枕头上,甚至连衣服也没换就睡着了。 阿洛过了好几天才习惯了她的新生活,没有丈夫、没有家养小精灵,这条长长的铺满小石子的街道两旁都让人着迷的魔法商店。 她每天早晨在破釜酒吧吃早饭,偶尔观察其他住客:乡下来的有趣的小女巫到这里来是为了一整天进行采购;看上去易受伤害的男巫们就《今日变形术》上的最新文章进行争论;野头野脑的巫师、喧闹的侏儒,还有一次,一个头戴厚厚的巴拉克拉瓦盔帽、看上去令人怀疑是鬼怪的人要了一碟子生肝。 早饭后,她往后院去,拿魔杖敲敲垃圾桶上方从左面数第三块砖头,然后后退一步,看着墙上打开的通向对角巷的拱道。 阿洛把秋日最舒适的时光花在冷饮店外面色彩鲜艳的遮阳伞下——卖冰淇淋。 就像福斯科说得那样,就算世界末日来临,也总有年轻的巫师们想要谈恋爱,他们心不在焉的吃着冰淇淋,但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身上,往往冰淇淋融化了都浑然不觉,只是互相对视着,不停咯咯傻笑。 没有客人时,阿洛就坐在冷饮店外面的灿烂阳光下,继续研究麻瓜们的天文物理,有时福斯科仿佛有那么一点兴趣,但看到那些符号就晕头转向,他在中世纪焚烧女巫方面具有广泛的知识,但对天文一窍不通。 如果说这样的生活是美好的,那么人生总是会有一些不完美的瞬间点缀其中,比如今天出现在阿洛面前的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巫,他眼神定定的望着阿洛,差点流下了口水。 在阿洛不耐烦的询问他到底要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时,那男巫张嘴就是一首情诗: “我路过冰淇淋店旁, 哦 美人儿! 那个卖冰淇淋的美人儿! 你的眼睛如湖水般清澈 你的水晶心晶莹的跳跃 哦,美人儿! 路过的一个巫师 为她着迷 年轻的巫师 哦,英俊! 恋爱,本应如此 哦,少男少女! 最英俊的巫师 最漂亮的美人儿 爱情,本应如此 哦,美人儿! 去他的魔法! 去他的冰淇淋! 就算她怀孕了又如何? 这不是他们爱情的阻碍 哦,美人儿! 请你无所畏惧 去他的孩子 哦,孩子! 巫师根本不在乎!” 阿洛:……我去,这还是个诗人! “请你自重,这位先生,”她气得挺了挺柜台都挡不住的肚子,愤怒的说,“你到底要什么口味的冰淇淋!如果你不买…” 她低声怒吼,“不买不要妨碍我工作!” “我疯了,我晕了,我感觉不到我的生命了,现在连灵魂也飞离了我,像一只鸟消失在爱情的蓝天,”那男巫虚弱的捂着额头,用心痛的语气说,“亲爱的,我专注的梦着你,以至美梦成真,就好像身在梦中。” “什么口味!” “我不想要冰淇淋,美人儿,除非晨曦把黑夜融于金黄与蔚蓝,灵魂不知晓的东西才是我最想拥有的。” “那请你离开…”阿洛无力的说。 “这是怎样的痛苦让我经受?又是怎样的爱情不可言说?我的爱情,不让我心如止水。” “停…” “啊,在你这样跟我说话之前,什么也不要问我,假若我是个聋子,也会用一颗心听见你说的千言万语。” “我已经结婚了…”阿洛奄奄一息的说。 “我的心迟到了,”那男巫掏出一块手帕,悲伤的擦了擦眼角,“在人生的寂静中,所有的徒然,你最不该是我的徒然。” 说完,那男巫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店里的几个客人一边偷瞄她一边窃窃私语,搞得阿洛以为自己对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似的。 福斯特突然从冷饮店后面的房间钻了出来,遗憾的拍了拍阿洛的肩膀,“你知道你刚拒绝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谁?”阿洛皱着眉仔细回想,“好像的确有些面熟,但我真的不认识他…” “他是法比尔斯·沃特金斯,蒙特罗斯喜鹊队的追球手兼明日之星,如果你经常关注比赛,那你的确见过他,据说他们的队长哈米什·麦克米兰十分看好他,等明年世界杯,也许他就会闻名世界了。” “噢,”阿洛郁闷的点点头,“可是我感觉他不太正常…” “天才都是这样的,他们通常都会有点常人难以理解的怪癖,”福斯特倒是很淡定,“自从你来了我的店铺,我总感觉人越来越多了。”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当然很愿意在这里工作下去,我需要一份工作,能让我平安的生下孩子。” “我也希望是如此,”福斯科凝视着不远处的一家药店,目光闪了闪,“可我担心,恐怕过不了多久,你的家人就要来寻找你了。” 第117章 阿洛听到这话,紧张的摸了摸肚子。 她不知道最后是谁先找到她,但是此刻,她竟然有一种非常无助的感觉。 父亲本来就不同意她和巴蒂结婚,而巴蒂更是对这个孩子痛恨至极,但无论他们两个怎么威逼利诱,她都不会放弃他的。 这是她的孩子,她希望有一天等孩子长大了,她问他出生前在做什么,他能告诉自己,他在天上挑妈妈,看见她了,觉得她特别好,想做她的儿子,又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个运气,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 我的儿子,你可以慢一点到来,只要你沿途欢天喜地,只要你路上笃定前行,只要你走着走着就变得越来越平和、从容、坦荡…那才是妈妈最想要看到的事。 我要让你知道,你值得被人爱,我的孩子,我愿把我所拥有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 第34章 朋友 ===================== 霍拉斯走进弗洛林的冷饮店时,就看到了正在卖冰淇淋的女儿。 她看起来比毕业那时候也没胖多少,四肢还是那么纤细,但肚子上就像扣了一只坩埚,怎么看怎么碍眼。 面前的两个客人离去后,阿洛看到父亲来了,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缓步走出柜台。 “爸爸。” “克劳奇那个畜牲在哪里?”霍拉斯的声音不再亲切和蔼,而是压抑着一股愤怒的意味。 “我不知道。”阿洛黯然的说。 “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个好东西!”霍拉斯揉着自己不停起伏的巨大的胸脯,怒吼道,“你现在还不跟我认错吗?难道打算在这儿卖一辈子冰淇淋?” “爸爸,我可以认错,但是我不想…” “只要你把它喝了,其他事都可以既往不咎,”霍拉斯坚决的说,从自己的火龙皮公文包里掏出来一小瓶蓝色的魔药,“你长这么大,我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让你不知道没钱的时候讨生活有多难,这半个月我想你也吃够了苦,只要你把孩子打掉,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克劳奇见面,我会原谅你的,家里什么都有,巧克力、糖果、书籍和锦衣华服,你可以在家里研究天文,爸爸在学校里也不会打扰你。” 阿洛望了望那瓶魔药,她知道,只要喝下这瓶魔药,肚子里的孩子将不复存在,她以后也不会再见到巴蒂,他们之间仅存羁绊就此消散。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现在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孩子,在巴蒂做了选择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如果连他的母亲都不再爱他了,恐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爱他。 “不,爸爸,抱歉,我很喜欢我的孩子,”阿洛平静的说,“之前我和你说过,他的到来让我喜悦。” “哪怕是克劳奇已经抛弃了你,你还是要留着这个□□犯的孩子?”霍拉斯心痛的看着固执的女儿,恨不得按住她的脑袋把药剂灌进去,“我看你是不清醒了!过量的迷情剂已经损伤了你的大脑!” “迷情剂并没有这个功效…” “你不知道的功效多的是!”霍拉斯举起胖手厌烦的挥了挥,像驱赶苍蝇一样,“趁你还没有把他生下来,只要把他打掉,他不会是你的负担,到时候你还可以找更好的男孩儿谈恋爱,找最英俊的,好不好?” 霍拉斯几乎是在恳求一般的劝她,“如果克劳奇真的对你好,他怎么忍心让你在这里露宿街头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对角巷的人肯定不愿意雇佣孕妇,我的店就在这里,反正我根本不会给自己找个累赘!” “爸爸,我要纠正你一点,”阿洛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不是巴蒂抛弃了我,而是我离开了他,我喜欢我的孩子,他的父亲是怎样的,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因为他还有我,我会好好的对他。”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放弃他?”霍拉斯的声音变得低沉,他气愤的喘着粗气,像一头即将发怒的大海象,“你真是昏了头了,为了这个不受祝福的□□犯的孩子,几次三番忤逆你的父亲!” “爸爸,你就不能理解我吗?”阿洛被他说得双眼闪动着泪花,咬着嘴唇,不甘心道,“我都说了我喜欢他,就像妈妈喜欢我那样…” “够了!够了!”霍拉斯怒吼道,他的手按在发白的嘴唇上,气得浑身肥肉都在抖动,“你怎么敢提到你的母亲,是把克劳奇那个畜牲和我相提并论吗?我跟你母亲结婚五年才有了你,而你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孽种!” “别这么说我的孩子!”阿洛尖叫道,“他不是孽种,他是在我期待中降临的孩子!” “你会后悔的!阿洛!”霍拉斯厉声喊道,“我一个人把你带大,我知道那种滋味!霍格沃茨给教授开的工资并不高,如果不是我和吉格斯一起开了药店,我又经常去禁林里冒险收集独角兽毛和各种珍贵的材料,你以为养大一个孩子是很轻松的事吗?” “还有祖父祖母留下来的遗产,爸爸,”阿洛头痛的说,“别这样,爸爸,我可能没办法给他很好的生活,但我会给他很多爱。” “随你吧!”霍拉斯愤怒的把魔药收回,公文包的搭扣咔哒一声关上了,他走出了店铺,福斯科在后面的房间听到吵架声,悄悄走到门口,见阿洛和她父亲不欢而散,叹了口气。 阿洛无力的靠在柜台上,父亲的不理解让她十分难过,但她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那本日记仍然起了作用,父亲以后会明白她的,明白她对巴蒂的感情。 第118章 他只是一时转不过来而已。 十月下旬时,对角巷越来越冷,来吃冰淇淋的顾客也少了许多,自从怀孕满六个月以后,本来应该越来越大的肚子却久久都没有变化,这让阿洛非常不安,恐怕孩子会出什么问题。 “我认为没有太大的问题,也许他是不爱动,”海伦伸手感受了一下胎儿的动静,又掏出银色的卷尺测量了腹围,这才放松的开口,“并不算特别小,你也别指望他长太大,毕竟你的骨盆有些狭窄,生孩子肯定是要吃点苦头的。” “噢,都是这样,我不介意,”阿洛放松的把外袍放下,盖住肚子,“他的胎位还是不对吗?” “是的,这个没有办法,指望他自己在里面打滚吧,”海伦忧心忡忡的说,“或者你自己多调整睡姿,多跟他说说话。” 两人往冷饮店前面的柜台走去,丹尼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因为太过无聊还吃了两份冰淇淋。 “埃及金字塔下面到底有没有拉文克劳的宝藏啊?”阿洛故意打趣他,“记得你跟肖像吵架,是怎么说的来着?” “的确有宝藏,但不是拉文克劳的,我猜拉文克劳没去过埃及,”丹尼兴致勃勃的说,“但是地下有魔法阵,我们的任务就是解开这些魔法阵和古老的守护魔法,再拿到前人的宝藏,而且为了激励解咒员认真工作,妖精允许我们从中收取部分提成。” “那你可算是财富自由了,”阿洛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丹尼啊,解咒员的工作都是由巫师来担任的,但古灵阁的经营者又都是妖精,那为什么妖精不自己担任解咒员呢?毕竟它们都很吝啬,怎么会愿意把财宝分给人类巫师呢?” “有两方面的原因,”丹尼说,“一方面是妖精被巫师剥夺了使用魔杖的权利,魔杖可以帮助巫师将咒语的效果最大化,而无法使用魔杖的妖精们,当然也就被削弱了施法能力,毕竟妖精总是想造反,巫师不肯跟它们分享魔杖的秘密,既然没有魔杖,那在危机重重的古墓中,它们顺利闯关的几率也就远低于人类巫师。” “另一方面,妖精们本身就不善于解咒,当然啦,妖精擅长的是铸造和理财,比如格兰芬多院那把赫赫有名的格兰芬多宝剑,就出自妖精王之手,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比起去古墓中破解诅咒机关,妖精们还是更擅长处理古灵阁的银行业务。” “原来是这样,”阿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又端来两份冰淇淋,“丹尼,不要和海伦那份弄错了,我给她放了双倍的花生碎和开心果…” “这不公平,”丹尼嚷嚷道,“万一我也爱吃坚果呢?” 阿洛舀了一勺果仁碎扣在他的冰淇淋上,“我只是想让海伦知道我偏心她,谁知道你连女朋友都不谦让一下…” “你真好,阿洛,”海伦阴阳怪气的说,“你居然还会对他抱有希望。” “再怎么说,我肯定比巴蒂那个家伙强,”丹尼泄愤似的挖了一大口冰淇淋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阿洛,按我说,你还不如找人改嫁算了,我刚回英国没几天,就听到破釜酒吧有人谈论弗洛林的冷饮店多了个漂亮的卖冰淇淋的女巫,一听他们的描述,我就觉得那像你,可是我又不敢相信…我觉得巴蒂会把你照顾的很好,他怎么能…怎么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几乎听不到了。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阿洛,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海伦用眼神制止了丹尼继续说下去,这才转头看向神色平静的阿洛,“不然,以巴蒂的性格,我觉得他不像这种抛妻弃子的人…” “的确有误会,我能确定不是我的问题,他那个偏执的性格,这么多年你们应该有所了解,认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阿洛点点头,但并不愿意多谈,“你们可以骂他了,因为无论怎样,他的确做出了这种事来。” 丹尼一听不是她的问题,立刻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把好友骂了个狗血淋头,从一年级这家伙不给他抄魔法史笔记骂到五年级把他关禁闭,再骂到七年级让自己的女友毕业前怀孕,如今却不负责任的把妻儿扔到对角巷流浪。 “他这个傲罗连自己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都不能承担,我看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做不了魔法部部长!” 海伦也在一旁附和,逗得阿洛咯咯直笑,突然她弯下了腰,抱着肚子神情莫名。 “怎么了?不舒服了?”海伦连忙把她扶起来,“你情绪别太激动。” “不,我现在很高兴,因为我感觉到了孩子在踹我,”阿洛笑个不停,“我觉得他也很满意,跟我同仇敌忾呢!” 海伦和丹尼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她的情绪了,三人闲聊了一会,阿洛观察海伦的脸色,趁着丹尼吃多了冰淇淋跑到外面寻找盥洗室的时候,关心的问了一句。 “怎么还不结婚?你不是很喜欢丹尼吗?” “别提了,”海伦愁眉苦脸的说,“我家里不同意,倒不是解咒员不好,而是他们对于纯血统看得很重要…” “能理解,毕竟是出过一位魔法部部长的杜邦家族,”阿洛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我跟巴蒂结婚时,克劳奇先生很高兴,他从没过这种话,但我想,那只是因为我也是个纯血统而已。” “现在要怎么办呢?”海伦脸上愁闷的神色简直都快传染给坐在她对面的阿洛,“我又不是个儿子,就算我跟丹尼结婚也不会影响杜邦家族的血统…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拦着我。” 第119章 “大概是怕沦为笑柄吧,”阿洛说,“不过我不在乎,要是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私奔我也愿意。” 海伦的眼睛突然亮了,阿洛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警惕的看着她,“私奔的后果可不一定都是好的,我爸爸就不同意我嫁给巴蒂,你也看到了,前车之鉴…” “丹尼不是那种人,”陷入爱情中的女生基本上听不进去任何道理,海伦也一样,浑然忘了丹尼和巴蒂这对好基友在同一间寝室睡了七年,彼此之间肯定会互相影响,她自信满满的说,“给书呆子一点儿信任,我不认为他会对其他女生有想法。” “但很多时候,两个人的分开并不是有了其他人介入,”阿伦仍然试图劝道,“比如性格不合或者对某些事物的看法不同,都有可能让一段感情走向陌路,你看我…” “我觉得不会,这些年,我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海伦神色坚定,拒绝了她的洗脑包,“何况就算他某天离开我,我仍然能一个人生活下去,阿洛,你也是,你只是倒霉的在离开巴蒂的时候,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不然你可以拥有更好的工作,等你生下这个孩子,你完全可以…” “不,我想我不可以。”阿洛忧郁的望向窗外,就算巴蒂怀疑她,并且不想要这个孩子,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认为“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基础上,一旦她生下孩子,巴蒂又能认出这是他的孩子,恐怕他立刻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试图把他们母子带走。 她现在只祈祷这孩子不要像他的父亲,她并不愿意靠着儿子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希望巴蒂有一天能够对自己承认错误,他对自己的指控完全是虚假的。 这一瞬间,阿洛突然想到六年级时,她因为魔咒意外,把巴蒂打进了医疗翼,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现在看来居然有些嘲讽,她不肯听巴蒂的解释,一味的误解他并不喜欢自己,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确是被埃莉诺·法莫给刺激到了。 她总是不经意的伤害巴蒂,于是报应很快就来了,打得她猝不及防。 婚姻的唯一伟大之处,在于唯一的爱情,两颗心的互相忠实。 可是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裂痕,这也是她离家出走之前,执着的留下离婚通知的原因,她没办法忍受丈夫怀疑她的忠诚,在他深深的质疑自己的那一刻起,这段婚姻就已经名存实亡。 丹尼回来时,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准备带着海伦离开了。 “阿洛,我想…”阿洛看到他伸手去掏钱袋的动作,立刻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她沉着脸拒绝道,“我不需要,我想我还没到舀不动冰淇淋的份上,这就够了,有手有脚,自力更生,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 “而且,我觉得,以后你们比我更需要钱,”阿洛和海伦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她低声说道,“丹尼,我知道解咒员工资很高,但你刚刚给父母在伦敦买了一套新房子,是不是?以后需要钱的地方还多呢,答应我,对海伦好一点,不要让她品尝没钱的滋味,这滋味我已经尝够了…” 丹尼尽管有些不解,还是答应了她,他万万没想到阿洛此刻的话别有深意,毕竟再过不久,海伦就要跟他私奔去埃及,把他感动得泪水涟涟,也终于明白了阿洛的一番话意味着什么。 虽然在伏地魔的势力崛起之后,魔法界的私奔行为算得上家常便饭——鬼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就算家人不同意年轻的巫师情侣结婚,但他们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想尽快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但在六十年代,私奔仍然算得上惊世骇俗的事。 阿洛知道,在爱情中,除了爱的力量之外,别的都不算数,爱情就像一块强烈的磁铁,将一个人的灵魂与肉身深深的嵌入另一个人身上。 但是人不能光靠感情生活,人还得靠钱生活。 送走了两个好友后,月亮快要出来了,虽然月亮还远着呢,可是在地平线后边,阿洛觉得它是从黑暗的深渊中升起的。 一道微弱的光,给围绕在对角巷上的树顶镶了一条花边,好像高脚杯的边缘,这些反映在微光中的树峰的侧影,一分钟比一分钟显得更为深黑。 等她关上冷饮店的大门,顺着铺满小石子的街道回到破釜酒吧时,老板汤姆一脸沉重的迎了上来,通知了她一个噩耗——闪闪走了。 但出乎意料的,阿洛的表情很平静,她捧着那坨僵硬变冷的蒲绒绒,知道它那细长的舌头再也不能伸出来,试图在晚上吃自己的鼻屎,它也不能再在节礼日唱歌,在被自己抚摸时发出满足的嗡嗡叫声了。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久的,当初握的再紧他还不是松手了?如今陪伴自己七年的闪闪也离开自己了,她不知道闪闪去世前心里面会不会难过,因为她没有在它身边陪伴它最后一程,它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因为误会心寒过呢? 但是什么东西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里。 生的结局终止不过一场死亡,死的意义不过在于重生或者永眠,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 “需要帮助吗?斯拉格霍恩女士?”汤姆关心的看着她,“比如给它挖个坟墓?” “我会自己做的,谢谢你,汤姆。” 汤姆摘掉帽子鞠了一躬,很有眼色的走开了。 阿洛回到房间,把闪闪放在窗台上,一人一宠仰望着星空。 第120章 楼下有人抽着烟袋,那些飘飘乎乎的灰色烟雾模糊了遥远的星座,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历史和名字,世界只剩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星空还是原来的星空,人却变得形单影只了。 我记着我们到过的街道和住过的河流,记着四周的白色墙壁和悬铃木组成的树林。 我记着时钟的针正指着哪一点,风正吹向哪一面,月色月影又是什么模样。 我记着我们来到彼此身旁,房间火光通明,我们睡觉时手臂搂在一起,我们栖息的梦境飘向花园,我们安坐的烛火涌向星辰。 现在依然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但为何我的人生变得这么悲凉。 阿洛知道,自己怕他出现又怕他不出现,怕他看自己又更怕他不看自己。 她想到他们的家,三楼阳台那张圆木桌旁度过的时光,她希望那些画面永远烙印在那些让她一心只求时间能够暂停的夜晚里。 圆桌上那把遮阴不够大的雨伞,让阳光和夜色洒落在星图上,冰块在柠檬汁里融化,响起咔哒声,不远处,奥特河静静流淌,隐隐约约能听到水流的叮咚声,还有房前屋后那些沙沙作响的植物,那棵美丽的欧洲花楸树和它黄色的果实。 在他们结婚的这个夏天,她忘不了他带给自己的快乐,他一直存在,在她所阅读的每一本文献里,在暑热天里的香根草的气味以及午后发狂似的蝉鸣里。 不知为何,明明每个夏天都是如此,但唯有今年夏天,这个时间却突然触动了她,仿佛她又用父亲的钢琴奏出了一种独特变调,让这个夏天发生的事情晕染上永恒不变的颜色。 她希望夏天永不结束,让他永不离去,让无尽爱意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她的要求很少,除了他们父子,她发誓她将别无所求。 阿洛无力的倒在床上,可她一闭上眼睛,那双灰色的眼睛就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他的目光中有一种灼热的光彩,当她第一次踏上去霍格沃茨的火车时,她就发现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让她不得不躲开,当她躲在阿拉斯托的身后回望他时,他的目光不曾移开,仍然聚焦在她脸上,仿佛在说你躲开了,但你很快又会看向我,对吗? 她只好再度躲避他的目光。 阿洛埋进被子里,她满心难过的想,自己并非是因为听了父亲的话,才选择嫁给一个对自己好的男生,因为父亲厌恶他,他现在对自己也并不好,但无论怎样,最终还是让这个无耻的家伙得逞了。 这种离开他时强烈的痛苦,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 “巴蒂…”她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头一歪,泪水浸湿了枕头。 -------------------- 第35章 难产 ===================== 1961年12月25日,圣诞节。 弗洛林的冷饮店里一派节日气氛,屋顶放置了几根漂浮的蜡烛,被染成了红色和金色,充满了圣诞气息的彩色光芒闪烁着,大门口挂着冬青花环,用魔法加盖了白雪和冰凌的圣诞树在橱窗前的屋角闪闪发亮,树尖顶着一颗闪烁的金星。 “圣诞快乐,阿洛!” 当阿洛在屋角的壁炉旁一边烤火一边小声哼唱圣诞颂歌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门上冬青花环下的金色铃铛,被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响动,阿拉斯托裹着风雪走了进来。 他跺跺脚,头上还沾着雪花,脸也冻得红扑扑的,但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显然是很高兴能陪阿洛过节,虽然她一个人坐在冷冰冰的店里,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但他已经听到了她的歌声。 “圣诞快乐,阿拉斯托。”阿洛刚想起身,就被按住了,她已经怀孕九个月了。 “你感觉怎么样?”阿拉斯托紧张的问。 “很好。”阿洛笑了笑。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门又被推开了,卷进来一阵雪花,是一个面容寡淡的男巫。 “你好先生,想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阿洛钻进了柜台,扬起一抹笑容。 那男巫默不作声的指了指苹果和花生酱口味,阿洛舀出两大勺冰淇淋,用盒子装着递给他,“圣诞快乐,先生,一个西可。” 男巫付了钱,端着自己的冰淇淋去了一个角落的桌子旁坐下,阿拉斯托对于这种下雪天来吃冰淇淋的行为很诧异,不过这年头,古里古怪的巫师多的是,自从做了傲罗他就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他没有多注意对方,而是关心的看着阿洛。 “别撒谎了,阿洛,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肯定很难受吧?实在不行你就答应我吧,我的房子不算很小,如果你搬过去,我也能经常注意你的情况,是不是?” “可是你知道我不能这样,”阿洛说着,嘴角轻轻颤动,“那会给你添麻烦的,而且我是个女人…我们不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阿拉斯托抢白了一句,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反正你都跟别人说你丈夫死了,我作为朋友,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那吃冰淇淋的男巫好像被呛住了,不停的咳嗽着,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阿洛纳闷的看着他,好心递了一杯苏打水过去,这才又转向阿拉斯托。 “别人都以为我是寡妇,但是你知道的,巴蒂没死,”阿洛无奈的说,“难道你们训练出了意外,他真的死了?” “是的,我宁愿他死了!他怎么还不死!”阿拉斯托吼道,他手插在兜里,盯着窗外飘雪的天色,“让自己的妻子大着肚子流浪,好啊,太好了,他可真是个男人,是傲罗的羞耻!” 第121章 “冷静点,阿拉斯托,”阿洛说,“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再改嫁也不迟,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同意离婚,但他这么久都没有出现,我想是默认了,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会考虑清楚的。” “就当他死了吧,”阿拉斯托越来越火了,“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他在傲罗指挥部混得风生水起,潜行和易容的训练几乎都是满分通过,其他老傲罗都很赏识他,没准升职加薪就在眼前,谁还会注意到被他抛弃的可怜的妻子呢?一个龌龊的小人而已…” “阿拉斯托,”阿洛生气的说,“我像是会被抛弃的女人嘛?是我抛弃了他!我们母子不需要他了!因为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别生气,阿洛,那你给孩子找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好不好?”阿拉斯托厚着脸皮说,“找一个性格好的,对你和孩子都好的,英俊帅气的丈夫怎么样?” “你说的这个人…”阿洛迟疑的看着他,“不会是你吧?” 那男巫咳的更大声了,他紧紧的抓着自己喉结前的衣襟不停抖动着,阿拉斯托厌烦的看了他一眼,不满总是被打断对话,粗声粗气的说,“喂!你要是感冒了就去喝点提神药剂!别再吃冰淇淋!” “是我,”阿拉斯托见那男巫不敢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幼年蒲绒绒,期待的看着她,“阿洛,我知道之前我送你的那只死了,你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但没关系,我家里有很多,它们总是一窝一窝的繁殖,因为你,我都不舍得把它们赶走。” “可它已经不再是闪闪了,”阿洛难过的看着那只蒲绒绒,伸手接了过来,抚摸着它细腻的绒毛,不多时就让它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嗡嗡声,“就算它还会陪着我,闪闪也不能再回到我身边了。” “我只是怕你一个人会感觉孤单,”阿拉斯托看她收下蒲绒绒,放缓了语气,“阿洛,傲罗很忙,我不在的时候,你看到它,也许就会想起我了,这让我高兴。” “谢谢你,阿拉斯托,”阿洛努力打起精神,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今天要一起吃圣诞午餐吗?福斯科已经回家了,今天这儿只有一只火鸡和几个土豆…噢,还有甜品。” “愿意,我愿意!”阿拉斯托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早就想再吃到阿洛的手艺了,“反正我父母可以陪着彼此,他们可不乐意看到我去打扰他们。” “才不会呢!”阿洛扑哧一笑,“做父母的哪会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呢,晚餐你是一定要回去见他们的,你陪我吃午餐就够了。” “来吧,阿拉斯托,你可能要帮我杀鸡,”阿洛边说边往屋后的天井中去,“对了,你会说火鸡的语言吗?杀鸡之前是不是要先和它沟通一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快要消失了,阿拉斯托立刻追了进去,不多时,一阵欢声笑语逐渐飘了出来。 等他们再次出现时,阿洛已经用魔杖指着漂浮在空中的几个盘子,让它们落在壁炉旁的餐桌上,因为材料受限,这顿圣诞午餐看起来有些简陋,只有一只枫糖芥末口味的烤火鸡、旁边放着一碟番茄酱的炸土豆条、一盘烤蔬菜——包括褐菇、甘蓝和洋蓟,还有圣诞布丁和蛋奶酒。 “总算又能吃上喜欢的东西了!”阿拉斯托坐到餐桌旁,黑亮的眼睛对阿洛发射兴奋的光芒,“阿洛呀,上次那个司康饼…诶?你这家伙,你怎么还没走?” 阿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个吃苹果冰淇淋的寡淡男巫仍然坐在那里,他面前的冰淇淋盒子已经空了。 但是他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的午餐。 他穿得很体面,并不像流浪汉,但或许,也是一个像自己一样有家不能回的可怜人呢,阿洛心里叹息着,去柜台后面拿出几个放冰淇淋的盒子,把午餐装了一份,递给那个巫师。 “先生,圣诞节快乐,如果你不嫌弃…” “不嫌弃,”那巫师一边生硬的说着,语调怪异又沙哑,一边接过了午餐盒,“谢谢你,好心的女士,圣诞快乐。” “不客气。”阿洛莞尔一笑,转身回了餐桌旁,那男巫看呆了,过了很久才起身打开门,冒着风雪离开了冷饮店。 阿洛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似曾相识,他好像有点像自己的丈夫,但是眨眼之间,他就已经消失了。 “巴蒂今天会吃什么呢?”她喃喃的说。 但她心里清楚,他终于可以摆脱他根本不喜欢的土豆条了,因为那只是她爱吃,他为了讨好自己,在自己面前伪装了七年。 白雪覆盖了对角巷,阿洛听见了街道中几扇门在吱嘎作响,大家都回去过圣诞了,片片雪花打在透亮的橱窗上。 下午阿洛关店时,阿拉斯托已经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对角巷看上去像是一张圣诞贺卡,店铺都盖上了一层松脆的雪,那些大门上都有冬青扎成的花环,而施过魔法的蜡烛成串的挂在橱窗里。 “圣诞快乐。”阿洛轻声说着,她摸摸怀里的蒲绒绒,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消失在破釜酒吧的方向。 1962年1月12日,破釜酒吧的晚上。 结束了一天工作后,阿洛疲惫的回了破釜酒吧的八号房间,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这些日子她已经攒了足够的钱,打算去圣芒戈生产,其实女巫并不会因为生产这种小事去医院,但她的胎位不正,这让她一直隐隐有些担心。 她掏出日记本,正准备记录今天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时,肚子突然抽了筋一样剧烈疼痛,双腿之间哗啦一声,似乎是羊水破了,她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生了,可她已经痛得跌倒在地。 第122章 “救命…”她微弱的喊着,断断续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汤姆…送我去圣芒戈…” 但是一楼很吵,几个男巫喝了酒,正拉着老板汤姆大声讨论今年即将举行的魁地奇世界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从门缝飘了进来,她绝望的往前爬,希望能爬到门外,血慢慢从她身下渗出,地板上留下一条条拖拽似的血痕。 “救命…”阿洛想要拿到魔杖,但魔杖被她放在了窗台上,此刻那只年轻的蒲绒绒正漂浮在空中,似乎很不解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趴在地上。 她费劲儿的喘了一口气,意识逐渐模糊了,地板仿佛变成了冰冷的海水中,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拼命往前爬,但浓浓的窒息感逐渐包围了她。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她用最后的力气微弱的喊着,“救救我的孩子…” 也许过了漫长的一百年,也许只过了短短的一瞬间,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秒钟,阿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炸开了门,他把自己从地上焦急的抱起来。 “撑住,阿洛。” 但她什么也听不到了,那双绿色的眼睛无力的往上翻,睫毛也垂了下来,像一只濒死的蝴蝶最后一次抖动了它的翅膀。 “阿洛!” 1962年1月13日,圣芒戈。 “唉,这个情况…”海伦叹息着,“我一直担心她会难产,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她能活下来吗?”巴蒂紧紧的攥着拳头,冷汗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但他浑然不觉,只是不停追问妻子的情况。 “女巫不会死于难产,但是一定会损伤她的身体,”海伦放下写字板,望着他冷冷的说,“你终于舍得出现了,要不是一直没收到克劳奇家族的葬礼邀请,我还以为你死了。” “你不知道这其中的事。”巴蒂不愿意告诉他们的朋友,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他紧紧的抿着嘴,嘴角上的两条纹路已经清晰可见。 “我的确不知道,因为无论发生任何事,一个男人都不会把怀着身孕的妻子抛弃,难道阿洛对你用了迷情剂吗?不知道什么原因,你现在清醒了,所以不愿意负责了,是不是?”海伦忍不住嘲讽的说,“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看清你是怎样的人,如果我早知道,毕业之前我一定会拦着她的,她嫁给布莱克,总比嫁给你强。” “如果她没有吃这么多苦,而是在家里休养,我想她会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只要她心情好一点儿,她不会这么痛苦的,但是你把这一切都毁了。” 说完,海伦转身进了病房。 痛苦的叫声不断在病房外盘旋,那声音听上去让巴蒂恐惧极了,他颤抖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却没有勇气转动它走进去。 就算她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依然觉得十分心疼,他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害怕这个他真心爱着的女人会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死去,就像一滴露珠融入大地,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孤孤单单一个人。 在他的人生中,她就是他最强的思念,如果别的一切都毁灭了,而她还留下来,他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别的一切都留下来,而她却死去了,那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极陌生的地方,他不会是它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那痛苦的叫声终于停歇了,他感觉一股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那抖个不停的手终于握紧了门把手,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窗外的雪已经积了两英尺厚,太阳正在落山,但仿佛总也落不下去,按理说,太阳早就该消失在地平线下面了,但它却还是挂在天上,似乎时间已经静止不动了。 到处是晚霞的颜色,黄色、红色和金色交织在一起,还有一道长长的夕阳背影,就像是夏天和秋天一起跑到冬天里来了。 巴蒂拖着两条几乎没有知觉的腿,走到妻子的病床前,她的呼吸很轻,胸脯微微起伏着,额头和脖颈间大汗淋漓,失血过多让她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平静,海伦把那个小小的襁褓放在她臂弯里,轻声的说,“阿洛,他像你,但是很小。” 阿洛连个眼神都没给突然出现的丈夫,只是费劲儿的翻了个身,用最轻柔的力度摸了摸孩子的脸颊。 巴蒂的目光落在婴儿身上,他本来是闭着眼睛的,但大概是感受到了父亲仇恨的眼神,他哭得更响亮了,睁开了眼睛。 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灰色的眼睛。 巴蒂呆呆的看着儿子,没有什么单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妻子愤怒的话语,她不甘心的解释,她的勃然大怒,她宁愿离家出走,去流浪,也不愿意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 他的耳朵听不见儿子的哭声了,他的眼睛也被泪水模糊了,虽然鼻子已经堵塞,但他的眼泪却止不住。 一种震颤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麻痹了他的手臂、双腿和大脑。 他想和她道歉。 他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嫉妒,质疑,绝望,他的心脆弱不堪,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 而他爱她,所以把她也拖了进来,与自己共沉沦。 但他知道,她原谅自己的希望渺茫,那时他还不懂,因为他的嫉妒和偏执,自己可能会伤害到她,给她以无法愈合的重创。 第123章 他的存在本身就会伤害她。 可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自己又深深陷入没有她的孤独中,他想把握她的远近,让她近在眼前,鲜明的历历在目。 海伦静悄悄的离开了病房,体贴的关上了门,巴蒂祈求妻子能够看自己一眼,但她撑着无力的身体哄睡了儿子,就闭上眼睛,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撞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妻子的手臂。 “阿洛,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阿洛没有力气抽回手臂,她仍然闭着眼睛,不想看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她知道,他并非相信自己没有背叛他才会求她原谅,而是他认出了这是他的孩子,他终于知道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别人。 “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质疑你,”巴蒂见她没有挣扎,愈加不肯放手,低声哀求道,“阿洛,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就原谅我吧,他不能没有父亲…” “你怎么敢提起我的儿子!”阿洛睁开眼睛,血色在她眼底燃烧着,就像森林遇到了焚尽一切的山火,“他不是你的儿子!你没有儿子!” “阿洛…” “他会有父亲的,”阿洛冷冷的看着他,“不用你费这个心,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叫我斯拉格霍恩女士,这位克劳奇先生。” “我不同意离婚,”巴蒂的嘴唇抖动着,倔强的看着她,“我从没有同意过,我不会同意的。” “我才不管你同不同意,给我滚开!”就算阿洛的身体不能动弹,但她嘴上仍然在拼命刺激他的神经,“巴蒂·克劳奇,你是不是就喜欢我无法反抗你时的样子?这样你就可以无视我的拒绝了,你就喜欢被你控制的我,是不是?你不敢听我的真实想法,你这个懦夫!” “你怎么骂我讽刺我都可以,如果你愿意,我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巴蒂望着她变得鲜活的脸色,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拿帕子把她脸上的汗水擦干,“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知道我伤害了你,难道你想就这么算了?不再折腾我了?” “你真无耻,放开我。” “我不放,你在外面到处跟人说我死了,我觉得我有必要诈尸。” 巴蒂已经冷静下来了,初为人父的他感觉到了身上沉甸甸的担子,但这也是甜蜜的烦恼,只要取得她的原谅,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你跟死了有什么不同吗?”阿洛用冷漠的语气说,“你走吧,回魔法部去,完成你的野心,把妻子和儿子都抛弃,毕竟你说这是阿尔的孩子,你早就恨不得把他杀掉了。”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是我一意孤行,不听你的解释,但是我从来没有抛弃你,我一直守着你,想让你生下孩子,然后回到我身边。” “别做梦了!我希望拥有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但你并不是那个人,别折磨我了,克劳奇,”阿洛厌烦的瞥了他一眼,转过头用不耐烦的口吻说,“去找别的女人吧,比如埃莉诺·法莫,她肯定愿意对你唯命是从。” “你想要什么样的真爱呢?”巴蒂平静的问道,“只要我能做到,我什么都会满足你。” “我跟你说我想吃椰子冰糕,你就立刻丢下一切,跑去给我买,哪怕你在工作也是,当你气喘吁吁地把冰糕递给我,然后我说‘我现在不想要了’,于是你不能埋怨我,而是二话不说就把冰糕丢出窗外,这就是我说的真爱。” “我愿意。” “我希望你说‘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我真是个没脑子的巨怪,我再去给你买别的,你想要什么?草莓冰淇淋还是皇家巧克力?’” “然后呢?” “然后你做不到。” “不,我能做到,”巴蒂握紧了她的手,“只要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还愿意再相信我,我会永远对你好。” “‘永远对我好’这句话你说了很多次,我曾经当真了,但是你没做到,我无法相信你了,我也不相信你爱我,或许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喜欢你第一次见到的小女孩儿,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你一点儿也不了解。” “你可以否认一切,但你不能否认我爱你,”巴蒂说道,“阿洛,不要在你怨恨的时候让太阳下山,在你睡觉前,不要敌视我,不要一直生我的气,因为有可能今天晚上一躺下,明天早晨你就会发现我再也起不来了,如果我死了,你会后悔对我说了气话,而不是爱我的话,你会到处游荡着寻找我。” “你给我出去!”阿洛被他的厚脸皮震惊到了,只觉得他接受的根本不是傲罗的体能训练,而是诡辩训练,气得她嘴唇都在发抖,“你现在真会说话,看来以后抓黑巫师只需要张张嘴,你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钻进阿兹卡班!” “我走,别生气,”巴蒂紧张的看着她,“我还会来的,今天晚上我去把魔法部的事全都处理干净,明天就来陪你,好不好?” 阿洛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墙壁一声不吭。 巴蒂起身,仔细替她掖好了被子,又望了望熟睡的儿子,这才带着满心的希望走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美梦在触碰到现实的那个瞬间开始消融,他期盼的美好事物真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他的理智在年轻的爱情面前,轻如云烟。 第124章 她的身体现在非常脆弱,从此她只能在有爱的地方脆弱的生存,这是他带来的伤害,他必须赎罪,一旦没有他遮风挡雨,把她带回家悉心照顾,她就会像被骤雨打湿的玫瑰一样渐渐凋落。 误解和伤害,得来不易的艰难爱恋,这些都足以让他黯然神伤,但他不会抱怨,他知道自己深爱着她,而她也深爱着自己,只要她还愿意原谅自己,他们能长相厮守,这就足够了。 -------------------- 第36章 住院 ===================== 圣诞假期刚过,圣芒戈那些装有蜡烛的明亮的水晶泡泡,又从红色和金色变回了透明,漂浮在天花板上闪烁着。 这间窄窄的病房只有一个病人,她的病床就在高高的小窗户旁,病床周围的私用物品很多,大多是一些精致的甜品和她用习惯了的银器餐具,此时病床上的女人靠在几个枕头上,就着那正好落到她床上的惟一一道阳光看《预言家日报》,一只幼年蒲绒绒正在她头顶上跳来跳去,婴儿车放在她床尾不远处。 巴蒂匆匆赶到病房时,手里还提着米莉做的午餐。 他的穿戴一丝不苟的执行了麻瓜的标准,西装外的呢绒斗篷上和礼帽上落满了雪花,看起来有一种禁欲的性感和英俊。 他小心的放下午餐盒,打量妻子的脸色,这才走到婴儿车旁,仔细观察儿子的状况,他摘掉手套,感觉手心的温度正好,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儿子。 大概是天生父子不合,婴儿淡淡的浅金色眉毛皱了起来,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随即在父亲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把他放下。”阿洛冷冷的说,头也没抬。 巴蒂被孩子弄得手忙手脚,但无论他怎么做,哭声也止不住,最后他只好悻悻的放下儿子,又凑到妻子的病床边,厚着脸皮去摸她的腰,“阿洛,好点了吗?” “不许碰我!”她厉声说道,“我没让你来,以后你也不用来,我自己的钱足够在圣芒戈住院了,不需要你把我换到单人病房!” “但你是克劳奇夫人,我不能让你过得那么拮据,”巴蒂耐心的哄着她,“你不想儿子跟着你风餐露宿吧?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他会得到最好的一切。” “你究竟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如果不是你,我还是斯拉格霍恩家的小姐,”阿洛冷漠的看着他,“因为你,爸爸和我断绝了关系,但你又不好好对待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对我冷战,又逼得我离家出走,害我最终难产,巴蒂·克劳奇,你真无耻,你怎么好意思来见我?我还以为你会羞愧的以后再也不敢和我说话了呢!” “我羞愧,我当然羞愧,阿洛,我也后悔,但是孩子都生了,你就原谅我吧,”巴蒂面不改色,用生硬的语调恳求道,“只有他的亲生父亲才会一心一意对他好,你说是不是?阿洛,看在孩子的份上…” “不许你拿我的孩子当借口!”阿洛气得一巴掌拍在他抓着自己的手臂上,“拿开你的手!我恶心!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他有个无耻的父亲!” “不,我不放,”巴蒂心里惴惴不安,仔细观察她的脸色,思索她现在情绪激动会不会损害身体,但他仍然硬着头皮喊道,“不放!反正他是我的儿子,你都给我生孩子了,肯定是爱我的,阿洛,原谅我吧,你现在怎么打骂我都可以,等你消气了就跟我回家。” 说完,他抓着妻子的手,用力打了自己胸口几下,然后一脸希冀的看着她。 阿洛恶狠狠的瞪着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量贫乏的可怜,她实在想不到用什么单词才能形容此刻这个无耻之徒了,他说中了自己的心事,并且无耻的拿孩子要挟自己,她怎么没有早点看穿他的真面目呢?她真后悔自己被他在迷情剂时期表露出来的深情打动,完全忽略了他本质是个偏执又阴暗的疯子,一个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巴蒂看她还是不肯说话,把她压回病床上,在儿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哭声中强行吻住她的唇,尽管他的舌尖被咬破了,血腥味蔓延在二人的唇舌之间,但他望着被吻得双颊泛着粉色的妻子,那样子美极了,就像春天盛开的绣球的颜色,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角。 阿洛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泡泡,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11岁那年,她真应该跟父亲去他的包厢,而不是因为该死的好奇心非要一个人上火车,导致自己被这个疯子盯上,开启了她悲剧的人生。 这什么飞来横祸… 如果巴蒂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什么,恐怕也只会挑挑眉,因为除非她在家里自学,让他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斯拉格霍恩小姐,不然分院时,他还是会注意到那个银发绿眼的、人偶似的漂亮小女孩儿。 然后把她据为己有。 他喜欢她,不管她喜不喜欢自己、有没有喜欢上别人,反正他看到了她,那她就是他的。 等海伦来查房时,就发现阿洛愣愣的倚在病床上,腿上放着吃剩的康沃尔馅饼,脸上带着绵羊般生无可恋的表情。 “诶,阿洛?巴蒂,你做了什么?”海伦一边检查她的身体一边诧异的问,“我感觉她心情平和多了呀?” “见到孩子的父亲,肯定高兴坏了。”巴蒂一本正经的说着最无耻的话。 “我!”阿洛反应过来,海伦感觉她心跳变得非常剧烈,这下更纳闷了,连忙把她按住。 第125章 “别别别,你现在生气容易血崩,到时候血止不住就棘手了。” “海伦,把他给我赶出去!”阿洛气愤的叫道,“无耻…真是太无耻了!” “行,我就在外面,你不回家,我就睡在病房门口,”巴蒂起身又把她吻了一遍,淡定的往房间外走去,“你会答应我的。” “你干脆杀了我!” “我不能没有你,”巴蒂从门外探出头,戴上了帽子,“亲爱的,有需要就喊我,只要听到你的声音,我马上就来。” 海伦同情的看着气得干瞪眼的阿洛,她也隐隐约约的察觉到,阿洛想摆脱巴蒂的纠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死亡,不然这辈子她都别想从巴蒂手里逃掉。 “阿洛,我想跟你说件事,”海伦替她盖上了被子,这才郑重的开口,“等你出院,我就打算辞职了。” “你想好了?” “没错,埃及那边也有魔法医院,治疗师永远是最被需要的职业,”海伦淡淡的笑着,“丹尼以后常驻埃及,我们大概是最近几年都不会回来了。” “啊…我明白,”阿洛看上去有些失落,但她很快打起精神,对好友送上祝福,“我真羡慕你们,这下,等你们有了孩子,或许他们就会去神奇的瓦加度魔法学院读书了呢!” “没错,也许我们的孙子辈还能回到英国,到时候,也许他们会和你的孙子相遇。”海伦尽管有些脸红,还是淡淡的微笑着。 “羡慕…我太羡慕了…”阿洛喃喃的说,“不管怎么样,丹尼都是个好男生,他的性格比巴蒂好多了,我相信他会给你很好的生活,就是那张嘴有点气人。” “啊,我都习惯了,他嘴欠的时候我就打他,”海伦不以为意,“不过他收敛多了,可能是身份的变化,他对我真的挺好。” “祝福你,”阿洛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我朋友不多,谁知道你们两个会离开英国呢,这下巴蒂再欺负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谁会给我擦眼泪了…” “我不会再欺负你,阿洛,”巴蒂无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件事是我错了,只要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下次他再欺负你,就来埃及找我,”海伦警惕的说,“等我们到了那边,我就把地址给你,别让巴蒂知道,这下我看他还敢不敢!” “好主意!”阿洛眼睛一亮,摇着海伦的手臂对她甜言蜜语的说,“海伦,你真好,你要是个男生,我都想嫁给你了…” “可惜她是个女的。”巴蒂冷冷的说。 海伦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她心情好转,这才放心的把婴儿抱到她旁边喂奶,眼前的母子温馨的互动着,她慢慢退出了房间,体贴的关上了门,剜了一眼孩子父亲,趾高气昂的走了。 第二天,阿洛望着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她愤怒的表情已经转变成了深深的无奈。 “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巴蒂的斗篷经过一夜蜷缩,已经变得有些皱皱巴巴了,脸上短短的青色胡茬也冒了出来,但那双灰色的眼睛闪闪发亮,里面仿佛隐藏着一颗燃烧的星辰。 “放过你?”他用沉思的语调重复了一遍,缓缓说道,“这辈子你都别想。” 阿洛转过头去,不想再跟他生气,毕竟生气会损伤自己的身体。 巴蒂坐到她床边,看她不再挣扎,感觉心满意足,今天早晨他刚醒来时,听见走廊的窗外有鸟儿在树上唱歌,他心里很高兴,觉得这是一种吉兆,也许他的鸟儿就快原谅他了,他的心似乎减轻重量,直升上去,期待着美丽的鸟儿再一次自愿钻进他的笼子。 可他也知道,这欢喜可能是空的,像天花板上的水晶泡泡,一旦漂浮到几英尺高,就会爆炸化为乌有,只留下患得患失的惆怅。 “阿洛,原谅我吧,”他的手伸进了被子里,轻轻捏了捏妻子腰上的软肉,让她痒痒的,不得不转过来看自己,“我质疑你,是因为太爱你了,我怕你还在意布莱克…那天你和他见面,我知道那些对话是我没听完,但是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你看在我想早点见到你,陪你体检的份上,原谅我的鲁莽吧…” “那我后来解释,你为什么又不听呢?”阿洛烦躁的打掉他的手,“是不是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水性杨花脚踏两条船的女人?” “不,不是,阿洛,”巴蒂连忙解释道,“你太好了,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你真的会爱上我…我总是怕你拒绝我,然后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所以我说不出爱,我不敢说,我憋得久了,也就很难对你说出口了。”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这样对我的!”阿洛咬了咬唇,不甘示弱的喊道,“伤害已经造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杀了我的儿子!你还骂他是孽种!如果这是阿尔的孩子,我干嘛要和你结婚呢?我直接嫁给他不好吗?” “可你说你爱我…所以不会嫁给他…” “这个时候你又相信我爱你了,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巴蒂·克劳奇,”阿洛委屈的抹着眼泪,“你以为我是铁打的吗?被你伤害了之后,马上就能和别人发生关系?我在情人节收到了他的信,所以那天我回信跟他约好了复活节第一天见面,把事情说清楚,回家的前一天,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但你不肯给我解释,你宁愿对被控制的我说爱我,也不肯对清醒的我解释一句,我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你就…” 第126章 “我没有钱,又大着肚子,他们都不愿意给我一份工作,我睡了两天对角巷,晚上风很大,那么冷,如果不是摩金夫人给我一床被子,也许我们母子都被冻死了,”阿洛说着说着,想起自己吃过的苦,痛彻心扉,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你说你爱我,我不相信!你只想占有我,不想负责!你怀疑我,所以立刻就对我冷淡了,你明明知道我受不了冷暴力,却还是这么对我!你走!我已经跟你离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不,不离婚,阿洛,我们不离婚!”巴蒂紧张的把她搂进怀里,强行压制她的反抗,“我一开始不知道你在哪里,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冷饮店工作了,但是那天斯拉格霍恩去找你,你也不愿意喝下魔药,我没办法了,我知道如果我对他做什么,你肯定会恨我的,所以我想着等你生下孩子,我把他送到布莱克那边,也许你还能留下。” “那你现在就把他送走!送去布莱克家!”阿洛哭得更大声了,捏着拳头用力捶打他的胸口,“你就喜欢看我吃苦,是不是?看我大着肚子给别人舀冰淇淋,是不是?” “没有,我只是怕我出现,你就警惕了,万一你跑到麻瓜界,我又该去哪里找你呢?”巴蒂紧张的说,“我一直都在保护你,你只是没认出来而已,阿洛,你想想,你难产的时候,如果我不在,谁会把你送到这儿来呢?酒吧那么吵,只有一直在你隔壁的我才能听到啊…” 阿洛的哭声一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质问他,“圣诞节那天,骗我一顿午餐的是不是你?” “是我…” “无耻!无耻!”阿洛气得大骂,“居然不来帮我杀鸡,明明你会火鸡的语言!害我跟阿拉斯托搞了好半天,也不知道那只鸡到底同没同意被吃!” “那只鸡求你给它个痛快,”巴蒂硬着头皮说,“它说,别再用雷电折磨它了。” 阿洛被他噎住了,好半天才恼羞成怒的叫道,“那它上桌的时候你还一直盯着它,我猜你回家应该吃得挺香!” “是挺香,”巴蒂干干巴巴的说,“我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 “无耻!抛弃了我,还要骗我的圣诞午餐!”阿洛痛骂道,“你现在肯定不吃土豆了!毕竟你从来都不爱吃,现在不用伪装了,你很开心,是不是?” “是你抛弃了我,”巴蒂委屈的看着她,“你还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出去!克劳奇!”阿洛胡搅蛮缠的说,“我看到你就讨厌!” “你别生气,亲爱的,我就在门口,有事记得叫我。” 说完,巴蒂故技重施,把她按在床上落下一阵密密麻麻的吻,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这次阿洛没有挣扎,只是垂着睫毛沉思,过了一会,拿出床头的日记本开始记录。 第三天,阿洛喂完儿子,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她心里有些焦虑,但那个每天早上都会不经允许摸进病房的男人还是没有出现。 太阳越升越高了,但她的神色越来越厌倦,望着窗外那些有融化趋势的积雪,无力的抽了抽嘴角。 不过才坚持了两天而已,这家伙就不来了,还说爱她,全都是骗她的。 其实她一直都想知道,没有她,他可怎么办。 她特别怀念那种感觉,微风吹在脸上,他们在三楼的阳台上,谈起两个人在七年的生活里遇到了那么多快乐,然后幻想着往后的人生里,每逢周年纪念再思考,这一年又多了什么关于对方的快乐回忆,然后将棉花糖冰淇淋浸入他们的快乐中,一碗喝掉。 她想告诉他,她无法抹去,撤销,忘却他们的过去,过去把他困在她心里,像夏日黄昏将近时原野上的萤火虫,她永远也忘不了他们共度的那份美好。 但现在,回头是错,向前是错,看开是错,努力纠正所有的错,结果同样是错,他们的人生就像错乱的回音,在那架钢琴上奏不出美妙的乐曲,剩下的只有几个零散杂乱的音符。 她想,或许等她再冷淡几天,渐渐的,他就会把她给忘了,一天又一天过去,他就不会再想起她了,毕竟她现在身体坏了,可能也憔悴不堪了,这让她很难过。 真的很难过。 她现在是在蹚水了,就像黑湖深不见底的水,想方设法既不溺水,也不游至岸边,只是留在水中,因为他就在这里——尽管她无法说明,甚至也无法给予暗示,但她总是能悲哀的感觉到,她就是很爱他,听到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她几乎立刻就想原谅他了。 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这么没出息,就像他什么也不说却希望自己知道他爱她那样:她就在水里,等他拉自己一把,但愿他知道,但愿他知道自己给他的每次机会,都是为了将一和一加在一起,得出大于无限的数字。 阿洛难过的望望冲自己咂吧嘴儿子,恨不得大哭一场,明明是这家伙先喜欢自己的,他百般讨好自己,她才会答应他做朋友的,不然他那双眼睛看她的时候大得吓人,她才不喜欢他! 他宠了自己七年,又强迫自己和他在一起,但是结了婚就不再珍惜她了,他的质疑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种苦头!亏她还满心欢喜的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巴蒂·克劳奇大坏蛋! 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掉眼泪时,巴蒂匆匆走进病房,看到她不停的抹眼泪,焦急的俯下身查看她的身体。 第127章 “阿洛,怎么了?是又在疼了吗?”他怕把外面的寒气过给妻子,立刻脱掉外袍和手套,这才替她擦掉眼泪,盯着她红红的眼圈,紧张的哄着她,“我叫海伦来看看吧,你别哭,这个时候掉眼泪会伤到眼睛的。” 阿洛眨眨眼睛,更多的泪水流了出来,她恨恨的打在他手上,“你来干什么!不是说睡在门口吗?我看你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到头来全是骗我!” “没有!没有,”巴蒂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解释,“我回了一趟我们的房子,把东西拿了过来,我想让你高兴一点儿…下次再也不离开了,好不好?” 阿洛瞪着他,动静很大的翻了个身,却马上被他翻了回来。 “巴蒂·克劳奇你干嘛!” “别生气,阿洛,你现在不能生气,”巴蒂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天鹅绒的首饰盒,打开了它,鸟笼耳环在一抹阳光下熠熠生辉,“我想你把它戴上,这是克劳奇夫人的信物,也是你身份的证明,阿洛,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把耳环戴在她薄薄的耳垂上。 “整天用这些没用的东西哄我!”阿洛嘴上不依不饶的说,但她并没有拒绝,这让巴蒂心里松了口气,只要她还愿意戴上这对耳环,看来她应该不会跟自己离婚了。 “阿洛,你很好看…”他不由自主的把手伸进被子里,抚摸她的小腹,“我…” 阿洛震惊的看着那只手,又望望他虽然一脸严肃但遮掩不住的荡漾眼神,愤怒的冲他尖叫,“你到底想干嘛!啊?你这个色狼!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你的执念!你只想占有一个美丽的女人,而不是我!” “不,我就是爱你,美丽的女人有很多,但你是独一无二的,”巴蒂一点也不心虚,手继续往上游移,“阿洛,等出院了就跟我回家吧…” “我没办法相信你,证明给我看,”阿洛冷冷的说,“你这个无耻的家伙,手拿开!” “我很想告诉你,我愿意以死证明对你的爱,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不能那么做,”巴蒂干脆的说,“阿洛,你现在身体不好,我不能有事,如果没有我,谁来照顾你呢?是,喜欢你的男人有很多,但是他们会比我好吗?如果他们没有我好,那你该怎么办?如果他们比我好,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我不能没有你,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我会用余生证明,我永远对你好,听你的话,你要什么我都捧到你面前,”巴蒂抽出手,拨开她缠绕在脖颈间的头发,在上面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沙哑的说,“就这一次,好吗?” 阿洛望着他,很想告诉他,奥特河畔那座房子永远是她的魂牵梦萦处,她怀念他们房间里的窗户,她的眼睛永远在那里,困在轻薄的窗帘里,当微风吹拂、窗帘飘飞的时候,她望着阳台上的天竺葵,期待他回家。 虽然他不在家里,但她仍然能感觉到,他正从他的世界望向自己的世界,她在那里很快乐。 就算她人在数千英里外的对角巷,但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这扇窗,从而想起一块滴滴答答的怀表、外袍上的表链、那件匆忙披上的吸烟衫和强壮有力的手臂,当夜色降临时,他突然幻影显形,回到家里,那是她最安心的时刻。 只要那栋房子还在,那里永远都会是她的魂牵梦萦处。 但她已经不能确定,是不是也是他的。 -------------------- 第37章 渴望 ===================== 又过了一个星期,海伦终于宣布阿洛可以出院了,但她必须要在家里休养一个月才可以。 “唉,你们是不是快要走了?”阿洛一边抱着儿子轻声哄着,一边惆怅的望着好友,“海伦,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有时候我觉得你比巴蒂还要了解我,他只有白天才能和我接触,但我们可是在同一间宿舍里待了七年…”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至少巴蒂会因为什么事情误解你,但是我不会,”海伦怀念的说,“别看巴蒂从小就是你的跟屁虫,但他把你看得太紧张了,以至于忽略了你本身到底需不需要他的帮助,但是当时我们还小,所以我和丹尼没有发现,而你也慢慢习惯了,导致你越来越依赖他,直到现在,你已经离不开他了,如果说这是一个久远的阴谋,那他成功了。” 阿洛摸摸耳环,觉得还是旁观者最清醒。 一开始她的确是个单纯的女生,但是随着巴蒂对自己越来越好,她也就变得越来越不满足,她希望他对自己更好一些,最初只是对付皮皮鬼,后来变成了论文和作业,然后又是巧克力和糖果,慢慢的,她开始连哄带骗,不知不觉中甚至学会了利用自身魅力,只要对巴蒂眨眨眼睛撒撒娇,说几句甜言蜜语,说最喜欢他,巴蒂就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很难说的清到底是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巴蒂一直在诱惑她走上了他期盼的道路,她猜是后者,因为巴蒂对此乐见其成,他让自己不断的依赖他,习惯了这种动动嘴巴就能享受到一个人无条件对自己好的感觉。 巴蒂说得没错,他把自己惯坏了。 但正是因为她的确被惯坏了,所以她并没有反思自己,而是把这一切都怪到了他头上,等巴蒂又一次不经允许摸进病房里时,阿洛就气鼓鼓的拿眼睛去瞪他,因为愤怒变红的双颊让他看直了眼。 第128章 “海伦,她今天出院,没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但是还需要恢复一个月,这一个月,你不要再欺负她,”海伦严厉的看着他,警告的说,“我必须提醒你,难产对女性的身体损伤是巨大的,你不要以为我说的恢复了是指她的身体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她以后都会虚弱很多。” 巴蒂心疼极了,他连连保证,“放心,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了,她只需要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会让家养小精灵照顾她。” 阿洛的嘴唇蠕动着,她感觉自己仿佛吃了一剂苦苦的魔药,“克劳奇,我没有答应和你走,我准备回破釜酒吧。” “可是你上次质问我,是不是想看你给别人舀冰淇淋,”巴蒂紧张的说,“我不愿意,你就应该待在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个孩子一样就好,外面的事有我呢。” “然后在你厌倦我的时候,把我扫地出门的时候,让我身无分文的流浪、无可奈何的受尽白眼吗?”阿洛冷哼一声,“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早就计划好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从一年级就这么打算的,你想让我完全依赖你,再没有谋生的能力。” 海伦听到这些话,立刻走出了房间,她不能介入这二人的吵架,毕竟是他们的家事。 “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会把金库的钥匙给你,还有,一年级的时候我想不到这么远。” 但是接下来,巴蒂变相的承认了她的话,“不过,我愿意看到你这样,你不依赖我,还想依赖谁呢?你的脾气都是我惯出来的,我真希望你无法无天,作天作地,把别的男人都吓跑,这样就只有我受得了你。” 阿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头一次感觉到人心险恶,他居然算计自己! “你看我也没用,这么多年,你已经无法改变了,”巴蒂干脆的说,“我知道你最后一定会是我的女人,不管你愿不愿意,迷情剂只是一个最温和的手段,我感激你爱上我,如果你不爱我,没关系,还有…” “还有什么?夺魂咒是吗?”阿洛放下儿子,用力揪住他的耳朵,“你可真行!巴蒂·克劳奇!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偷走了我的心。” 阿洛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脸,仍然紧紧的抿着嘴角,仿佛说出这种情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她狐疑的问,“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的,《迷倒女巫的十二个制胜法宝》,”巴蒂的脸有点红,坦白道,“亲爱的,你有没有被这句话迷倒?” “真土,”阿洛嘟囔着说,“下次别再说对我说这种话,它们不适合你。” “下次?”巴蒂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阿洛,所以我们还是有下次的,对吗?那这次就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弥补你的。” “少来这套。”阿洛恹恹的挥了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那样,但巴蒂抓住了那只手,又把一个银质的戒指套在她手指上。 “把你圈住,”他满意的说,“是麻瓜的东西,我记得你一直都很感兴趣。” “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了…” “那你就回家待一阵子,观察我的表现好吗?”巴蒂耐心的说,“破釜酒吧没有家养小精灵,阿洛,你身体这么虚弱,怎么能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呢?跟我回去,米莉会照顾他的,我照顾你们母子。” 阿洛久久的看着他,就在巴蒂以为她又要拒绝自己的时候,她突然伏在自己肩头,就像他们的第一次那样,她疼得趴在自己肩上哭泣,这次也一样,他感觉泪水已经穿过他厚厚的呢绒斗篷,打湿了他的身体。 回到奥特河畔的房子时,阿洛还是很喜欢坐在卧室的阳台前,打开收音机,听暴风雪打在窗户上的声音,直到烛光亮起,乐声停止,她的丈夫回来了。 她不喜欢冬天,反而更喜欢英国的夏季,比如他们去年婚后的夏天,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午后一两点的嘈杂蝉鸣,还有把全世界隔绝在外的阳台,微风追随花园里的水汽,沿着楼梯往上吹进他们的房间。 她听着鸟儿唱歌,闻着植物的气味,感觉雾气在阳光普照的温暖日子里从脚下升起,而她敏锐的感官总是不自主的涌向他。 很多时候,她看着他幻影显形落在河畔,从小径走进花园,高大的身影在傍晚五六点的薄雾中隐现,有一晚她不在这里等他,于是他一声不吭的寻找她的身影,直到她在三楼出现,那一刻他非常高兴,他终于找到了她。 或许他明知道那时她有多么想念他,却不肯用真面目现身,他以为的背叛永远是个坎,他忍受不了,宁愿不见她、折磨她,也不愿意去听她的解释。 她离开时是个傻子,回来时也没变聪明。 但是她还能如何呢?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她的孩子需要父亲,除了亲生父亲,她无法相信别人会对她的孩子好。 “阿洛,”巴蒂和米莉了解完今天妻子的情况,轻轻的走到她的椅子后面,把手放在她肩上,“你又在发呆,已经一天了,在想什么呢?不能告诉我吗?” 阿洛没有说话,她仍然期待着丈夫能明白她隐秘的心思,她希望他能拉上窗帘,但留下一个窄小的缝隙,这样,被削弱的月光在床铺、墙壁和她身上描绘出一道道条纹,他们在万籁俱寂中相拥,两人都闭着眼睛。 第129章 如果他不主动,她不知道一向矜持的自己该怎么向他示意:这就是我,我还是爱你,来吧,占有我,我是你的。 他们就像奥特河的两岸,河水永远在流动,流向他们,她的思想也是,她的心就像欲望的暗门、时间的隧道以及抽屉里的日记本,也像每次他们下过的巫师棋,但不知几时,他们好像被什么东西分隔了,为什么她知道,而他却毫无知觉?每晚她想象着自己躺在他身边时,她到底是怀念身边有个呼吸的声音,入睡时的拥抱,还是她渴望被他占为己有? 巴蒂看她一直沉默着,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无助的蹲在她脚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好像完全不了解妻子的想法,他也猜不到,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六年级时自己因为布莱克和她无厘头的冷战,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心思,就像此刻的他。 所以她这是在报复自己吗? 每天晚上他都睡不着,扰人的念头监视着他,如同幽灵从睡眠的迷雾中显形,他一方面渴望用力推开她的门,不假思索的冲进她的房间,另一方面,却又一次一次害怕她拒绝自己,明明他之前冒过险,也得到了回报,但现在为什么做不到了? 他在她刚回来时偷偷进到她房间里一次,那天晚上她没有发现,但之后他就不敢了,不敢那么肆无忌惮了,他怕自己伤害她。 阿洛,你就说句话吧,你就碰碰我吧,看我久一点,给我些勇气,让我再一次在夜里试着推开你的门,我想知道你是否还会为我留下一条缝,我想走进去,想听你告诉我,你一直都在等着我。 “吃饭吧,”他颤抖着说,“已经一个月了,或许你已经好了。” “我不想,”阿洛平静的说,“你还是猜不到我的心思,但你却总是让我猜。” “你能说得明白点吗?”巴蒂用沙哑的嗓音说,“亲爱的,我怕我会错意。” “你不是巴蒂,你是巨怪,”阿洛起身踢了他一脚,“你比丹尼还直男,我讨厌你。” “你不能讨厌我,我是你的丈夫,”巴蒂猛地起身把她抓在手里,“这一个月你都不理我,我说了会对你好,可是你不给我任何回应。” “如果你觉得受不了,你完全可以——” “不,我受得了,你别想离开这里,”巴蒂怅然若失的看着她,声音里都是隐忍的痛苦,“既然都已经回来了,这儿是你的家,我是你的丈夫,我们的孩子也在,你离开了一次,还想有第二次吗?你已经走不了了,只要我不想,你走不出这个房子。” “你是在威胁我吗?”阿洛惊讶的看着他,“你在囚禁我?”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这么理解,”巴蒂的喉结上下滚动,“是的,我劝你好好思考我们的关系,我不想让你难过,但前提是,你没有一些危险的念头。” “随你吧,我早有预料,”阿洛没有生气,平静的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她躺到床上,钻进了被子里,“克劳奇,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叫我的名字。” 阿洛翻了个身,无声抗议。 巴蒂攥紧拳头,好一会才松开,走了出去。 又过了几天,这是一个彤云密布、天色暗淡的冬日午后,太阳光仿佛在勉强穿过沉沉低垂的云层时被削成了粉末,目力所及,一切都那么呆板迟钝,没有生机。 阿洛一直在床上躺着,她想或许她应该放弃对丈夫抱有幻想,但她做不到,她就像在驶过最后一站的火车上,永远下不了车的人。 人生就像复杂的乐谱,写满了十六分音符和三十二分音符,以及许多奇妙的符号、意义不明的批注,很难正确的解读,即使解读出来,将它转换成正确的乐音,也未必能正确理解和评价当中寄托的意义。 就像爸爸一直不能理解自己对巴蒂的感情,此刻她都不能理解了自己了,她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生命毫无意义。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找个借口原谅他,小时候她暗示几次,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时候明明他很聪明,可一旦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他就变得鲁莽、愚钝、不可理喻。 巴蒂今天没有去魔法部,这是他拼命工作一个月换来的假期,妻子的身体在好转,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但她还是抑郁的躺在床上,好像除了儿子,她什么也不关心。 这让他不能忍受,他也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肯定不会那么早就同意嫁给自己,以她娇纵的脾气,她一定会傲娇的提出非常多的要求,让他签订各种不平等条约,才会假装勉为其难的答应他的求婚。 这也是他无数次想象过的,在这种甜蜜的折磨中,她最终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偷笑着说,“看啊,巴蒂·克劳奇,我同意了,但是你要永远对我好,像骑士那样,像主教那样。” 但熟悉巫师棋的人都知道,棋盘上的国王才是最弱不禁风的一只棋子,他不断遭遇威胁,需要保护,甚至需要牺牲其他棋子来保全自身,而且他一次只能走一格,但矛盾的是,他又是不可或缺的一只棋子,连棋这个单词都是从波斯文国王(shah)来的,在他所学的众多语言中都是如此,这个游戏的核心在于保护国王并攻击对方的国王。 而王后是拥有最多丰富资源的棋子,国王一旦遇袭,她能及时化险为夷,旁边的主教,平时为团队祝福、战时又为军队助攻,还有跨进敌营、冲锋陷阵的骑士…早在一千四百年前,这些棋子之间的战事就开始了。 第130章 她以前是白王后,在他们的孩子遭遇威胁时,她差点牺牲了自己,王后的确是一个母亲的角色,可是现在,她更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国王。 他的妻子是一个优秀的棋手,而这通常代表她心性复杂,在她眼中,棋盘并非静止,而是一种潜在的角力对峙,构想棋子的游移,棋盘上的竞争并非只是黑白棋双方对峙,而是两方哲学,两种思想的互斗,这是一场极其微妙的战争,自己在这场战争中,从来都是一败涂地。 巫师棋的棋子们也知道其实是棋手伸舒手臂主宰着自己的命运,他们更知道严苛的规则在约束着他们的意志和退进,所以他们必须执行棋手的命令,就像他的棋子一直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但这也没用。 现在,黑夜与白天组成另一张棋盘,牢牢将他和妻子——两位棋手囚禁在了中间,仿佛一位不知名的神祗操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在这位神祗背后,到底是谁设下尘埃、时光、梦境和苦痛的羁绊? 是命运。 他又一次要和梦中的少女博弈了,他想到在梦中,那个少女张开双臂,一直期待着自己的拥抱,自己向她跑去,但她的身影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她消失之前抓住她。 晚上时,巴蒂来到妻子的门前,在走廊微弱的烛光下,他发现了一条小缝,那紧紧抿着的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阿洛,你是不是原谅我了?”巴蒂偷偷进了房间,试图摸摸妻子躺在被子下的身体,但她立刻冷漠的翻了个身。 “不许碰我,”阿洛对着墙壁不肯看他,语气恹恹,“原谅?凭什么原谅你?我跟你回到这儿只是因为我的孩子需要父亲。” “可是他一定不会想要他的母亲这么冷淡的对待他的父亲,”巴蒂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为丈夫的尊严了,那些他以为自己很难说出口的话也冒了出来,他耐心的请求着,“阿洛,求求你…求求你…你就跟我好好说句话吧。” “走开!克劳奇!” “不!阿洛,我好想你,这几天…我知道你已经恢复了,阿洛…你就原谅我吧…”巴蒂用生硬的语调艰难的哄着她,手也伸进了被子里,试图把她抱在怀里。 “不要碰我,”阿洛气愤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口是心非的喊道,“你让我恶心!” “是,我恶心,”他干巴巴的说着,声音颤抖,“我知道我错了,阿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质疑你。” “不!你别想!”阿洛恶狠狠的瞪着他,“把你的手拿开!” “我不会离开的,”巴蒂豁出去了,无耻的说,“我知道你爱我,爱得不得了,爱得快要超过你的生命,不然你为什么要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呢?你完全可以把他打掉,因为你爱我,这是我的孩子。” 阿洛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掉了下来。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巴蒂心满意足的继续讲述自己的猜测,“我明白,才不是因为你有多喜欢孩子,而是因为我,是你爱我才会拼命保护他,你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他是你对我爱的证明,你拒绝跟斯拉格霍恩回去过大小姐的生活,宁愿在对角巷流浪,你在等我想清楚,等我找你。” “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 “不晚,阿洛,我没有犯下大错,我把你们母子送到圣芒戈,这留住了他的生命,也留住了你,你也要明白我,即使在那种情况下,我依然珍惜你。”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想我怎么做?”巴蒂不停的猜测,“你在等着我哄你,但你总觉得我之前的话不合心意…” 阿洛的心跳突然变得非常剧烈,她感觉咚咚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 她期待的看着眼前的丈夫,希望他再接再厉,她躁动的思维不停跳跃,觉得房前屋后四周潮湿的花园里充斥着自己心底的呐喊,雪花在他们的窗户外飘飘荡荡的飞舞。 “看看这个花园吧,”巴蒂指着窗外杂草丛生、覆盖着白雪的花园,“这里甚至都有了地精,它们把你的绣球都毁了,还在那棵花楸的树根下挖虫子,如果没有你,它会死掉的。” 窗外的小地精刚刚捉住一条虫子,正在使劲拉扯,想把它从冻硬的地里拽出来,阿洛的眼睛盯着那只不明所以的地精,沉默了很久。 两人僵持在房间里,气氛像窗外的雪地一样冰冷,小地精终于把虫子拽了出来,靠在绣球花丛最低的枝条上开心的吮吸着。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太阳早就落到地平线下,完全消失了,天色越来越黑,而花园里的积雪又变得坚硬起来。 “你走吧。”阿洛挣脱了他的钳制。 “我不走,我是你的丈夫,现在,我要使用丈夫的权利,”巴蒂有条不紊的说,“你爱我,所以你不会拒绝的。” 阿洛颤抖的看着他,心猛地跳动起来。 (章末车) 车后小剧场: 清理一新后,巴蒂翻身把这具漂亮的身体搂进怀里,自从她离家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碰她一次,如果不是今天强行制服她,她肯定还是不给自己碰,会一直跟自己闹别扭。 她从小就是这么娇气,爱对着他发脾气,但他就是喜欢她这副娇滴滴的模样,虽然一开始他只是被漂亮的容貌吸引了,也可以说是见色起意,但后来,无论她是怎样的,他都像着了魔一样渴望她。 第131章 “阿洛,既然原谅了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们母子都在我身边,这就是最好的安排,我感谢你的原谅。” 阿洛没有说话,她没有力气了,虚弱的躺在丈夫怀里。 巴蒂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我就在你身边呢,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 第38章 生活 ===================== 巴蒂回到家时,四月的风正拂过他的脸庞,抖落了花楸树上的叶子,鸟儿晃动着飞起,在雪花融化之后,春天到来,空气中带着花香的味道,他静静张开双臂,喉结吞咽着上下蠕动。 在他的期待中,那个在他幻影显形时就从楼上跑下来的女人扑进他怀里,带起一阵好闻的苹果芳香,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直到女人离开了他的怀抱。 “巴蒂,你想清楚没有?” 阿洛帮他脱掉了外袍和帽子,一边掸着上面飘飘荡荡的芦苇毛毛,一边询问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bartemius crouch jr. ”巴蒂淡定的说,“怎么样?” “为什么啊?”阿洛的手一顿,震惊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在偷懒啊?你思考了好几个月,最后告诉我儿子和你名字一样?我不同意。” “他是我的儿子,在这件事上你必须听我的,”巴蒂慢条斯理的摘掉手套,“荣耀之子——我父亲对我的期望,所以我对儿子也有同样的期望,你仔细想想,他继承了我的名字,你真的不高兴吗?” 阿洛红着脸没有反驳,毕竟她爱他的名字,这名字对她来说,远远比对任何人都有意义。 巴蒂牵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去,“阿洛,我知道我很忙,家里只有你们母子,但我希望在教育这方面,你和我不要有分歧,尤其是,我很不喜欢像卡丽丝那样强势的母亲,答应我,亲爱的,别做那样的母亲,这对孩子不公平。” “我才不会呢,”阿洛跟着他坐到餐桌上,托腮看着小精灵端上晚餐,“我想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巴蒂,我看着他,感觉怎么都爱不够,多漂亮的眼睛啊,像你,但没有那么大。” “我觉得你的眼睛最漂亮。” “不,虽然他像我,但有你的眼睛,我非常满意…他一看就是我们的儿子,”阿洛低声说,“一想到是我和你生下的孩子,我就觉得很甜蜜…他有你的名字,巴蒂…” 阿洛反反复复呢喃着,这是以他之名的信仰,也是她的教义与祷告,“巴蒂…巴蒂…这个名字,甜的…” 如同她流下的那些眼泪般,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他的名字。 她所感受到的,所封存的秘密契约,是他的名字。 这片天空下,每次无助时她所呼喊的,是带着泪水咸味的,他的名字。 她爱他,虽然他曾让自己度日如年痛苦不堪,但她执着爱着的,思念着的,依然是他和他的名字。 巴蒂看着她脸上一副梦幻的表情,不停呼唤自己的名字,知道她一定是爱自己爱得无法自拔了,心情愉快,他把盘子里的周日烤肉切成薄片,又把两个人的盘子换了过来。 “快吃吧,米莉做的不错,蔬菜里面还有淋了蜂蜜的欧防风,对你身体好,”巴蒂打量着盘子里的烤蔬菜,满意的颔首,“亲爱的,你今天去圣芒戈检查,治疗师怎么说?” 阿洛的情绪一下子就消沉了许多,叉子戳在花椰菜上,闷闷不乐的说,“虽然身体恢复得不错,但是…” “但是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她突然悲伤的喊了一句,紧接着,泪水从眼眶里滑落,“我一直想要个女儿的…这下…这下没人会继承我的魔杖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女儿了!” “不哭…不哭阿洛…”巴蒂把她搂进怀里,她趴在丈夫的胸口上痛哭出声。 “怎么办呢,我可怜的儿子,连个和他做伴的妹妹都没有,呜呜…你知道我有多想跟你生孩子,我以为我们会生三个…” “没有就没有吧,”巴蒂无可奈何的用掌心摩挲她的后背,“他是独生子,这样他就会拥有父母全部的爱,你往好处想,阿洛,他不一定想要兄弟姐妹。” “至于你那根魔杖…”巴蒂偷偷松了口气,想到自己经常被电得痛不欲生,七年来还为此进了无数次医疗翼,立刻毫不犹豫的甩锅,“以后我们有了孙女,再给她也是一样的,这个问题交给儿子去处理。” 小巴蒂:……hello father? 老巴蒂:像你这种弱智需要电一电。 阿洛渐渐收住了眼泪,她不知道丈夫曾经动过撅断自己魔杖的念头,此刻不禁幻想儿子以后给自己生了一堆后代,个个都围着她喊祖母,跟她说要吃冰淇淋,要买书,最后她的小金库都被这群嘴甜的孩子掏空了。 她破涕为笑,“儿子像我,以后肯定会有女孩儿死心塌地的喜欢他,就像你对我一样。” 巴蒂心说那可不一定,卡斯珀那么英俊,不还是要用强迫的手段让卡丽丝屈服吗?他继承了卡丽丝的容貌,怎么也不算丑,尤其是做了追球手后他变得强壮有力,符合妻子的审美,她现在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但是无论怎样,他也忘不了一开始是自己强迫她的。 他对儿子的爱情持悲观态度,就像卡斯珀无数次担心克劳奇会失去继承人那样,以克劳奇家男性巨大的忠诚感导致三代单传来说,一旦哪位后代的手段出了纰漏,比如对方是个强大女巫或者宁死不屈的情况下,恐怕克劳奇这个古老的巫师家族很快就会消亡。 第132章 小巴蒂:你不了解克劳奇的下限到底在哪里。 伽蓝(小巴蒂的妻子):他愿意为爱做第三者。 拉巴斯坦(小巴蒂的情敌):有没有人能管管! 拉多福斯(拉巴斯坦的父亲):儿子!不要怂! 卡丽丝:克劳奇永远都对不起莱斯特兰奇… 卡斯珀:莱斯特兰奇想挖我们克劳奇的祖坟! 二人吃完晚餐后,巴蒂和妻子上楼,他们并没有去三楼阳台看星星,因为他今天把魔法部的信息带回了家里。 “啊?这么说,塔夫特的儿子就要下台了?” “没错,”巴蒂不置可否,“他的言论很愚蠢,手段又太过残暴,我父亲联合了其他几位司长弹劾他,现在除了福吉家族为首的保守党派还在硬挺着,其他官员都被拉拢了过来。” “卡斯珀打算自己做部长吗?”阿洛好奇的问。 “不可能是父亲,我猜应该会是一个亲麻瓜的人上位,”巴蒂解释道,“我父亲的党派势力很大,保守党不会同意的,就算我们都是纯血,但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保守党派是极端纯血主义,他们不会希望克劳奇上位的。” “你要求在墙上开个窗户,大家都反对,如果你提出要掀开屋顶,大家就同意开窗户了,”巴蒂给她分析时局,“所以现在必须推一个极端亲麻瓜和麻种巫师的人做部长,这样他们才会知道,克劳奇这样的中立党才是最适合做部长的人选,可以保证两个党派之间的利益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哎哟,听得我头都痛了,要是我爸爸在这,他肯定很愿意跟你谈论这些,可惜…”阿洛遗憾的叹了口气。 “等我以后越升越高的时候,也许他就会主动和我们缓和关系了,”巴蒂知道斯拉格霍恩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不以为意,“他一向喜欢和魔法部的官员攀关系。” “父亲不会那么做的,”阿洛坚决的说,“我了解父亲,尽管他很享受人脉带来的乐趣,但是我们触到了他的底线,除非父亲承认了我们的婚姻,否则他不会和你扯上关系,斯拉格霍恩家族的人,这点志气还是有的,我相信。” “那就让他看到你越来越幸福,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这样他会理解的,”巴蒂知道和自己的父亲决裂,是妻子心底最难过的事,体贴的保证道,“嫁给我绝对不会让你后悔,我会用权势让你成为所有女巫羡慕的对象。” “巴蒂,”阿洛忧郁的看着他,“你不觉得你对我的感情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吗?你说那是一见钟情,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遇到了别的漂亮女孩子…” “那不仅仅是一见钟情,”巴蒂按住她的后颈,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仔细端详那双湖水般的眼睛,“我们后来下了巫师棋,我做了个梦,我梦到了未来的你…虽然,虽然醒来的时候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我记得她的头发,五年级那次我发烧进了医疗翼,半梦半醒的时候,我看到了你,你跟她重合了,我知道我没有爱错人。” “说来说去还不是见色起意,”阿洛嘟囔着说,“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呢…” “但我就是会当真,”巴蒂说,“我没梦见过别的女孩子,只有你,阿洛,我想着梦里那个少女真美,她来到我的梦里,这说明她一定是我的妻子,她在等我呢。” 阿洛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她知道,在丈夫心里,她珍贵无比,所以她愿意听他的,她完全是他的,一切,一切。 他就是她的家,她和他一起长大,未来也会和他一起老去。 无论她走到哪里,每个她见到的爱慕她的人,她总是免不了会用他发出的光芒去测量他们,若说她的人生像一颗星星,他就是那个她粉身碎骨也要拥抱的恒星。 地球是圆的,天空是弯的,要想真正了解宇宙的种种奥秘,她以为自己必须不停的到处走,跑遍天涯海角,为了寻找最佳的观测点,找到最喜欢的星星,甚至要到最荒芜的地方,没有一丝光亮的角落。 这一切不妨还是搁在她的脑海吧,也只能停留在她脑海里,因为,她已经发现了,那颗她最喜欢的星星就在她不远处,她一直活在他的光芒中被爱着。 在霍格沃茨城堡,在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在课堂上,在拥挤的魁地奇球场,哪怕在对角巷,总有那么几次,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每次她瞥见有点像他的人时,心还是会猛然一跳。 宇宙无穷大,他们却无穷小,有没有可能,宇宙的诞生和生命的诞生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呢?她要寻找的明明近在眼前,可为何小时候她的目光所及总是远在天边? 这是爱情,他的畏首畏尾是爱情,恐惧本身就是爱情,甚至连她的误解也是爱情,他们之前以错误方式得到了它,但她很快就看出了它是爱情,不需要很多年才看出,也不需要只在回顾时才见到。 就在11岁的那一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了他的人生里,同样的,他也进入了她的人生,过了这么多年,她才知晓,他必然也曾天人交战过。 她知道他穿什么衣服,她知道他每一条领带的颜色,她知道他穿好袍子才挂上表链,而不是先拿起怀表,她甚至知道他的巫师袍扣子是从下往上扣,而且她知道,她想要下半辈子都和他相伴。 她知道他偏执、多疑、迷恋权势,但她也知道他坚定、忠诚、情深似海,一直都知道,就像她一直都知道她对今晚的渴望其实既不是在奥特河的这一边也不是在彼岸,而是在这中间的过渡空间,希望他像流动的河水把自己淹没,她不喜欢夜幕低垂或破晓,她渴望介乎暮色与曙光之间的时光,他们都渴望在这样非冬非夏或甚至只是春天的未定夜晚,在他们的阳台或床上度过拥有彼此的时光。 第133章 所以她体谅也原谅。 阿洛凝视着他,慢慢起身,缓缓的解开了他的扣子和自己的,然后在他激动的表情中,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小巴蒂:……我死也不信我妈爱我爸! 过了几天的清晨,猫头鹰在房子门口扔下一份《预言家日报》,阿洛懒洋洋的起身,披上外袍,先去隔壁房间看了一眼不吵不闹乖得像个女孩儿一样的儿子,然后才去拿回了报纸。 头版的大部分版面都被一个男人的大幅黑白照片占据了,他有着一浓密的黑头发,脸上带着和蔼的表情,照片是活动的——那人正朝着摄影师和人群微笑挥手示意。 标题是:诺比·里奇接替伊格内修斯·塔夫特 「魔法部法律交通司司长诺比·里奇接替伊格内修斯·塔夫特出任魔法部部长,这一任命让巫师界广泛震惊,他是魔法界历史上首位麻瓜出身的魔法部部长,他的任职引起了纯血统派的惊恐,目前许多官员辞去了公职以示抗议,包括威森加摩的首席巫师。 诺比·里奇的代表承认,部长就任最高职务后即与威森加摩巫师团会面,但他拒绝透露他们所商谈的话题,据知一级梅林勋章获得者、国际魔法师联合会成员、威森加摩重要魔法师阿不思·邓布利多对此未发表意见(下转第3版,第2栏。)」 阿洛心想,这下保守派直接心梗了,还不如扶持卡斯珀上位呢,毕竟再怎么中立,克劳奇也是纯血啊,天生站在纯血巫师的立场上,现在这招可真够狠的,一个麻种巫师做了魔法部部长,怪不得大批官员辞职抗议。 看来魔法部要乱一阵子了,巴蒂也会更忙,虽然她的丈夫只是个实习傲罗,但卡斯珀十分欣赏这个儿子,暗中多有关照,父子两个在名利场上互为臂膀,每次巴蒂的建议卡斯珀都有认真考虑。 阿洛放下报纸,决定在早饭前先喂饱儿子。 她不知道是所有的婴儿都很省心,还是单单只有她的儿子才会如此,因为小巴蒂实在是很乖的孩子,那双灰色的眼睛渴望的看着她,哪怕饿了也只是小声的啊啊叫着,如果他的尿布脏了,也只是象征性的嗯嗯几声,引来米莉帮他清理干净。 “啊,我的儿子!”阿洛把小巴蒂拖着腋窝举高高,仔细观察他和昨天相比有没有什么变化,然后温柔的吻了吻,发出“啵”的几声脆响。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类幼崽啊…”阿洛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泛滥的母爱,不停的用脸蹭儿子的小脸颊,直到小巴蒂伸手拍在她脸上抗议,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儿子。 生下这个孩子,她永远不后悔,哪怕自己因为他难产,甚至再也不能生育,但她一点也不怨他,何况他就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了,她跟她最爱的人生下的孩子。 他有张她前所未见的可爱脸蛋,这让阿洛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她暗暗发誓,从此他的问题就是自己的问题,他的麻烦就是自己的麻烦,她希望儿子和自己分享一切烦恼和心事,她会关心他,替他解决那些忧虑和难关。 假如你是一棵仙人掌,我也愿意忍受所有的痛来抱着你。 你在我身旁,你就是一切,你在别的地方,一切都是你。 无论天空多么广阔,你又飞得多高,我永远都在地上望着你。 母爱就是,即使我再弱小,也会保护你。 看着你,想着你,是支撑我为你义无反顾的全部力量。 你如果流泪,我一定会痛彻心扉。 我可能不能给你全世界,但是我的世界,全部给你。 最美的风景在树上,还有你的眼睛里。 傍晚时,噼噼啪啪的雨点打在窗户上,阿洛抱着儿子看花园里被雨水打落的花楸叶子,屋檐下被弄湿的蜘蛛巢,还有在玫瑰丛旁成群结队举着树叶躲雨的地精,万物都在雨水的冲洗下仿若重生。 “我记得小时候,你说你喜欢安逸的生活,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什么是安逸的生活。” 巴蒂从背后抱住妻子和儿子,怀念的说,“后来,我一直在想,要是有个只属于我的家就好了,我的妻子在门口等我回来,我脱下外袍和鞋子,洗手,往沙发上一坐,她说她为我做了晚餐。” “那的确,今天的晚餐是我做的,”阿洛高高兴兴的说,“巴蒂,给我做个书架吧,就放在三楼的房间,或者阳台的遮阳伞附近,和望远镜一起,等书放满了,再做个新的书架。” “好,无论怎样都行,因为这是我们的家。” 他们就像钢琴曾经坏了一根琴键,虽然节拍还是一样的,但调子不同了,而奏出来的新曲子并不难听,反而多了些包容的意味。 总有那么些天,就像此刻,阴雨蒙蒙的,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格外美丽,每扇窗都像是一副油画,窗外的景致静谧而美好,每到这种夜晚,他们相拥而卧,窒息的拥吻着入梦,有点笨拙但很开心。 阿洛转过身来看着丈夫,他在衣着和举止上都一丝不苟,但他好像总是不善言辞的,但她知道,他喜欢听自己对他说情话,喜欢被她依偎在胸口上全心全意的爱着,更喜欢他们默默的吸收着彼此的思想,在每个夜晚拥有彼此。 再醒来时,她就会用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睛温柔的望着他,她知道,他就是自己的骑士。 阿洛把儿子放在床上,此刻她也顾不上儿子会不会抗议了,伸手勾住了丈夫的脖子。 第134章 快告诉我,你这个总是不说心里话的家伙,告诉我,在我刚回来的那一个月,那天晚上我并非做梦,我听到门边的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我的门发出一声轻响,一抹走廊的烛火透了进来,我突然意识到有人走进我的房间,坐在我的床尾,思量、思量、再三思量,总算往我这边移来,然后躺下——小心翼翼的躺在我身边。 我多么喜欢这样子,所以不敢贸然而动,我不敢让他知道他吵醒了我,我假装熟睡,想着:这不可能是,也最好不是一场梦。 但是天亮之前,他就轻轻的离开了我的房间,仿佛是怕我发现那样,告诉我,那不是我的梦境或者幻想,也不是我的潜意识作祟,那就是你。 巴蒂受不了她灼热的目光,把她按在怀里开始接吻,大腿顶着她,手放在她腰上,几乎让她离开地面。 阿洛闭着眼睛,心里拼命祈祷着,别停下来,就让我这样度过余生:跟他一起,在夜晚,在雨中,在奥特河,紧闭双眼,两条手臂环绕。 -------------------- 第39章 生日 ===================== 1970年1月13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小巴蒂一直都觉得,父亲很爱母亲,但他从来不爱自己。 比如说,今天是他八岁的生日,他盼望着父亲能早点回家陪自己过生日,他知道如果自己求父亲,那父亲一定不会同意,所以他对一向宠爱自己的母亲撒娇,母亲信誓旦旦的保证父亲今天绝对会早点回来。 小巴蒂怀着雀跃的心情等待父亲,他趴在窗户上望啊望,雪都下得好大了,夹着冷雨噼噼啪啪的敲打着窗户,冷水灌进庭院里,午后的积雪几乎埋住了半个花园。 奥特河的方向始终寂静无人,只有地精偶尔路过发出的一点声响,晚上也没有变化。 七点钟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母亲来到了房间里,他们一起守望着一片空寂,看到蝙蝠在高处盘旋飞舞,掠过庭院上方那块繁星点点的夜空。 他现在觉得饿了,还有一点头晕,但他不想吃饭,他想父亲回来看自己吹蜡烛,给自己切蛋糕,或许父亲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似乎能听到周围的寂静被奇怪的沙沙声和细枝折断似的声音打破,他笃定那是父亲而不是飘落的雪花或者地精引起的,他期待极了,饥饿让他的胃已经不大舒服,现在更是因为激动而烧灼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雨越来越急,越来越大,打在落叶覆盖的河岸上,打在黑暗中潺潺的河水上,等待浇灭了他的欢乐。 “宝贝,先吃饭吧。”母亲说,但她的声音有点虚弱,在噼里啪啦敲在窗户的雨声中,小巴蒂假装没有听到。 “我的宝贝…”这次母亲的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听得很清楚,但他还是没有睬她。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母亲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他马上就会回来的,宝贝,妈妈听到你的肚子在叫了。” 小巴蒂哭了。 雨水狂敲着窗户,泪水从他脸上流下,之前的兴奋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有过一样,像烟花一般绚丽片刻便熄灭了,留下的是黑暗、潮湿和寒冷。 “噢!噢!我的儿子!宝贝乖,不哭了,”母亲吃力的把他抱到腿上,温柔的手不停擦去他的眼泪,“他会回来的,他答应我的…宝贝,妈妈告诉你,最近出现了一个很坏很坏的巫师,所以你爸爸有点忙…” 小巴蒂委屈极了,他坐在母亲腿上无声流泪,盯着黑漆漆的窗户外面,听着滂沱的雨声。 母亲看到他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似乎想冲进夜幕中寻找父亲,但她一向纤弱,身体不好,最后只是抱着他蜷缩在椅子上哭了起来,小巴蒂只听到她的抽泣声,和她小声呼唤着的、他也是他父亲的名字。 大概是为了印证他“父亲只爱母亲”这个猜测,几分钟后父亲回来了,他落在河畔的小径入口处,急得没有撑开伞就往他们房子的方向跑,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帽子和外袍上落满了雪花。 “阿洛!我回来了…晚了点,但是回来了!” 父亲在楼下甩掉了外袍,又拿魔杖对他自己复杂的轻轻一挥,里面的衬衫就变得干爽了。 “他在等你呢,今天是他的生日…”母亲啜泣着说,“你都答应我了,还是这么晚…非要把儿子弄哭吗?” “傲罗指挥部最近太忙了,”父亲的语气刻板而生硬,“我已经尽量早点赶回来了,穆迪还在那里加班。” 说完,父亲低头瞥了他一眼,“男孩子哭什么哭。” “可是你答应了,爸爸,”小巴蒂哭着说,“妈妈说你会早点回来陪我的。” “如果不是答应了她,我可能会十点以后才回来,”父亲冷淡的说,“现在,收起你的眼泪,去厨房吃饭。” 小巴蒂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抹着眼泪从母亲腿上下来,强压抽泣往外走,年幼的小精灵闪闪立刻扶着他下楼梯。 等他走到楼下时,还能听到父母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阿洛,别哭了,跟我去吃饭吧?” “你对儿子那么凶干嘛…” “他是个男孩子,何况他动不动就掉眼泪,他装的,你不该总是惯着他。” “胡说八道!” “好了,我们不吵架,走吧,阿洛,我把公务带回来了,一会儿还要工作…” 第135章 等父母下楼时,小巴蒂已经坐在餐桌旁,他盯着桌子上的生日蛋糕,诚惶诚恐的看着父亲。 “许个愿把,宝贝,”母亲的眼圈还是有些红,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然后吹蜡烛,再让你爸爸给你切蛋糕。” 小巴蒂又偷偷看了面无表情的父亲一眼,双手十指交握在一起,闭上眼睛许下愿望。 我希望,爸爸每年都能早点陪我过生日。 我希望,爸爸不要总是以为我装的,实际上我真的很想哭。 我希望,爸爸能好好陪我吃顿饭,像母亲一样把我抱到腿上,关心我每天做了什么。 我希望,爸爸能耐心的听一听我的烦恼,给我父亲般的建议。 小巴蒂惴惴不安的想着,他会不会太贪心了?要不就第一个愿望吧,或者满足其中一个他就会很开心了。 他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用力吹灭了八根蜡烛。 母亲高兴的拍手,又把刀子递给父亲,小巴蒂眼巴巴的看着他迅速切好了蛋糕,把其中一块放进了母亲的盘子里。 我的呢?爸爸。 小巴蒂渴望的盯着父亲的脸,母亲察觉了他的情绪,连忙催促父亲,但父亲平静的把蛋糕放进他的盘子里,什么也没说。 “生日快乐,宝贝,”母亲惊讶的说,“哎呀,你的蛋糕上有接骨木莓,妈妈都没有,你爸爸真的好偏心你呀。” 小巴蒂双眼亮闪闪的看着父亲,但他注意到母亲用眼神示意父亲点头。 他眼里的光熄灭了。 当小巴蒂心情低落的吃着蛋糕时,父亲快速用完晚餐,转身回了三楼的书房,他知道,父亲又去工作了,甚至不愿意花费一点时间看他唯一的儿子吃完蛋糕。 这时,母亲的手落在他头上。 “宝贝又大了一岁,真可爱,妈妈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爸爸看到你的第一眼就非常激动。” “为什么呢?妈妈,”小巴蒂被勾起了好奇心,他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叉子,追问道,“妈妈,快告诉我吧,别卖关子了。” “因为你的眼睛,瞧,它多像你爸爸啊,”母亲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表情,“妈妈最喜欢的就是你的眼睛,灰色是最好看的颜色。” 说完,母亲凑近了他,仿佛在仔细端详似的。 “长雀斑了,但还是很可爱,天呐,这就是我的儿子…”说完,母亲吻了他的雀斑,“真是个小帅哥,以后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妈妈…”小巴蒂被她说得脸红红,忍不住咧开嘴,笑掉了一颗门牙,但他没发现,只觉得有点嘶嘶漏风。 “啊哈哈哈哈!”母亲突然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他的嘴巴,“宝贝,你没感觉嘴里有什么东西吗?” 小巴蒂不明所以的用舌头舔了舔,发现舌根附近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等他吐到桌子上,才发现那是一颗牙。 他立刻捂住嘴,恼羞成怒的盯着母亲,眼泪汪汪的控诉,“妈妈,你咋么能则样…”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说出的音节都变了,于是像他父亲一样紧紧的抿着嘴,无论母亲再怎么逗他都不肯说话。 “我的儿子长大了。” 母亲仿佛得了“不亲吻就会死”的皮肤饥渴症,又一次在他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就像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那样,小巴蒂唯一的安全感来源就是母亲,她对自己无有不应,近乎溺爱一般的温柔让他几乎要在她汹涌的母爱中窒息。 只要有母亲在,父亲总会流露出温情的一面。 他想着,如果有一天父亲也能像爱母亲一样爱自己,那他该有多么幸福啊。 他继承了父亲的名字,是不是说明,父亲也是以他为傲呢? 如果父亲能多陪陪自己,夸夸自己…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厨房里的烛光一晃动,小巴蒂脸上和紧闭的嘴上就影影绰绰的,看起来就仿佛他的面颊在蠕动,而他的母亲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还会用他银铃似的声音对她说些甜蜜而稚气的话语。 但小巴蒂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吃完了蛋糕,悄悄走到三楼的书房外,趴在门缝上往里看,父亲正伏案处理文件,可能是阳台的门没有关严,用了咒语的父亲浑然不觉,但小巴蒂却打了个冷战,他本能的缩了缩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双脚。 他多么希望父亲能发现他有点被冻僵了,然后抱起他轻飘飘的身体,就像抱起心爱的儿子。 而此时,只有冬天慈悲的将他抱住,将冷风灌进他的衣服里,可父亲一直没有发现,只有担心他的母亲才会来到他身边。 “妈妈,妈妈,爸爸是不是很讨厌我?”小巴蒂被母亲抱回房间里,心情郁闷的问。 “他绝不会讨厌你,他很爱你。”母亲兜着他的两条腿,而他搂着母亲的脖子,把头放在她肩上。 “但是爸爸没有说过爱我,他也不在意我。” “因为他就是这种人啊,一个工作狂,但是妈妈陪着你呢,你看,妈妈天天都在家里,只要宝贝喊一声,妈妈无论在哪里,都会立刻来找你的。” “如果没有你,爸爸肯定不会理我的,”小巴蒂越说越难过,瘪瘪嘴,眼圈都红了,“你叫他早点回来他才会回来,我叫他,他才不会答应呢。” “可是妈妈一个人生不出你来,必须得有爸爸帮忙呢,”母亲安慰道,“如果爸爸不爱你,妈妈说什么都没用的。” 第136章 “今天是我的生日…”小巴蒂嘟囔着说,“可他还是跟平时一样,回来得那么晚,也没有对我很好…” “你爸爸不会说好听的话,但他是个很可靠的人,他要养活我们母子,自然会忙碌一些,而妈妈的身体没办法工作,如果没有他,我们今晚也许正在某个地方流浪呢,外面多冷啊。” 母亲坐了下来,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抚着,小巴蒂面对面的看着母亲,觉得她的怀抱也很温暖,这让他稍微有了点慰籍。 “妈妈,等我去霍格沃茨的时候,你会送我上学吗?会带我去对角巷吗?我不想总是让闪闪陪我,”小巴蒂渴望的看着母亲,“妈妈,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但我想让你陪我。” “哪怕我病得起不来,也会陪你去的,”母亲一向受不了他撒娇卖乖,他无数次把她拿捏的死死的,这次也一样,“你爸爸那么忙,妈妈是肯定要陪你的,其他小巫师都有妈妈送,你怎么能没有?” “妈妈你真好,”小巴蒂甜甜的说,“妈妈,你也美,我没见过比你漂亮的女巫,所以你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他的母亲显然被他哄得很开心,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你像我,妈妈漂亮,你也好看,等你见到比我还漂亮的女孩子,没准会喜欢上她呢。” “不,我永远都喜欢妈妈!”小巴蒂大声的说,“我不要漂亮的女孩子,我以后会学好多好多魔法,然后保护妈妈!”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母亲笑着说,“可不能说不喜欢女孩子,不然克劳奇就没有继承人了。” 说完,母亲把他放到床上,又仔细替他盖好被子,“早点睡吧,宝贝,让你的小牙牙快点长出来。” 小巴蒂这才想到自己掉了一颗牙,赶紧捂住嘴巴,羞得用被子蒙住头。 母亲笑了笑,替他吹灭了床头的蜡烛,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小巴蒂看着母亲消失,不禁在心里疑惑,像母亲这样柔弱美丽的女巫,为什么会喜欢冷冰冰的父亲呢? 但是父亲真的很爱她啊… 希望父亲也能这么爱他… 小巴蒂闭上眼睛,真诚的祈祷自己许下的愿望能够美梦成真,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阿洛来到三楼的书房,巴蒂已经在给今天的工作收尾,米莉端来的咖啡已经冷掉了,只喝了几口,他紧紧的皱着眉,嘴角也抿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巴蒂,我担心你。” “我知道,自从今年那个号称伏地魔的巫师出现,你就害怕我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危险,但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巴蒂说着,看到妻子时,冷硬的表情柔和下来,“黑巫师行事越来越不知收敛,变猖獗了,他们做的坏事越多,我的功勋也就越多,我想再过不久,我就能当上主任了。” “可是这样你很累,也容易受伤,”阿洛替他捏了捏肩膀,“对付黑巫师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我和儿子都不能没有你,还有,我们的儿子真的很渴望你对他好一点,今天下午他一直趴在窗户边等你。” “你那么溺爱他,我必须对他严肃一点,”巴蒂摸了摸妻子的手,解释道,“一个家庭里面,不能父母双方都太纵容孩子,必须有个人要严厉的要求他,而且…你甚至都不让他知道,你为了他才身体这么差,我很担心他不知感恩,总是一味对你索取。” “别把我们的儿子想得太坏,我不告诉他,当然是不想他有心理负担,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愧疚的,有时候愧疚能把一个人压垮,”阿洛柔声说,“巴蒂,我把他生下来不是想让他报答我或是盼着他成为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实际上我只想要他开开心心的,我非常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你对他的关注已经超过我了,”巴蒂捏了捏眉心,表情有些厌烦,“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离开这里去到别处,最后只有我们,我是能陪你一生的人,阿洛,多看看我,我比他累,比他烦,实际上他那些烦心事对于现在我担心的魔法界的大事来说不值一提。” “儿子的醋你也吃?”阿洛狠狠的捏了他几下,气愤的说,“是,他只是我的孩子,当然跟整个魔法界比不了,但我不像你有那么多抱负,我只关心我的儿子,还有你,别人的事我才不在乎。” “你呀…”巴蒂无奈的摇摇头,突然向后仰,举起双手抱住她的后颈,等阿洛低头时,两人交换了一个吻。 “巴蒂,你说克劳奇的家族墓地里,夫妻是一人一个墓穴,还是葬在一起呢?” “一人一个,毕竟大部分克劳奇的女主人不愿意和她们的丈夫葬在一起,”巴蒂郁闷的说,“原因不用我解释了吧?” “没关系,我愿意。” 虽然说起死亡有些不吉利,但巴蒂很高兴听到她的话,毕竟这代表她对自己爱得很深,或许下辈子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此刻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在六月里就已得到圣诞礼物承诺的人。 他看着妻子,她的眼睛太清澈了,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去摸它们还是在它们里面游泳。 如果真的有来生,希望她不要变成其他模样,不要变成他从未见过的人,除了她跟自己在一起时,他所知道的人生之外,别让她有其他的人生。 别让他失去她。 他知道下辈子自己可能抓不住她,没什么能给她的,也没什么能吸引她的,毕竟他有可能什么都不是。 第137章 但如果,下辈子他能鼓起勇气把自己的真心话都告诉她,希望她能被自己打动,再一次留在他身边。 其实这辈子,他徘徊过很多次,希望她知道自己隐秘的感情,但很多时候,又怕她知道,担心她会拒绝自己,她能给自己一条蒙眼布吗?再握着他的手,要求他别思考失败的结局——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这么做。 或许她是愿意的,她知道他忙于工作,经常得赶时间,但为了她,他总是会抽出时间来。 “巴蒂…”阿洛看到他发呆,猜测他可能又在心里对自己告白了,她喃喃的说,“我爱你。” 听到他的名字这样叫出来,巴蒂开心得简直超出预期,他所感受到的一切,一直想从她那里得到的爱,现在全都在他眼前,从她嘴里喊出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好像突然获得了新的音色,新的声音——它真正的声音。 他一直都在想着她,即使他的眼睛没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一直都跟她在一起。 夜色更加深沉,那是一种天鹅绒般的浓黑,远处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夜雪轻柔的沙沙声,阿洛闭着眼睛感受丈夫的吻,她不禁想着,虽然都说人的终极死亡是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离开这个世界,但其实没关系的,她一点儿也不在意会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 毕竟,她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们,没有责任与义务记住她的样貌、姓名、和故事,但只要她的温暖与爱一直传递下去,她就从未辜负来这世界的意义。 只要她的爱在,她的孩子就在。 消失的形式林林总总,第一种形式是与死一同消失,这很简单,大部分人的结局都是如此,第二种形式是某一日忽然消失,如一台旧收音机,死后再也发不出美妙的乐声,这也不坏,至少曾传递过那些陪伴孩子的音乐,最后一种形式——人没死名字便已消失,这在她看来是最糟糕的,就像孩子深深的唾弃他的父母,不愿意再想起、也不想再有任何接触、不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尽管巴蒂不善于表达父爱,但她会给儿子双倍的爱,最好的时间,用来温柔待他,享受和他走上一段未知的旅程,哪怕会有坎坷,但她很荣幸与他相逢,他降临在自己的世界,是一个意外,但也是巨大的惊喜。 就算她闭着眼睛没在看,也知道丈夫正在自己身前,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但他的头却高高的往后仰,在看着她,她知道,她一直都很喜欢他想要自己感受到他,他也知道她渴望他,每晚都要他哄自己进入梦乡,要枕在他的手臂上,也蜷缩在他怀里。 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这个雨夹雪的冬日夜晚,这个漫长的夜晚,她睁开眼睛一直站在他身后,一直低头望啊,望啊——烛光,房子,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这就是她的全世界。 -------------------- 第40章 购物 ===================== 1973年8月29日,对角巷。 阿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羊皮纸信封。 “宝贝,”她望了望已经到自己肩膀的儿子,欣慰的说,“让妈妈看看你的必备用品清单。” 小巴蒂凑上来,看着一个月前跟随入学通知书被猫头鹰送来的信纸。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制服] 一年级新生需要: 1. 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2. 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3. 一双防护手套(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4. 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课本] 全部学生均需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怪兽及其产地》,纽特·斯卡曼著 《黑暗力量: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只大锅(锡镴制,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妈妈,这些东西都能在伦敦买到吗?”小巴蒂大声问。 “是的宝贝,就在这儿,”阿洛怀念的说,“之前你来过对角巷,但是没买学校用品,今天妈妈陪你采购。” 小巴蒂欢呼一声,抱住了母亲的腰,毕竟之前都是闪闪陪他玩耍,母亲真正出门的次数少得可怜,虽然她很漂亮,但是瘦瘦小小的,又经常生病,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伦敦的大街上店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阿洛牵着儿子,费力的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小巴蒂紧紧的抓着母亲的手,他们经过了几家书店、唱片店、汉堡专卖店、电影院,这看起来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街道,并且挤满了麻瓜。 阿洛去汉堡店里买一个牛肉汉堡和一杯可乐,她熟练的就像一个真正的麻瓜一样,掏出麻瓜的货币结账,又把食物递给一脸渴望的儿子,“吃吧,宝贝,偶尔也尝尝他们做的食物,也许你会很喜欢呢?” 第138章 小巴蒂用力的咬了一口汉堡,幸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妈妈,虽然它也好吃,但我喜欢你做的熏肉和猪舌,妈妈,今晚…” “今晚给你做。” 小巴蒂快乐的捧着那杯可乐,和母亲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就在一家肮脏的狭小酒吧前停了下来。 匆忙过往的人们连看也不看它一眼,他们的目光只落在一边的一家大书店和另一边的一家唱片店上,他们好像根本看不见破釜酒吧,小巴蒂猜测,似乎只有他和母亲这样的巫师才能看见它,这时,母亲轻轻推开了酒吧的门。 这里实在是太黑太脏了,几个老女巫坐在屋角里拿着小杯喝着廉价的黄油啤酒,还有的在抽水烟,头发稀疏、身材干瘪的酒吧老板迎了上来,“克劳奇夫人,日安,多年不见了。” “是啊汤姆,好久不见,今天我要带儿子去对角巷买书,他该去霍格沃茨了。”阿洛的手放在儿子肩头,一脸骄傲。 “噢,想当年,他还没出生呢,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汤姆打量着小巴蒂,“夫人,他和你很像。” 阿洛莞尔一笑,“是啊,好了,我们该走了,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呢,回见,汤姆。” 在老板追忆过往的神色中,阿洛领着儿子穿过吧台,来到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这挤除了一只垃圾桶和一些杂草,此外什么也没有。 “妈妈,他见过你?我出生之前?之前我来对角巷没经过这里呀!那时候你怎么会来对角巷呢?”小巴蒂好奇的问。 阿洛冲他笑了笑,但没有解释,她在数垃圾箱上边的墙砖,又在墙上轻轻敲了三下,那块砖抖动起来,开始移动,中间的地方出现一个小洞,洞口越变越大,不多时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拱道,通向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铺砌的街道。 他们沿拱道走去,身后又变成了原来坚实的墙壁。 他们来到一幢高高耸立在周围店铺之上的雪白楼房前,亮闪闪的青铜大门旁,站着一个穿一身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他大约比小巴蒂矮一头,生着一张透着聪明的黝黑面孔,尖尖的胡子,手和脚都特别长。 他们进门时,那妖精向他们鞠躬行礼,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第二道门,是银色的,两扇门上镌刻着如下的文字: 请进,陌生人,不过你要当心 贪得无厌会是什么下场, 一味索取,不劳而获, 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因此如果你想从我们的地下金库取走 一份从来不属于你的财富, 窃贼啊,你已经受到警告, 当心招来的不是宝藏,而是恶报。 两个妖精向他们鞠躬,把他们引进一间高大的大理石厅堂,大约有百十来个妖精坐在一排长柜台后边的高凳上,有的用铜天平称钱币,有的一边用目镜检验宝石,一边往大帐本上草草的登记,厅里有数不清的门,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许多妖精指引来人出入这些门。 阿洛带着儿子朝柜台走去。 “早,” 她对一个闲着的妖精说,并递上一把小钥匙,“我们要从巴蒂·克劳奇先生的金库里取一些钱。” 妖精认真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应当没有问题,”那妖精跳下凳子,绕过柜台冲他们跑来,“走吧,克劳奇夫人,带您去克劳奇的金库。” 小巴蒂正在东张西望,但他马上乖乖的被母亲带着,跟随妖精从另外一扇门走出了大厅。 “妈妈,我们的金库很有钱吗?”他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阿洛神神秘秘的说,“不过这只是你爸爸的金库,不是克劳奇家族的金库,那里才是钱最多的地方,不过没关系,以后都是你的,毕竟你是妈妈唯一的孩子。” 妖精为他们俩打开门,小巴蒂本以为又会看到许多大理石,但眼前是一道狭窄的石廊,燃烧的火把将它照得光芒通明,石廊是一道陡峭的下坡,下面有一条小铁路。 妖精吹了一声口哨,一辆小推车沿着铁道朝他们猛冲过来,他们爬上车——母亲气喘吁吁的费了不少劲儿,然后他们就出发了。 起初他们沿着迷宫似的蜿蜒曲折的甬道疾驰,不停的左拐,右拐,来到中间的岔路口,再右拐,左拐,小巴蒂很快就被绕晕了,但咔哒咔哒响的小推车似乎认识路,他的眼睛都被疾驰的风吹痛了,但是他还是竭力睁大眼睛。 他很喜欢这种飞翔一样的感觉。 一次,他似乎看到甬道尽头有一团火,便转过身去,想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条龙,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冲到了地下更深的地方,又经过一片地下湖,上边挂满了巨大的钟乳石和石笋,一直垂到地上。 “妈妈,”小巴蒂在咔哒咔哒的车声中,对母亲喊道,“钟乳石和石笋有什么区别?” “石笋这个单词的中间有字母m,”阿洛幽默的说,“stalagmite石笋,stalactite钟乳石。” 当小推车终于在甬道的一扇小门前停下来时,阿洛爬下车之后就紧靠在甬道墙上,过了一会双膝才不再发抖。 妖精打开门,一股浓浓的绿烟从门里冒出来,浓烟散尽之后,小巴蒂发出“哇”的惊叹,金库里边有很多金币、银条和青铜纳特。 “这些全都是宝贝的。”阿洛笑着说。 全都是他的,真令人难以置信!小巴蒂想,别看他们住在一座石头房子里,但他一直拥有一笔属于他的财富,深埋在伦敦地下呢。 第139章 阿洛把钱装进袋子里,又往儿子的口袋里放了满满的金加隆,“等宝贝上了去霍格沃茨的火车,没准儿会想买喜欢的食物呢?小推车上的零食不错,如果在学校里需要什么东西,也可以写信订购,到时候店主们会让猫头鹰给你送去。” 此刻小巴蒂真的好盼望去霍格沃茨,母亲经常在家里怀念的对他讲述霍格沃茨的美好生活,还有她的朋友们——每年圣诞节,母亲都会收到来自埃及的礼物和手写贺卡。 又乘小车狂奔了一通之后,他们终于站在了古灵阁外边阳光耀眼的街上了,阿洛拎着装满金币的口袋,思考了片刻。 “还是先去给你买制服吧,宝贝,”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说,“别怕,摩金夫人非常和善,去吧,妈妈现在得去给你买冰淇淋,覆盆子口味还是苹果味?” “妈妈,覆盆子再加开心果碎!”小巴蒂大声说道,“妈妈,你买完就快点来找我。” 阿洛点点头,亲了亲儿子的面颊和额头,特意嘬了一口他的雀斑,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弗洛林冷饮店的方向走去。 小巴蒂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走进了摩金夫人的长袍店。 摩金夫人看起来矮矮胖胖的,年纪也有些大,她笑容可掬,穿一身漂亮的黄色袍子。 “是要买霍格沃茨学校的制服吗,亲爱的?”不等小巴蒂开口说话,她就说了,“我们这里多得很,你瞧瞧,现在就有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孩子在里边试衣服呢。” 在店堂后边,一个神情高傲、皮肤微黑的男孩正站在脚凳上,让一个女巫用别针别起他的黑袍,摩金夫人让小巴蒂站到旁边的另一张脚凳上,给他套上一件长袍,用别针别出适合他的身长。 “喂,”那黑皮男孩说,“你也是今年去上霍格沃茨吗?” “是的。”小巴蒂说。 “我爸爸在隔壁帮我买书,”他语气傲慢,不过并不让人讨厌,“我是雷古勒斯·布莱克,你是哪家的?” “克劳奇,”小巴蒂说,“巴蒂·克劳奇,二世,我和我爸爸名字一样。” 雷古勒斯的眼睛立刻睁得圆圆的,“克劳奇?” “啊?你认识我爸爸?”小巴蒂敏锐的看着他,“他是傲罗指挥部的主任。” “我不认识他,”雷古勒斯慢吞吞的说,“但我叔叔认识他,你的母亲是不是斯拉格霍恩家族的小姐?” “我不知道…”小巴蒂茫然的看着他。 “当然是了,那位夫人美得惊人,你和她很像呢,”摩金夫人笑眯眯的说,“你一走进店里,我就认出来了,孩子,我当初可是差点就请她来我这里工作了呢,可惜呀…” 摩金夫人住了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小巴蒂刚想追问,雷古勒斯就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你会被分到哪个学院吗?” “不知道,”小巴蒂说,“可能是拉文克劳吧,我父母都是那里出来的。” “在没有到校之前,没有人真正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学院,”雷古勒斯慢悠悠的说,“不过,我知道我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因为我们全家都是从那里毕业的——除了我兄长,他是个…” 雷古勒斯一副苦恼的样子,“不管他了,反正我会去斯莱特林的,那里有很多纯血统,像我们一样的身份,克劳奇,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小巴蒂希望他能说点更有趣的话题,“虽然我也是纯血统,但是我妈妈没跟我说过斯莱特林的事。” “你最好去斯莱特林,”雷古勒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爆料道,“你的外祖父——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你的祖母,卡丽丝·布莱克也是斯莱特林,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 小巴蒂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太够用了,他的确知道祖母出嫁之前姓布莱克,但他并不知道母亲来自哪个家族,因为自他记事以来,他从未见过母亲和她的家族往来,哪怕圣诞节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只言片语的祝福,所以他一直以为母亲是个孤女。 “喂,你瞧那个女人!”雷古勒斯突然朝前面的窗户说,一个女人正站在窗外,朝他们笑得很温柔,她指了指手中的大冰淇淋,示意她不能进店——万一把冰淇淋弄在摩金夫人的商品上就不好了。 “她很漂亮,”雷古勒斯感叹的说,“啊,我妈妈也很漂亮…” 这时,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提着一堆书出现在女人旁边,他们亲切的交谈起来。 “是我爸爸!他认识那个女人!”雷古勒斯惊讶的说,“哎呀,幸亏我妈妈没来,不然…” “那是我妈妈,”小巴蒂开心的说,“看来你说的是真的,她的确认识斯莱特林的人。” “那当然,”雷古勒斯骄傲的说,“其实他们关系很不错的,当年…如果阿尔法德叔叔也在这里的话…” “阿尔法德叔叔?” 雷古勒斯突兀的住了口,只是偷瞄着他,眼珠子不自在的乱转,脸上神情变换。 小巴蒂刚想继续追问,摩金夫人突然说话了,“已经试好了,亲爱的。” 两人从脚凳上跳下来,迫不及待的朝门口各自父母的身边跑去。 “好,那么我们就霍格沃茨再见了,”雷古勒斯傲娇的扬着头,“记住,斯莱特林。” 布莱恩的性格非常活泼,他也亲切的看着小巴蒂,“啊对,斯莱特林,老实说,你母亲去了拉文克劳,我们当年可是震惊了很久呢!” 第140章 阿洛被他逗笑了,“也没准会是拉文克劳呢,我的儿子,请原谅——不是我这个当母亲的炫耀——他太聪明了,像他父亲!” 奥莱恩脸上的笑意突然就收住了,似乎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但是阿洛很快安抚道,“替我向阿尔问好,奥莱恩,你也劝劝他,这么多年了…” “我可管不了他,”奥莱恩叹息着说,“就这样吧,那是他自己的事。” 小巴蒂在吃母亲给他的冰淇淋,一直没吭声。 “怎么了?”等布莱克父子走后,阿洛关心的看着儿子。 “妈妈,你是斯拉格霍恩家族的吗?”小巴蒂委屈巴巴的说,“可你都不告诉我!” “妈妈已经不是了,”阿洛失神了一瞬,随即苦笑道,“你到了霍格沃茨,如果魔药学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很喜欢你,你就多和他接触,如果他连看也不看你,那就算了…”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清了,但小巴蒂竖着耳朵听到这里,纳闷的问,“为什么啊妈妈?斯拉格霍恩教授是谁?是我的外祖父吗?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 “是的,宝贝,但是他可能…可能不会很喜欢你,”阿洛带着他往其他店铺走去,支支吾吾的说,“如果他真的不理会你,你就不要再去找他说话…” 他们停下来买羊皮纸和羽毛笔,但是小巴蒂心情很不好,当他们走出店铺时,他郁闷的问,“妈妈,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可是你的儿子呀!” “因为他不同意我嫁给你爸爸,”阿洛红着脸解释道,“所以他跟妈妈断绝了关系。” 小巴蒂的心情变得更坏了,甚至有点气愤,他不依不饶的摇着母亲的手臂,“妈妈!我觉得爸爸对我一点也不好,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呢?为什么不给我挑一个对我好的爸爸?妈妈!” “可是妈妈觉得他很好,”阿洛的声音更低了,“而且你爸爸很爱你,宝贝,你不要总是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他很爱你的,就算再忙他也会回家陪我们,只是最近几年,魔法界越来越不安全了,那个号称黑魔头的巫师还没有被抓到,所以你爸爸就越来越忙了,我承认他有时候顾不上你,但是在我的心里,我一直认为,咱们母子两个,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胜过一切。” 小巴蒂不愿意跟母亲争辩,怕把她气晕在对角巷,等她平静下来,他们在一家名叫丽痕的书店里买了他上学要用的课本。 这里书架上摆满了书,一直到天花板上,有大到像铺路石板的皮面精装书,也有邮票大小的绢面书,有的书里写满了各种奇特的符号,还有少数则是无字书,小巴蒂拿起一本《至毒魔法》翻了翻,突然对里面的咒语很感兴趣。 “妈妈,我想要…” “妈妈可以给你买,但是回家你要藏好了它,”阿洛注意到了儿子一脸的渴望,又看了看那本书,“宝贝,你爸爸很讨厌黑魔法,这本书可以帮你了解它,但我希望,你不要沉迷其中,能答应妈妈吗?” “答应!谢谢妈妈!妈妈真好!”小巴蒂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他抱着母亲不松手,撒着娇嗲声嗲气的说,“反正我还有妈妈,我知道,妈妈会永远对我好,是不是?” “当然,如果宝贝需要我,呼唤我,就算妈妈都快进到坟墓里了,也会涌出一股力量,站起来,去找你。” 阿洛捋着儿子柔嫩的小脸颊,小巴蒂幸福的望着她,这种话,他听过太多次了,每次都觉得十分有安全感,即使他的父亲冷酷无情,但他有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但此刻尚且年幼的小巴蒂完全没有想到,母亲并不是在哄自己,她到死都践行了她的承诺。 阿洛给儿子买了一只锡镴坩埚,还有一台计量药品的质量很好的天平和一架可折叠的黄铜望远镜,随后他们光顾了一家药店,那里散发出一股臭鸡蛋和烂卷心菜叶的刺鼻气味。 但药店却十分神奇,地上摆放着一桶桶黏糊糊的东西,顺墙摆着一罐罐药草、干草根和颜色鲜亮的各种粉末,天花板上挂着成捆的羽毛、成串的尖牙和毛绒绒的爪子。 小巴蒂注意到母亲有点低落,又想起了药店的名字——斯拉格吉格斯药房,猜测这可能是外祖父的店铺,他扯了扯嘴角,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抓着母亲的手,无声安慰。 他们走出药店后,阿洛又核对了一遍儿子的物品清单,“就剩下宝贝的魔杖了,噢,还有,霍格沃茨可以带宠物。” “蟾蜍就算了,它不太机灵,至于猫咪,我反而更喜欢蒲绒绒,毕竟猫咪的爪子太锋利了,我给你买一只猫头鹰吧,宝贝,现在的孩子们都喜欢猫头鹰,它还能替你送信,送包裹,这样你有什么事就可以给妈妈写信。” 小巴蒂点点头,二十分钟后,他们离开了黑洞洞的咿啦猫头鹰商店,离开了窸窸窣窣的拍翅声和宝石般闪光的眼睛,这时他手里提着一只大鸟笼,里边装着一只漂亮的长耳鸮,头埋在翅膀底下睡得正香。 “走把宝贝,”阿洛期待的说,“现在就剩下魔杖了,这里只有奥利凡德卖魔杖,他是欧洲最好的魔杖大师,到那里你一定能买到一根最好的魔杖。” 魔杖——这正是小巴蒂梦寐以求的,他渴望强大,像父亲一样强大,也许等到那个时候,父亲就会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了。 他会是荣耀之子——让父亲最骄傲的儿子。 第141章 魔杖店又小又破,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剥落,上边写着: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尘封的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的摆着一根魔杖,小巴蒂突然有点怀疑母亲的话,这里破烂不堪,如果奥利凡德真是一位最好的魔杖大师,难道他会如此不修边幅吗?他甚至都不愿意好好装扮一下自己的店铺! 他们进店时,店堂后边的什么地方传来了阵阵叮叮当当的铃声,店堂很小,除了一张长椅,别的什么也没有,小巴蒂坐在上面等候。 “下午好。”一个轻柔的声音说,把小巴蒂吓了一跳,因为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骨头在摩擦,他连忙从长椅上站起来。 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他的眼睛又大又圆,是银白色的,颜色很浅,在光线不够充足的店铺里就像两轮闪亮的月亮。 “舅舅,我们来买魔杖,”阿洛高兴的说,“巴蒂——你知道的,他和他父亲名字一样,他是个男孩子,没办法用我的魔杖。” “噢,是的,”奥利凡德说,“是的,小巴蒂·克劳奇,当然,阿洛,他和你、和你母亲几乎一模一样,但是眼睛像他父亲,我突然想到当年他到这里买走他的那根魔杖,这简直像昨天的事,十四又四分之一英寸长,栗木做的,里面有一根独角兽毛,是一根施魔法的好魔杖。” 奥利凡德走小巴蒂跟前,小巴蒂抿着嘴,期待这位外祖父继续说关于父母的信息。 “你母亲就不一样了,她的魔杖很柔韧,力量更强大,是你外祖母——我的妹妹做的,用于决斗和人体变形术是最好不过了,但它并不适合你母亲,因为是魔杖在选择它的巫师呢。” 奥利凡德凑得离小巴蒂越来越近,鼻子都要贴到他脸上了,似乎在怀念他早逝的妹妹,小巴蒂已经看到他银白色的大眼睛里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好了,”奥利凡德先生说这,从衣袋里掏出一长条印有银色刻度的卷尺,“好了,这位小克劳奇先生,来吧,让我看看,你用哪只胳膊使魔杖?” “右手,祖父。”小巴蒂说。 “好,太好了,把胳膊抬起来,好,”奥利凡德听到他叫自己祖父,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他为小巴蒂量尺寸,先从肩头到指尖,之后,从腕到肘,肩到地板,膝到腋下,最后量头围。 他一量一边说,“每一根奥利凡德制作的魔杖都具有超强的魔法物质,这也就是它的精髓所在,我们现在用的是独角兽毛、凤凰尾羽和龙的神经,每一根奥利凡德魔杖都独一无二的,因为没有两只完全相同的独角兽、龙和凤凰,当然,你如果用了本应属于其他巫师的魔杖,就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了。” 当量到两鼻孔间的距离时,小巴蒂才发现卷尺在自动操作,奥利凡德已经在货架间穿梭,忙着选出一些长匣子往下搬。 “好了,”他说着,卷尺滑落到地上卷成一团,“那么,我亲爱的孩子,试试这一根,是山毛榉木和独角兽毛做的,十英寸长,你挥一下试试。” 小巴蒂接过魔杖刚挥了一下,店铺里就响起了奇怪的爆炸声,奥利凡德立刻把魔杖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这根呢?苹果木,凤凰羽毛,十三英寸长。” 小巴蒂刚接过,就感觉这根魔杖在自己手里十分别扭,仿佛无形的力量在排斥他,所以魔杖马上就被奥利凡德又夺走了。 “试这根,用黑胡桃木和蛇的神经做的,十二英寸半长,弹性很强,来吧,试试这根。” 小巴蒂试了一根又一根,但总觉得不顺手,他试过的魔杖都堆放在长椅上,越堆越高,但奥利凡德先生从货架上抽出的魔杖越多,他似乎显得越高兴。 “一位挑剔的小巫师,不要紧,我想,这里总能找到一款最理想,最完美,最适合你的,让我想想看,噢,有了,我怎么没想到呢?非凡的组合,金合欢木,龙的神经,十三又四分之三英寸长,不错,也柔韧。” 小巴蒂接过魔杖,突然感到心头一颤,他把魔杖举起来,没等他挥动,仿佛一股暖流划过手指,魔杖头上突然迸发许多粉色的小星星,一群小鸟扑扇着翅膀从魔杖头上飞出来,从敞开的窗口飞进了淡淡的阳光中。 阿洛震惊的看着,奥利凡德先生大声喊起来,那对浅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噢,好极了,太棒了!就是它了!” 他把小巴蒂的魔杖装到匣子里,用棕色的纸包好,嘴里还不停的说,“奇妙…我的孩子…” “什么地方让你感觉奇妙呢祖父?”小巴蒂问,“它有什么不同吗?” 奥利凡德那双极具穿透性的银色眼睛盯着他,把他看得毛骨悚然,“亲爱的,金合欢木魔杖并不适合所谓的‘噼里啪啦’制造出一大堆噪音和气味的魔法,要知道,弄得乒乒乓乓、烟雾大作的,通常是水平较低的人的特点,而不是高手的做派,它拒绝被除了魔杖主人以外的任何人使用,并且只对最具天赋的人们展现它的最佳性能,我这里只有很少的库存,因为它脾气古怪,性格敏感,只适合天赋极高、聪明机敏的巫师,孩子,我想你一定会有惊天动地的成就,做出一番震惊世人的大事。” 阿洛兴奋的掏出七个加隆放进奥利凡德手中,并约定有时间就会来对角巷看他,后者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第142章 傍晚,母子两个踏上了回去的路,此时太阳已快下山了,他们穿过墙,来到空无一人的破釜酒吧等待。 阿洛提着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包裹,不停的喘着气,她走了一天,似乎已经没力气幻影移形了,而小巴蒂怀里抱着那只熟睡的长耳鸮,猜测父亲这次会不会又让他们等很久。 没一会,轻轻的爆裂声传来,穿着西装斗篷的巴蒂从后院进到酒吧,先是仔细打量妻子有些苍白的脸色,这才把目光投向儿子。 “走吧,抓紧我。” “我很高兴呢,儿子那根魔杖…” “别说了,你现在需要休息,”巴蒂不容置疑的打断了她,“阿洛,跟我回家去,下次别再出来了。” 小巴蒂失望的看着父亲,仿佛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他激动的心情都被父亲的冷漠浇灭了。 “爸爸…” “你知道你母亲的身体不好,还要她陪你逛对角巷,是闪闪笨手笨脚不能照顾你吗?”巴蒂厉声说,“现在,马上跟我回去!” 小巴蒂不敢再说话,憋着眼泪把手放在父亲的手臂上。 阿洛心疼的看着儿子,扔下东西用力锤了丈夫两下,“你干嘛凶他!是我愿意的,我还要送他去霍格沃茨,你不能拦着我!” 说完,她又温柔的用指尖摩挲儿子的脸颊,吻掉了他的眼泪,“妈妈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不哭,别跟你爸爸生气,他一向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妈妈习惯了…” 小巴蒂心里委屈的很,但又不愿意母亲担心,只好把情绪压在心里,“妈妈,我知道,我没事了,回去吧,我怕你生病。” “不会生病的,只是逛街而已,别把我想得那么柔弱,”阿洛观察儿子的表情,稍微放下心来,“今晚,宝贝放心,妈妈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巴蒂面无表情的看着母子互动,把魔杖插进口袋,一手提着那些物品,一手抓住妻子纤细的手臂,等儿子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身上,他们三人幻影显形落在奥特河畔。 穿过密林的小径,路过花园里那些盛放的玫瑰和绣球,一家三口进了家门,巴蒂本想让妻子回房间休息,但她推开了试图搀扶她的米莉,一头钻进了厨房里。 巴蒂沉着脸看向抖抖嗦嗦的儿子,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觉得遗憾、懊悔,此刻他多么希望能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一个重返过去的机会,他想修正所有他为之懊悔的细枝末节,因为年少时候的张扬与轻狂,往往会成为生命中的错与伤。 他没有责怪儿子,往三楼走去。 这是一个美丽的日子,发狂般的蝉鸣仿佛都远去了,炎热的夏天即将结束,花楸的叶子快要变红,秋天的气息已经浮现,而记忆好像因为时光而褪色的照片,在烛光下再次浮现。 那时候,他们在一起了,他总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生生世世。 他仍然记得,在经历了那么多伤害之后,那天在火车上,他惴惴不安的向她求婚,她疼得满头大汗,但仍然答应了自己——谢天谢地,那只放在他掌心的手和他们的孩子,是他从她那里得到的一切。 -------------------- 第41章 入学 ===================== 1973年9月1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小巴蒂被母亲用一杯香浓的热可可唤醒了,他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正对自己微笑,随即指挥闪闪给她心爱的儿子穿衣服。 “宝贝,今天要去霍格沃茨了,”阿洛看着穿戴整齐的儿子,他浅金色的睫毛抖了抖,那双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灰眼睛正兴奋的望着自己,“走吧,我们下去吃饭,然后出发,上火车越快越好,没准你就会遇到新朋友呢?” 小巴蒂眯了眯眼睛,对她张开手臂,毫不意外的得到了母亲一个湿漉漉的早安吻。 喝完热可可后,他像个几岁的孩子一样跳进母亲怀里,等母亲托着他的腿下楼吃早饭时,父亲正坐在餐桌旁看《预言家日报》,手边一杯冷咖啡。 “巴蒂,看什么呢?是詹肯斯部长有了新的政策吗?”阿洛把儿子放在椅子上,又在他盘子里放了一个牛舌煎蛋汉堡,这才转向丈夫,但是她一直没有闲着,边说边给林肯郡香肠刷番茄酱。 “没有,我猜她现在左支右绌,快要下台了,”巴蒂把报纸放下,盯着她的动作,“她解决不了黑魔头的问题,但是父亲现在打算退休了,他并不想做部长。” “父亲年纪不算太大,我想他可能是受了母亲的影响,”阿洛仔细把香肠吹得凉了一些,把它们放进儿子的盘子里,“你知道,卡丽丝对他一直忙于工作的事颇有微词…” “能看到他们感情变好,这是最近唯一让我高兴的消息,”巴蒂看到她体贴的往自己的盘子里放了两根苹果肠,心情好了一些,按住了她的手,“亲爱的,别为我们忙了,早餐有番茄焗黄豆和薯饼,你最喜欢的。” 阿洛笑了笑,仍然把炒鸡蛋、黑布丁、培根、烤蘑菇和吐司放进他的盘子里,再舀上一勺茄汁豆子,一份完美的英式早餐新鲜出炉。 她如法炮制,又给儿子的盘子装满,这才示意米莉给自己盛好早餐。 “可是我知道宝贝喜欢刷了番茄酱的香肠,我怀着他的时候,他就喜欢这个,”阿洛看着吃得正香的儿子,突然抱住了丈夫的一条手臂,怀念的说,“巴蒂,他要去霍格沃茨了,时间过得好快,我又想到我们读书的时候了,你说他会是追球手吗?我看他很喜欢儿童扫帚呢,会不会也在火车上遇到…” 第143章 巴蒂轻咳一声,眼神意味深长,她立刻红着脸转移了话题,“我真庆幸,他的眼睛没有那么大,是个小帅哥呢,我跟你打赌,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这下换成小巴蒂咳嗽了,他差点被豆子呛住,连忙大口喝着热牛奶,好半天才把那颗调皮的豆子咽了下去,“妈妈!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有11岁!” 巴蒂板着脸说,“男孩子要那么好看做什么,重要的是头脑,智慧才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地方。” “这句话真熟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丹尼附身了,”阿洛小声嘀咕着,把蘸了番茄酱的薯饼放进嘴里,“我就喜欢帅哥。” “你说什么?”巴蒂放下叉子。 “没什么…”阿洛眼神闪烁,躲避丈夫锐利的目光,“巴蒂,我想送他去车站。” 巴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阿洛立刻拿起桌子上的餐巾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哽咽着说,“别的小巫师都有爸爸妈妈送,但我们的儿子只有闪闪,你没时间,但是我有,我只是不想他羡慕别的孩子,他明明不比任何人差,是我们最心爱的宝贝…” 小巴蒂不是第一次看到母亲演戏拿捏父亲了,但他仍然啧啧称奇,因为他父亲此刻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这个表情出现在父亲那张古板严肃的脸上简直像个奇迹。 这也是他即将投降的表现。 小巴蒂知道母亲和自己都会如愿以偿的,因为母亲每次都是这样拿捏父亲,而他已经逐渐学会了这个绝招——他拿捏母亲,母亲就会去拿捏父亲。 他想,这可能就是遗传吧,他是母亲的儿子,所以他像母亲——他为此深深自豪。 巴蒂果然拿妻子没辙,只好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吧,但是你要早点回来,今天会下雨,你不能淋雨,不然…” “我知道了,亲爱的,”阿洛立刻放下餐巾,脸上毫无眼泪的痕迹,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羞耻,甜言蜜语的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巴蒂,放心,我会早点回来的。” 小巴蒂:……妈妈,你真是个奇女子!是征服了爸爸的勇士! 小巴蒂偷偷瞄了一眼父亲,此刻他那张脸黑的吓人,一向刻板遵守餐桌礼仪的他甚至让叉子和盘子发出了刺耳的刮擦声。 不知为何,小巴蒂心里突然划过一阵窃喜,好像父亲生气的样子也挺有趣的。 等他们吃完饭,阿洛用盒子装好两个康沃尔馅饼和牛角包,把丈夫送到门口。 “亲爱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替巴蒂整理了下斗篷不存在的褶皱,又踮起脚吻在他唇上,“我在家里等你,如果你太晚还不回来,我就去魔法部找你。” “别,我一定早点回来,”巴蒂搂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不会有事的。” 小巴蒂凑过来时,就看到母亲扶着门框,眼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望着父亲消失的方向。 在出发前的一片混乱中,闪闪和米莉正忙着把小主人的几个箱子搬下来,堆到大门旁边,而那只长耳鸮不满自己被关进笼子,发出了尖利的叫声,不停啄着笼子。 “妈妈,我们走吧!”小巴蒂给自己披上一件母亲在麻瓜界买的、帅气的黑色风衣,一手抱着猫头鹰的笼子,另一只手搭在母亲的手臂上。 阿洛吃力的提起了那几个箱子,感觉儿子已经抓紧了自己,带着他随从显形了。 一进车站,阿洛立刻拿了一个小推车,把行李放了上去,他们假装若无其事的徘徊在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的挡墙边,小巴蒂抬头看了看,在一个站台上挂着一块大大的9字塑料牌,另一个站台上挂着大大的10字塑料牌,而两者中间什么也没有。 等到四下里无人时,阿洛警惕的牵着儿子,朝着挡墙冲去,小巴蒂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停靠在挤满旅客的站台旁,列车上挂的标牌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十一时整点发车,他回头一看,原来检票口的地方现在竟成了一条锻铁拱道,上边写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停在那里喷着黑色的蒸气,站台上都是正在告别的学生和他们的家人,各种花色的猫咪在脚下穿行,在人群嗡嗡的说话声和拖拉笨重行李得嘈杂声中,还夹杂着猫头鹰和蟾蜍叽叽呱呱的叫声。 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学生,他们有的从车窗探出身来和家人说话,有的在座位上打闹,阿洛在站台上推着小车朝前走,准备给儿子找一个空位子,她走过去时,一个留着狼尾发辫看起来很酷的男孩嘴里正在嘀嘀咕咕,“伽蓝可怎么办呢?唉,我真讨厌上学。” 这时,她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诶,克劳奇,拉布,快上来!” 阿洛看到奥莱恩的小儿子正在火车上隔着玻璃冲儿子挥手,立刻从人群中挤过去,她先把猫头鹰放在火车门口,然后连拖带拉的把儿子的箱子朝火车上搬,她想把皮箱搬上踏板,试了两次才成功,箱子太重了。 在儿子的帮忙下,她总算把箱子推到了雷古勒斯包厢的角落里。 “宝贝,”阿洛一边把汗湿的头发从眼前甩开,一边气喘吁吁的说,“这是你在对角巷认识的新朋友吧?妈妈跟他的父亲关系不错,你们要好好相处。” 说完,在雷古勒斯惊诧的目光中,她又吻了吻儿子,发出了响亮的“啵啵”声,“有事给妈妈写信,我马上就会给你回信的。” 第144章 “我知道了妈妈,”小巴蒂无视了雷古勒斯一脸肉麻的表情,淡定的搂着母亲,在她耳边小声说,“妈妈,你是最好看的妈妈,这里没有人比你好看。” 阿洛被儿子哄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再亲几下,但她已经注意到了包厢外人来人往,只好依依不舍的抚摸儿子的脸颊,“宝贝,那妈妈就先下车了,等火车开了,妈妈看到你走了,我再走。” 小巴蒂点点头,等母亲下到站台上,在窗户外面看着他时,他突然探出头喊道,“妈妈,如果我没有去拉文克劳,你会失望吗?” “不会的宝贝,无论你去了哪里,都是我的宝贝。”阿洛笑着回答。 “哪怕是赫奇帕奇?格兰芬多?” “是的,妈妈不在乎,你去了哪里,我都会为你高兴的。” “那爸爸…” “不需要担心你爸爸,”阿洛安抚的说,“妈妈会帮你的。” 小巴蒂长舒一口气,这时候响起一阵汽笛声,火车就要开了。 “宝贝,到了学校给妈妈写封信,让妈妈知道你一切都好。”阿洛冲儿子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我知道了妈妈!” 火车慢慢开动了,他看到母亲突然涌出许多眼泪,跟着火车朝前跑,直到火车加速,她被抛在后面,还在不停的向他招手。 小巴蒂一直注视着她,直到火车拐过弯去,再看不见那个银发身影,一栋栋房屋从车窗前闪过,他有些闷闷不乐,坐在座位上没有说话。 这时,包厢的推拉门开了,那个留着狼尾发辫的男孩子走进来,把他的箱子放在他们头顶的行李架上。 “唉,谁规定的要来上学,烦死了!” 那男孩恹恹的说,一屁股坐在小巴蒂旁边。 “可以在家自学,但是罗道夫斯估计没时间教导你吧?”雷古勒斯一针见血的说,“她呢?听说你搬到瑞士了,她怎么办?” “她跟我一起,但现在只有家养小精灵照顾,”那男孩好像心情更差了,沮丧的说,“我现在都不敢想,等我圣诞假期回去的时候,她会哭多久…” 小巴蒂疑惑的看着他,雷古勒斯注意到了这个眼神,立刻替双方介绍,“克劳奇,这是我朋友,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拉布,这是我前几天在对角巷认识的,巴蒂·克劳奇二世。” “叫我巴蒂就好。”小巴蒂看那男孩突然露出了警惕的目光,心里沉思着,面上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拉布,别紧张,巴蒂是个很好的人,也许他会去斯莱特林,”雷古勒斯冲拉巴斯坦眨了眨眼睛,又转头对小巴蒂说,“我堂姐嫁入了莱斯特兰奇家族,是拉布兄长的妻子。” “你能替我保密吗?”小巴蒂耳语般的说,“我母亲的事…我不想别人知道。” “没问题,”雷古勒斯爽快的说,“不过说实在的,她对你真好。” “她很爱我。”小巴蒂忍不住咧开嘴,笑容越来越大。 拉巴斯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哪怕他兄长的死对头——傲罗指挥部的主任克劳奇的儿子坐在他旁边,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心里惦记着他的崽,伽蓝才三岁,她怎么受得了跟自己分开呢?没准等他回去的时候,他就会看到一个双目失明的幼崽——哭瞎了。 拉巴斯坦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他都想哭了。 “别难受了,”雷古勒斯烦躁的说,“她还是那么爱哭?” “没错,”拉巴斯坦闷闷的说,“等去了霍格沃茨,找找有没有什么能治眼睛的魔药吧。” “我真服了,”雷古勒斯气急败坏的吐槽,“她到底像谁啊!你知道她父母没一个省油的灯,怎么他们的女儿这么…这么与众不同!” “我觉得挺好的,不许你那么说她!”拉巴斯坦就像被戳中了逆鳞一样,凶狠的瞪着他,“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崽!” “什么崽?”小巴蒂掏出了那本《至毒魔法》,听着两人的对话,纳闷的问,“什么崽这么爱哭?” “没什么,”拉巴斯坦咳嗽几声,雷古勒斯立刻会意,闭上了嘴巴,“是我一个亲戚的孩子。” 小巴蒂“哦”了一声,又翻了一页书,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伽蓝:我亲爱的丈夫,你会后悔没有追问的! (后传作品雾中风景中,伽蓝是伏地魔和贝拉的女儿,也是小巴蒂和拉巴斯坦的妻子。) 他们继续向北行进,天气变幻不定,雨点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车窗,有一段时间太阳懒洋洋的探出来,很快云层飘过,又把它遮住了,拉巴斯坦和雷古勒斯不时窃窃私语,小巴蒂只是默默的翻着书,沉浸在黑魔法的世界里。 在小推车经过时,小巴蒂买了一壶南瓜汁,毫不意外的从箱子里掏出了康沃尔馅饼——和烤香肠一样都是他的最爱,是母亲给他准备的爱心午餐。 买南瓜汁时,他口袋里的金加隆叮当作响,不过另外两人没有什么反应——布莱克和莱斯特兰奇的财力比克劳奇不遑多让,他反而是最穷的那个。 夜幕降临后,车厢里的灯亮了,小巴蒂去车上的盥洗室换了黑袍子,回来时,他将额头贴在车窗上,想远远的看见霍格沃茨,但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而且被雨水打湿的车窗上脏兮兮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火车慢慢的减速了,三人听见四下里一片纷乱嘈杂,因为每个人都在忙着把行李和宠物归拢在一起,准备下车。 第145章 “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茨了,请将你们的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这声音在列车上回荡。 列车停靠在霍格莫德车站,同学们推推搡搡,纷纷拥向车门,下到一个又黑又小湿漉漉的站台上,接着一盏灯在他们头顶上晃动,小巴蒂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高喊,“—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到这边来!” 在人头攒动的一片人海之上,一个蓄着大胡子的粗犷男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来吧,跟我来,还有一年级新生吗?当心你们脚底下,好了!一年级新生跟我来!” 他们跟随大个子男人往前走,只听他说,“拐过这个弯,你们马上就要第一次看到霍格沃茨了。” 狭窄的小路尽头突然展开了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对岸高高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闪烁。 “每条船不能超过四人!”男人指着泊在岸边的一队小船大声说,小巴蒂、雷古勒斯和拉巴斯坦,以及另一个男孩儿爬上船。 “前进啰!” 一队小船即刻划过波平如镜的湖面向前驶去,所有人都沉默无语,凝视着高入云天的巨大城堡,当他们临近城堡所在的悬崖时,那城堡仿佛耸立在他们头顶上空。 “低头!”当第一批小船驶近峭壁时,男人大声喊道,大家都低下头来,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山崖正面的常春藤,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他们沿着一条漆黑的隧道来到了城堡地下,到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 在提灯的灯光照耀下,他们攀上山岩中的一条隧道,最后终于到达了城堡阴影下的一处平坦潮湿的草地,再攀上一段石阶,所有人聚在一扇巨大的橡木大门外。 男人举起一只硕大的拳头,往城堡大门上敲了三下,大门立时洞开,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袍的高个儿黑发女巫站在大门前。 “一年级新生,麦格教授。”男人说。 “谢谢你,海格,下面交给我。” 她把门拉得大开,门厅大得像古灵阁一样,石墙周围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炬路天花板高得几乎看不到顶,正面是一段豪华的大理石楼梯,直通楼上。 他们跟随麦格教授沿石铺地板走去,直到她停了下来。 “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麦格教授说,“开学宴就要开始了,但你们在到餐厅入席之前,首先要确定一下你们各自进入哪一所学院。” 雷古勒斯偷偷捅了捅小巴蒂,用嘴型示意斯莱特林。 小巴蒂不置可否,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反正母亲说她不介意,也会帮他说服父亲,那么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排成单行,”介绍完四个学院后,麦格教授对一年级新生说,“跟着我走。” 他们穿过门厅,经过后边一道双开门进入豪华的餐厅。 这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所有高年级同学都已围坐在四张长桌旁,桌子上方成千上万只飘荡在半空的蜡烛照亮了整间餐厅,四张桌上摆着熠熠闪光的金盘和高脚酒杯。 餐厅上首的台子上另摆着一张长桌,那是教师们的席位,麦格教授把他们带到那边,让他们面对全体学生排成一排,教师们在他们背后。 烛光摇曳,几百张注视着他们的面孔像一盏盏苍白的灯笼,几个幽灵们夹杂在学生们当中闪着朦胧的点点银光。 小巴蒂拾头朝上看,只见天鹅绒般漆黑的天花板上映出了和外面一样阴沉的夜空,似乎在考虑要不要下雨,这很难让人相信那真的是天花板,而不是露天的。 麦格教授往他们面前放了一只脚凳,又在凳子上放了一顶尖顶巫师帽,帽子打着补丁,磨得很旧,而且脏极了。 不告诉孩子们如何分院,似乎是巫师父母们一代一代流传的恶趣味,小巴蒂也一样,他看了看附近的两人,雷古勒斯和拉巴斯坦显然也不知道,但他们趾高气昂的扬着头,似乎对这破帽子不屑一顾,仿佛笃定自己一定会去斯莱特林。 小巴蒂盯着帽子,心里思考难道麦格教授打算从里面抓出一只会说话的兔子或者鸽子吗?当他想入非非时,帽子扭动了,帽边裂开一道宽宽的缝,像一张嘴似的唱起歌来。 “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 但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如果你们能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帽子, 我可以把自己吃掉。 你们可以让你们的圆顶礼帽乌黑油亮, 让你们的高顶丝帽光滑挺括, 我可是霍格沃茨测试用的魔帽, 自然比你们的帽子高超出众。 你们头脑里隐藏的任何念头,都躲不过魔帽的金睛火眼, 戴上它试一下吧,我会告诉你们, 你们应该分到哪一所学院。 你也许属于格兰芬多, 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 他们的胆识、气魄和豪爽, 使格兰芬多出类拔萃; 你也许属于赫奇帕奇, 那里的人正直忠诚, 赫奇帕奇的学子们坚忍诚实, 不畏惧艰辛的劳动; 如果你头脑精明, 或许会进智慧的拉文克劳, 那些睿智博学的人, 总会在那里遇见他们的同道; 第146章 也许你会进斯莱特林, 也许你会在这里交上真诚的朋友, 但那些狡诈阴险之辈却会不惜一切手段, 去达到他们的目的。 来戴上我吧!不必害怕! 千万不要惊惶失措! 在我的手里(尽管我连一只手也没有) 你绝对安全, 因为我是一顶会思想的魔帽!” 魔帽唱完歌后,全场掌声雷动,魔帽向四张餐桌一一鞠躬行礼,随后就静止不动了。 尽管小巴蒂已经知道了这是分院帽,但他依然不希望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戴这顶帽子,它实在太脏了,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念头被读取,因为他有时候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阴暗想法。 这时麦格教授朝前走了几步,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 “我现在叫到谁的名字,谁就戴上帽子,坐到凳子上,等分院帽分院。” 她喊道,“regulus black! ” 雷古勒斯骄傲的走出队伍,嫌弃的撇撇嘴,把帽子戴在头上,片刻后,帽子喊道,“斯莱特林!” 最左边人最少的一桌人欢呼雀跃,欢迎雷古勒斯在他们这一桌就坐,但小巴蒂敏锐的听到最右边格兰芬多的长桌上,有人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因为小巴蒂的姓是是字母c开头,很快就轮到了他。 “barty crouch jr. ! ” 小巴蒂把帽子扣到头上,在黑暗世界中等待。 “嗯,”他听到耳边一个细微的声音说,“难,太难了,很聪明,有天分,哦,我的天哪,你还有急于证明自己的强烈愿望,你的心里并不全是光明…” 小巴蒂的手突然紧紧抓住凳子边,这帽子让他的思想暴露无遗。 “别紧张,孩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那个细微的声音说,“你能成大器,但也有可能犯错,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拉文克劳能让你获得更多知识,斯莱特林能帮助你走向辉煌,我看到了你的渴望…你想证明给那个人看,你拿定主意了吗?好,那就去吧!” 小巴蒂听见帽子向整个餐厅喊出了斯莱特林,他搁下帽子,两腿坚定的向着斯莱特林的长桌走去。 雷古勒斯大声喊道,“好样的巴蒂!我就知道你属于我们!” 长桌上的女学生主席纳西莎·布莱克对他表示了欢迎,她看着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坐在一起,嘴角扬起,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现在小巴蒂可以坐在餐桌旁,悠哉悠哉看别人紧张的分院,新生们一个个戴上帽子,又奔向各自的长桌,他发现有时帽子立刻就喊出学院的名字,但有时候它又会花了一些时间才作出决定。 “rabastan lestrange! ” 拉巴斯坦立刻露出了一个雷古勒斯同款的嫌弃表情,大摇大摆的走到凳子跟前,两根长长的手指夹住帽子的边缘,一脸嫌恶的把帽子扣到头上。 “斯莱特林!”帽子根本没有思考,几乎是刚挨到他的头发就立刻喊道,拉巴斯坦哼了一声。 他来到长桌时,几乎像雷古勒斯一样受欢迎,即刻爆发出一阵欢呼,有几名高年级学生站起来和他握手,表情甚至有点谄媚。 这时,格兰芬多长桌发出了阵阵嘘声,小巴蒂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留着一头乱糟糟的棕发的男生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那是波特,烦死了,”雷古勒斯厌恶的看着他们,“他旁边那个卷毛男生,我兄长,一个纯血统叛徒。” 拉巴斯坦怪声怪气的大笑起来,“真是丢人,雷尔,布莱克家居然出了一个格兰芬多,你妈妈没被气死吗?” “就差那么一点儿,”雷古勒斯厌烦的说,“所以他们天天吵架,但我叔叔很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偏心的家伙!” “幸好我们莱斯特兰奇没有这么丢人现眼的东西,”拉巴斯坦嘲讽道,“梅林,如果我去了格兰芬多,我兄长肯定会把我除族。” “你别得意,”雷古勒斯看他不依不饶,气愤的叫道,“没准你们莱斯特兰奇以后就会出现一个叛徒!每个家族都会有这种败类!” “不劳你费心,”拉巴斯坦漫不经心的弹了弹他长长的手指,“我们莱斯特兰奇的下一代还远着呢。” “那可不一定。”雷古勒斯嘟囔着说。 伽蓝(格兰芬多):……预言家,刀了! 此时他们两个万万没有想到,两年后,伏地魔和贝拉的女儿——拉巴斯坦一手带大的崽,也是他们认定的小主人来到霍格沃茨时,当伽蓝·莱斯特兰奇戴上分院帽,会给他们怎样的“惊喜”。 当最后一位同学被分到格兰芬多后,麦格教授卷起羊皮纸,拿起分院帽离去了。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站了起来,他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双臂张开,声音洪亮的说,“欢迎我们的新生,也欢迎我们的老生,欢迎你们回来!演讲的时间多得是,但不是现在,痛痛快快的吃吧。” 餐桌上的金盘子突然冒出很多美食,看得人眼花缭乱,小巴蒂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他拿了几根烤香肠、一份羊羔排和一碟番茄酱,这时候突然有点懊恼母亲不在他身边。 不然他立刻就能吃上刷了番茄酱的烤香肠,母亲总是最了解他的喜好的那个人,她甚至都不愿意他自己动手,仿佛这样会累到她心爱的儿子似的。 “看起来真不错。”一个带着锁链,浑身沾满银色血迹的幽灵飘过来,坐在他们旁边,他形容枯槁,瞪着呆滞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恐怖。 第147章 “要来一点吗?”小巴蒂好心的问。 “不了,我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吃东西了,”那个幽灵说着,目光惆怅的望向拉文克劳长桌的方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血人巴罗,斯莱特林的常驻幽灵。” “你怎么弄得浑身都是血?”雷古勒斯特别感兴趣的问。 “你问题太多了,小鬼。”血人巴罗僵硬的说。 雷古勒斯哼了一声,等到他们敞开肚皮填饱肚子以后,剩下的食物就一股脑儿的从餐盘里消失了,餐盘又都变得光洁如初,过了一会儿,甜品上来了,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和馅饼应有尽有,小巴蒂拿了覆盆子口味的冰淇淋和一块苹果饼,听他们把话题转到了各自的家庭。 “我家都是纯血统,也是斯莱特林,”雷古勒斯骄傲的说,“布莱克,当然,除了我兄长。” 几个高年级哈哈大笑。 “你呢?”一个高年级问小巴蒂。 “我也是,我爸爸是傲罗。”小巴蒂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教师席,满头银发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和蔼的跟邓布利多谈话,他仿佛注意到了有人在打量自己,转头发现是小巴蒂时,立刻又把头转了回去。 最后,甜品也消失了,邓布利多教授又站了起来。餐厅也复归肃静。 “哦,现在大家都吃饱了,喝足了,我要再对大家说几句话,在学期开始的时候,我要向大家提出几点注意事项。” “一年级新生注意,校园里的禁林禁止学生进入,再有,课间不要在走廊里施魔法,不然费尔奇先生会惩罚他认为犯错的学生。” “现在是就寝的时间了,大家回宿舍去吧。” 斯莱特林的一年级新生跟着纳西莎,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出餐厅,往左一拐,进入了一条通往地下教室的走廊,这里昏暗阴森,石墙上挂着火把。 他们飞快的走下石阶,隐入黑暗之中,迷宫似的走道里空空荡荡,他们在学校的地面下越走越深,过了一刻钟,在转向下一条通道时,纳西莎在一道空荡荡、湿乎乎的石墙旁边停住脚步。 “纯血。”她说道。 突然,隐藏在石墙里的一道石门徐徐敞开,纳西莎大步走了进去,他们紧随其后。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是一间狭长、低矮的地下室,一部分延伸到了湖底,因此房间中呈现出绿色的色调,给人带来水下沉船般的神秘感觉。 墙壁和天花板都由粗糙的石头砌成,圆圆的泛着绿光的灯被链子拴着,从天花板上挂下来,在他们前面的一座雕刻精美的壁炉台上,噼噼啪啪的燃着一堆火,尽管如此,这里仍然显得发暗阴冷。 墙壁上悬挂的中世纪挂毯上描绘着当时斯莱特林们进行过的著名冒险,随处可见的还有一些头盖骨作为装饰,炉火映出坐在周围的雕花椅上的几个斯莱特林学生的身影。 “那儿是你们的寝室,男生在左边,女生在右边。”纳西莎指了指房间深处的楼梯。 小巴蒂走进寝室,看到了三张风格古老的四柱床,悬挂着绿色丝绸制的帷幔,床上铺着银钱绣花床单,天花板上悬挂着银色的灯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幽深的湖水,不时有丑陋的格林迪洛游曳而过,似乎还有巨乌贼,而粗粝的石墙与雕花的桌椅散发着冷意。 “累死了!”拉巴斯坦倒在床上,好半天才爬起来换睡衣,“唉,我想她了…我还没离开过她这么久,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雷古勒斯冷冷的说,“你就这点出息!” 小巴蒂爬到自己的床上,在绿色的帐幔下打开床头的箱子,拿出羽毛笔开始给母亲写信。 “你跟你妈妈感情真好。”雷古勒斯隔着幔帐对他小声说。 “我也想写信,可她还看不懂呢,”拉巴斯坦愁眉苦脸的说,“怎么办,我想回家。” 雷古勒斯气呼呼的放下帐幔,不再说话了。 小巴蒂写完信,决定明天早上就把信送走,这才换好睡衣钻进了被子里。 因为寝室在湖底,他总感觉有些冷,但夜晚聆听着湖水轻柔的波涛拍打声是很催眠的事,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第42章 秋天 ===================== 这是夏末秋初一个美好的日子,阳光四溢,丰饶河岸上的高大植物在下午三四点的热气里打起盹,石头地板上小精灵的脚步和床头柜大理石板上冰块在柠檬汁里融化的咔哒声,清晰的传进了房间中两人的耳朵里。 阿洛满头大汗的蜷缩在难得休息的丈夫怀里,轻轻喘息着。 “巴蒂…”她感受到那只温柔的手在自己背后轻轻摩挲,依恋的蹭了蹭他光洁的下巴,似乎想体验短短的胡茬扎在自己脸上的感觉,“亲爱的,我知道,你怕儿子走了,我在家里孤单,我知道…但我也知道这阵子你很忙…” “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你,”巴蒂侧头吻了吻她的眼睛,冷硬的表情柔和下来,“我答应过你的,只要你需要,我就会放下其他的事。” 阿洛的另一只手突然环住丈夫的肩,舒展了身体,趴在他胸口上看着他,“巴蒂,我突然觉得只有一个孩子也很好,我感觉,我们的儿子对爱的需求非常多,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给他生了妹妹,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巴蒂皱了皱眉,指尖在她背上游移,“你对他太溺爱了,我不得不对他严厉一些,无论卡丽丝对我怎样,但卡斯珀从来不会这么惯孩子,他是个有原则的父亲。” 第148章 “他跟着我吃苦,我这辈子都对不起他,”阿洛黯然的说,“我想着,如果我们没有发生那些误会,我在家里安安稳稳的生下了他,或许他会比现在更健康,我总觉得他这么瘦,是被我影响了…” 巴蒂听到这话,心虚了一瞬,也不敢再管她溺爱儿子了,只是硬着头皮要求,“他已经上学了,那教育方面听我的吧,我总觉得他太不禁夸,你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动不动就把你那套拿来对付你,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他是我的儿子,像我有什么不对吗?”阿洛选择性眼瞎,“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我们的儿子很好,他多聪明啊,巴蒂,你别对他有偏见,我一看到他,就想到那时候的你,他可比你性格好多了,反正…” 她嘟囔着说,“反正他嘴巴比你甜,我这辈子都没在你那里听到那么多甜言蜜语,但是儿子愿意满足我。” 巴蒂:……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就这么说定了,”巴蒂一锤定音,“教育方面你不要跟我有分歧,生活上随你。” 阿洛偷偷撇了撇嘴,她才不会听他的,但明面上她也不会反对他,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形容词叫“阳奉阴违”。 巴蒂一直在盯着她,看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知道她要对自己使坏,心里叹息一声,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下面。 “嗯?巴蒂,不要了…” 巴蒂没说话,强行把她双手举过头顶。 过了一会,可疑的水声传来。 “啊!我错了…错了…” 半个小时后,阿洛已经摆了个“大”字,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没力气去想怎么对付丈夫了。 “实在是太无耻了…”她嘴里嚎得厉害,但干打雷不下雨,脸上没一滴眼泪,“巴蒂·克劳奇,你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什么?”巴蒂起身穿好衬衫和西装马甲,把表链挂好,变回了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当年还跟我闹别扭,闹了一个月,你早说你想让我这样对你,我马上就满足你。” 阿洛被他说中心事,又气又羞,不停的蹬腿,手臂也锤着床,像个孩子一样撒泼打滚,痛哭出声,“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没有…” “别否认了,等我满足你之后,你看你多乖,再也不跟我发脾气了,”巴蒂脸上是一副正经的表情,但他嘴里却吐出了最恬不知耻的话,“你很喜欢吧,放心,以后我都会这样,亲爱的,我愿意陪你玩这种游戏,让你乐此不疲,其乐无穷。” 阿洛差点被他气晕过去,瘫在床上喘着粗气。 巴蒂马上把她抱起来查看状况,阿洛感觉自己浑身凉飕飕的,那条表链在硌着她的小腹,带起一阵粗粝冰凉的感觉,她不由自主的抱紧了面无表情的丈夫。 “巴蒂!让我穿上衣服呀!” “不要,除非你答应我。” “那就不穿吧,”阿洛狡猾的说,“我也不下去了,你就这样带着我,走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巴蒂立刻伸手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但是阿洛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勾住他的腿,嘴里还叫得非常委屈,“我不!我就这样!你再用点力气就能把我弄下来了,哼!你用啊,用啊!” 巴蒂不敢真的用力气把她弄下来,怕伤害她的身体,只能无奈的托着她的大腿,“阿洛,你这是要干嘛,我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你威胁我是没用的。” “那我就挂到明天!”阿洛不依不饶的尖叫道,“快,带我去魔法部,让所有人都看看傲罗主任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她的身材好不好!” “胡闹!”巴蒂沉着脸说道,“下来!” “你凶我!你居然凶我!”阿洛伏在他肩膀上假哭,“嘤嘤嘤…你肯定是变心了,嫌弃我了,是不是?这次又要把我扫地出门吗?你先等我想好去哪个店铺打工,再把我赶出去吧…嘤嘤嘤…” 巴蒂脸上严肃的表情寸寸龟裂,他目瞪口呆的说,“你在胡说什么…” “就是这样的!”阿洛委屈的大叫起来,“你升职了,就看不上你的原配妻子了,是不是?我现在人老珠黄了,你开始嫌弃我了,巴不得甩开我,是不是?好啊,巴蒂·克劳奇,真是太好了!” 巴蒂头痛的抱着她转了个圈,“别说这种话,你还是那么美,而且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我不知道!”阿洛胡搅蛮缠的说,“你说吧,我想听,说你爱我,就现在!” “我…”巴蒂盯着她渴望的双眸,喉结艰难的蠕动着,“阿洛…我…我爱你…”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阿洛故意逗他,“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到。” “我爱你!”巴蒂气急败坏的说,“我爱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不管几辈子,我都爱你!” 阿洛心满意足的亲了亲他颤抖的薄唇,“我也爱你,不管几辈子,我都爱你,亲爱的,放我下去,给我穿衣服。” 说完,她放心的松了手,巴蒂眼疾手快的托住她的后背,把她放在床上,耐心的伺候她穿上睡袍。 这时,闪闪敲了敲门。 “女主人,霍格沃茨的猫头鹰刚刚送了一封信来,是巴蒂少爷的信。” 阿洛感觉自己仿佛有了用不完的精力,从床上一跃而起,“闪闪,快拿进来!让我看看儿子写了什么!他肯定是想我了!” 第149章 闪闪小心的推开门,把那封信交到她手上,又退了出去。 阿洛迫不及待的撕开信封,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儿子…我的宝贝…他肯定是不适应了…” 巴蒂无奈的坐到她旁边,感觉心里一阵郁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要不是确定这是他的儿子,他都想把这个牵动他妻子所有思绪的小兔崽子赶出去了。 但他也知道,小巴蒂是他荣耀的延续,当妻子生下这个孩子,他又发现这的确是自己的儿子时,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震颤。 他的儿子!他有儿子了!他对秩序与司法的维护、对权利的渴望,让他一直谨遵自己心内重重逻辑清晰的原则,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他为之违背他所有底线的女人为他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他似乎已经能看到心里关于未来的蓝图逐渐清晰,那是他用权利的画笔所描绘的完美家庭,他美丽的妻子和优秀的儿子缺一不可,而这个继承了自己名字的儿子,会成长得比自己还要强大,最终功成名就,他会拿比自己还多的证书,像自己一样成为级长和男学生会主席,甚至成为最优秀的毕业生代表上台致辞,然后进入每个克劳奇梦寐以求的地方——魔法部,获取至高无上的权利,完成一个父与子的美妙轮回。 巴蒂正想着,阿洛已经展开了信纸,看到儿子对自己撒娇说没人帮他刷番茄酱,不禁露出一抹笑容,等看到儿子用一副惶恐不安的口吻说他去了斯莱特林,又皱起了眉头。 小巴蒂最后在信里说:妈妈,你会帮我的,对吧?如果父亲生气了,你一定会劝服他的,是吧?等圣诞假期回来的时候,父亲不会骂我,是不是? 阿洛的眉头又舒展了,这小滑头! 她当然会帮他的,不然她今天跟巴蒂闹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防着他生气咯! 阿洛清了清嗓子,严肃的看着丈夫,“巴蒂,有件事我不得不通知你。” “说吧,亲爱的,是不是这小子又做什么坏事了?”巴蒂板着脸说。 “没有,他只是有点不适应,但是,你先保证不能跟我生气,不然…不然我就…” 正说着,她狡黠的转了转眼睛,“我就哭!” “说吧,”巴蒂叹息着,“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我们的儿子去了斯莱特林,”阿洛淡定的说,“你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巴蒂没有回答,陷入沉思中。 阿洛听着窗外地精翻动草叶的沙沙声,有点不安,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不然儿子圣诞节回来,肯定会被训哭的,她可不想看到那个场景,那和剜她的心有什么区别? “卡丽丝是斯莱特林,我父亲也是斯莱特林,并且还是院长,我觉得我们的儿子像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好,你总不能说,他们两个都是黑巫师吧?何况黑巫师也有好人,难道沃尔和奥莱恩做了什么坏事吗?” “但现在不是以前了,”巴蒂吸了口气,知道不能跟妻子发火,耐心的解释道,“虽然食死徒戴着兜帽和面具,但是从他们熟练的使用黑魔法来说,你应该清楚,他们大部分出自斯莱特林,赫奇帕奇从未出过黑巫师,而我手下大部分傲罗出自格兰芬多,我不排除拉文克劳里有几个食死徒或者惹事生非的人,但他们大多数成了学者,阿洛,你不能否认,斯莱特林成为食死徒的概率远远高于其他三个学院,即使我们是纯血统,但我从未给他灌输过纯血至上的理论,你也没有。”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你的儿子你不了解吗?他从不歧视麻种巫师,我想不到他会成为食死徒,因为他不会认同黑魔头的理论,”阿洛放下了心,轻松的说,“那次去对角巷,我碰到了奥莱恩和他的小儿子,我们的儿子已经知道了我父亲的事,我猜他是想和他外祖父多亲近一些,毕竟他一直好奇我的身世。” 巴蒂听了她的话,不禁长吁短叹。 妻子和她的父亲为了自己和他们的孩子决裂,这件事是他做错了,如果当初在那个盥洗室,自己没有那么冲动,一意孤行的认为她不喜欢自己,从而强行跟她发生关系,也许斯拉格霍恩会笑着祝福他们的结合。 一步错,步步错。 “巴蒂,你不要跟他生气,我了解他,我们的儿子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罢了,他一直都很渴望你,这跟斯莱特林的精神不谋而合,”阿洛看到他松动,马上加了把劲儿,“你想想,亲爱的,如果我是个斯莱特林——身为院长的女儿,我本来就应该去斯莱特林,对不对?那么你还会喜欢我吗?我知道你会的,你不在乎这些,所以我希望你对儿子也宽容一些,斯拉格霍恩本来就是斯莱特林世家,他有一点像我,我觉得这很正常。” “你就惯着他吧,”巴蒂惆怅的叹了口气,“你别怪我严格的要求他,不然我怕他走上邪路,可以吗?亲爱的,我们各退一步。” 阿洛吻了吻他的唇,“谢谢你,巴蒂,你对他严厉,我会对他好一些,教育方面听你的,但是你不要总是惩罚他,我会心疼,我一难过,身体就不好了…这次圣诞假期…” 巴蒂点了点头,“不会打他,尽量不说他,你放心。” 阿洛知道自己说服了丈夫,这才倒在他怀里,依恋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巴蒂,你真好,嫁给你我永远都不后悔,无论谁反对…给你生下孩子,是我的心甘情愿,也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事…” 第150章 巴蒂搂紧了她,他知道,他们19岁做了父母,如今也不过30岁罢了,仍然是一对非常年轻的父母,或许,他们都在摸索着如何成为最好的父母。 他并非不爱他们的儿子,虽然他总是让自己想到他伤害了妻子的身体,但有时候,他自己也明白,那不仅仅是儿子的问题,更是自己的问题。 阿洛幸福的闭着眼睛,感受丈夫无处不在的香根草气味把自己包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就这样了,日复一日也不见起色,或许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但她不敢去数。 此刻她只想和这个人在一起,虽然她不知道未来将会去往哪里,但她始终知道,这段时间,这些下午,在他们的房间里,她把握住了属于他们的瞬间。 时间让他们变得多愁善感,或许,到头来,令他们痛苦的就是时间,但她愿意只记得好的部分。 当丈夫去魔法部时,她会盯着窗台上的天竺葵看,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忘记了他已经不在这里,忘记了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三楼的阳台上,毕竟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奥特河畔。 十九年恍如隔日,他们的初见仿佛只比今天早上早了一点,然而那些痛苦的回忆却似乎有几光年那么远。 阿洛睁开眼睛,看着他,心里无声恳求,下辈子,请对我说出你的心里话,即使用开玩笑的口吻,或当作无意间提起,当我们在一起时,这对我来说可能极为重要。 就像你过去所做的那样,一直看着我的脸,与我四目相视,让我呼唤你的名字。 巴蒂感受到了这个眼神,妻子充满爱意的眼神总是让他安全感十足,他想,就算某一天他会死去,他的灵魂也将回到这里,回到她身边,回想他永志不忘的这个眼神和他们的对话。 他不记得在哪儿听过一个法则:当a完全迷恋b的时候,b必定也会无可避免的爱上a,爱,让每一个被爱的人无可豁免的也要去爱。 好像是弗兰西斯卡在《地狱篇》里说的话。 在永恒与虚无之间,七十年代中于英国某处,我把细微事物收集起来,好在未来贫瘠的日子里,让过去的微光带给我温暖。 1973年9月3日,霍格沃茨城堡。 这天早上,小巴蒂穿好衣服,跟两个室友离开了幽暗的寝室,去到大礼堂吃饭,等他们七拐八拐的爬到一楼时,凉爽的晨风穿过走廊的窗户拍打着他的面颊,一下子就让他清醒多了。 礼堂那些高高的窗户能看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但天花板上还飘浮着一些残雾,他坐到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嗅了嗅烤香肠的气味,不禁眼前一亮。 等他把土豆泥和香肠放进盘子里,又拉过一碟番茄酱时,邮件到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毕竟昨天吃早饭的时候,百十来只猫头鹰突然飞进餐厅,把他吓了一跳,这些猫头鹰围着餐桌飞来飞去,直到找到各自的主人,把信件或包裹扔到他们腿上。 他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不安,他知道母亲看着柔弱,实际上把父亲吃得死死的,但他还是担心母亲的身体,毕竟自己在学校里,如果她被父亲气到了,谁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她呢?反正他已经不指望父亲了,毕竟这几年来,他早就知道,想从父亲嘴里掏出来一句夸奖简直难如登天。 除非他完成父亲对自己的期待,荣耀、权利… 在小巴蒂的期盼中,吃完了两根香肠后,那只长耳鸮果然飞了进来,它扑棱着翅膀落到果酱盘和糖罐之间,将一封信和一个包裹放到了他的腿上。 它亲亲热热的啄一下小巴蒂的耳朵,又对他讨了一小片吐司,然后飞回猫头鹰棚和校园里的其它猫头鹰一起睡觉去了。 小巴蒂把包裹放在凳子上,又把信打开,母亲漂亮的花体字出现在他眼前。 亲爱的宝贝: 我已经说服了你的父亲,所以圣诞假期你就放心的回家吧。 在霍格沃茨还好吗?我记得斯莱特林的寝室在湖底,虽然窗外能看到一些小玩意儿,但是妈妈猜那一定很冷,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几套厚一些的睡衣,期望我的宝贝不要生病,当然——如果你真的生病了,记得要去医疗翼,庞弗雷夫人那里有提神药剂,不要害怕耽误课程,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包裹里还有妈妈给你做的熏牛肉干,这样就不用担心储存了,能放很久,如果你想妈妈做的饭,就吃一根吧,够你吃到圣诞回家,当然,在这里,妈妈还要告诉你一个地方,当你错过晚餐时,可以去厨房。 在一楼门厅的楼梯那里,左拐有一扇门,进去走下那道石阶,下面是一条宽阔的石廊,墙壁上装饰着各种图画——主要是吃的东西,厨房的门就藏在画着一碗水果的画后面,只要轻轻挠一挠那个梨子,它就会吃吃发笑,然后门就开了。 如果斯拉格霍恩教授装作看不到你,宝贝不要主动和他说话,我能确定他不会为难你,他并非不喜欢你,而是不喜欢你的父亲,希望我的宝贝不要有压力。 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给妈妈写信,期待你回家,妈妈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了。 ps:恭喜我的宝贝去了斯莱特林,妈妈为你骄傲。 ——love, your mom, aloe crouch 小巴蒂松了一口气,没有打开包裹,而是美滋滋的继续吃香肠。 只要有母亲在,仿佛发生再糟糕的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母亲永远是他和父亲之间沟通的桥梁。 第151章 他愉快的眯着眼睛,这个动作几乎和他母亲一模一样,他想,就算父亲不那么好,但只要有母亲在,他还是个幸福的孩子。 老巴蒂:小兔崽子,你等着,你妈已经答应我不插手你的教育了! 雷古勒斯凑了过来,“居然不是吼叫信吗?我听说你父亲为人还挺古板的。” “我母亲说服了他,”小巴蒂难掩得意之色,对小伙伴炫耀道,“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征服我父亲,那必然是我母亲。” “她征服的人多了去了,”雷古勒斯把培根塞进嘴里,没好气的嘟囔着说,“你父亲只是其中一个罢了,我叔叔到现在都没结婚…” “你叔叔?”小巴蒂立刻转头看他,“你之前提过,但没仔细说,要不现在给我讲讲?” “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可怜人罢了,”雷古勒斯不愿意爆家丑,转移话题道,“快吃,一会还有魔法史课,据说这可是最无聊的课。” 小巴蒂对知识如饥似渴,并不在意他的话,但宾斯教授很快就让他意识到,就算是再渴望知识的人,也会在他的课上一败涂地。 这大概是霍格沃茨最令人厌烦的课程了,这也是惟一由幽灵教授的课程,据说当年宾斯教授在□□休息室的壁炉前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去上课时竟忘记带上自己的身体,足见宾斯教授确实已经很老了。 上课时宾斯教授用单调乏味的声音不停的讲,他们则潦潦草草的记下人名和日期,把恶人墨瑞克和怪人尤里克也搞混了。 教授魔咒的是一位身材小得出奇的男巫弗立维教授,上课时他只能站在一摞书上才够得着讲桌,开始上第一堂课时,他刚拿出名册点名,却不小心倒在地上不见了,拉巴斯坦幸灾乐祸的大笑出声,于是斯莱特林这个学年第一次被扣了五分,气得纳西莎干瞪眼——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按照斯莱特林守则教训拉巴斯坦。 麦格教授跟他们都不一样,看起来非常不好对付,她严格、聪明,他们刚坐下来上第一堂课她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她是个阿尼马格斯,变成了一只猫蹲在讲台上,直到几个迟到的学生进入教室才变成了人形给他们扣分。 “变形术是你们在霍格沃茨课程中最复杂也是最危险的法术,”她说,“任何人要在我的课堂上调皮捣蛋,我就请他出去,永远不准他再进来,我可是警告过你们了。” 然后,把她的讲桌变成了一头猪,然后又变了回来。学生们个个被吸引了,恨不能马上开始学,可他们很快就明白,要把家具变成动物,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记下了一大堆复杂艰深的笔记之后,她发给他们每人一根火柴,开始让他们试着变成一根针。 到下课的时候,只有小巴蒂的火柴起了变化,麦格教授让全班看火柴怎么变成针的,而且一头还很尖,又对他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当然,除了挥动魔杖,念几句咒语之外,小巴蒂发现,魔法还有许多很高深的学问呢。 这天晚上,他们要用望远镜观测星空,学习不同星星的名称和行星运行的轨迹,天文课,也是他母亲最拿手的课程,一周三次。 还有,他们都要被一个矮胖女巫——斯普劳特教授带着到城堡后边的温室去研读草药学,学习如何培育这些奇异的植物和菌类并了解它们的用途。 至于被当做耗材使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不提也罢,而小巴蒂外祖父的魔药课虽然很有意思,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确像他母亲说得那样冷漠,看也不看他这个外孙一眼,哪怕他第一堂课就把疥疮药水完美的熬制了出来。 要说学校里最讨厌的人,那大概就是皮皮鬼和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了,前者喜欢恶作剧,如果在快要迟到的时候碰到他,那就比碰到上了锁的两道门外加一道机关重重的楼梯更加难办了,他会把废纸篓扣到学生的头上,抽掉他们脚下的地毯,扔粉笔头,或是偷偷跟在他们背后揪住他们的头发,甚至堵在他们去往教室的必经之路上,要求他们烧掉自己的裤子,否则别想过去。 而费尔奇养了一只猫,名叫洛丽丝夫人,这只骨瘦如柴、毛色暗灰的活物长着像费尔奇那样灯泡似的鼓眼睛,经常独自在走廊里巡逻,如果当它的面犯规,即使一个脚趾尖出线,它也会飞快的跑去找费尔奇,两分钟后,费尔奇就会吭哧吭哧、连吁带喘的跑过来,费尔奇比谁都清楚校园里的秘密通道,而且会像幽灵一样冷不丁蹿出来,同学们对他恨之入骨,许多人都恨不得对他的洛丽丝夫人狠狠踹上一脚。 而且学生们拿幽灵们也没有办法,常常是刚要打开一扇门时,一个幽灵突然从门后蹿出来,吓人一大跳。 这天结束时,小巴蒂回到寝室,放下了他四柱床的帐幔,他从包裹里掏出厚睡衣换上,又拿了一根牛肉条放进嘴里磨牙,一边听着拉巴斯坦思念他的崽——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一边听着雷古勒斯吐槽他的纯血统叛徒兄长。 他突然有些期待下周的飞行课了,因为母亲在开学那天曾经特意提起父亲曾是追球手,并且他也很喜欢飞行时冷风擦过脸颊的感觉,但斯莱特林魁地奇的队长艾玛·温尼特遗憾的通知他们,魁地奇院队的选拔只接受二年级以上的学生,她欢迎小巴蒂明年再来。 他想了想放在家里的那把光轮1700,那是母亲给他买的,她特意交代闪闪要帮他好好养护,等他明年来霍格沃茨时,他就可以带着目前市面上最好的扫帚参加选拔了。 第152章 想妈妈,听着窗外湖水温柔拍打窗户的声音,这是他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第43章 父子 ===================== 1973年12月25日,圣诞节。 奥特河畔的树林里,一个银发的纤弱女人身前系了条大围裙,钻进了庭院中白雪覆盖的、用魔法保温的菜地里,她跺了跺脚,感觉泥土都冻得结结实实,只好掏出魔杖,对着菜地挥了挥,几个洋葱、土豆、胡萝卜和球型小甘蓝飞进她怀里。 阿洛摸着一点也没有被冻坏的蔬菜,满意的回了房子里,整间客厅色彩淡雅,装饰漂亮,一小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木头正在壁炉里燃烧,放出明亮的光芒。 她进了厨房,那些蔬菜自动跳进水池里哗啦啦的冲洗自己,几把刀子飞过,咔嚓咔嚓的切着砧板上的牛肉和三文鱼,而米莉正在准备百果馅饼,烤炉中还有一只火鸡正散发着浓浓的甜香。 “女主人,有什么需要闪闪帮忙的吗?”年幼的小精灵站在厨房门口,棕色的大眼睛不安的盯着她们。 “有,你去准备蛋奶酒,再把蔬菜烤一下,记得涂上黄油,没问题吧?”阿洛笑眯眯的说,“米莉,你教教她,毕竟闪闪还小呢。” “遵命,女主人。”米莉对女儿招了招手,闪闪一直负责照顾小巴蒂,对厨房家务反而不太精通,她早就想好好教导女儿了。 米莉这个家族的小精灵世世代代为克劳奇家族服务,她的母亲就在老克劳奇先生家里,而她的女儿,也将终身服侍小巴蒂少爷。 阿洛哼着歌在揉面团,除了圣诞晚餐,她还准备做一些馅饼给儿子,毕竟小巴蒂的喜好她都烂熟于心,当他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总是想吃康沃尔馅饼。 水池上方的窗户面临河岸,晚霞渐渐升起,天空是贝壳般的粉红色和朦胧的金色,她凝视着漂浮着薄冰的奥特河,这个傍晚,她感觉比任何时候都快乐。 阿洛把馅饼放进烤炉里火鸡的下层,目光望着远方,太阳的金边正在地平线缓缓消失,她洗了手,摘掉围裙。 “我现在去接你们的少爷回来,等我们到家的时候,馅饼和火鸡应该就差不多了,”阿洛披上一件厚厚的呢绒斗篷,把带着花朵装饰的小帽子斜戴在头上,“如果巴蒂先回来了,让他不要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米莉知道了。”小精灵点点头。 阿洛笑了笑,把魔杖塞进口袋里,拿起一块大大的披肩搭在手臂上,匆匆穿过积雪的庭院,在奥特河畔幻影移形了。 晚上六点半时,霍格沃茨特快停靠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小巴蒂跟随车厢里拥挤的人流走下站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成了白雾在眼前飘荡。 圣诞节实在太冷了,夜空中又落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十二月的寒风呼呼的往他衣服里灌,他搓着手,紧了紧脖子上的银绿色围巾。 等他穿过魔法隔墙,来到国王十字车站时,他踮起脚望了望车站的出口方向,隔栅外一个瘦瘦小小的漂亮女人双眼含泪,正在冲他招手。 “巴蒂,宝贝!”她呼唤道,“快来,来妈妈这里!” 小巴蒂加速往前跑,等隔栅一打开,他像道咒语一样嗖地钻进了母亲怀里,差点把她撞了个趔趄。 “妈妈!” 阿洛摇晃了两下,立刻稳住身形,拉着他往人少的方向去,她敞开斗篷把儿子围进来,紧紧的贴着他,用体温暖和他有些冰冷的身体,直到她感觉儿子的体温逐渐高过自己,这才用那块厚实的大披肩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再往前走一会,等没有麻瓜了咱们就回家。”阿洛顶着风雪走在前面,她心里想着,也就这一两年了,儿子马上就要比自己高了,她再想为他遮风挡雨恐怕也没机会了。 小巴蒂在母亲身后,他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用瘦弱的身体挡住那些肆虐的狂风的,但他现在真的很暖和,虽然看起来毫无形象,但他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也不怕被同学们认出来。 “妈妈,我饿了!我想吃…” “家里什么都有,”阿洛说,“火鸡、馅饼、蛋奶酒,这儿人少…来吧宝贝,妈妈抱着你…这里没有麻瓜了。” 阿洛回身把儿子搂进怀里,左右瞄了瞄,确定没人后,带着他随从显形回到了奥特河畔。 他们进了客厅,小巴蒂刚刚露出头,没等他挣脱那块大披肩,他母亲就俯身把他的雀斑嘬进嘴里,亲了又亲。 “哎呀,太可爱了,”阿洛含混不清的说,用嘴巴扯着儿子的脸,“梅林,我居然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儿子!” 巴蒂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妻子正对儿子上下其手,而他的儿子微微眯着眼睛,脸上是一副绵羊般的温顺表情,显然很享受母亲对他不加掩饰的宠爱。 巴蒂:……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提供蝌蚪的外人呢… 他重重的咳嗽一声,用眼神警告,母子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阿洛把披肩松开,推着儿子进厨房洗手。 “巴蒂,你也快来呀,今天是我和米莉还有闪闪一起做的晚餐,”阿洛高兴的呼喊丈夫,“别总喝咖啡了,我煮了热红酒,来一杯吧?” “好。”巴蒂进了厨房,淡淡的瞥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儿子,没再说话。 小巴蒂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虽然母亲和他说过,圣诞回来的时候父亲不会因为分院的事对他怎么样,但他总是惴惴不安,唯恐父亲突然生气,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 第153章 他依恋的靠着身后的母亲,而此刻他的母亲正握着他的手在哗啦啦的水池中冲洗,帮他仔细的打了一层肥皂泡泡,指甲缝也没有放过。 小巴蒂又偷偷瞄了父亲一眼,感觉他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甘心的闭上了。 等三人坐到餐桌旁时,米莉已经把那只蔓越莓味的大火鸡端了上来,阿洛切了一只火鸡腿,再把烤蔬菜和土豆泥放进盘子里,浇上一大勺肉汁,放在小巴蒂面前。 “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巴蒂总是很怀念儿子还没有出生时那个夏天,他们刚刚结了婚,妻子的眼中只有自己,他甚至有些怀念她假装中了迷情剂的七年级,她就像此刻对儿子一样体贴的对待自己。 盛着另外一只烤鸡腿的盘子放在自己眼前唤回了他飘远的思绪,他侧头看去,妻子的盘子里放着两个烤的金黄的鸡翅,她正在搅拌放了番茄的土豆泥。 “亲爱的,快吃呀,”阿洛搂住他的手臂,甜甜的说,“难道要我喂你吗?” 巴蒂的脸突然变红了,那红色一直蔓延到耳朵根,他望了望假装没听到的儿子,恼羞成怒的喝了一口红酒掩饰尴尬。 阿洛使坏的把手指放在他的下巴上挠了挠,一脸得逞的笑意,“别生气,这么好的日子,亲爱的…” 她凑了近他耳边,呼吸吐在他脖颈间,那股苹果的芳香越来越近,“晚上,亲爱的…巴蒂…玩儿吗?” 巴蒂紧紧的抿着嘴角,拼命维持自己在儿子面前严肃端正的形象,但阿洛已经发现他捏着叉子的手指骨节发白,轻笑一声,不再逗他了。 见好就收嘛! 这顿晚餐吃得很温馨,小巴蒂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坐在沙发上拿《预言家日报》挡住脸的父亲,希望他能问一问自己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比如适不适应湖底寝室、饭菜合不合口味、被皮皮鬼欺负了又怎么办,或者跟他聊一聊哪个教授的八卦,他们曾经读书时的生活,就像母亲那样。 “前些日子,魔法部驳回了一个反对奴役家养小精灵的请愿,”巴蒂放下报纸,语气听不出来什么喜怒,“这些家伙根本不考虑家养小精灵的天性,也不管他们需不需要被解放,只是一味的感动自己。” “他们已经被奴役了好几个世纪,所以不会反抗了,这种奴性已经世世代代根植在了他们骨子里,”阿洛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这样,所以我想尽量对我的家养小精灵好一点儿。” “所以闪闪今天做饭,我很惊讶,”巴蒂淡淡的说,“你就像对待女儿一样对待她。” “她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就可以,”阿洛把小巴蒂拉到身前亲了亲,又费劲儿的把他抱到腿上,“宝贝,给妈妈说说霍格沃茨的事儿,你在信里写得太简短了。” 小巴蒂搂住母亲的脖子,事无巨细的讲述学校里的事,说到麦格教授夸赞自己变形术不错,把火柴变成了针时,他母亲立刻发出了夸张的惊呼。 “哎哟,宝贝,你真的太聪明了,有天赋,像你的爸爸!妈妈跟你说,我第一次学漂浮咒的时候,直到圣诞也没学会,反而是他,第一次就成功了,妈妈那叫一个嫉妒呀…” 小巴蒂听得眼前一亮,嘴角上扬,期待着父亲的夸赞,但是等了很久,只听到报纸翻页的声音,父亲始终没有说话。 他失落了一瞬,又打起精神说自己在魔药课上的表现,那个他一次成功的疥疮药水,果不其然,母亲立刻开心的鼓了鼓掌。 “说到这里,宝贝,这不仅仅是像你爸爸了,也像我,”阿洛得意的摇着脑袋,语气十分自豪,“我跟你爸爸曾经作为霍格沃茨的代表,参加了第八十届魔药锦标赛,并且拿到了黄金坩埚——第一名的奖励,等你这次回去,就可以去奖品陈列室看看,爸爸妈妈的名字都在上面。” “妈妈,我也想参加!”小巴蒂撒着娇说,“妈妈,下次比赛是什么时候啊?我也要拿黄金坩埚,和你们的名字排在一起!” “七年一次,宝贝,下次是明年,可惜你拿不到了,只有六年级以上的学生才能参加,”阿洛点了点儿子高挺的小鼻梁,安抚道,“别不开心,明年你还可以打魁地奇呀,你爸爸当年可是拉文克劳的队长呢!” “唉,那就不能和你们的名字排在一起了,”小巴蒂郁闷的叹了口气,“外祖父也不理我…” “那就不要去找他,”巴蒂把报纸叠起来,语气冷淡,“等以后你获得更多的荣誉,他会主动找你的。” “父亲不是那样的人,”阿洛据理力争,“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和我们联系,巴蒂你看,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他不在乎。” “那是我还不够努力,”巴蒂不以为意,“他也一样,如果我们父子都成为斯拉格霍恩只能仰望的人,我不信他还会装聋作哑,他创办那个鼻涕虫俱乐部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我会努力的,爸爸,”小巴蒂诚惶诚恐的说,“我会让外祖父接纳我的。” “没必要让他接纳你,因为我对你的期待比他更高,”巴蒂终于看了儿子一眼,但目光十分严厉,“你是一个克劳奇,是我的儿子,不应该总是为了这些小聪明沾沾自喜,拿到你母亲面前卖弄,在我看来,它们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你要比别人学得更快更好。” “可是爸爸…”小巴蒂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我的确比同学们学得好…” 第154章 “这不够,”巴蒂打断了他,“我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已经能击退皮皮鬼,但是你居然因为他的威胁迟到,看到你的信时,我很失望。” “巴蒂,别…”阿洛恳求的看着他。 “你别管,”巴蒂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 阿洛瘪了瘪嘴,安抚的亲了委屈得直掉泪的儿子,“宝贝不哭,你爸爸就是这样,但是妈妈觉得你很棒了,因为妈妈在学校的时候从来都打不过皮皮鬼。” “可我不想像妈妈,我要像爸爸一样强大,”小巴蒂抽泣着说,“我会的,爸爸…” “这才是我的儿子,”巴蒂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在校外不能使用魔杖,但那只是针对麻瓜家庭,我在这里,他们分不清谁在施魔法,你每天都要练习咒语,明白了吗?” “明白了,爸爸,”小巴蒂抹着眼泪从母亲的腿上跳下来,“我现在就去。” “现在?可今天是圣诞节啊!”阿洛连忙阻止儿子,又望着丈夫,“让他休息一天吧,好吗?亲爱的。” “黑巫师会因为圣诞节就停止犯罪吗?”巴蒂看着儿子停下了脚步,沉声说道,“你不要插手他的教育。” 小巴蒂蔫头耷脑的往三楼走去,父亲的书房旁边是一个空旷的房间,非常适合练习咒语,傲罗出身的父亲经常在那里练习黑魔法防御术。 望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阿洛再也忍不住,心疼得痛哭出声,“巴蒂,你也太严厉了,他只有11岁啊…都不能让他好好休息一天吗?一年就一次圣诞…” “我小时候就是这么长大的,”巴蒂叹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不然我怎么保护你呢?每个克劳奇都是如此,我真怕儿子像你父亲一样懒散,贪图享受…” “那你干嘛要娶我?毕竟我就是这样,”阿洛恶狠狠的咬在他肩上,却被硌得一阵牙酸,“想要勤劳的是吧?你怎么不娶个家养小精灵?” 巴蒂无奈的抬起了她的头,吻在她唇上,“爱情哪里能够说的清呢?没有人能提前知道自己未来会爱上谁。” “你真的太凶了,我不喜欢这样的父亲…” “你后悔也没用,他是克劳奇,这就是他的宿命,”巴蒂斩钉截铁的说,“不要在我管教儿子的时候插手,你太溺爱他了!” 阿洛刚想试图耍赖,巴蒂就把她横抱起来,直截了当的阻止了她,“玩儿。” “什么?”阿洛迷茫的看着他。 “晚餐的时候,你问我玩儿不玩儿,”巴蒂快速的抱着她回了房间,一脚踢上门,“玩儿,我们现在就玩儿。” “不玩儿!” 巴蒂充耳不闻,慢条斯理的把怀表放在床头柜上,脱掉了自己的衬衫,又伸手掀她的睡袍。 “啊!啊!巴蒂!!” 他愉快的吹灭了房间的蜡烛,只留下床头的一根,在昏暗中摸索。 纤细的手腕,害羞的气质,天底下最柔软的肌肤,似乎要溢出眼眶的柔情,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允诺着感情的温柔和忠贞。 他始终尽力把她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不让她溜走,现在的一切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只要她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天堂,幸福或许一点都不难,而他的幸福也只能向她探寻,不可他求。 半小时后,房间的温度升高了,大汗淋漓的两人抱着彼此,巴蒂替妻子撩起了湿漉漉的发,“阿洛,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吧亲爱的,”阿洛蹭了蹭他的脖子,“是魔法部的事吗?” “是的,”巴蒂说,“我觉得,尤金妮娅·詹肯斯快下台了,应该就这两年的事,最近部里甚至报纸上都有很多人不满,认为她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应对黑魔头带来的危险,现在魔法界所有人都渴望一个强硬派上台。” “你认为会是谁呢?让我猜猜,强硬派…”阿洛沉吟片刻,喃喃的说,“还有比傲罗头子更强硬的吗?我猜是你们的司长哈罗德·敏坎。” “没错,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明白,我当然明白,”阿洛抬头看着他眼里不加掩饰的野心和渴望,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你想做法律执行司司长。” “是了,你知道我和敏坎关系不错,所以…” “我知道,你又要忙碌起来了,”阿洛低下头,又趴回他胸口上,体贴的说,“我不会不开心的,实际上,如果你真的做了司长,我一定会非常高兴,无与伦比的高兴,亲爱的,这代表你不需要去出任务了,虽然听上去很自私,但你知道,我只在乎你和儿子的安全。” “我明白,阿洛,谢谢你的理解,”巴蒂激动的语无伦次,“你都不跟我闹脾气了,我…” “多大年纪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阿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些年等你回家,我已经习惯了,亲爱的,如今不过是再多等一个人,儿子虽然不能经常回来,但至少,我天天都能等着你。” “你一个人的时候不无聊吗?”巴蒂有些担心,“就算是看星星,那也得晚上。” “不会,还有米莉和闪闪陪着我,”阿洛数了数手指头,“每天的事也不少呢,我得抓地精,打理花圃和菜地,然后思考晚上吃什么,再看书等你回来,偶尔做做饭。” “等我们退休了,我就带你去瑞士,你说过喜欢雪松林,我们在那个镇子上买个房子…” 第155章 “不,不买房子,”阿洛摇了摇头,“我们找个矮一点的山上盖房子,施上麻瓜驱逐咒,再把房子隐藏起来,我不想躲藏在麻瓜多的地方,那很不方便。” “我听你的,”巴蒂说,“不会很晚的,部长最多做十年也就差不多了,我想着,我们六十左右就可以退休了。” “希望到时候,孩子们能经常来看我们,不知道那时候,我们是觉得人世冷漠,还是会拥有一群温暖人心的孩子呢?” “这要看他的能力了,”巴蒂惆怅的说,“我希望他能找到一个主动喜欢他的女孩儿,不要像我,也不要像卡斯珀。” “但是你们得逞了,巴蒂,”阿洛撅着嘴,不满的嘟囔着,“我看卡丽丝现在很在乎卡斯珀,他现在多高兴啊,都想退休了,要知道他才47岁呢。” “克劳奇总是这样的,”巴蒂抱着她,嘴里喃喃的说,“我也是这样,会被你终结理智。” “怪我咯?” “不怪你,怪我…” 阿洛紧紧的贴在丈夫胸口上,她栖息在此刻的慵懒中,疲倦的手臂搭在他肩上摇摇晃晃。 她想象自己拿着柠檬汁走到三楼阳台的尽头,取出躺椅,面对着长长的栏杆和平静流淌的奥特河,在遮阳伞下面,享受午后充足的阳光。 她最爱的午后:香根草的气味和蒸腾的暑气,鸟儿与蝉鸣,花楸树叶的摇晃,还有猛烈阳光下如轻盈的尘埃般落下的寂静。 当他不在家里时,她就会坐下来,看白昼慢慢消逝,光线逐渐散开,黄昏就要降临,奥特河的水面映照着辽阔的落日余晖,那是她脚下一望无际的景致。 她喜欢乡间的平和与宁静,喜欢逐渐黯淡的粉色晚霞,还有渐暗的河流景观,这是傍晚前的最美的时间,适合读书,适合看花,也适合等他回来。 他的模样,就如同她生命中的一盏夜灯,在她每个恐惧的晚上为她守夜,让她在面对他的欲望时,热烈的点燃对他的渴望,在她害怕冷落可能会驱散自己所有骄傲的表象时,为她勇气的余烬添加柴火。 她想要他也想被他要,更想保存他声音里汹涌的喘息,那声音多年来总是萦绕在她耳边,如果她这一生每夜都能让他这样出现在她身边,她愿意将她的一生赌在他身上,把其他的一切都放弃。 -------------------- 第44章 强大 ===================== 1975年9月1日,国王十字车站。 今天出发的有些晚,两母子差一刻十一点到了国王十字车站,阿洛立刻冲过马路去找运行李的小车,带着儿子匆匆跑进车站。 小巴蒂今年是三年级了,他知道,他们必须得穿过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的隔墙,但是不能让麻瓜看到他们消失。 阿洛紧张的看着墙上的挂钟,他们必须在五分钟内装作漫不经心的穿墙而过。 小巴蒂看了看长耳鸮的笼子是否在箱子顶上插牢了,他母亲看到四周没人后,把小行李车转过来对着隔墙,坚定的推着车子朝隔墙走去,逐渐加快步伐,离墙还有几英尺时,他们跑了起来,就像通过一个隧道一样来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呼,幸好赶上了,”阿洛看着脚下那些你来我往的猫咪,松了口气,她把几个箱子拿下来,朝着最近的火车门走去,“宝贝,只能辛苦你先上车再找包厢了。” “没关系妈妈,我朋友会帮我占位置的,”小巴蒂不忍心看母亲气喘吁吁的样子,不容置疑的从她手里拿过箱子,“妈妈,你回去吧,我怕今天会下雨。” “应该不会,”阿洛吻了吻儿子的额头,笑眯眯的享受着他的体贴,“你长大了,那妈妈看着你走。” 小巴蒂点点头,跟母亲挥手告别,转头就看到拉巴斯坦,他一只手拖着两个大箱子组成的行李,另一只手牵着一个黑发黑眼的小女孩儿,看起来手忙脚乱的样子。 “要帮忙吗?拉布。”小巴蒂关心了一句。 还没等拉巴斯坦回答,那女孩儿呆呆的看着小巴蒂的母亲,喃喃的说,“真的好美。” 阿洛听到了这句话,被她逗得合不拢嘴,银发摇动着,冲她也挥了挥手。 多年后已经死亡只有灵体的阿洛:……哎呀,原来她就是我的儿媳妇! “谢谢你巴蒂,但是不用,”拉巴斯坦气喘吁吁的把行李往火车上搬,“伽蓝,你先上去。” 女孩儿回神,露出有些恐惧的表情,但还是乖乖的上了火车,片刻后,又在火车门后悄悄探出头好奇的打量着小巴蒂。 拉巴斯坦把行李放进了隔间的角落里,火车启动时,他带着伽蓝和小巴蒂找到了一个空着的包厢。 “这是莱斯特兰奇分支的女儿,之前一直在瑞士生活,今年才来到英国。”拉巴斯坦把伽蓝介绍给小巴蒂。 小巴蒂对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很高兴认识你,莱斯特兰奇小姐。” 伽蓝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缩进了拉巴斯坦的怀里。 小巴蒂神情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很可怕吗? 他掏出前些日子在对角巷淘到的黑魔法书籍,认真的研读起来。 列车飞快的驶出伦敦,正沿着遍地牛羊的田野飞驰,田野和草场从车窗外掠过。 “雷,”那叫伽蓝的女孩问道,“霍格沃茨好玩吗?” “等你去了就知道,你会在那边学到很多东西的。”拉巴斯坦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齐刘海让她看起来可爱极了。 第156章 女孩儿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大约十二时半左右,过道上咔嚓咔嚓传来一阵响亮的嘈杂声,一个笑容可掬的女人推开包厢门,“亲爱的孩子们,要不要买些零食?” 小巴蒂没有回答,他一直在看书,拉巴斯坦买了块坩埚蛋糕递给伽蓝。 “其实我还想吃熏牛肉三明治,”伽蓝偷偷瞄了一眼小巴蒂,小声说,“还有肉桂味的羊奶。” 小巴蒂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对面的女孩儿吃的一脸奶油,不禁有些疑惑,毕竟十一岁的孩子不应该这么笨拙。 拉巴斯坦顶着兄弟疑惑的目光,淡定的替她擦了擦脸,“霍格沃茨没有羊奶,圣诞的时候我们再回瑞士喝羊奶。” 小巴蒂心想,瑞士?看来这就是拉巴斯坦那个嘴里天天念叨的崽了。 不多时,伽蓝吃完蛋糕,在拉巴斯坦脸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谢谢雷。” 拉巴斯坦摸摸她的后背,像个家养小精灵一样操心的帮她脱了鞋子,又把她放平,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轻声说,“睡吧。” 伽蓝转了个身,头冲着他的身体,抬起手臂搂着他的腰,慢慢就不动了。 天黑下来时,小巴蒂换上了斯莱特林的长袍,拉巴斯坦给自己披上校袍后,又把伽蓝按在座位上,往她身上套黑袍子。 当列车停下来时,他们下到站台上,拉巴斯坦一直在低声哄劝女孩儿去一年级新生的渡湖队伍,等她终于离开时,雷古勒斯也在人群中挤了过来。 人流推着他们沿着站台向前走,来到了一条粗糙的路上,这里有一百辆马车在等候学生,等到他们爬进一辆马车并且关上车门以后,马车自动行驶起来,车厢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稻草味。 “哎呀,听说伽蓝今年来霍格沃茨了,”雷古勒斯摇着头叹息,“她父亲真厉害,要知道她还小呢…” “当然厉害,”拉巴斯坦高高的扬起头,骄傲的说,“等着吧,我的崽一定非常强大,但她最近越来越内向了,你知道原因,等今晚回了休息室,我可得好好哄哄她。” 雷古勒斯当然知道黑魔王和他堂姐贝拉的女儿今年才五岁,如果不是暑假时被她父亲使用了生长咒语,硬生生让她的身体长大了六岁,她根本不会来霍格沃茨。 马车正在滚滚行进,前方是一对宏伟壮丽的铸铁门,两旁是许多石柱,顶端有带翼的野猪,看来已经进入了霍格沃茨的范围。 马车在长长的斜坡车道上提高了速度,一直驶到城堡前,许多角塔和塔楼越来越近,最后,马车摇摇摆摆的停下来了,他们下了车。 通往礼堂的右边那道门开着,小巴蒂跟着人群向大厅走去,但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看那带魔力的天花板——今晚这天花板又黑又暗——就听到一个声音叫道,“克劳奇,跟我走!” 小巴蒂惊讶的转身,看着一向视他为无物的外祖父——斯莱特林的院长斯拉格霍恩教授正越过人群招呼他。 他看上去是个很和蔼的老头,有一头银色的茂密头发和海象般的小胡子,但此刻那双浅绿色眼睛冷漠的看着自己。 小巴蒂惴惴不安的挤到他面前,心里害怕是自己有什么事情做错了,毕竟这位外祖父一直把他当空气。 “我要在办公室里和你说件事,”他面无表情的说,“莱斯特兰奇,布莱克,你们先进去。” 小巴蒂眼看着两个小伙伴走了,他只好跟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身后,匆匆往地下的魔药课办公室走去。 雷古勒斯和拉巴斯坦进了礼堂,每张长长的桌子旁边都坐满了学生,成千支蜡烛照得他们脸庞发亮,这些蜡烛悬浮在桌子上方的半空中。 “唉,我都迫不及待了,”拉巴斯坦叹了口气,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旁,“你别挤我,我旁边这个位置是给伽蓝留的。” “能不能有点出息!”雷古勒斯不耐烦的吐槽,“我看你现在和家养小精灵没区别!” “你懂个屁!”拉巴斯坦不屑的说,“雷尔,你都不激动吗?你不是很小就崇拜她父亲吗?” “但是跟他的女儿没关系,”雷古勒斯小声嘟囔着,“你要知道,她不一定会像她的父母,看看我兄长吧,今年他又跟我妈吵架,气得我妈都想把他除族了。” 拉巴斯坦咋舌,“这么严重的吗?不过说实在的,他的确挺讨厌,雷尔,你得小心点,今年咱们的找球手毕业了,你马上就要顶上,别让他把你从扫帚上打下来。” “我知道,他肯定会盯着我,一点也没有兄弟爱,”雷古勒斯有些失落,“但是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拉巴斯坦转头望着礼堂的大门,“真希望他们快点进行分院,我都等不及了。” 分院仪式是把新生分到各个学院,在每个新学年开始的时候举行,雷古勒斯看他这么激动,低声说,“兄妹一般都分在同一个学院,你别太担心了。” “不一定,”拉巴斯坦说,“你兄长就在格兰芬多呢,伽蓝很聪明,没准会去拉文克劳呢,虽然…但是我觉得也挺不错的。” “别提他!”雷古勒斯厌烦的叫道。 他话音刚落,礼堂的门开了,大家立刻安静下来,麦格教授领着长长一排一年级新生走到礼堂顶端。 新生们顺着教师席站成一排,停住脚步,面对着全校同学,因为又冷又紧张,一个个浑身发抖——尤其是拉巴斯坦的崽,她脸色发白,看起来都快哭了。 第157章 这时,麦格教授把一只脚凳放在新生前面的地上,又在凳子上放了一顶破破烂烂、脏兮兮、打满补丁的巫师帽,一年级新生们愣愣的望着它,其他人也望着它,一时间,礼堂里一片寂静,然后帽沿附近的一道裂缝像嘴巴一样张开了,帽子又唱起歌来。 分院帽唱完后,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破帽子每年都唱歌,烦死了,”雷古勒斯兴致缺缺的说,“今年也没什么新意。” 拉巴斯坦嫌弃的撇了撇嘴,“作为一顶帽子,它的生活一定蛮单调的,是不是?没准它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想出下一首歌。” 这时,麦格教授展开一大卷羊皮纸。 “我叫到谁的名字时,谁就把帽子戴在头上,坐到凳子上,”她对一年级新生说,“等帽子宣布了学院,就去坐在相应的桌子旁。” 分院仪式开始了,那些男男女女的新生们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恐惧,一个接一个的走向那只脚凳,队伍在慢慢减少,麦格教授已经念完了名单上以k开头的名字。 这时,小巴蒂终于走进了礼堂,一屁股坐在拉巴斯坦旁边那个位置上。 “哦,快到了,”雷古勒斯用手揉着肚子,“饿死我了。” “garan lestrange! ” 拉巴斯坦刚想让小巴蒂坐到一边去,但听到这个名字,眼前一亮,也懒得理他了,只是用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满头大汗的小女孩儿,雷古勒斯也被他感染了,看着女孩儿跌跌撞撞的走出队列,戴上帽子,帽子刚好遮住她的眼睛。 她坐了下来,帽子并没有马上喊出学院,而是不停蠕动着,仿佛在嘀嘀咕咕,紧接着,就看那女孩儿嘴唇动了动,仿佛在恳求。 “格兰芬多——” “这不可能!一定是帽子出错了!”拉巴斯坦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我不信!” 雷古勒斯收回差点掉在地上的下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不相信什么呀?你等着吧,她肯定是个纯血统叛徒!就和我兄长一样!” 整个斯莱特林的长桌都惊呆了,沉默了一会,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各种或复杂或鄙夷的眼神悄悄投在拉巴斯坦身上。 这时,格兰芬多的长桌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声,他们有些跳上了椅子,有些大声的鼓掌,不约而同的看向雷古勒斯的兄长。 “梅林!我们居然有莱斯特兰奇了!” “她肯定是第二个布菜克!” 接着是一阵嘹亮的哭声,“呜呜…” 拉巴斯坦猛地起身,似乎是想去哄哄他的崽,雷古勒斯立刻死死的把他按倒在凳子上,“你想干嘛!她在格兰芬多那边,根本用不着你操心!” 拉巴斯坦一副恹恹的神情,盯着桌子上的金盘子,“我了解她,她小心谨慎、精明内向,甚至还有点胆小,根本就没有一点格兰芬多的样子,那破帽子肯定出错了。” 当最后一位新生被分到斯莱特林之后,麦格教授拿起分院帽离去了。 格兰芬多长桌那边一直都很吵,他们似乎没见过这么爱哭的新生,正在七嘴八舌的安慰她,这时,邓布利多校长愉快的站了起来,一双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面闪闪发亮。 “欢迎啊,”他说,“欢迎大家来霍格沃茨开始新的学年,现在,享用你们的晚餐吧!” 话音刚落,众人面前的餐盘里突然出现了很多食物,小巴蒂尽管心情沉重,仍然打起精神按照惯例拿了香肠和烤土豆,而拉巴斯坦伸长了脖子往格兰芬多那桌看。 “你还担心什么?难道是怕没人喂她吃饭吗!”雷古勒斯恶狠狠的叉起牛排,“想想贝拉的反应吧!我的堂姐你比谁都清楚!” 拉巴斯坦叹息一声,闷头吃饭,小巴蒂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觉得那女孩儿的确与众不同。 斯莱特林世家出来的格兰芬多! 而克劳奇尽管也是拉文克劳世家,但是他祖母卡丽丝是个布莱克,母亲也是斯莱特林世家的斯拉格霍恩出身,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不算太出格。 而莱斯特兰奇可是祖祖辈辈都在斯莱特林啊,和布莱克一样,这就不怪雷古勒斯会这么暴躁了,毕竟他那个兄长简直一言难尽,整天和波特混在一起,他们还搞了个“掠夺者”小团体,看谁不爽就对谁用恶咒毒咒,用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对别人恶作剧,尤其喜欢跟他们斯莱特林的五年级学生——善于自创恶咒的斯内普互相攻击。 回到湖底寝室后,小巴蒂趴在四柱床上,放下帐幔,按照往常的习惯给母亲写信,自从他父亲今年三月升职为法律执行司司长之后就越来越忙,无暇理会他,但是父亲总有很多期待落在他身上,他一直背负着重重压力,为了父亲的期待疲于奔命。 今年一定会很累,因为晚餐前,他的外祖父把他带到了办公室里,拿出了一个很长很精细的金链子,放在桌子上。 小巴蒂看见金链子下面垂着一只小小的发亮的金计时器,就像个沙漏一样。 “我要就你今年的课程表说一句话,克劳奇,”斯拉格霍恩教授冷淡的开口了,“校长认为你这几年的课堂表现不错,所以为你在魔法部申请了时间转换器,你可以多修几门选修课程,其他同学最多选修三门,至于你想修多少,随你。” 在二年级下半年已经提前了解过选修课程的小巴蒂沉思片刻,试探着说,“院长,我可以修所有的课程吗?” 第158章 “当然,如果你觉得睡眠时间够用的话,”斯拉格霍恩教授冷冷的说,“那就这样吧,你可以回礼堂吃饭了。” 小巴蒂默不作声的起身,把时间转换器的项链挂在脖子上,最后看了一眼依然对自己的优秀无动于衷的外祖父,拖着灌了铅似的两条腿,离开了魔药课的办公室。 他想到这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母亲是没办法帮他的,自从一年级的圣诞后,父亲就强行阻止母亲插手关于他的教育事项,就算母亲依然溺爱自己,在父亲忙碌时偷偷给自己放假,但他总觉得,仿佛来自母亲的安全感也没那么充足了。 他明白,其实母亲也和自己一样,被父亲支配着,在克劳奇家,父亲就是绝对的权威,母亲无法反抗父亲,只能在其他方面拼命弥补他,对他百般宠爱,无有不应,似乎只要他一个要求,她就能为自己拼命。 在每个夏天,他总是喜欢围着母亲,在她怀里撒娇玩耍,她依然年轻,嘴角和眼周没有什么细纹,毕竟她还没过19岁生日时就生下了他,母亲一直让他觉得心安,因为他总是会隐隐约约的从她的温柔中读到他们相依为命的痕迹。 相依为命,就像父亲曾经不存在那般,他总有这种感觉。 那时的他多想就这样一辈子,但成长是每个小孩子的必经之路,自从父亲给他越来越多的期待之后,他已经意识到,这样美好的夏季似乎已经成了过去,成了逝去的时间——对智力来说,它已成为死去的时间。 妈妈呀,你为什么要嫁给爸爸这样严肃刻板的人呢?他对我一点也不好,你这么爱我,为什么不给我选个好一点的爸爸呢? 我真的好想长大啊,妈妈,我好想可以自由的去旅行,好想逃离让我不开心的家,我还会努力的学习黑魔法,等我长大后,你不需要再依赖爸爸,我会保护你的,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小巴蒂把头埋进枕头里,轻轻的抽泣着,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被两个小伙伴听到,他是个克劳奇,他要坚强,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他要强大,要像父亲期待的那样,获取荣耀和权利,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望自己。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时间转换器,心里想着,或许这下,父亲会高兴了吧?毕竟父亲当年只拿了九个o,他相信自己会拿十二个,到时候,他要自豪的把证书递给父亲,看父亲扬起总是抿着的嘴角,毫不吝啬的夸赞他这个最令父亲骄傲的儿子。 他擦掉眼泪,振奋精神爬起来,抽出今年新买的《中级变形术》,就着床头的蜡烛认真学习起来。 雷古勒斯吹灭了寝室里其他的蜡烛,又望了望小巴蒂床头那边,绿色的帐幔中隐隐约约的透出一抹瘦削的身影,轻轻的书页翻动声合着窗外黑湖湖水的温柔波涛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巴蒂,要不早点睡吧…” “你们先睡吧,”帐幔里的人影说,“我再看一会,放心,不会很吵的。” “唉,学这些狗屁黑魔法防御术有什么用!”拉巴斯坦在床上翻来覆去,暴躁的喊道,“按我说,就应该像德姆斯特朗一样,学黑魔法!这才是决斗会用到的东西,也是一个男人安身立命的本领,霍格沃茨整天教这些没用的东西,把人都弄成书呆子了!” “巴蒂可不是书呆子,”雷古勒斯用得意洋洋的口吻说,“他会黑魔法,你不知道吗?只是他的条件不如我们那么好,我猜克劳奇家没有关于黑魔法的书,瞧瞧如今那位司长,啧啧…” 说到这里,雷古勒斯猛地坐了起来,对着小巴蒂的帐幔喊道,“巴蒂,你要是真喜欢,圣诞假期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点布莱克家的藏书来吧?” “真的吗?”小巴蒂激动的掀开帐幔,“雷尔,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别客气,都是亲戚嘛,”雷古勒斯很满意他的反应,“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可不能让你父亲发现,你也知道,他现在对外表露出来的态度,明显是很痛恨这些…” “我妈妈会给我打掩护的!”小巴蒂连忙安抚的说,“你了解她,她可不在乎黑魔法,毕竟…” “我懂,”雷古勒斯会意,冲他眨了眨眼,“我们的小秘密…” 两人相视一笑,小巴蒂高兴的躺回床上,把那本《中级变形术》扣在脸上,闭着眼睛开始幻想以后自己会成为多么强大的巫师,毕竟黑魔法那么有趣。 决斗在霍格沃茨是不教的,所以霍格沃茨的正规课程里不传授黑魔法。 毕竟一般的巫师学这些干什么?比如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卖零食的餐车女巫,或者是开服装店的摩金夫人,她们学决斗技能干什么? 都是魔法界流水线上的普通人罢了。 只有立志成为傲罗或者进入提高班的同学才会接触到这些东西,相对的,低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就是一些低级的理论,只能对付各种魔法生物,不会真的涉及到高深的魔法,很多同学不到六年级,甚至不知道有什么抵抗黑魔法的咒语。 想要抵抗黑魔法,必须先了解它,法力不足抵抗不住的情况他可以理解,但是连防御方法都不让他们知道,甚至连黑魔法咒语的威力都没让他们见过,那就过分了吧? 但小巴蒂知道自己喜欢决斗,更渴望变强,所以无论是对黑魔法,还是黑魔法防御术,他都如饥似渴,更不满足如今霍格沃茨所教授的落后的课程。 第159章 他想着想着,困意席卷了他,在陷入沉睡前,他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未来自己一定会成为最强大的巫师,比父亲更强! -------------------- 第45章 父母 ===================== 1975年9月2日,霍格沃茨城堡。 今天礼堂的天花板十分晴朗,小巴蒂拿了些香肠和炸西红柿,边吃边看他的新课程表。 “巴蒂,”雷古勒斯凑到他肩上看课程表,皱起了眉头,“他们是不是把你的课程表搞乱了,你看,他们给你一天排了足足有十门课,时间不够啊。” “放心,我已经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谈好了。” “但是今天上午九点钟有占卜课,下面居然还是九点钟,麻瓜研究?还有——”雷古勒斯更靠近那张课程表,简直无法相信,“天呐——在这下面是算术占卜,也是九点钟?太不可思议了,我知道你很棒,但是巴蒂,没有人能同时上三门课。” “把番茄酱递给我,”小巴蒂扬了扬眉毛,语气十分淡定,“我当然不能同时上三门课了。” “啊?那怎么办?”雷古勒斯把番茄酱递给他,又关心了一下,“我怕你吃不消,巴蒂。” “别担心,”小巴蒂给香肠刷上番茄酱,“我告诉过你,我已经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谈好了。” 这时,上百只猫头鹰扑扇着翅膀飞了进来,小巴蒂那只长耳鸮显然是负重最多的,它差点一头扎进果酱盘里,气愤的把包裹和信扔在桌子上,又把牛皮纸卷着的《预言家日报》甩在他腿上。 长耳鸮不满的叫了两声,笃笃笃啄了三下小巴蒂的头,这才叼着一片黄油吐司飞走了,小巴蒂捂着头,感觉十分委屈。 怪我咯?你怎么不敢啄我妈? 小巴蒂把包裹翻开,里面除了有母亲手工制作的爱心牛肉干之外,居然还有麻瓜的零食——beef jerky肉脯、爆米花以及一大包去壳去皮的各类坚果。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母亲的信,看了她温柔的话语,这才知道,原来母亲打算从零食方面帮他提前熟悉麻瓜的科技,比如食品的包装以及保存方法。 小巴蒂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虽然他并不是个吃货,但仍然珍惜母亲的心意,他把信仔细叠好放在口袋里,正准备继续吃饭时,就听到格兰芬多长桌那边传来了爆炸声。 拉巴斯坦炸掉了那封贝拉给伽蓝的吼叫信,沉着脸回到了斯莱特林长桌,嘴里还在念叨着,“我就知道是这样,哼…” 等到大部分同学去上第一节 课了,礼堂开始空下来,拉巴斯坦这才检查自己的课程表。 “听说占卜不难,很好…我才不会选什么麻瓜研究,”他迅速吃完饭,催促两个兄弟,“我们快走吧,占卜在北塔楼顶,我之前可没去过,据说得走十分钟才能到。” 他们匆忙吃完早饭,就从礼堂走进了前厅,从城堡到北塔楼很远,小巴蒂虽然已经在霍格沃茨待了两年,却是个很乖的孩子,从来没有夜游和闲逛过,所以他并不熟悉城堡的一切,更没有去过北塔楼。 下课时,雷古勒斯大声嚷嚷着退课,因为他根本看不懂茶叶渣和水晶球,拉巴斯坦一脸赞同的附和,他喝光了那杯茶,又把茶叶渣倒进垃圾桶里,并大声宣布这才是它的归宿,气得占卜教授把他赶了出去。 “但是巴蒂学得很好,他真让我惊讶,”雷古勒斯不可置信的说,“天呐,他到底是怎么在那一坨毫无意义的茶叶渣里看出这个学年的魁地奇我们会被格兰芬多打败的?他简直是胡说八道!” “喂巴蒂,你说——”拉巴斯坦问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巴蒂,但对方没有回答。 拉巴斯坦疑惑的转头,却猛然发现小巴蒂不见了,他向四周看了看,“人呢?诶?巴蒂去哪儿了?” 雷古勒斯也转过身来,现在他们站在占卜课教室的活板门下面,眼看着班上其余同学在他们身旁走过,下楼去礼堂去吃午饭。 “他刚刚就在我们后面的。”他皱着眉头说。 “他在那儿,喂!巴蒂!”拉巴斯坦指了指前面的楼梯。 小巴蒂喘着气,急急忙忙的样子,他一手抓着沉重的书包,另只一手扯着自己的脖子,把项链塞进了袍子里。 “是我看错了吗?”雷古勒斯喃喃的说,“我记得你在我后面呀!” “你俩谈的太起劲儿,把我忘了,”小巴蒂说,“吃饭去吧,我快饿死了。” “不对,前一分钟你在我们后面,现在你又在楼梯那里,”拉巴斯坦说,“我还想问你呢,魁地奇的事儿…” “我说了,是你们两个太入神,没发现我走到前面来了,”小巴蒂招手示意他们两个赶紧过来,“至于占卜,你得承认波特的技术不错,这个教授很喜欢他,每次比赛都坐在格兰芬多的看台那边,我只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而已。” “有道理,”雷古勒斯点点头,“毕竟还没有发生的事谁知道呢?只要说点好听的就行…” “那你干吗随身带这么多书?”拉巴斯坦问道。 “我有十二门课,如果有时候我忘了课程,没有随身携带书本可能就没法上课了,”小巴蒂解释道,“这么多课总是让我弄混课程表。” “快走快走,饿死了,”雷古勒斯嘟囔道,“下午还有黑魔法防御课,不知道今天防什么,巨怪?女鬼?还是西藏雪人?” 第160章 几人下到一楼的走廊时,刚上完魔药课的伽蓝从地下阶梯爬了上来。 拉巴斯坦突然觉得占卜课没那么糟糕了,肚子也不饿了,迫不及待的跟两个兄弟告别,拖着自己的崽去了城堡外面。 “他怎么这么在意他的族妹?”小巴蒂好奇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我觉得拉布一点都不像他自己了。” “他就是这样没出息的家伙,原谅他吧,”雷古勒斯嘀咕着,跟他走进了礼堂,“格兰芬多…真是耻辱…” 两人吃饭时,小巴蒂拿了一块牛排腰子布丁,突然觉得这个味道也不错。 “回去就让我妈妈给我做这个,我敢保证,她做的比霍格沃茨还好吃。”小巴蒂用时间转换器上了三节课,尽管有些疲惫,但美食仍然安慰了他的心。 “巴蒂,你妈妈跟你说过她读书时的故事吗?”雷古勒斯纠结的望着他,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叉子上的烤牛肉,“她和你父亲的事儿,你了解过吗?” “我知道他们都是拉文克劳,应该是在学校里谈了恋爱,毕业后很快就生下了我,”小巴蒂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很快…” “你说过你父母同岁,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过官员介绍,你父亲——法律执行司司长今年31岁,但你的生日,一月十三日,”雷古勒斯突然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哥们儿,七年级因为有n.e.w.ts可是六月底才毕业啊…” 小巴蒂的脑子嗡嗡直叫,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个事情——母亲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有了他。 “或许他们很早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吧,”小巴蒂自言自语的说,“虽然我不太理解…但应该就是这样…” 雷古勒斯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拿不准要不要把他父母和阿尔法德叔叔的爱恨情仇告诉他,毕竟他多次听到母亲劝叔叔结婚,但叔叔仍然沉溺于过去的回忆之中。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这对小巴蒂来说一定很残忍。 他曾经听到过父母谈起斯拉格霍恩这位小姐的事情,也知道巴蒂·克劳奇一世用了一些很不光彩的手段才让她嫁给了他——阿尔法德叔叔有一次酒后不小心透露的。 尽管遗憾,但他也知道,千千万万的人行进在纵横交错的世界上,就如同千千万万高布石的小石子在巨大的台面上滚动,而爱情就像两个撞到一起,相撞之后,有的吸在了一起,如同磁铁的正负极那样紧密,有的却没有留下一点踪迹,还不如飞过的萤火虫,尚能留下一道闪光。 1975年12月25日,圣诞节。 在霍格沃茨城堡,圣诞节惯有的壮丽装饰都做好了,尽管留校的学生很少。 沿着走廊挂起了冬青和槲寄生做成的厚厚的饰带,每一副盔甲里面都透出了神秘的灯光,礼堂里照常摆放着十二棵圣诞树,树上闪耀着金色的星星。 走廊里充满了浓烈诱人的烹饪香味,小巴蒂登上霍格沃茨特快时,不禁想着母亲今天会吻自己多久,又为自己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我们不回莱斯特兰奇庄园吗?”列车往南行驶时,天空飘起了雪花,伽蓝转头问拉巴斯坦。 “我们回霞慕尼,”拉巴斯坦说,“你说想喝羊奶,我还记得。” 伽蓝欢呼一声,扑进他怀里,揪住他的狼尾发辫把玩起来。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幼稚,”小巴蒂疑惑的说,“她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已经观察这女孩儿很久了,发现她又爱哭又胆小,每次吃东西甚至都会糊一脸,看到零食就走不动道。 “她本来就是个小孩子。”拉巴斯坦说。 “你一年级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雷古勒斯冷笑一声,“不仅幼稚,而且胆大包天,居然去了格兰芬多,我的梅林,一个格兰芬多的莱斯特兰奇,这几个月她简直令所有斯莱特林发笑,贝拉没有被气死吗?” “我炸掉了吼叫信,”拉巴斯坦挑挑眉,“除非她想亲自来霍格沃茨。” 雷古勒斯不停冷哼,没有说话。 贝拉当然不敢来,毕竟霍格沃茨是邓布利多的地盘。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迷?”小巴蒂纳闷道。 拉巴斯坦轻咳一声,含含糊糊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小巴蒂狐疑的看着两个损友,凝眉思索。 他们真的太包容这个女孩儿了,可她只是个分支出身的莱斯特兰奇,还是个板上钉钉的“纯血统叛徒”,但别看雷古勒斯总是嫌弃她,每次他们在休息室里听到其他人议论嘲讽她,雷古勒斯反而会激烈的反驳。 小巴蒂想不明白,耸耸肩,干脆不去想了,只是盯着窗外掠过的银白色世界,思考着今年父亲又会给自己什么期待,毕竟他已经知道自己修了全十二门课程。 小推车叮叮当当过来时,伽蓝的眼睛已经粘在那些零食上面移不开了,看上去口水都要滴落下来,却因为被拉巴斯坦用披肩裹住没办法动弹,只能在他怀里滚来滚去,脖子伸长了盯着小推车,把脸上有个酒窝的女餐车员逗的哈哈大笑。 拉巴斯坦立刻买了些比比多味豆和南瓜馅饼塞进她嘴里,让她的两边脸颊像松鼠一样撑了起来。 雷古勒斯一脸鄙视的看着她。 末来的小主子居然是个吃货! 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他都不想做食死徒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不善的目光,正开开心心吃东西的女孩儿呜咽一声,嘴里的糖果和馅饼碎屑差点喷出来,她往拉巴斯坦怀里缩了缩,头也埋在了他胸口上。 第161章 “你干嘛!”拉巴斯坦顿时火冒三丈,怒气冲冲的瞪着雷古勒斯,“你明明知道她还小!” “你就宠她吧,”雷古勒斯不屑的撇嘴,“一个格兰芬多,我们的事业可真是后继有人。” “我乐意!她是我带大的!”拉巴斯坦毫不客气的怼了损友,立刻安抚怀中受到了惊吓的女孩儿。 伽蓝仿佛是哭了,直到拉巴斯坦几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才放松下来,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擦眼泪。 小巴蒂从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女孩儿,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伽蓝仿佛感觉到了注视,转过头看他,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容,害羞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粉红色。 “其实她很厉害,”小巴带再也忍不住,微笑着说道,“我听弗利维教授夸赞过她的魔法天赋极为强大,任何咒语学起来都很快。” 拉巴斯坦赞同的点头,“她的父母非常强大。” 黑魔王和贝拉的女儿,天赋不强大就见鬼了。 就是这个诡异的性格不知道像谁了,明明看上去很胆小的样子,却是最有勇气的格兰芬多。 顿了顿,他又撒了个谎,“但她的父母都是瑞士的巫师,不在英国活动。” 因为小巴蒂的父亲巴蒂·克劳奇一世是魔法部的高官一一法律执行司司长,更是一位法力强大的白巫师,他不仅仅是个坚定的反黑魔王派系,还把打击食死徒的事业当成晋升的阶梯,一直在跟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副司长康纳利·福吉竞争魔法部部长的职位,所以拉巴斯坦和雷古勒斯都不约而同的对这个兄弟有所保留。 “雷,我吃完了,”不多时,伽蓝抬起头亲亲拉巴斯坦的下巴,高兴的说,“我很喜欢草莓味的比比多味豆,谢谢你,我好爱你。” 拉巴斯坦眯眯眼,愉快的接受了她的吻。 雷古勒斯:……我要吐了。 真是辣眼睛! 小巴蒂突然觉得这种温柔的举止和喜欢说些甜言蜜语的性格有点母亲的影子,刚刚因为父亲升起的一丝不快渐渐消散了。 下了火车后,几人互相告别,小巴蒂穿过魔法隔墙,和等候多时的母亲一起回到奥特河畔密林中的房子。 “我的宝贝!”果不其然,他母亲心疼的把他搂在怀里,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脸上,“瘦了,宝贝,十二门功课太多了,要不减少几门吧,像那个占卜和古代如尼文,妈妈就从来都学不会。” “但是我学得不错,”小巴蒂兴奋的说,“我知道怎么对付占卜教授,这很简单,跟视域没关系…” 阿洛专心致志的听着,双手不断捋着儿子的脸颊,他仿佛又高了些,但神情有些憔悴,眼睛下面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唉,妈妈只希望你快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你告诉妈妈,这真的是你的想要的吗?”阿洛叹了口气,“你这么努力,对你爸爸证明自己,可是妈妈觉得,你已经很棒了,是我最骄傲的儿子。” “这不够,妈妈,”小巴蒂有些黯然的说,“我是个克劳奇,妈妈,爸爸像一座大山,而我在登山。” “说得不错,”巴蒂在门口脱掉了斗篷,表链的清脆的哗啦声传来,“我的儿子必须有这种觉悟,但我得提醒你,不能骄傲自满,我认为,你可以做到,学习十二门功课对你来说并非难事。” 阿洛恶狠狠的瞪着丈夫,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你当初只有十门功课!” “如果露芙金教授愿意给我时间转换器,我很乐意,”巴蒂大步走进厨房里洗干净了手,这才慢条斯理的说,“她知道我一直在学习各种语言,所以二年级结束前跟我沟通课程表时,她并不建议我选修所有课程,也没有为我申请时间转换器,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 小巴蒂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窃喜,这算不算变相战胜了父亲呢?别管斯拉格霍恩教授对他多么冷漠,可他愿意跟邓布利多校长一起向魔法部申请时间转换器呢。 巴蒂淡淡的瞥了儿子一眼,就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他无情的打击了一句,“我会两百多门语言,你呢?知道黑湖的人鱼在岸上说什么吗?知道今天这只火鸡临死前怎么哀求你母亲的吗?知道巨怪的呼噜声代表什么吗?” 小巴蒂:……我不想知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蛇的语言,了解蛇佬腔,有利于了解黑巫师的行为,”巴蒂平静的说,“蛇佬腔通常和最邪恶的黑巫师联系起来,任何会说蛇佬腔的巫师都值得调查,因为就算学会了蛇的语言,也只能听懂,但不会说,我也是一样。” “蛇佬腔?”小巴蒂来了兴趣,“跟蛇对话?现在还有人会说蛇佬腔吗?” “理论上来说没有,”巴蒂解释道,“我翻了司里的陈年卷宗,自从几十年前,冈特家族的最后一位成员莫芬·冈特死在阿兹卡班后,蛇佬腔就已经绝迹了。” “冈特家族?二十八圣族之一?”小巴蒂问道。 “不要相信什么愚蠢的纯血圣族,那是一个非常无聊的人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才写的书,”巴蒂教育儿子,“《纯血统名录》 这本书于四十年前匿名出版,但我知道作者是坎坦克卢斯·诺特,他把自己的家族也添了上去。” “而所谓的纯血圣族之一的冈特家族,以性格暴戾、诡秘和冷酷出名,为维持血统纯正,冈特家族倾向于近亲结婚,并保留祖先的特征,最明显的就是蛇佬腔的能力,他们是斯莱特林的后代。” 第162章 小巴蒂点点头,“爸爸,我没有血统歧视,但克劳奇…” “那只是偶然,并非我们在为了维持纯血统而联姻,”巴蒂不愿意多说年轻时的事儿,怕儿子知道自己强迫了妻子,也不想因为妻子难产一事对他发脾气,淡淡的说,“好了,该吃晚饭了,米莉,一杯冷咖啡,今天我还有工作要忙。” “爸爸,能给我聊聊莫芬·冈特的案子吗?”小巴蒂乖乖的坐到餐桌旁,一边等着母亲给自己切火鸡腿,一边渴望的看着父亲,希望他多跟自己说一些部里的事。 “莫芬·冈特第一次入狱是因为袭击麻瓜,又和他父亲马沃罗·冈特拒捕并伤害了多名法律执行队的巫师,所以他的刑期比他父亲更长,”巴蒂说,“他父亲出狱后没多久便去世了,阿兹卡班搞垮了他的身体,而莫芬·冈特十几年后又一次袭击了麻瓜,不过这次他的行为要严重的多——他杀了之前那麻瓜的全家,所以被判在阿兹卡班终身监禁,死在了监狱里。” 阿洛着迷的看着丈夫,盘子举得高高的,差点都忘了递给他——她总觉得,认真谈公事的男人最迷人。 直到巴蒂轻咳一声,阿洛才反应过来,将装的满满的盘子放在他面前,又体贴的倒了一杯红酒。 小巴蒂虽然在吃火鸡腿,但他一直仔细听着父亲讲话,这是他认为父亲难得的温情时刻,而看到父母的互动,他真的很想问一句,爸爸妈妈,为什么你们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就有了我? 他想了想,感觉这跟父亲的形象不符,怕父亲勃然大怒,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晚饭后,小巴蒂很自觉的去三楼练习咒语,阿洛不舍的看着儿子的背影,很想让他在假期多休息几天,但她也知道巴蒂肯定不会同意,只好闷闷不乐的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儿子变得自觉了,这是好事,”巴蒂语重心长的安慰她,“他以后会超过我,这样我们退休时才能放心啊,他未来会过得好,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但是这样太辛苦了,巴蒂,”阿洛双眼含泪,哀求的看着他,“你不能总是打压他,儿子很需要你的认同,你看,今天你聊起案子,儿子多高兴啊,他认为你愿意和他沟通了…” “我也不想打压他,但是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呢?何况你一个人夸他还不够吗?你都把他宠得不愿意自己动手吃饭了,”巴蒂无奈的扶着额头,“你啊,你才是一切的源头,你们母子真是我的…” “你的什么?”阿洛立刻擦掉眼泪,瞪着他凶巴巴的喊道,“你的负担是吧?好啊…巴蒂·克劳奇,真是太好了…你又在嫌弃我!” “就算是负担,那也是甜蜜的负担,”巴蒂俯下身,吻了吻妻子的唇,“要知道,你和儿子就是我拥有的一切,其他的东西都像一场多余的梦。” 阿洛又被他哄得高兴了,但她竭力控制自己上扬的嘴角,撒着娇说,“又在说这些骗我…” “怎么会是骗你呢?”巴蒂皱着眉,语气严肃如同宣誓,“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我从来没有改变过一丝一毫对你的心意。” “好了,我知道了,”阿洛的耳朵有些发红,推着丈夫上了楼梯,“我知道你还要工作,早点去吧,然后早点回房间睡觉,我不想直到我睡着都看不见你。” “我会的,亲爱的,绝对不让你等太久,”巴蒂进了书房,回身亲了亲妻子的面颊,“你去休息一会儿,今天下了雪,那么冷你还去接他,我怕你生病。” 阿洛应了一声,回吻之后眷恋的蹭了蹭他的脸颊,看丈夫坐到桌子前开始翻看文件,手边是那杯冷咖啡,这才轻轻的带上了门。 等待并保持希望,她抱着希望,永远等待——这或许正是她一直想要的。 她喜欢他们俩并列而行,踩着同样的步伐,同时撞击地面,在河畔和海边留下脚印,但有时候,她更想再回到那儿,把脚轻踩在他留下脚印的地方。 阿洛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先把被子铺在床单上,然后把多出来的部分盖在枕头上,最后自己再躺了上去——躺在这层层叠叠上,是某种既虔诚又温柔的象征,就像对他激情的默许。 她从未如此认真的喜欢过谁的名字,只除了他的——也是他们儿子的,每次当她呼唤他的名字时,她就好像被带入了一个无论过去还是此后,除了他都没有人给过她的王国。 小时候,她曾在这个王国旅行过,但后来,她爱上了这个王国,学会听懂这个王国无声的语言后,她变得更爱它了——因为这就是巴蒂的语言,一种说不出口但总会用行动表达最深渴望的说话方式。 她的人生区分为他出现之前与他出现之后的两部分,他给自己带来欢喜和忧伤,甚至迫使她的人生像行星被吸引一般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而其他人则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对她来说,过去依旧鲜活,依旧回响着完全属于当下的声音,仿佛从她宇宙中偷出来的心仍在这座房子里跳动着,并且提醒她,在这里,她终于和适合自己的人生邂逅了。 他们拥有了彼此,并且毫无隐藏,此生她再也没有这样自由和安全过。 她真希望自己永远留在让她魂牵梦萦的奥特河畔,而他永远这样:他走进他们的房间,和她听暑热午后发狂般的蝉鸣,冰块落在柠檬汁里和杯子撞击的叮当作响,当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身体上留下斑驳的条纹阴影时,香根草的气味环绕,他摘下表链放在枕头旁边。 第163章 -------------------- 第46章 预言 ===================== 今天晚餐的时候,一个小不点儿的身影从格兰芬多长桌一蹦一跳的跑过来。 “雷!雷!”女孩儿张开双臂,不断的呼唤她对拉巴斯坦的专属称呼,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最后一下跳进他怀里,勾住他的脖子,双腿抬起缠住他的腿。 两人兴奋的交谈了片刻,又回到了斯莱特林长桌旁,女孩儿坐在拉巴斯坦身上,两条腿垂落下来不停摇晃着。 “你想吃什么?”拉巴斯坦问道。 “红烩牛肉!猪排!”她开心的报菜名。 拉巴斯坦伸长了手臂拿到食物,端着盘子用叉子喂她。 “多大了还要喂。”雷古勒斯忍不住吐槽。 “她还是个孩子!”拉巴斯坦恶狠狠的瞪着他,威胁道,“你对她偏见太大了!她要是哭了,我要你好看!” “居然还是个哭包,都这么大了…”雷古勒斯偷偷嘀咕着,小巴带立刻捅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实际上他倒是觉得这小家伙蛮可爱的,天赋强大,但是性格胆小,很有反差萌不是吗? 雷古勒斯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两个都不理解他的损友,用目光无声谴责。 “伽蓝现在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拉巴斯坦瞥了他一眼,“下次比赛你要是输给她,那你可就给斯莱特林丢人了。” “你在开玩笑!”雷古勒斯的馅饼都忘了塞进嘴里,“找球手?波特真是狗急跳墙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她是许多年以来年龄最小的院队选手了,或许是一个世纪以来。”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是不会输给她的,你太小看我了,拉布,我输给谁也不会输给一个哭包的。” “但愿如此。”拉巴斯坦意味深长的说,手下不停,继续给她喂饭。 吃完猪排,女孩儿立刻讨好的亲亲他的面颊,“我吃饱了,谢谢雷,我好爱你,每天都更爱你一点点。” 她的嘴巴很甜,拉巴斯坦每次听到她的甜言蜜语都非常开心,这次也不例外,嘴角上扬,连晚餐都忘了吃。 小巴蒂见怪不怪,毕竟他的母亲也是这样肉麻的对待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他愈加思念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光了,但是雷古勒斯立刻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晚饭后,拉巴斯坦背着女孩儿走了,小巴蒂和雷古勒斯七拐八拐回到了湖底的休息室。 两人坐在舒适的雕花椅上,尽管噼里啪啦的火焰在壁炉里燃烧着,但依然有些阴冷。 “雷尔,谢谢你,”小巴蒂瞄了瞄四周,把那本《黑阴谋之书》摊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郑重的说,“这本书对我来说真的很有用,现在很难找到这么全面讲述黑魔法基础的书了。” 雷古勒斯听了他的夸赞,嘴角上扬,“小意思啦,哥们儿,布莱克是黑巫师是家族,我家的藏书室里什么都有。” 《黑阴谋之书》是法国黑巫师奥卡尔·韦罗撰写的,这本书是一部深入探讨黑魔法的综合指南,包含了各种黑魔法理论、咒语、施咒方式和神秘符号等内容,其实这本书很难读懂,但它为黑巫师提供了一个全面的框架,使他们能够理解和实践黑魔法的核心原理和用途。 雷古勒斯看他一副专心致志沉迷于黑魔法中的样子,颇有些遗憾,叹息道,“可惜克劳奇是白巫师家族,要知道,英国魔法部可不会接受黑巫师上台啊…” “是,但是我想多了解一些,毕竟这里面的咒语多用于决斗,”小巴蒂干脆的说,“雷尔,我觉得拉布说得很对,现在霍格沃茨教授的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抵抗黑巫师,哪怕现在是战争时期,学校也没有改变黑魔法防御术的课程,你瞧,今年我们还在学习对付红帽子呢…” “你想抵抗黑巫师?”雷古勒斯惊讶的看着他,“兄弟,你可是个纯血统啊,现在的战争并不是无的放矢,黑魔王和他的食死徒们是在推翻《国际保密法》,争取‘纯血荣耀’,要知道,我们可是高贵的巫师,同时也是巫师中的纯血统,不是那些泥巴种能比的,他的理念是纯血至上,这与斯莱特林的精神不谋而合。” “但是我不在乎,”小巴蒂直截了当的说,“克劳奇的归宿是魔法部,你所谓的‘纯血荣耀’并没有在法律面前获得任何高人一等的待遇,要知道阿兹卡班里关着不少二十八圣族的人,甚至有些已经死在阿兹卡班,他们的家族也消亡了,你觉得魔法部会在乎纯血统吗?”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在乎,毕竟之前甚至还出了一位泥巴种部长,”雷古勒斯用不屑的口吻说,“如果不是当年那位马尔福的家主——卢修斯的父亲用了点手段,魔法界还不知道要被他搞成什么样子呢!” “卢修斯?马尔福家主?”小巴蒂一心二用,边看书边问,“讲讲呗,雷尔,我只知道马尔福家族在魔法部很有影响力,我爸爸说他们喜欢用金加隆开路。” “没错,马尔福有钱,”雷古勒斯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还记不记得我堂姐纳西莎?她毕业后就嫁给了卢修斯,两个人感情很好,至于卢修斯的父亲——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那可是个人物,可惜英年早逝,死于龙痘疮。” “诺比·里奇——就是那个泥巴种出身的魔法部部长,据说是因为患一种神秘疾病被迫离职,其实那是阿布拉克萨斯一手策划,但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你就知道这个家族有多厉害了,”雷古勒斯说,“就算是魔法部,也无法完全消除纯血统对泥巴种天然的压制,巴蒂,你是个纯血统,要知道我的利益就是你的利益,魔法部近些年来一直在被泥巴种渗透,不断威胁我们纯血统的地位,黑魔王的行为实际上是带我们反抗这种不公。” 第164章 “是吗?”小巴蒂淡淡的说,明显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样子。 雷古勒斯觉得自己的口才好像不太够,应该让卢修斯这个巧舌如簧的家伙来给他好好清理一下脑子,便住了嘴,不再试图拉拢他了。 正在这时,几个斯莱特林纯血家族出身的同学进了休息室,三两成群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可能是看到拉巴斯坦不在,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高,传到了壁炉边的两人耳朵里。 “真丢人…莱斯特兰奇也变成叛徒了…” “和布莱克家族的长子一样…整天跟那些泥巴种混在一起,身上都带出了泥巴味儿…” “黑魔王肯定气坏了,我爸爸都说,贝拉特里克斯最近越来越疯了…” “罗道夫斯倒是没说什么,可能是因为她只是个分支吧…” “埃弗里、穆尔塞伯,你们说什么?”雷古勒斯猛地站了起来,双拳握得紧紧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最好别再让我听到你们说伽蓝坏话,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有朝一日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布莱克,你是不是被你那个纯血统叛徒兄长影响了,准备做小叛徒了?”埃弗里戏谑的看着他,嘲讽道,“怎么,打算加入‘掠夺者’吗?现在去求波特还来得及,没准儿…” “住口!”小巴蒂冷冷的说,“我知道你父亲是什么东西,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什么我不想听的,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你知道的,我爸爸是谁。” 斯内普立刻扯了一下他两个不甘心的小伙伴,用眼神示意他们不能得罪法律执行司司长的儿子,不然等到毕业后,权利欲熏心的克劳奇一定会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每个举动,一旦他们为黑魔王效力,克劳奇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扔进阿兹卡班,作为他自己晋升的阶梯。 小巴蒂这番话的威慑力是巨大的,几人不服气的走了,小巴蒂又转头盯着面前的书研究黑魔法,雷古勒斯感动极了,虽然他的确反感小巴蒂的父亲,但他认为这个兄弟没交错,还有黑魔法天赋,天生就该来到他们纯血统的阵营。 等到拉巴斯坦回到寝室时,他诧异的发现两个小伙伴感情更好了,虽然他一直对小巴蒂有所保留,并且和雷古勒斯一起隐瞒了伽蓝是黑魔王女儿的身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小巴蒂性格温和,平易近人,是个很可靠的朋友。 还经常给他抄作业! 跟学神做兄弟的感觉真好! 小巴蒂:……你高兴的太早了,你妻子很好,但下一秒就是我的了。 五月底时,小巴蒂泡图书馆的时间变多了,而拉巴斯坦又在魔药课上被留了堂,一向和蔼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数落他就像他父亲拉多福斯一样没有天赋,然后发配他去擦所有桌上的多毛虫。 他漫不经心的干完活儿,就匆匆上楼到图书馆来找伽蓝,此时她正在用尺子量她魔法史课的作业,因为宾斯教授要求学生写一篇三英尺长的“中世纪欧洲巫师大全”的论文。 “还差八英寸…”伽蓝沮丧的说,一松手,羊皮纸立刻又卷了起来。 “巴蒂一年级时写了四英尺七英寸,而且他的字写得很小。”拉巴斯坦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崽。 “真的吗?”伽蓝把卷尺收了起来,悄声问另一边的小巴蒂,“巴蒂哥哥,写这么多你不会累吗?而且魔法史真的很无聊呢。” “不会累,”小巴蒂放下羽毛笔,柔声说,“宾斯教授只是不会讲课而已,但是魔法史可以自学。” “是啊,还是你厉害,”拉巴斯坦指着那一排排书架说,“你没事儿就在这找书,还让弗利维教授给你开了禁书区的条子,难道你打算在这个学年结束之前读完所有的藏书吗?” “霍格沃茨的藏书很多,尤其是禁书区,我怕是几年都看不完,”小巴蒂一边说,一边写变形课的作业,“很多时候,一些我想看的书都被人借走了,登记要借的人甚至排到了几个星期之后。” “巴蒂哥哥好厉害,”伽蓝从书包里重新掏出一张羊皮纸,开始给父亲写信,她小声嘀咕着,“如果我也这么厉害,或许爸爸就会回信了,也许暑假他会来看我…” “你父亲?”小巴蒂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单词,“你父亲很忙吗?” “是啊,我长这么大,只见过爸爸一次,”伽蓝苦恼的说,“可是我很想爸爸陪着我…” “那你母亲呢?”小巴蒂又问。 “我也没见过几次妈妈,她像爸爸一样忙,”伽蓝的声音越来越低了,语调微微颤抖,仿佛在抽泣似的,“但是妈妈写了信来,她怪我,我给她丢人了…” 拉巴斯坦立刻搂住她的肩膀,心疼的安慰道,“别管她,我不在乎这些,哪怕你去了格兰芬多,伽蓝,别哭,这儿是图书馆,一会平斯夫人会把我们赶出去的。” 女孩儿轻轻的呜咽一声,擦掉了眼泪,继续给父亲写信。 小巴蒂起身,在沉闷安静的图书馆放低了脚步声,把禁书区借书的批条递给了平斯夫人。 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是个脾气暴躁的瘦女人,活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兀鹫。 “《强力药剂》?”她怀疑的念了一遍,又举起纸条对着光线照了照,好像是检验是不是伪造的,结果它顺利通过了检验。 小巴蒂从高高的书架之间走过去,几分钟后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本好像发霉了的大厚书,他翻了翻,看着那些布满水印的纸页。 第165章 这本书之所以属于禁书区,是因为里面有些药剂的效果可怕极了,简直令人不敢想象,书里还有一些让人看了感到很不舒服的插图:一个人似乎被从里到外翻了出来,还有一个巫婆脑袋上冒出了许多双手臂,但小巴蒂对这些人脸上极度痛苦的神情无知无觉,只是迅速浏览这些对三年级来说遥不可及的高等魔药。 他看得如痴如醉,但也注意到一个问题:很多药剂,比如复方汤剂的大部分材料,魔药课教室的学生储藏柜里就有,但研成粉末的双角兽的角和非洲干树蛇皮的碎片很难弄到。 或许下次可以去他外祖父的斯拉格吉格斯药房看看,母亲对他一向大方,所以小巴蒂从来没尝过贫穷的滋味,他口袋里总是装着满满的金加隆零花钱。 他打定主意今年回家要好好练习魔药,毕竟那只黄金坩埚一直放在奖品陈列室,被擦得亮闪闪的,收在墙角的一只陈列柜里,下面标注了父母的名字,并详细说明了他们在第80届魔药锦标赛中战胜了瓦加度魔法学校和布斯巴顿魔法学校,完美的配置了高难度魔药缓和剂。 小巴蒂相信,自己一定会超过父母的荣誉,他并不想总是作为巴蒂·克劳奇一世的儿子被人提起,而是希望有朝一日别人说起父亲时,称呼他为巴蒂·克劳奇二世的父亲。 这时,女孩儿已经写完了信,正在长吁短叹,“唉,上次那封信爸爸都没有回我。” 小巴蒂越过她的肩膀去看那封信,只见漂亮瘦削的字体出现在他眼前: 亲爱的爸爸, 你到底距离我多远啊? 在我的梦里,你好近好近, 近得好像我一伸手就能碰到似的。 我还在继续旅行着, 身边的一切都飞驰而过,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人。 但有时候我真的好累, 累得都不知道我身在何处了, 我有时候甚至都忘了你,开始迷茫。 你真的好远啊! 昨天我甚至在想, 要不我就放弃了吧, 继续这样有什么用呢? 好像我一辈子也到不了你那儿。 但是我梦见你在生气,爸爸, 你说我背叛了你,我羞愧难当。 从梦中醒来时, 看着外面同样的世界, 我仿佛看到了光明,黑暗, 还有雾中的你。 小巴蒂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酸,他并不知道,到底是只见过一次父亲悲惨,还是有一个不重视自己的父亲更悲惨呢? 他多么希望父亲能把自己抱到膝头,就像个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温情脉脉的陪伴自己,如果父亲能亲亲自己,夸夸自己,给他迫切需要的认同和安全感,他一定会对父亲的期待更加充满动力,而不是如现在一般失落着,像在模糊不清的大雾中寻找父亲的影子。 “其实你很好,”小巴蒂惆怅的望了望女孩儿,既像是安慰她,又像是自言自语,“四月份那场魁地奇甚至战胜了雷尔,我相信,你父亲一定会看到你的优秀,我有时候都会在课堂上听到其他教授提起你,我想,你会是让父亲骄傲的女儿。” “我希望是这样,”伽蓝小心翼翼的把信装进信封,喃喃道,“这次父亲会回信吧…” “他只是有点忙,”拉巴斯坦说,“别不开心,你还有我呢,伽蓝。” 伽蓝悲哀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考试周开始了,城堡里一片不同寻常的专注,当三年级学生星期一午饭前从变形课堂出来,个个灰头土脸,因为麦格教授要求他们把茶壶变成乌龟。 小巴蒂刚说到他变出来的乌龟像甲鱼,拉巴斯坦已经火大的开始吐槽了。 “我分不清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他冷冷的说,“不都是带壳的吗?难道乌龟用腮呼吸?” “我的乌龟上还有茶壶的花纹,不知道会不会扣分…”雷古勒斯忧心忡忡的说。 “我看你俩就是事儿多。”拉巴斯坦没好气的总结。 他们吃了午饭,回楼上参加魔咒课的考试,小巴蒂对简单的快乐咒语得心应手,让雷古勒斯发出了阵阵狂笑,最后弗利维教授只能把他领到静室里待了一个小时,等到他能考试为止,晚饭以后,他们回到休息室,开始复习其他课程。 第二天上午的保护神奇生物课考试很简单,下午考试是魔药——小巴蒂最拿手的一门课,尽管斯拉格霍恩教授十分冷淡,但他的魔药依然十分出色,缩身溶剂的材料一点儿也没弄错,上交了一份完美的亮绿色的酸性药剂。 晚上又考了天文学,而魔法史是星期三上午考的,题目是有关中世纪追捕女巫的所有情况,那天下午是草药考试,等小巴蒂从热辣辣的暖房回来时,他的脖子都被晒伤了。 星期四上午考黑魔法防御术,学生们在户外的阳光下涉水走过一处有格林迪洛的深池塘,穿越一系列满是红帽子的坑洼,再咯吱咯吱的走过一片沼泽地,不去理会一头欣克庞克发出的错误的路径指示,然后爬进一个旧箱子与博格特对决。 “你很棒,”等小巴蒂爬出箱子后,教授高兴的说,“你的博格特居然是成绩不及格,但我要告诉你,我的孩子,满分。” 拉巴斯坦和雷古勒斯的最后一场考试是占卜,但小巴蒂在同一时间还有麻瓜研究和算数占卜两门考试,以及下午的古代如尼文。 第166章 他们一起走上大理石楼梯,一直走到八楼,在教室外面排队时,小巴蒂坐到楼梯上,膝上放着一本《拨开迷雾看未来》。 教室外面的队伍缩短得很慢,一有人从那道银色楼梯上走下来,其余人就都悄声问道,“他问什么啦?考的怎么样?” 但是他们都拒绝回答。 “教授说水晶球告诉他,如果我告诉了你们,我就会遇到可怕的事情。”一个刚考完试的同学唉声叹气的走了。 拉巴斯坦指着走廊尽头银色楼梯上的活板门,轻蔑的说,“他就是个老骗子。” “雷古勒斯·布莱克。” 雷古勒斯烦躁的起身,抓了抓头发,爬上银色楼梯不见了。 小巴蒂听着一只苍蝇在有阳光的玻璃窗上嗡嗡叫,思考这次怎么编故事诓骗占卜教授。 “我马上就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退课!”雷古勒斯又出现时,气愤的说,“我说我看到他会被麻瓜的食物噎死,他居然不信!” 拉巴斯坦幸灾乐祸的大笑,这时又听到活板门里传来声音,“巴蒂·克劳奇二世。” 塔楼房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闷热,窗帘拉拢着,壁炉里烧着火,小巴蒂轻轻咳嗽着,走到教授面前,看着那个硕大的水晶球。 “你好,我的孩子,”教授热情的说,“你一向很有天赋,现在,请你凝视这个水晶球,不用着急,慢慢来…然后告诉我,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小巴蒂俯身向这水晶球看去,这次情况有些不同寻常,除了旋转的白雾之外,他好像看见了一个银发的身影蜷缩着,但她马上就变形了。 “好像看到了我妈妈,”小巴蒂说,“唔…” 房间里热浪灼人,炉火里飘出一阵阵带香味的烟让他喉咙刺痛,他又想咳嗽了。 “她怎样?”教授低声问道,“现在,想一想…” “还有一些黑影,”小巴蒂思索着说,“我没见过那些东西,但它们会飞,披着长斗篷…” “是吗?”教授低语,在羊皮纸上迅速写下一些什么,“我的孩子,听你说的这些很像一种可怕的生物…你好好想想,你妈妈在做什么?” “她在那里躺着,但又好像不是她…”小巴蒂踌躇着,有些疑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水晶球里看到东西。 “你能肯定吗?”教授催促他,“孩子,你是不是看到她在地上挣扎,那些黑影出现了,慢慢向她靠近?” “是的…”小巴蒂突然有些作呕,他又咳嗽了。 “她在做什么呢?” “她好像在拿东西…”小巴蒂又说,感觉阵阵头晕目眩,他比任何时候都想离开这间教室和这里的闷热,“然后她喝了…” 教授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回去吧孩子,你已经尽力了。” 小巴蒂松了口气,刚要离开教室,就听到教授长叹一声,一个响亮、嘶哑的声音在他背后说起话来。 “这事儿会发生的。” 他飞快的回过身,教授靠着扶手椅的椅背,目光散漫,下巴下垂。 “您说什么?” 但是教授好像没有听见,他的眼睛转动起来,身体不断抽搐着,看上去好像什么病发作了似的,小巴蒂惴惴不安,想着要不要去医疗翼请庞弗雷夫人过来,可自己还有考试… 这时教授又说话了,声音仍然嘶哑,和他平时温柔的语调完全不一样,正在低吼着。 “她躺在那里,没有家人,被孩子遗弃,不到六年,她将主动走进那里…那个可怕的地方…为了她的孩子——” 教授的脑袋垂到胸前,然后很突然的,他的脑袋又一下子抬了起来。 “抱歉,亲爱的孩子,”他声音飘飘乎乎的说,“我可能睡着了…” 小巴蒂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怎么了,亲爱的?” “您刚才告诉我说,她会走进一个地方…” “我刚才什么也没有说,”教授的声音就像没睡醒似的,“我的孩子,你回去吧,满分。” 小巴蒂爬下楼梯,心里想着,那真是预言吗?可他不是个老骗子吗? 而且这跟他的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很确定自己绝对不会遗弃母亲,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了。 雷古勒斯已经先回休息室了,等拉巴斯坦进了活板门,小巴蒂瞄了瞄四周,偷偷掏出项链,转动了时间转换器。 走廊很快就不见了,他觉得自己在飞,飞得很快,向后飞,这让他快乐,此时他眼前掠过各种模糊的云彩和形状,耳朵里有东西在猛敲,他兴奋的想叫喊,但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然后他觉得脚下触到坚实的土地了,所有东西又都聚焦了… 此时他站在七楼的平台上,看到两个好友和另一个自己正要踏上大理石阶梯去八楼,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们也不会回头看到他。 小巴蒂匆匆往楼下跑去,把预言抛在了脑后,毕竟他还有麻瓜研究和算数占卜的考试。 考试结束后,小巴蒂拖着疲惫的两条腿离开了城堡,在阳光丰沛的午后躺在黑湖边的一棵山毛榉树下,思考在麻瓜研究考试时,那道题目“麻瓜为什么需要电力”,自己的答案是不是正确。 还有算数占卜考试中,他用数字推测某位中世纪巫师的性格是不是准确,以及古代如尼文考试中,有没有出现翻译错误,比如把ehwaz和eihwaz搞混。 第167章 他揉了揉发胀的头,感觉这一周实在吃不消,考试可比平时上课还要紧张,他一想到自己的博格特就有些颤抖,毕竟,他最恐惧的就是门门功课不及格,因为父亲一定会大发雷霆,没准儿还会把他赶出家门,并指责他给克劳奇家族和法律执行司司长丢人。 苏格兰高地初夏的阳光很温柔,暖风吹得黑湖的水面波光粼粼,不断反射着银色的光芒。 “哈哈~”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是伽蓝脱了鞋袜在黑湖的浅水滩上戏水。 小巴蒂听着她的声音再三回想,终于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错误,应该通过了所有考试,他把书盖在脸上,几个月来紧绷的神经此刻终于放松了一些。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一只脚不轻不重的踢在他脸上,把他的书都踢掉了,只听一声惊呼,一个软软的身体绊倒在他身上。 “对不起!巴蒂哥哥。”伽蓝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小巴蒂慢慢坐起身,对她笑了笑,“没关系,伽蓝。” 女孩儿突然坐下,捧着他的脸呼呼吹气,还帮他摘掉了金发中的几根草叶。 小巴蒂看着她放大的脸,有些惊讶,正要说什么,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大声的起哄和嘲笑声,女孩儿立刻撇下他跑去看热闹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他没有被踢伤,毕竟她还小,力气也不大,就是这个动作十分幼稚。 她居然真的认为吹吹就不疼了! “巴蒂,快来啊!波特和斯内普又打起来了!”拉巴斯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兴致盎然的在人群里冲他喊道。 等小巴蒂不紧不慢的挤进人群里时,他见到了此生最辣眼睛的一幕:斯内普被头朝下倒挂在空中,他的长袍垂落在脑袋上,露出了瘦得皮包骨头的苍白的双腿,还有一条快变成黑色的内裤。 伽蓝突然捅了捅他,用一脸极度真诚的表情发问了,“巴蒂哥哥,树上这个人怎么不穿裤子啊?” 小巴蒂看着那条快要变黑的内裤,拼命压住呕吐的欲望,但他的脸皮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拉巴斯坦立刻把伽蓝的头往下按,“不许看,小孩子看了会长针眼。” 这场闹剧以“斯内普骂了莉莉·伊万斯泥巴种、伽蓝劝波特追去休息室”而告终,小巴蒂围观了全程,突然发现这女孩儿还挺受欢迎的,最喜欢对人恶作剧的波特跟她关系尤其好,上次魁地奇比赛她先于雷古勒斯抓到飞贼,波特高兴的差点把她举起来,而雷古勒斯一直在寝室里喋喋不休的控诉她的犯规行为——打了他的手,不然他才不会输。 人群散去后,他们往湖边走去,女孩儿突然低声问,“什么是泥巴种?” “窃取了魔法的肮脏血脉罢了,他们身上都带着一种该死的臭味,”拉巴斯坦牵着她坐到山毛榉树下,漫不经心的说,“不用在乎这些,你是高贵的莱斯特兰奇小姐。” 小巴蒂不易察觉的皱起了眉,没有说话。 克劳奇家族虽然也是纯血,但他并不歧视麻种巫师,父母也从未给他灌输过血统论,可他的两个兄弟都是极端的纯血主义。 “但是莉莉对我很好,”伽蓝纠结的说,“她像我的姐姐一样关心我。” 拉巴斯坦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严肃,仿佛是怕格兰芬多的环境对她造成影响那样,他立刻说道,“对你好的人很多,将来会有很多人跪在你脚边。” “我不介意你跟波特来往,但是那个布莱克是纯血统叛徒,以后离他远一点。” 伽蓝乖巧的点头,“或许我也不是纯血…” “不,你是。” 拉巴斯坦的声音越来越低,两个人明显是在说悄悄话,小巴蒂已经听不见了,他耸耸肩,没有在意。 此时拉巴斯坦正附在女孩儿的耳边说,“黑魔王的法力很强大,他是斯莱特林的血脉,你比任何人都高贵。” “那你呢?”伽蓝小声的问。 “我会永远效忠你的父亲,”拉巴斯坦立刻亲亲她的额头,“还有你。” 等女孩儿慢慢躺到草地上时,小巴蒂已经很累了,便也跟着躺了下来,和拉巴斯坦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她看起来很高兴,只有雷古勒斯自持纯血的身份和礼仪,不屑的撇了撇嘴,在不远处坐着。 湖边的微风吹得小巴蒂昏昏欲睡,鼻腔里都是好闻的青草气息,他一直都很喜欢夏天,这是母亲的生日,也是他一年中最快乐的季节,小时候的他经常趴在青草疯长的后院看书,没一会,母亲给他端来一盘馅饼和加了冰块的柠檬汁,吻了吻他的发顶,又回去了。 他知道,自己捣蛋的心一直期待母亲这么做,期待她亲吻自己。 一只寂寞的渡鸦栖息在山毛榉树上,刚唱出几个音符,旋即就被喋喋不休的蝉鸣淹没。 学期最后一天公布了考试成绩,小巴蒂每门课都以最高分通过了,甚至麻瓜研究的成绩是百分之三百二十,简直优秀的不像话,而拉巴斯坦只能算是马马虎虎,雷古勒斯倒是考得很不错。 尽管这学年的魁地奇他们输给了格兰芬多,但因为掠夺者不断触犯校规而扣分,所以他们蝉联了学院杯,这天晚宴时,礼堂用代表斯莱特林的绿色和银色装饰一新,以庆祝他们赢得了学院杯冠军,教师席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条绘着斯莱特林蛇的巨大横幅。 小巴蒂看着长桌上鼓掌欢呼的同学们,仿佛被感染了雀跃的情绪,拿到年级第一的喜悦让他忍不住也有些激动,晚宴格外热闹,就连他也在吃喝谈话,和大家一起开怀大笑,都不像平时那般温和稳重了。 第168章 父亲这次会怎么说呢?这可是十二门功课! 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离开车站的时候,小巴蒂看着窗外的乡村越来越青翠,越来越整洁,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母亲了。 这一年他实在是累坏了,他想扑进母亲怀里,对她撒撒娇,然后休息几天,什么也不做,然后母亲会围着他打转,把他当成她怀里的婴儿般宠爱——就像多年前那样,甚至把父亲都给忘了。 在他幻想着,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容时,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儿拿出了羊皮纸和羽毛笔。 “又在给你的父亲写信吗?”小巴蒂回神后,好奇的凑了过去,看着女孩手中的信纸,发现那仍然是一首充满童言童语的小诗: 亲爱的爸爸, 上次圣诞节我回到了家,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身却发现并不是你。 我真的很想你,爸爸, 我不想总是打扰你, 但我真的好想了解你。 这次你会给我回信吗? 那就伴着火车的声音吧, 轰隆隆,轰隆隆,鸣—— 小巴蒂诧异的看着她,但她已经收起了信纸,认真的听着火车前进的声音,仿佛父亲的回应正从铁轨深处传来一般。 他用眼神询问拉巴斯坦,但是对方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女孩而张开了手臂,她立刻钻进了拉巴斯坦怀里。 小巴蒂的心又沉了下去。 这代表之前在图书馆的那封信,她的父亲依然没有给她任何只言片语的回复。 究竟是有多忙的父亲,才会十几年来只见过女儿一次呢?比起他的父亲又如何? 终于,一声长长的鸣笛之后,列车停靠在了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我会给你写信的,巴蒂哥哥。”伽蓝换上了漂亮的小裙子,胸口上一只乌鸦标记,小巴蒂微笑的对她点点头,他们已经交换了通信地址。 她又转向雷古勒斯,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 雷古勒斯鼻孔出气,“魁地奇你犯规了,居然还倒打一耙生我气!” “是你先挤我的!”她愤怒的大声说。 “这就是你记仇两个月的原因吗?” 她跺跺脚,扭头跟拉巴斯坦撒娇,“雷~” 拉巴斯坦立刻往她嘴里塞了一个菠萝蜜饯才把她哄好。 小巴蒂和他们分别,在站台上找到了一个小推车,把箱子和长耳鸮的笼子放在上面,顺着拥挤的人流朝魔法隔墙走去。 等他走到车站出口附近时,隔栅外一个斜戴花朵小帽饰的银发女人对他招了招手,“宝贝!” 小巴蒂放开了小推车,兴奋的朝她跑去,“妈妈!妈妈!” -------------------- 第47章 转变 ===================== 1977年8月31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小巴蒂从三楼训练室出来时,浑身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那样湿漉漉的,脸上还带着咒语擦伤的痕迹,他抹了把脸,发现有一些血迹,正打算对自己清理一新时,母亲轻轻的脚步从一楼走了上来。 阿洛刚来到楼上,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里受伤的儿子,她手抖了抖,稳住托盘把它放在走廊装饰着盆栽的小柜子上,扑上去仔细检查儿子的脸。 “唉,又受伤了,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妈妈那本《常见魔法病痛》放在哪里?噢…在一楼,”阿洛心疼的吹着儿子的脸颊,“我现在就去拿…等等妈妈…” 说完,她转身想走,但小巴蒂立刻拉住了她的手臂,“妈妈,我没事儿,来点儿白鲜香精就好了,没有那么严重,真的。” 阿洛半信半疑的回过身来,只见儿子睁大了眼睛,依赖的看看自己,又松了口气,“那我去给你拿白鲜,宝贝,饿了吗?渴了吗?下午可以休息了吧?你爸爸不会发现的。” 小巴蒂盯着母亲殷殷期盼的表情,缓缓点了点头,“休息,我陪妈妈。” 阿洛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端起托盘往楼下走,“来吧宝贝,妈妈给上药。” 小巴蒂把魔杖塞进口袋里,跟在母亲身后来到客厅,就像他每次幻想的那样,母亲围着他嘘寒问暖,忙前忙后,此刻她正把白鲜擦在他脸上。 “比妈妈高多了,”擦完药后,阿洛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宝贝快六英寸了。” 小巴蒂瘪瘪嘴,推着她坐在沙发上,又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试图钻进她怀里,“但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 “是了,我的儿子,”阿洛高兴的抱着他,掌心在他后脖颈不断摩挲,一直滑到了有些汗湿的后背上,“是不是有点热?先吃饭还是洗澡?” “先吃饭,我渴了。”小巴蒂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母亲,她立刻会意,把吸管插进加了冰块的樱桃汁里,递到他嘴边。 小巴蒂满足的喝了一口,感觉那清甜凉爽的果汁从喉咙一直落进他的胃里,发出了咕噜咕噜满足的声音,他吃着母亲喂给他的香肠,能尝出这是英国西北部的坎伯兰郡最有名的香肠,用橄榄油煎得外皮焦酥,它并非是肉馅儿制作的,猪肉的颗粒很大,口感也就更好,黑胡椒合着迷迭香的气味他牙齿间跳跃着。 又吃了一份烤马铃薯配吞拿鱼,小巴蒂终于感觉饥肠辘辘的胃平静下来,他并没有急着去洗澡,而是仰躺在母亲怀里,让她给自己按摩肚子。 第169章 “宝贝,妈妈想跟你商量件事,”阿洛用指尖轻轻按揉儿子的胃部,帮他更好的消化,“五年级复活节后,你们有就业咨询,虽然我不知道将来你打算做什么工作,但是呢,妈妈希望你能放弃几门课,因为六年级的提高班,课程难度会提高很多,而且就算是去魔法部工作,也并不需要那么多n.e.w.ts证书。” “其实我不喜欢那些课程,比如占卜或者保护神奇生物,”小巴蒂闭着眼睛说,“我总觉得,我是在收集它们,那些证书对我而言,更像是对我能力的肯定,它们就像在告诉所有人,我是个出色的儿子,也是完美的巴蒂·克劳奇。” “我从未想过,我会有这么优秀的儿子,”阿洛喃喃的说,“就像看到了你父亲当年一样,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他小时候到底是如何努力才会这么强大,我…你可能也发现了,你的外祖父是个贪图享乐的人,实际上妈妈也有一些这样的特质,斯拉格霍恩家族有钱,他也善于经营人脉和势力,所以我从未担心过以后的生活,我是这个家族唯一的小姐,如果不是遇到了你的父亲…” 小巴蒂的神色有些僵硬,眉头皱了起来,他现在进入青春期了,开始对父亲产生了一些抵触的情绪,尤其是这两年,他修了全十二门的课程,更是以满分的成绩让其他同学望尘莫及,但父亲对他的态度还是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 小巴蒂心里十分失落,甚至有些怨恨,仿佛自己做什么都不能让父亲满意,他不知道父亲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儿子呢?难道他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好吗? 他为什么就不能像母亲一样对自己好一点呢?对父亲来说,露出一个笑容,说几句鼓励的话很难吗?自己其实一直都在等他的夸奖啊! 不用很多,他不贪心,只要父亲愿意拍拍自己的肩膀,欣慰的告诉自己,自己就是他心里最让他骄傲的儿子,自己一定会心满意足的。 他总是这样卑微的祈求父亲的关注,诚惶诚恐的回应着父亲的期待,可是父亲为什么就如此吝啬,不愿意满足自己呢? 有时候他甚至都迷茫了,明明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呀,父亲那么爱母亲,为什么不肯对他好一点儿呢?难道他不是父亲的儿子吗?可是他们的眼睛一模一样… 阿洛看儿子一直没有说话,以为他睡着了,刚想把他放倒在沙发上,却见他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停颤动,明显就是在想事情,于是低头亲了亲他的雀斑,“想什么呢宝贝?” “没什么,妈妈。”小巴蒂睁开眼睛,从母亲身上坐起来,恢复了端正的姿态,“我只是有点累了,我想去洗澡,然后睡一会儿。” “不给你那个同学回信了吗?”阿洛好奇的问,“我记得去年你们一直在通信啊,但是今年,你都没让猫头鹰出去过。” “我不想跟她说家里的事,让她为我烦恼,”小巴蒂恹恹的起身,“妈妈,你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能做你的儿子,是我的幸运,但是如果你没有嫁给爸爸…我想我会更开心的。” 听到儿子前面的话,阿洛的脸色止不住的露出笑意,但儿子最后的话,让她的笑容冰冻在嘴角。 她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上了楼梯,眼神逐渐悲哀起来。 小巴蒂一觉醒来,已经快到晚饭的时候了,他准备带到学校去的箱子已经被闪闪收拾好了,里面装满了他上学用的东西和所有他最珍贵的宝贝——从雷古勒斯那里得到的黑魔法书籍、妈妈送给他的飞天扫帚,他把卧室的犄角旮旯搜了又搜,很怕遗漏了哪本书被闪闪发现,然后她就会通知父亲。 他把桌子上的各种五年级需要的咒语书和羽毛笔收起来,然后看向桌子上的信封,这是前几天收到的,因为来自霍格沃茨,他一直没兴趣打开。 小巴蒂打开信封时,抽出了那张羊皮纸,一个银色和绿色的东西掉进了他的手心。 斯莱特林的蛇身上镶着一个大大的字母“p”,在烛光下闪闪发亮——级长徽章。 他捏紧了徽章,目光凝滞的望了一会,这才把它别在院服袍子上,继续看羊皮纸上的级长注意事项。 过了一会,就在他准备下楼通知母亲这个好消息时,楼下传来一阵细微的谈话声,似乎是父亲回来了,那条表链哗哗作响。 小巴蒂也有一条表链,与父亲银色的不同,母亲给他买的是金色的,她说,希望自己用来挂那块精致的小怀表或者家族饰章——母亲好像对扣眼表链的样子。 他抓着那封信,走出了房间,来到走廊时,还没下楼就听到了父母的争吵声。 这令小巴蒂诧异,极其诧异,在他的印象中,母亲几乎不会反抗父亲,就算因为他的教育问题而出现分歧,一旦父亲下了通知,或者说,命令,母亲就会偃旗息鼓,拼命在其他方面补偿自己。 但今天显然有些不同寻常。 他的脚步越来越轻,凑近了楼梯的栏杆,趴在上面往下看,但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悄悄走到二楼,如法炮制,这次他看到了,母亲正噙着泪花,对父亲伸出的手无动于衷,他们的争吵声也愈发清晰了。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在为这种事跟我生气,”父亲无奈的说,“当初我们说好了…” 接着是母亲的声音,“但是你太过分了!你是不是讨厌他才对他那么严厉?” 第170章 “我没有,我希望他变得更优秀…” “才不是!”母亲激烈的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你记着那句话,是不是?我当年不小心说,如果没有他,我不会…” “不,你会的,”父亲的声音提高了,“无论怎样,你都会嫁给我,我心里很清楚,区别只是早晚而已。” “那你可真自信,万一我改变主意了…” “不,你不会,你是我的女人,所以你只能嫁给我。” “克劳奇!”母亲气愤的尖叫起来,“你到现在也不认为你做错了吗?” “没错。” “你强迫了我,你居然还认为你没错!” “不然呢?看你和布莱克结婚?”父亲的语调一如既往的生硬,无波无澜,“你知道的,我不允许。” “你还像当年一样无耻…” “如果你愿意这么认为,那我就是如此。” 母亲的抽泣声戛然而止,父亲堵住了她的嘴,她现在只能发出没有意义的唔唔声了,小巴蒂看着沙发上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慢慢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睁着茫然的眼睛,想到一年级时在对角巷,雷古勒斯口中的阿尔法德叔叔,奥莱恩听到父亲时变得气愤的表情,母亲让奥莱恩劝劝阿尔法德… 他又想到,贪慕虚荣、爱好结交人脉的外祖父一直视自己为空气,哪怕他的父亲是魔法部高官,但斯拉格霍恩教授也从未对外承认过这个女婿,并且坚决的和女儿断绝了关系,多年不来往。 雷古勒斯说过,母亲的美貌导致被她征服过的人数不胜数,他父亲只是其中一个,而阿尔法德叔叔则是个可怜人。 原来如此… 小巴蒂默默流着眼泪,既是为母亲,也是为自己。 母亲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甚至为了他,嫁给了强迫她的父亲,只为了让他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她一定是认为,只有孩子的生父才会真心实意的对她的儿子好。 可惜,让她失望了,父亲对他一点也不好。 他明白,今天他忍不住对母亲发牢骚,其实也是有恃无恐,他知道母亲最爱自己,母爱甚至可以让柔弱的她鼓起勇气反抗父亲,虽然大多数时候她不会成功,但他也只需要片刻的放松就好。 他不想自己只是一根永远绷紧的发条。 雷古勒斯每次欲言又止的背后,都藏着母亲和她原来那个恋人的血泪,但雷古勒斯从来没有告诉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他脆弱敏感的自尊。 他一直努力追赶着父亲的脚步,期待父亲的回应,但现在,父亲好像永远都是雾中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了。 母亲爱父亲吗?他感觉不到具象和清晰,也看不到常见的合理与逻辑,他们的故事就这么发生了,就像莫名升腾的大雾,又像雾中时显时隐的灵魂,充满飘忽、迷幻、混沌。 他不知道全面繁琐的来龙去脉或前因后果,因为往事皆从雾中来,看不见,辨不清,而他们故事的结局仿佛也悬置大雾中,似有非有,若明若暗。 虚实之隙中,他又想到了三年级那个预言。 对于他而言,身外一切是漠然冷淡的,也是沉郁光怪的,母亲的温柔不能满足他,唯有父亲才会走入他的心灵,温暖他的世界。 楼下成人世界凌乱的声音和此处孩子纯真的哭泣,如同黑的夜空和白的地面一样疏离分明,黑与白,明与暗,笑与哭,都是生活的别处,每个生命无可避免的独自吟唱,挣扎而立。 小巴蒂不知道明天去往何处,也看不见出路,他迷茫不安,感觉归途未至,飘零既往。 父亲对他的冷漠无情有时候就像麻瓜那些高速机器,盘缚曲折,错综复杂,如同烟熏火燎、灰尘纷飞的钢筋水泥,让他觉得压抑、沉重、冰冷,无法呼吸,家庭的温情没有在父亲的心里留下划痕,他明白,自己的情感和信仰不得不被打断了。 儿童世界的童话再美,也不如成人世界的毅行赶追,没有行动的勇气和魄力,他只能停留在虚幻的色彩与凄冷的浊雾之中。 驻留,只会被迷雾吞没,他必须穿越与前进,完成漂泊中的成长。 等闪闪敲门请他下楼去吃晚饭时,小巴蒂已经擦干了眼泪。 开始下雨了,雨点啪哒啪哒地打在客厅的窗户上,等他进到厨房里,发现母亲也像自己一样假装无事发生过,除了眼圈有些泛红,似乎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妈妈,我想跟你说,”小巴蒂搂着她的一只手臂,把那张羊皮纸递给她,声音低沉,“今年我是级长,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级长?”阿洛尖叫一声,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那封信,“天呐!宝贝!我的小乖乖!真是太棒了!级长!像你父亲一样也是级长!” “你父亲肯定很高兴!宝贝,我真太为你感到骄傲了,多么令人高兴的消息,你以后可能会像你父亲一样当上男生学生会主席呢!哦,天呐,我真是太激动了,妈妈最遗憾的就是没当上级长,哦,宝贝——” 她紧紧搂住小巴蒂,甚至都把他拖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捧着他的脸不断亲着,小巴蒂的脸有些泛红,但他挣脱不开,因为母亲把他按在她怀里了。 “妈妈…吃饭了…妈妈,淡定…”他喃喃的说。 阿洛亲了好一会儿,直到丈夫看不下去了,重重的咳嗽着提醒她,才放开了儿子,她气喘吁吁地说,“那么我的宝贝乖乖,想要什么呢?妈妈明天看你上了火车,马上就去对角巷,你要什么,我买了让猫头鹰给你送到学校去。” 第171章 “妈妈…我有钱…”小巴蒂弱弱的呻吟着,他觉得自己的脸差点被亲掉一层皮。 “你必须得到奖励!”阿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了儿子,宠溺的看着他,“什么都行,如果对角巷没有,妈妈就去麻瓜界给你买。” “好吧,妈妈,”小巴蒂干巴巴的说,“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阿洛犹豫了片刻,看着满脸期待的儿子,然后笑了。 “没问题。” 她把烤得嫩嫩的小羊排装进盘子里,仔细摘掉迷迭香一根根切好,又把约克郡布丁和两种颜色的烤花椰菜以及一勺浇了肉汁的土豆泥放在上面,这才递给儿子。 “当然可以,宝贝,级长!哦…我真是太高兴了…”她又在儿子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快吃吧宝贝!” 小巴蒂松了口气,把一根小羊排塞进嘴里,又去看父亲。 “这只是第一步,”巴蒂淡淡的说,“我等着你成为男学生会主席。” 阿洛气得都不想给他盛晚饭了,让他吃屁去,但是当着儿子的面她也不能破坏他身为父亲的威严,只能拿眼睛瞪他,手下动作越来越重,把盘子哐当一声放在他面前。 说点好听的话会死吗! “爸爸,”小巴蒂失望的看着他,“你都不为我骄傲吗?”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能骄傲自满,”巴蒂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如果当了级长你就觉得满足,那我建议你不要想着超过我了。” “记得好好做,别给克劳奇丢人,我书房里有一本《级长如何获得权利》,把它拿到学校里去,它会帮你更好的意识到身上的责任。” 巴蒂说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低头吃饭了,没有鼓励或者夸奖儿子一句。 小巴蒂觉得食不知味,哪怕这是去学校前,母亲按照惯例为他做的爱心晚餐,父亲的话也让他味同嚼蜡。 这时,母亲温柔的手放在他后背上,不停抚摸着,来自母亲的安全感尽管不那么充足,但小巴蒂还是深深的依赖着她——这个全世界最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她是为他遮风挡雨的屋顶,也是他做任何父亲反对的事都有底气的原因——他知道,自己永远有退路,永远有一个人在他身后默默的守护着他。 第二天,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更响了,还夹杂着一阵阵狂风的凄厉呼啸、呻吟,长耳鸮在笼子里飞来飞去,小巴蒂在检查调配魔药的原料箱里需要补充的东西——他的狮子鱼脊粉和颠茄精快用完了。 大雨啪啪的敲打着窗户,小巴蒂穿上牛仔裤和一件新的风衣,最近几年他长得很快,所以母亲又多了一项新的消遣——去麻瓜界买那些帅气的英伦风衣或者西装斗篷,把两个巴蒂·克劳奇当成自动换衣服的模特娃娃一样摆弄。 等他下楼吃饭时,父母已经在瓢泼大雨的门口依依惜别了。 “最近比较忙…亲爱的…” “没关系,你要注意安全,离开魔法部时一定要多带几个助理。” 巴蒂拿着巨大的餐盒,等妻子替自己整理完斗篷时,另一只手揽住她吻了吻,“别着凉,穿最厚的那件外套。” “我知道了,去忙吧,”阿洛回吻,拿起一把大雨伞举在他头上,“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父亲幻影移形消失后,小巴蒂拿着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发现这是母亲的创新版本,鲑鱼和虾仁搭配番茄片和酪梨泥酱,非常清爽顺口。 他们的房子附近水系发达,水网密布,不仅有奥特河,还有两条海岸线,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远,所以他总会吃上海鲜或者水产,而霍格沃茨很难吃到这些,除了熏鱼。 “你也有,”阿洛笑眯眯的看着儿子,“你的午餐是龙虾卷和龙虾牛肉汉堡,我记得当年我朋友做级长时,她回到包厢里都快饿死了,一直不停的巡逻,所以妈妈给你多带了一个。” 小巴蒂幸福的点头,他不是吃货,但他珍视母亲的心意。 可能是不忍心他母亲淋雨,不多时,太阳懒洋洋的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雨暂时停了,米莉和闪闪把他的箱子堆在门口,长耳鸮摇摇晃晃的飞了过来,善解人意的钻进了笼子里。 阿洛走到庭院中九月微弱的阳光下,等儿子的手抓在自己手臂上,立刻幻影显形落在了车站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 街角处有一个老太太揉着眼睛看刚从她身边路过的母子俩,她记得刚才这条巷子里没人呀! 他们走进车站,在隔墙那里徘徊了一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越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霍格沃茨特快已经喷着浓烟停在那里了。 “宝贝,你要的书明天应该就会送到,”阿洛在站台上拥抱了儿子,“妈妈其实很担心,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对不对?” 小巴蒂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阿洛吻了吻儿子的额头,把他送到火车上,他们幸运的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包厢。 “再见,宝贝,”下了火车,阿洛不舍的挥了挥手,“记得给妈妈写信,如果忘了什么我会让猫头鹰给你送去的,圣诞节…等你。” “再见!妈妈!”火车开动了,小巴蒂从敞开的车窗向外喊道,一个劲儿的挥手,母亲的身影很快缩小了,但她仍然追着车窗奔跑,接着火车拐过一个弯道,她不见了。 小巴蒂擦着眼泪,他实在太心疼母亲了,现在他又离开了家里,母亲怎么办?天天对着强迫过她的父亲吗?她会不会很难过? 第172章 没一会,拉巴斯坦打开了包厢门,颀长瘦削的少女坐到小巴蒂旁边,担忧的看着他。 “巴蒂哥哥,还是不高兴吗?” 她犹豫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果,塞进他嘴里,“吃甜的就不会不开心了。” 小巴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含着那块糖,她叹了口气,拉巴斯坦坐在他们对面张开手臂,伽蓝立刻回到了他怀里。 拉巴斯坦抱着自己的崽,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服这个好兄弟加入食死徒。 克劳奇是政治家族,小巴蒂的父亲更是魔法部的实权人物,把他拉拢过来,以后的好处是巨大的。 顺便,他也想看看巴蒂·克劳奇一世得知自己的儿子成为食死徒后是什么表情,谁让他抓了那么多他们的人。 片刻后,当雷古勒斯打开包厢门时,拉巴斯坦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 “以后假期来布莱克老宅吧,”雷古勒斯秒懂,拍了拍小巴蒂的肩膀,“你也知道,布莱克的藏书室有很多书,你对黑魔法很有天赋。” “如果不是我跟伽蓝住在瑞士,其实莱斯特兰奇庄园也有很多藏书,”拉巴斯坦装作不经意的说,“但黑魔王的法力才是最强大的,他亲自教导过贝拉——我兄长的妻子,你知道她很厉害吧?” 伽蓝疑惑的看着他俩一唱一和。 巴蒂哥哥有黑魔法天赋吗? 母亲是父亲教导的吗? 她的父亲很强吗? 但是今年暑假他们都没怎么通信,她也不知道克劳奇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去年他还会跟她讲一些琐事,但是自从他跟他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僵硬后,他就越来越少的和她提起家事。 包厢沉默下来,只有火车轰隆隆往前开动的声音,大片田野和绿色的小山掠过窗外。 “我会好好考虑的,”过了一会,小巴蒂终于吃完了那块糖,他打破了沉默,“我的确想学更多的黑魔法。” 他的目光逐渐落在对面正担忧的打量自己的少女身上,“那伽蓝呢?” “她不会做食死徒,”拉巴斯坦得意的抱着自己的崽,把她的腿抬到座位上,让她完全坐在自己怀里,这才不紧不慢的说,“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刚说完,他突然闻到怀中的身体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气息,有点像雪水,不禁把下巴放在她颈窝上,伽蓝咯咯笑起来,抓住他放在自己身前的手,侧头吻了吻他的脸。 小巴蒂看着他们亲密的互动,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奇怪的感觉,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几双轻轻的脚步突然顺着过道另一头走过来,同时还有一阵你推我搡的起哄声,夹杂着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和阵阵惊呼。 包厢门又一次被打开了,一个女生红着脸走了进来,另外两个女生在门口用信件挡住脸,只露出两双不停转动的眼睛观察他们。 “布莱克同学,”女生走到雷古勒斯面前,她看起来非常紧张,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吧!” 说完,大概是顾虑到在场的几人,她扭捏了一下,掏出一封信,递到雷古勒斯眼前,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他们只能看到她发红的耳朵。 伽蓝立刻把头从拉巴斯坦的怀里探出来,好奇的看着他们。 雷古勒斯收过的情书多不胜数,他淡淡扫了一眼那封信,高傲的笑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没有说话。 那个女生等了很久才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来。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被拒绝了,她的眼圈突然变红,沉默的退了出去,随后捂着脸跑开了。 外面的两个女生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信心仿佛都没之前那么充足了,其中一个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挡住脸的情书,进到包厢里交给了正兴致勃勃看着她的小巴蒂。 “克劳奇同学…”她还没说完,小巴蒂就早有预料一般打断了她,接过了那封情书。 “谢谢,”他挑挑眉,两指夹着情书,金发垂在额头上,搭配几颗恰到好处的雀斑,那模样看起来性感极了,他对女生露出一个笑容,“我很感兴趣。” “噢!谢谢…我是说…克劳奇同学,请你一定要考虑我!”女生激动的说,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她退出包厢,随后鼓励的看了一眼最后那位女生,推推她的后背。 大概是朋友的告白成功让最后一位女生鼓起了勇气,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拉巴斯坦面前。 可能是过于紧张,女生紧紧的捏着那封情书往前伸,差点戳进伽蓝的眼睛里。 她被戳的向后仰,头撞到拉巴斯坦的锁骨上,女生连忙道歉,随后抖着手把情书递给正漫不经心揉着锁骨的拉巴斯坦。 伽蓝猛地转过头,她的嘴角突然向下撇,眼眶慢慢湿润起来,在小巴蒂三人惊恐的目光中张开嘴。 她嚎啕大哭起来,惊得隔壁几个包厢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他们打开门四处寻找哭声的来源,但整节列车都回荡着嘹亮的哭声。 “哇哇!!呜!” 小巴蒂不知道怎么哄女生,被她哭得脑袋嗡嗡直叫,立刻披上斯莱特林的院袍,溜之大吉。 “我今年是级长,先去级长包厢了啊!” “你这个临阵脱逃的叛…” 他忙不迭拉上包厢门,迅速跑了,把雷古勒斯的骂声扔在身后。 下午时,已经饿得不行的小巴蒂认为哭声应该停了,母亲给他准备的龙虾卷还在箱子里,于是从级长包厢返回了原来的包厢。 第173章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飘荡在这节车厢里,小巴蒂伸手按住太阳穴上的一条青筋,他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可以哭这么久,他无奈的进了包厢,掏出汉堡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问,“到底哭什么呢?” 雷古勒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想哭就哭咯,你居然打算跟她讲道理?” 这时,哭声停顿了片刻,伽蓝像看到救星一样坐到小巴蒂旁边,恶狠狠的把雷古勒斯拱到最角落里。 雷古勒斯气愤的站起身,去了对面拉巴斯坦旁边,嘴里还在吐槽,“拉布,都是你惯的!” “呜呜…”听了这话,少女的哭声更大了,她头一歪,哭倒在小巴蒂怀里。 拉巴斯坦忧郁的望着她,但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伽蓝这次非常难哄,无论他做了多少让步又承诺她很多不平等条件,也没办法让她停止哭泣。 他知道,伽蓝虽然看起来十三岁,但她心里有时候又会像个七岁的孩子那样幼稚,她并不能时时刻刻摆脱真实年龄的影响。 黑魔王让她的身体长大了,但是咒语无法欺骗她的灵魂。 小巴蒂叹了口气,尽管不明所以,仍然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劝了几句,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伽蓝一直都觉得她的巴蒂哥哥对自己很好,这才慢慢收住眼泪。 晚上火车停靠在霍格莫德站,天已经黑了,下车的时候过道一片忙乱,小巴蒂牵着少女的手踏上了狭小昏暗的站台,因为怕她又会哭泣,他都没去学生会主席那里接受监督下车秩序的任务了。 小小的站台已经结冰了,冷雨哗哗的下着,他们周围的人正推着他们沿着站台向前走。 四人走上了一条粗糙泥泞的路,看到了很多没有马拉车的马车,等他们钻进黑乎乎的马车车厢后,马车自动行驶起来,摇摇晃晃的在路上行走。 “伽蓝…”拉巴斯坦试探着伸出手想牵住少女,但她立刻打掉了他的手,转头盯着小巴蒂,无论他怎么追着她的目光移动,她就是不肯再看他一眼,红红的鼻头抽动着。 “去接受那封情书吧,”她冷冰冰的说,“我知道你很想接受的,你犹豫了那么久。” “伽蓝,我没有!你信我!”拉巴斯坦不死心的抓住她的袍子,但她狠狠的打在他手上,直到他松手为止。 “你还是别再和她说话了,也别碰她,否则一会又要哭了,”雷古勒斯幽怨的声音飘来,“哭了一下午,现在我脑子里都是她的魔音。” 小巴蒂立刻点头表示赞同,他还心有余悸。 伽蓝拒绝和他们说话,最终车厢沉默了下来。 他们经过通向学校场地的大门两边那些高高的石柱,柱子顶上是带翼的野猪,不多时,马车叮叮当当的停在了通往橡木大门的石阶旁,四人钻出了车厢。 拉巴斯坦坚持不懈的想要凑近少女时,伽蓝立刻厌恶的推开他伸出来的手臂,那冷漠的眼神看得他心痛极了,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凛冽刺骨。 “我讨厌你!给我走开!以后不许你再碰我,你这大骗子莱斯特兰奇!” 说完,她加入了走上石阶的同学们,走过那扇巨大的橡木门,走进深深的前厅,把冰冻在原地的拉巴斯坦抛在身后。 “走吧,哥们儿,也许明天就好了…”雷古勒斯同情的说,“你惯的,你负责。” 前厅被火把照得很亮,他们冒着雨进了礼堂,朝着斯莱特林的长桌走去。 “唉,我饿坏了,巴蒂那个汉堡和龙虾卷闻起来好香,车上的南瓜饼我都吃不下去了。”雷古勒斯看着新生进到礼堂,从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两张桌子之间穿过,小声嘀咕着。 分院之后,邓布利多的讲话结束了,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埋头干饭,但拉巴斯坦吃不下去任何食物。 “要不,一会儿你再去哄哄她?”小巴蒂把一份牛排放在他的面前,“伽蓝也挺好哄的…” “胡说八道!”雷古勒斯气急败坏的喊道,“那是在你面前!你明明知道她有多记仇!” “谁让你得罪她了呢?”小巴蒂耸耸肩,“你就是嘴巴太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么喜欢她。” “我喜欢她是因为她父亲…”雷古勒斯的声音压得很低,“一个强大的男巫,毕竟,就算她又爱哭又胆小,我也不得不承认,她完全继承了她父亲的天赋,甚至青出于蓝。” 小巴蒂有点不敢相信,他看了看隔着两张桌子的格兰芬多长桌,少女正用手蒙住脸,明显是在无声哭泣,他同情的看了焦急的拉巴斯坦一眼,安慰的开口了。 “瞧啊,拉布,她这次没有哭出声。” 雷古勒斯嘴里的南瓜汁差点喷出来,幸灾乐祸的咳嗽着,“巴蒂,你真会说话。” 同学们都吃饱喝足了,礼堂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这时邓布利多又一次站起身,说话声立刻停止了,大家都把脸转向了校长。 小巴蒂这会儿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他那张四柱床正在寝室等着他呢,那么温暖而柔软… “好了,既然我们正在消化又一顿无比丰盛的美味,我请求大家安静一会儿,听我像往常一样讲讲新学期的注意事项,”邓布利多说,“一年级新生必须知道,禁林是学生不能进去的,管理员费尔奇先生请求我,他还告诉我这已经是第四百二十六次了,请求我提醒你们大家,课间不许在走廊上施魔法,还有许多其他规定列在一张长长的单子上,贴在费尔奇先生办公室的门上…” 第174章 邓布利多让同学们回去睡觉之后,周围响起一片桌椅板凳的碰撞声,拉巴斯坦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向格兰芬多长桌,而小巴蒂不紧不慢的站起身。 “雷尔,咱们得慢点回去了,我必须给一年级新生指路,”说完,他又温和的喊道,“一年级新生,请跟我来。” 雷古勒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很服气他成为级长,一群新生从两张桌子之间的过道中走了过来,看起来都很乖巧。 回到湖底的休息室后,小巴蒂为新生指明了宿舍的位置,这才凑到壁炉那堆噼噼啪啪燃烧的旺火前,和雷古勒斯把手烤热。 他们径直朝通向男生宿舍那扇门走去,进了寝室之后,雷古勒斯打开了床头的箱子,递给小巴蒂一个大盒子,里面有几本书。 小巴蒂看着那些书,《古希腊纸莎草手稿》、《阿尔玛德之书》、《黑母鸡之书》、《黑魔法书的秘密》等等…都是魔法部的禁书。 “布莱克家的黑魔法并不是最强的,”雷古勒斯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黑魔王自创了许多强大的咒语,并不是斯内普那种小打小闹,而是真真正正的决斗咒语,他的势力越来越大,现在连魔法部也抵挡不了了,你应该清楚…” 小巴蒂回想这次暑假,他的父亲越来越忙,眉头几乎没松开过,不禁叹了口气。 如果他真的去了魔法部,要多久才能让父亲仰望自己呢? 好像他永远也不能超过父亲了。 小巴蒂有些叛逆的想着,等父亲发现自己会用那么多黑魔法后,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无动于衷?气急败坏?苦口婆心? 父亲明明那么爱母亲,他却不爱这个女人为他生下的唯一的儿子。 小巴蒂想着,或许自己不该责怪母亲的,她其实已经很认真的在为自己挑选父亲了,瞧啊,居然是个布莱克,天知道他有多羡慕雷尔的家庭,如果他出生于布莱克家族,也许自己就可以痛痛快快的学习黑魔法,父母绝对不会阻止自己,而是以他为傲。 就像雷尔的父母那样。 等拉巴斯坦唉声叹气的回来时,小巴蒂已经换好了睡衣,躺在床上研读黑魔法,这时雷古勒斯上了床,望着好兄弟沉迷于黑魔法的世界,心情很好的吹灭了除小巴蒂床头的所有蜡烛。 -------------------- 第48章 来玩 ===================== 从对角巷回来后,阿洛惆怅的望了望奥特河的方向,回了二楼的房间换睡袍。 子弹大的冷雨噼噼啪啪打在窗户上,窗帘被狂风吹得不停起伏飘动,阿洛俯身往下看,花圃和菜地里一片泥泞,她种的甘蓝和南瓜一个个膨胀得比鬼飞球还要大。 她浑身都湿透了,换好长长的天鹅绒睡袍后,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湿乎乎的寒气似乎渗透进了她的身体里。 自从难产后,她一直有些病歪歪的,但丈夫把她照顾得很好,米莉也对她无微不至,所以十几年下来,阿洛并未生过什么大病。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阻塞,喉咙和肺里也痒痒的,忍不住咳嗽出声,米莉很了解她的身体状况,立刻拿来一小瓶提神剂。 提神剂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不过喝下这种药水后,接连几个小时耳朵里都会冒烟,此时银色的头发下冒出一股股蒸汽,她整个脑袋像着了火似的。 阿洛看了一眼外面黑暗的天空和倾盆大雨,躺在床上,一会想着巴蒂回来的会不会很晚,一会想着o.w.ls年儿子在学校里会不会很累,没一会,她就觉得昏昏沉沉的,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天花板附近漂浮的蜡烛似乎在摇晃,巴蒂给她准备的羽毛床垫也好温暖,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越来越深的沉陷下去,她什么也不想了,筋疲力尽的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巴蒂从魔法部回来时,米莉已经做好了晚餐,雨越来越大了,他进门脱掉了厚重的斗篷,微微顿了顿,等他摘掉帽子和手套时,却还没见到妻子下楼来迎接自己。 “你的女主人呢?”巴蒂看着小精灵。 “女主人喝了提神剂,正在她的房间睡觉,”米莉恭敬的说,“主人,现在吃晚饭吗?已经准备好了。” “不必。”巴蒂说着,匆忙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他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烛火微微跳跃了一瞬,响起细微的爆裂声,他的妻子正在床上躺着,瘦小的身体陷在厚厚的毛毯中,满头大汗,双眼紧闭,她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耳朵里还在缓缓冒着烟。 巴蒂坐到她旁边,把滴滴答答的怀表连同表链一起摘下来,放在她的枕头旁边,女人微微蹙着的眉头立刻舒展了。 他伸手摸了摸妻子汗湿的额头,灼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虽然她此刻的体温很高,但在保暖的毛毯被子下面还是微微发抖。 巴蒂脱掉带着凉意的衣服,钻进被子里搂住她的滚烫身体,她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紧紧的贴在他身上,汲取暖意。 他抱着生病虚弱的妻子,悲哀的想,有时候,他会在痛苦之前不停思考痛苦的意义,就像他知道自己会失去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会失去那样,甚至在心里给自己做好了准备。 但他无法让自己忍受这份失去,只希望自己别去想这件事,祈祷也不要梦到它,然而伤痛依旧。 这些年来,预期哀伤,好缓和哀伤——这对他来说是一门熟门熟路的技艺,虽然他也知道,那是微不足道又怯懦的做法,就像为打夜战而受训的士兵,生活在黑暗中,以免黑暗骤降,无法看清周遭。 第175章 但他不得不预演痛苦来抑制痛苦,依循顺势疗法的道理,他曾预演过失去她的处境,不只是为了提前一点一点的接受,好抵挡痛苦,也像迷信的人那样,想看看如果他愿意接受最糟的状况,命运会不会减轻摧毁的力度。 小时候他想接近她,因此受尽折磨,她却毫不知情,甚至不肯多想一下,六年过去了,她仍然没有发现他的爱意,怎么会这样?他应该告诉她吗?如果她拒绝怎么办?这种状况总是让他觉得痛苦,而她可能根本没多想,于是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尽可能将最多的信息暗藏于最少的字句中。 要不还是让她无法拒绝自己吧,他不能看她和别人在一起,他嫉妒的要发狂了,所以他给她那些巧克力,让她永远属于自己,因为他了解自己,对于她,如果他品尝过一次她的温柔,他就会想要更多,所以他只能如此,也必须如此。 她的温柔和青涩让他沉沦,尽管是虚假的,她在骗自己,她在伪装中了迷情剂,可他已经沦陷了,他无法拒绝暴风雨夜之后的一抹黎明的曙光。 他想象她跟自己走进黑暗寂静的屋子里,穿过一片似乎凝结成了固体的浓烈睡意,地板的吱嘎作响与唇齿间暧昧的水声混在一起,仿佛一首摇篮曲,他们在这支曲子里如行星般沿着轨道无声运行…然后… 然后,他体会到了夙愿落空的感受,就像从活泼的蝴蝶身上剪掉翅膀一般,那时他失去了理智,把他脑海中存在已久的构想在真实世界上演,让它不再漂浮于永恒的模棱两可之地。 回顾那些日子,他毫不后悔,对于自己当时的无知、孤注一掷和缺乏远见,丝毫不后悔,因为这是他的表达方式,胜过一切语言,只有她懂,在得到她那一刻,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就算有些差池,但一切都如他所愿,仿佛所有的门都咔嗒咔嗒一扇接一扇打开了,人生不可能更灿烂了:她的爱就像月亮的光辉一般柔和的照耀着他。 他的人生曾经左转右转,甚至想要避开这抹光芒,可它却像聚光灯追随台上的演员一样追着他跑。 他知道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恢复的可能,未来可能会带给自己停驻不去的哀伤,甚至从他身上剥夺大部分生命力,以致于让他很快枯竭,似乎有什么根本的东西从他生命中遗失,从他的身体中消失,就像失去一只手、半个身体,他不再是他。 但他已经和她厮守了十几年,他想要现在跟她一起躺着,他想要的就只是跟她在一起,想要她在他生活中的每一日、每一夜还有每个早上都像现在这样。 阿洛醒了过来,太暖和了,但她还是很困,她没有睁开眼睛,只希望再沉沉睡去,房间里仍然光线昏暗,她猜窗外依然还是夜晚,而且她觉得自己不可能睡了很长时间。 她动了动,鼻腔都是香根草的气味,在这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也听到了秒针走动的滴答滴答声——是一种她喜欢的宁静和时间的流逝感,这让她意识到,丈夫已经回来了。 “巴蒂,”她嗓音沙哑的说,“你在哪里…” “就在这里。”一个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她正躺在这个人怀里。 “你吃饭了吗?”阿洛睁开眼睛,视线还是很模糊,“今天工作很多吧,如果你很忙…” “但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巴蒂说着,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虽然还是那个没有语气的平板语调,但就是莫名让她安心,“如果你没有恢复,我会一直担心的,今晚你不退烧,我明天就会向魔法部请病假。” “那我在你心里真的很重要,”阿洛的语气有些虚弱,但依然透出了一股慵懒和依恋的味道,“亲爱的,你可是从来都没有请过假啊…” “你当然重要,别总是说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巴蒂把她翻到身上,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量了量温度,感觉似乎降下来了一些,心下稍安,“还有胃口吗?” “没有,但我想看你吃饭,”阿洛感觉浑身力气都被卸掉了,只好软软的趴在他身上,撒着娇说,“亲爱的,我没事,只是感冒而已。” “是发烧,”巴蒂一本正经的纠正了她,“除了生病的人换成了你,现在跟当年没区别。” “如果那个时候,你能和我说你喜欢我,也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阿洛想到五年级在医疗翼发生的事,轻轻的咬在他胸口上,“不会有后面那么多蹉跎,我很愿意…” “早知道我现在会这么爱你,我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的,”她松了嘴,感觉那里湿漉漉的,又很快被他的体温蒸发掉,“眼睛那么大,一直瞪着我…” “我没有瞪你,”巴蒂无奈的说,“但是你在躲我,然后又偷看我。” “我想知道你会看多久,你这个坏蛋,怎么可以那么小就喜欢上一个人呢?小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今天吃什么,根本没想过这些东西…” 阿洛摊开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她的手指在慢慢抓紧,但是她生着病,力气很小,让巴蒂感觉他的心好像被小猫抓了两下,那种羽毛落在身上不停摆动的感觉让他痒痒的。 “我想玩儿,记得欠我一次,”巴蒂郁闷的搂着她被汗水打湿而有些粘腻的后背,“生病了也不老实。” 阿洛简直惊呆了,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啊,怎么会欠他一次呢?她刚想争辩一番,巴蒂就用力顶了她两下,“不要浪费精力在跟我吵架上,你才刚刚好一点儿,再睡会吧。” 第176章 “我看你是不想我好了!”阿洛感觉自己已经不再冒蒸汽了,头脑也变得清醒了一些,又变回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转着灵动的眼睛思考怎么对丈夫使坏。 巴蒂一直低着头观察她,看到她这个表情,立刻提高了警惕。 “巴蒂,”阿洛放缓了语调,甜甜的对着他吹了口气,“巴蒂…我也想玩儿…但是人家现在生病呢,玩不了,怎么办呀…” 巴蒂喉结动了动,感觉耳边吹来一阵青苹果的气息,暧昧、炽热、让人着迷,他的心就像狗搜寻骨头似的搜寻着那股气味儿,等他找到,或以为找到了,仿佛就会幸福得抖起来,即使骨头已经无意中被扔掉。 他在心里呐喊着:你渴望我,依赖我,而且我知道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但我不认为你现在想要着我! 你这个小坏蛋! 阿洛继续对着他的耳朵缓缓吹气,因为生病脱水导致有些干枯的嘴唇擦过他的脖颈,带起一阵颤栗,“怎么不说话呢?巴蒂,我想玩儿,现在怎么办?” “你不要逼我。”巴蒂的声音有些颤抖,不难听出来隐忍的克制。 “哦?”这个音节缱绻的上翘,像是勾引,又像是邀请,她慢慢吐息着,手也不老实的四处游移,在他身上点火,“我生病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从来不怕被人威胁,”巴蒂猛地抱着她翻了个身,“玩儿,现在就玩儿。” 阿洛睁着茫然的眼睛,双腿死死的夹住了丈夫的头,不知道为什么,黑夜中猫头鹰清脆的啼鸣,卧室的窗户被雨点拍打的声音,从一楼传来的小精灵的脚步声,地精在花楸树下翻找虫子的沙沙声,都像在她耳边无限放大又缩小,最后只有舌头灵敏的滑动带来的细微水声,伴着那块怀表行走不停的低语留在她的脑海里。 这些年来,她已经很熟悉这些声音,就像睡着的小鹿挥动尾巴拂去讨厌的虫子那样,她知道怎么摆脱那些声响,旋即再度入睡,但是最后那两个声音,却让她无力的瘫软、喘息,就像被人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后脑,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这场大雨非常秋天,夏天未竟的工作、未说完的话、以及夏天永远还剩几个月的幻觉,全都混在一起,久久徘徊,此刻在温度不断升高的房间中,它们自己消磨殆尽了。 等到巴蒂起身准备吃晚饭时,他慢条斯理的在柜子里翻找睡袍,阿洛半睁着眼睛,她疲倦极了,对他这种耍流氓的行为无力阻止,只好恨恨的闭上了眼睛。 “你给我出去…” “不,我不出去,”巴蒂淡定的说,“我就在这儿,处理完部里的事儿我就上床陪你。” 他召唤了小精灵,不多时,米莉把晚餐端进了房间。 阿洛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勺土豆泥便恹恹的躺回床上,看着自己的丈夫,他的礼仪很完美,用餐时几乎没有一点儿噪音,动作也很优雅,她看着看着,不禁有些入神了。 她的丈夫在爱情中其实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他不敢说出那句“我喜欢你,阿洛”,他们没在一起时,甚至维持严肃稳重的面具,要求她自己有所察觉,因为他怕一旦说出口,她立刻就会离他而去。 他的爱就像无意闯进黑暗城堡,他怕她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就会逃之夭夭了。 所以他学会了缄默不言,爱意每日增长,而他无限克制,来维持朋友一样不近不远的距离。 但她认为,暗恋没什么错,喜欢一个人更没什么错,只要未来的自己没有遗憾,玻璃碎了依然很好看。 当她回想起五年级那个美好的充斥着暗恋和隐忍的夏天,已经记不得什么事情发展的顺序,只记得一些关键场景,重复的时刻,他们一起骑扫帚、在雪松林中漫步、看世界杯、吵架又和好,盛夏时光,绚烂奢靡。 她一开始可能对那个夏天不太在意,只觉得蝉鸣渐起,蜡烛旁缠绕着飞虫,近在眼前却一直下不来的雨,连空气都是湿漉漉的。 但现在她已经爱上它了,爱上漂浮在空中若隐若现的情愫,爱上了他们情窦初开的时节。 一切或许始于那个地方、那个当下,那场世界杯和那件西装外套,她迈开脚步,心里在问,“雪松林通往哪里?” 那年给她印象最深的,是他无限隐忍的爱恋,也是他们不稳定指向的未来,但是后来,她终于和自己想要拥有的人生相遇了。 时间久了仿佛就是这样,回忆折旧压缩成一幅幅静止的画面,具体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但那些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安心的时刻,始终回荡在她心里。 他赋予了夏天特殊的意义,让她的夏天永生难忘,回味无穷。 就算阴沉沉的乌云即将飘来,夏天即将过去,但她永远不会后悔。 过了一会,巴蒂正在处理文件时,闪闪尖尖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主人,有克劳奇老宅的信。” 阿洛想着,原来自己听到猫头鹰的叫声不是幻想,那是在静谧的夜里,猫头鹰的声音传了很远。 “拿进来。” 巴蒂皱眉翻看那个信封,实际上他们父子很少用信件交流,卡斯珀没有退休时,两人一般都在魔法部议事,用悄声咒,毕竟落在纸面上的文字很容易被保守派抓到把柄。 而退休后,老克劳奇夫妇更是神出鬼没,老宅一直处于空置无人的状态,但是这封信又来自老宅… 第177章 巴蒂抽出了那张羊皮纸,才看了两行,他的眉毛几乎纠结成了一团,阿洛看到他这副表情,探头去看那封信。 “卡丽丝生病了?龙痘疮?” 龙痘疮是一种极其严重的巫师传染病,传染性和致死率都较高,尽管刚希尔达发明了龙痘疮疗法,但也无法根治。 “卡丽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不去看看她吗?”阿洛的神色凝重起来,“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我想卡斯珀应该也想看你们缓和关系。” 巴蒂掏出魔杖,羊皮纸燃了起来,“我不会去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能原谅她?”阿洛愕然,她认真的打量丈夫,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无情的有些陌生。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巴蒂冷漠的说,“而她从小就逼我学习黑魔法,卡斯珀也愿意纵容她,甚至不管克劳奇是政治家族,并且魔法部里从未出现黑巫师官员,包括现在,我知道布莱克家族背地里一直想接触黑魔头,你等着看吧,愚蠢的纯血至上,这些躺在祖辈的余荫上幻想恢复往昔荣光的纯血二十八圣族,胆小懦弱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那一套血统歧视的理论已经日薄西山。” “可我们也是啊,”阿洛不解的说,“尽管斯拉格霍恩并不歧视麻种巫师,但我们相当崇尚家族的先天优势。” “我不同意,你现在是克劳奇,”巴蒂的语气很平淡,“克劳奇夫人,请你注意言辞,纯血并不能代表什么,至少司法面前,人人平等。” 阿洛·克劳奇:……我是嫁给了司法机器咩? “不说这个了,”阿洛不满的撅着嘴,嘟嘟囔囔的说,“去看看卡丽丝吧,她很重视你这个唯一的儿子,而且我认为,卡丽丝对你的管束好像也没错。” “哦?她成功了吗?”巴蒂往后仰,以非常散漫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似乎一点也不像那个刻板到一丝不苟的法律执行司司长了。 “没有,”阿洛气愤的揪住了他的耳朵,“你都知道她很痛苦了,居然还会对我做这种事!你不心疼我吗?不怕我也难过吗?” “我不会去看她的,因为造成她痛苦的人并不是我,”巴蒂就像提起一个陌生人那样冷漠,“我不该承受她的痛苦,她甚至想改变克劳奇家族几百年来的传承。” “而且我不能看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永远对你好,”迎着她不赞同的目光,巴蒂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耳朵上的那只手,眼神灼灼,“阿洛,你说实话,嫁给我不开心吗?我是不是对你最好的男人?” 阿洛被他噎住了,无奈的松了手,“是,但我们本来可以不经历那些的,如果你在世界杯那时对我告白…” “那我就会一败涂地,某个人眼睛里只看得见布莱克那张脸。” “胡说八道!”阿洛恼羞成怒的尖叫道,“你这是污蔑!我早就想到了,那晚你在帐篷门口看着我,我就…” 她突兀的住了口,嘴唇蠕动着,两边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 “你就怎样?”巴蒂连忙追问,“就发现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吗?” 阿洛扭着身子,双眼低垂躲避他的目光,巴蒂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和那双银色的长睫毛。 他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呼吸,只是盯着她,就像一年级在火车上那样,急切的等待着。 睫毛抖了抖,就像蝴蝶翅膀的振动,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转了转,偷偷向他看来,见他仍然盯着自己,她咬唇,再度躲避他的目光。 “是啊…我那时就喜欢你,只是没发现…” 她的声音有些抖,甚至快要听不清了,但巴蒂一直竖着耳朵等待她的回答,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立刻把妻子压回了枕头上。 “一年级那个时候,我真想扯开穆迪,他把你挡住了,我还想坐到你旁边,幻想你依靠的人是我。” “你也太早熟了,”阿洛看到丈夫又变得像野兽一样灼热,弱弱的呻吟道,“我没想那么多…” “是啊,五年级时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我,但你却认为我不喜欢你,”巴蒂少见的情绪起伏了,语调也变得很危险,“然后你折磨我,你跟别人接吻…” “可你也和埃莉诺·法莫那个花痴在一起,”阿洛不自在的转过头,硬着头皮控诉,“你想让我吃醋,你太过分了…” “还有更过分的,”巴蒂的手臂撑在她两侧,低头咬在她脖颈上,“温度已经降下去了,来玩儿吧。” “不!今天已经玩儿过了!”阿洛惊恐的喊道,“不!巴蒂!亲爱的!明天…” “你玩儿过了,我没有,”巴蒂慢吞吞的起身,双臂抬起,把睡袍从头上脱下来扔到地上,重新压了上去,“你欠我一次,现在是时候偿还了。” “呜…” 章末车: 车前小剧场: “巴蒂,求求你…我需要休息…” “不,你已经恢复了,”巴蒂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看,体温正常,也没有咳嗽,很好…” “我想吃饭…”阿洛恳求道,“求求你,我饿了,亲爱的,让我吃点东西吧…” “好,现在就把你喂饱。” 阿洛惊恐的看着他把自己往下拖,“啊啊啊!你要做什么!巴蒂!” 车后小剧场: 巴蒂喘息了一会儿,才疲惫的拿过魔杖清洗床单和他们两人,一阵粉色的泡泡之后,他们又变得干干净净了。 第178章 他把妻子拖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你今天说了很多话。” 阿洛脸红得快要冒烟了,连忙钻进他怀里,“我困了,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但我很喜欢,”巴蒂用最正经的语气说着最无耻的话,“以后每次你都要这么说。” “看你表现吧,”阿洛把脸埋在他胸口上,闷闷的说,“你逼我,讨厌…” “但你也很喜欢,别再否认了。” “我没有否认,”阿洛闭上眼睛,搂着他的腰,“巴蒂,我爱你。” “我也是,”巴蒂亲了亲她的发顶,“不是要吃饭吗?先别睡。” “不…我不饿…” 在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怀表嘀嗒声中,她安心极了,在丈夫香根草味的怀抱中陷入睡眠。 -------------------- 第49章 审美 ===================== 五年级开学后的课堂上,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都先用了十五分钟向全班同学强调o.w.ls考试的重要性,才开始上课。 “你们必须记住,”弗立维教授尖声尖气的说,他像往常一样站在一堆书上,这样才能从讲台上看到全班同学,“这些考试可能会影响到你们未来许多年的前途!如果你们还没有严肃认真的考虑的你们的职业,那现在应该好好想想了,与此同时,为了保证你们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恐怕我们都要比以前更加努力才行。” 接着,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复习飞来咒,据弗立维教授说,这是他们的o.w.ls考试中肯定会有的内容,下课前,他前所未有的布置了一大堆魔咒作为家庭作业。 变形课的情况更糟了。 “如果没有认真的学习、实践、应用,你们就不可能通过o.w.ls考试,”麦格教授严肃的说,“我认为,只要投入了时间和精力,所有同学都没有理由得不到变形课的o.w.ls合格证书。” 拉巴斯坦烦躁的甩了甩头发,狼尾发辫重重的抽到了雷古勒斯的脸,后者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麦格教授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因此…今天我们要开始学习消失咒,消失咒要比你们一般在达到n.e.w.ts水平时才会练习的召唤咒简单一些,但它仍然是你们o.w.ls考试中会出现的最难的魔法。” 小巴蒂刚试到两次,就成功让蜗牛消失了,为斯莱特林加了十分,到下课时,也只有他一个人不用做家庭作业,其他人都必须连夜练习这个魔咒,准备第二天下午再在那些蜗牛身上尝试一番。 晚饭时,他悠哉悠哉的抱着书,盘子里是小羊排和烤土豆,因为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今天天气阴冷,寒风凛冽,礼堂外面似乎有零星的雨点落下,而丝绒般的天花板上,它的天气就像窗户外面一样黑暗阴沉,看不见星空。 “巴蒂,还等什么呢,”雷古勒斯催促道,“再不吃一会就上甜品了。” 小巴蒂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自己切羊排,又一次懊恼母亲不在身边。 他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就是单纯的喜欢母亲对自己毫无底线的宠溺,如果母亲就在这里,恐怕她早已经帮自己把肉切好了。 雷古勒斯把番茄酱递给他,又用眼神示意他去看拉巴斯坦,小巴蒂瞄了瞄,发现这家伙的眼神就没离开格兰芬多长桌。 “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雷古勒斯恨铁不成钢的说,“他真是昏了头了!我怎么不知道莱斯特兰奇家族出情种!” “你懂个屁你,”拉巴斯坦收回目光,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伽蓝是我带大的,我很清楚,她现在一定难过死了,才会跟我闹别扭,没有我陪着她,她怎么受得了呢…” 小巴蒂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他从四年级就开始收情书,也有过好几个前女友,但是他好像不会喜欢上谁,都是无聊时的消遣。 他不在乎和谁在一起,高兴的时候耐着性子哄一哄,不高兴了就晾在一边,没兴趣了之后总能找到千百个分手理由,所以他完全无法理解拉巴斯坦的感受。 很快的,第一学期结束了,像地上的积雪一般厚重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城堡,小巴蒂一点不觉得沉闷,反而觉得很安静,他看着那些积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生日,听母亲说,他出生的那天,雪突然停了,太阳正在落山,到处是晚霞的颜色,黄色、红色和金色交织在一起,还有一道长长的夕阳背影,就像是夏天和秋天一起跑到冬天里来了。 母亲还说,他看起来很小,但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她的孩子,等他睁开眼睛时,父亲也高兴极了——他有和父亲一样的眼睛。 小巴蒂完全不敢相信,他觉得母亲是在说善意的谎言,他无法想象父亲那张严肃刻板的脸上会露出欣喜的神色,仿佛父亲永远一板一眼,不苟言笑,他把名誉和权利看得比自己这个儿子重要的多,他要求自己事事完美,却从未肯定过自己的完美。 小巴蒂的神色越来越冰冷,此时他发现,不只是他即将选择的路和父亲的路相距有多远,还有即将向他袭来的失落有多大,他不介意用抽象的术语去思考这份失落,和仍然令他心痛的那些瞬间。 他似乎已经不愿意再想起那些未曾得到的东西了,或许可能再也不会在乎它们了。 雪花又在窗外飞舞,扑打着结冰的窗户,圣诞节转眼将至,海格已经独自一人把礼堂里每年少不了的十二棵圣诞树搬来了,楼梯栏杆上都缠上了冬青和金属箔,而甲胄的头盔里闪烁着长明蜡烛,走廊里每隔一段都挂上了一大束一大束的槲寄生。 第179章 因为o.w.ls年作业很多,小巴蒂的头埋进了高高的书山里,他几乎没什么精神了,上次收到从家里来的信,父亲要求他全十二门拿到e以上的成绩,因为等他去了魔法部,可能不止会在一个部门工作,证书当然越多越好。 他心里的怨念越来越严重,自己想拿证书是一回事,可如果是被父亲强迫的,他就感觉不太痛快。 他猜母亲不知道这件事,她仍然对自己嘘寒问暖,邮来各种零食和保暖的衣物,对他的成绩只字不提——母亲并不看重证书,如果他很优秀,母亲会高兴,如果他只是个为学业发愁的普通孩子,那母亲也不会失落。 多么好的母亲啊,他真想母亲一辈子都陪在自己身边,永远做她怀里长不大的孩子,可惜每次父亲出现时,总会破坏掉这温馨的一切。 伽蓝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后面的书架间巡视的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的看着她新鲜出炉的恋人。 “你这个学渣!到现在都不担心考试!”她一把揪住拉巴斯坦的领带,但是对方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任由她对自己胡作非为。 伽蓝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根本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松了手,暗自鄙视这个根本不关注o.w.ls的家伙。 “莱斯特兰奇家族不需要成绩单,”拉巴斯坦散漫的坐了下来,“何況我们只学习黑魔法。” 伽蓝没有说话,实际上贝拉曾把一些笔记寄到瑞士,据说是父亲给她的,等她再长大一些,父亲会亲自教导她。 她望望窗户外面,太阳已经快落到地平线上,场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积雪,远处可以看到没有结冰的黑湖,湖面上升腾起飘渺的白雾。 这些雾气总是让她想起父亲模糊的面孔。 她渴望见到父亲,但她并不知道父亲到底在不在乎自己,毕竟父亲从来没有回过她的信。 她日复一日坚持给父亲写信,努力研究父亲给她的笔记,希望满足父亲的期待,也许这样,父亲就会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或许父亲只是太忙了,但他爱着自己,就像母亲一样,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拉巴斯摸了摸她左眼下面,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一颗黑色的痣,在雪白的皮肤上很抢眼。 “这叫泪痣,”雷古勒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小声的说,“还挺好看的,没准她要哭一辈子。” “胡说八道!”有时候拉巴斯坦真恨不得给这个嘴欠的兄弟一个钻心咒! 大概是他的声音有点大,图书馆的平斯夫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巴蒂哥哥今年居然有十二门考试吗?”伽蓝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惊奇的问。 “我的父亲要求我十二门拿到e以上的成绩。”小巴蒂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里透露岀淡淡的嘲讽。 “你父亲还是不在意你吗?”伽蓝小声问。 小巴蒂默默点了点头,喃喃道,“但是他会给我期待,我已经习惯了。” “怪不得你都没时间谈恋爱了,”雷古勒斯低声说,“听说那个女生偷偷躲在盥洗室里哭,被帕金森撞见了。” “我们分手了,”小巴蒂意味不明的挑挑眉,说道,“那些女生实在太无趣了。” “巴蒂哥哥真是个大坏蛋,”伽蓝郁闷的说,“我还以为你们会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把小巴蒂逗得忍俊不禁,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单纯,没想到她居然把恋爱时随口说的话也当真了。 “永远太远了,我到不了。” 小巴蒂认真的看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个终点,她也到不了。” “不,我一定会到的。”伽蓝突然抓过拉巴斯坦的手,看着那双纤长的手指覆在自己的手上。 “你也会的,对吗?”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会的。”拉巴斯坦突然收紧了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但此刻的小巴蒂并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他看着两人紧握的手没有说话,再次拿起羽毛笔时,想给正在写的字母i点上一点,结果把羊皮纸戳了个窟窿。 他回想万圣节那天,伽蓝因为生气和别的男生约会,拉巴斯坦疯了一般追着他们跑了,那天晚上他们从霍格莫德回来后,两人的感情更好了,远房兄妹的关系也变成了恋人。 尽管诧异,但小巴蒂也知道,纯血二十八圣族中有很多极端纯血家族为了维持纯粹的血脉,他们会选择近亲联姻,就像父亲口中的冈特家族那样,保留祖先的特征,而莱斯特兰奇和布莱克就是其中的翘楚,拉巴斯坦的母亲是他父亲的表妹,而雷古勒斯父母的血缘更近,居然是两个布莱克,他父母的两个祖父是兄弟。 他现在突然有点羡慕拉巴斯坦了,这个好兄弟是幸运的,莱斯特兰奇家族全员食死徒,他们的立场和理念没有任何冲突。 但克劳奇不是,他很了解他父亲的冷酷无情,亲情的虚无始终贯穿在他们父子身上。 仿佛他做什么,父亲都不会满意。 在克劳奇家族,父亲是绝对的主人和支配者,他在父亲的要求下诚惶诚恐,努力回应着父亲的期待。 就算母亲很爱他,但母亲也和他一样,被父亲支配着,他无法从母亲身上获得足够的安全感和自己一直追求的认同。 第180章 如果他真的踏上那条路,他一定是孤独的,或许再也无法回头了。 没人能够永远陪着他。 他顿了顿,把头埋得更低了些,继续在《高级魔药制作》中“长生不老药”一节上做着笔记。 圣诞节的黎明到来了,天气寒冷,四下里白皑皑的。 “醒醒,巴蒂,”雷古勒斯大声说着,把窗帘拉了上去,“我们得赶紧坐火车回去了。” 小巴蒂快速起床,用手遮着眼睛,挡住光线,“拉布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做伽蓝的跟屁虫去了,”雷古勒斯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口味还挺独特,居然喜欢哭包,不嫌烦吗?” “你真的对她有偏见,”小巴蒂纳闷的说,“伽蓝不哭的时候很好啊,我记得她一直是年级第一,今年也修了十二门功课,乖巧、温柔、成绩出色,你还要她怎样?” “她去了格兰芬多就是原罪!”雷古勒斯气急败坏的喊道,“如果她真的像我兄长那样是个叛徒我也不会对她抱什么希望了,关键她不跟那些泥巴种混在一起,反而喜欢波特!我真搞不懂,波特是不是有媚娃血统啊,还是他发明了什么诅咒,把我兄长和伽蓝都迷住了!” “这倒是,”小巴蒂皱了皱眉,“我觉得波特蠢得像个没脑子的巨怪,不过这一年倒是收敛了一些。” “他跟那个红头发的泥巴种谈恋爱了,”雷古勒斯的眼神更鄙夷了,“简直是自甘堕落。” 小巴蒂对血统论没有任何感觉,换了个话题,“雷尔,你上次说给我介绍马尔福,我回去考虑一下。” “那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卢修斯这个家伙还有点儿忙,他们在麻瓜界有产业,所以…” “行,”小巴蒂答应的很痛快,“但是你确定能学习到更多黑魔法吗?” “当然,”雷古勒斯端正了神色,“你不相信黑魔王,总得相信我吧,连我父母都推崇他的魔法,你想想他得多厉害,我告诉你,将近一半的纯血圣族都在追随他,不过我可能要比你更快一步了。” 他穿好衣服,得意的摇着头,“我联系上了我大堂姐贝拉,她是莱斯特兰奇的家主夫人,也是黑魔王手下最强的巫师,她说黑魔王十分欢迎我加入食死徒,他很看好布莱克家族,承诺说会帮我们争取利益。” “我并不太在意这些,”小巴蒂抿嘴,“你要知道,就算不加入食死徒,克劳奇的地位也是超然的,我只是为了自己。” “我懂,哥们儿,咱们虽然追求的不一样,但是目标一致,”雷古勒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善解人意的说,“我还要告诉你,据说黑魔王私下性情温和,平易近人,如果你愿意,他会是最好的老师和长辈。” “谢谢你,雷尔,”小巴蒂对他笑了笑,“你替我保守秘密,还分享了很多书给我,能跟你做兄弟,我很荣幸。” 雷古勒斯被他夸得哈哈大笑,兄弟两个勾肩搭背的离开了寝室。 阿洛十分欣喜接到了儿子,把自己热乎乎的手贴在他冻得冰凉的脸颊上。 现在小巴蒂已经比她高多了,再也不是她怀中的婴儿,她刚生下儿子时,她记得海伦说过,他很小,这让她一直十分愧疚——在怀着孕的时候,让儿子跟自己一起吃苦。 小巴蒂握住了母亲纤细的手腕,只见那双温柔的绿色眼睛凑了过来,他扬起头,眯着眼睛迎接母亲的吻。 “不知道是在长个子还是霍格沃茨的东西不合你口味,我总觉得你又瘦了,”阿洛跟儿子黏糊了一会,突然叹了口气,担忧的说,“我真害怕,因为我的身体让你也…” “怎么会呢?”小巴蒂挑高了眉毛,“妈妈,这只是因为o.w.ls年我会比较累,但是我的作业比同学们要少很多,一般来说,如果在课上学会了那些咒语,就不需要交作业了。” 阿洛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感觉有点邪气,她盯着儿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的说,“宝贝,你是不是研究了太多黑魔法?听说人的长相会因为过多的黑魔法变形而扭曲、模糊,所以你千万不能…” “那是非常高深的黑魔法,”小巴蒂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接触不到,所以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神情莫名,“不过我答应你,妈妈,因为我很满意你给我的长相。” “哦?是不是有女孩子喜欢上你了?”阿洛欣慰的搂着他,“有没有你喜欢的?你告诉妈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我希望她性格像妈妈,但是实力像爸爸,”小巴蒂干脆的说,“最好再长得像你一样漂亮。” 阿洛:……笑容僵在嘴角。 “你在跟妈妈开玩笑吧?”阿洛撅着嘴巴,两片嘴唇一开一合,她仿佛想不到更好的单词形容此刻的感受了,“会有这种女孩儿存在吗?我想象不出来。” 阿洛其实此刻心里有些美滋滋的,她忘了是在哪本书里读到过麻瓜的理论:孩子的择偶标准会参考他们的父母,比如儿子很满意母亲,他会追求和母亲类似的女孩子作为伴侣。 看样子,她的儿子很喜欢她。 但是温柔体贴、美丽强大的女巫?她实在幻想不出来,这种女孩儿的追求者一定如狂蜂浪蝶般对其趋之若鹜,她很担心儿子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 “没开玩笑,妈妈,”小巴蒂腼腆一笑,往楼上跑去,“爸爸还没回来,吃饭了再叫我吧,我去收拾箱子。” 第181章 等巴蒂从魔法部回来时,阿洛还是那副梦幻般飘忽的表情,惹得巴蒂掏出怀表在她面前晃了几下。 “怎么了亲爱的?” 阿洛回神,怜悯的看着他,“亲爱的,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什么事?”巴蒂端正了脸色,态度十分严肃,“有多重要?” “事关克劳奇家族的传承大事。” “什么?”巴蒂诧异的望着她,“什么传承?儿子出意外了?” “不,不是。”阿洛同情的看着他,示意他附耳过来,低声对他讲述了儿子那番豪言壮语。 巴蒂:……小兔崽子想屁吃! “野心用不到正地方,”巴蒂的眉头紧皱,简直能夹死苍蝇一样,“能力才是最重要的,爱情不能只追求外表。” 阿洛:……啊呸!看着我的脸再说一遍! “你真无耻,我看他就是像你,”阿洛怒气冲冲的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呵呵,说得好听,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巴蒂:……无法反驳。 “但是我可没这么多要求,”巴蒂凝神看了她好半晌,烦躁的挥了挥手,“别管他,以后找不到妻子是他活该,怎么,你还能帮他找到这种女孩儿吗?别太惯着他了,就算你找到了,人家会同意吗?” “克劳奇会在乎对方同不同意吗?”阿洛幽怨的说,“如果真的有这种女孩儿存在,我只能说算她倒霉。” “他要求对方实力强大,像我一样,那这代表至少就要比他更强,”巴蒂挑了挑眉,“如果对方不同意呢?他想怎么办?用迷情剂控制她一辈子吗?” “不要让儿子知道这些,”阿洛红着脸说,“我从来不跟他讲我们的过去,就是怕他可能会察觉到什么,我希望他不要强迫对方,像个正常的男孩子一样用心意打动对方。” “但愿如此。”巴蒂冷冷的说。 “可是,他是我的儿子呀,”阿洛对他撒娇似的眨眨眼,“巴蒂,往好处想。” “随便他吧,”巴蒂对她伸出手,“走吧,今天的圣诞晚餐一定是你精心准备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其实,阿洛很想把自己的手交托在他的掌心,但突然之间,她不再动作,只是盯着那只手。 他的手不像他的眼睛那样吓人,反而十分修长漂亮,她想要他的手指关节、杏形指甲和自己的十指交错紧扣,展示出温暖持久的感情,用这个手势来重复他们的承诺,也许每一天,或者将来他们都老去的那一天,他仍然会这样牵着自己,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调皮欢乐,仍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巴蒂让闪闪通知儿子下楼吃饭,转过头来时,就看到妻子低垂睫毛,盯着自己的掌心,还没有把手放上来。 他托着妻子的下颌,微微用力,让她抬起头正视自己,“想什么呢?” 阿洛盯着那双灰色的眼睛,心里不断呐喊:我本能的冲动一直是看向别处,避开他的视线,就像一年级在火车上那样,但它们抓住了我,而我则想被这双眼睛抓住,因为它们命令我这次不准转开,因为这是成年人在凝望彼此的双眼。 她必须直视回去,不能逃跑寻求掩护,因为她受邀要盯回去,不盯着就是违背命令——她突然醒悟了自己一直渴望的其实是他的眼睛,不是他的双手,不是他的声音,不是他的气味甚至他的身体,就只是他的眼睛,因为她想要他的视线永远像现在这样停留在自己身上,因为她喜欢它们在自己脸上徘徊,最后落在她的眼睛上,宛如一个圣人的手快要抚摸她的眼睛、额头、脸颊,因为他的眼睛在不断发誓她是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他的目光中有着最虔诚的爱意,并且不断青睐她,告诉她:她所具有的虔诚的爱意一点也不比它少。 她喘着气想要说出这些话来,宛如一只受伤的鸟儿想要焦急的啼叫,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此刻他的另一只手以温柔、令人安心的动作轻抚着她的头发,一再轻抚。 她沉浸在丈夫难得外露的温柔中,恍恍惚惚的想着:我的一切和我内在可以给予的一切都已经随便他取,要是他想的话,就任由他收藏,要是他想扔掉的话,也随他。 比什么时候都更想要你,她很想这样说,并补上一句: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想要做你的妻子,我想要在你回来的时候迎接你,在你离开的时候吻别你,我想要在早上帮你拿牛奶和早餐来,为你挤柠檬汁,为你做晚餐,为你端咖啡,而且为了你,我会断然放弃父母、家甚至一切。 她闻到了一股香根草味,她知道它其实是种遮掩,是种遮掩物,她真正想要的是他的体温、他的目光、他跟她说话的样子,他紧紧抿着的嘴角,以及闷热的夏日他身上滚落的汗水。 她认识这里墙上的每一个石块、每一朵花、每根野草、每个夏天,每一寸呼吸,还有三楼阳台上夜空与奥特河给她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属于这里,就像她属于某个遥远星球上的王国,属于那里唯一的骑士一样,但她有一个条件。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丈夫,用他最爱的绿色眼睛暗示着,希望他明白:别让我离去,别让我独自一人,我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 -------------------- 第50章 邪路 ===================== 复活节假期结束了,这天晚餐时,伽蓝又跑到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坐在拉巴斯坦腿上。 第182章 “雷,你真的不担心考试吗?” “难道你打算让我去魔法部谋一个职位吗?”拉巴斯坦漫不经心的说,“我们的金库里,加隆多得花不完。” “那你打算做什么呢?”伽蓝好奇的问。 “全职食死徒,”拉巴斯坦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小巴蒂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伽蓝搂着拉巴斯坦的脖子,身体扭来扭去,正高兴的撒着娇。 他心里思索着,好像自己八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对母亲撒过娇了,因为这个动作看起来十分幼稚。 伽蓝张了张嘴,拉巴斯坦伸长手臂端了一份炖肉喂她吃饭。 “我说,他们一直是这样吗?”帕金森同学低声问雷古勒斯。 “我都习惯了,”雷古勒斯无奈的端起此刻很应景的柠檬汁,看着秀恩爱的两人,“从小就是如此。” 隔了几个座位的斯内普顶着油腻腻的头发,蜡黄的脸上露出阴沉沉的表情,仿佛在说“我要吐了”。 他旁边的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忍不住对伽蓝吹了声口哨,眼里闪着龌龊下流的目光,打量少女的身材和脸蛋。 小巴蒂皱了皱眉,伽蓝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一般来说,找球手最重要的就是轻盈敏捷,所以她的个子很高,身材纤细,看起来不像个十三岁的孩子,就像有时候他总会忽略她比自己小两个年级这件事,因为太过熟悉,他现在才意识到,那个总因为胆小而躲在自己身后、抓着自己袍子哭泣的女孩儿已经长大了,她看起来很美,黑发黑眼,五官精致,气质也十分优雅。 小埃弗里经常对学校里的那些麻瓜种女生做非常下流的恶作剧,小巴蒂他们几人偶尔也会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听到他们高谈阔论那些男人的话题,恐怕他们已经对伽蓝产生了一些龌龊的念头,毕竟她只是瑞士的莱斯特兰奇出身,在英国魔法界寂寂无名。 拉巴斯坦立刻转头看吹口哨的两人,抬起魔杖施放咒语击中了埃弗里,后者痛叫一声跌在地上,脸上迅速长了一堆红色的疙瘩。 “她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也会是我的妻子,”拉巴斯坦看着穆尔塞伯,冷冷的说,“你们是想尝尝莱斯特兰奇家族的黑魔法吗?” 斯莱特林一些小纯血家族出身的同学都不敢说话,只是心里暗暗鄙视上流纯血家族近亲结婚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他们两个可都是莱斯特兰奇!同样的黑发黑眼证明这两人的血缘可能非常近。 伽蓝仿佛是能感受到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把头埋进了拉巴斯坦怀里,对方摸摸她的头发。 小巴蒂担忧的看着她,伽蓝一向单纯,她可能不懂那些下流的目光代表什么,但她非常敏感爱哭,他的耳朵可能又要遭殃了。 雷古勒斯:……真是一场好戏! “每天都能吃瓜的感觉真好,”雷古勒斯幸灾乐祸的感叹,“原来真的有人敢对那个哭包流口水,我还以为只有拉布一个勇士。” 他对埃弗里和穆尔塞伯的作死行为啧啧称奇,他们居然敢下流的对着黑魔王的女儿吹口哨,不知道老埃弗里和老穆尔塞伯得知此事后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不敢?”小巴蒂已经琢磨了两个兄弟对她不同寻常的态度两年多,若有所思的看着雷古勒斯,“我总觉得你们有些过分的迁就她,这可不像你们的性格。” “以后你会知道的。”雷古勒斯摆了摆手,不走心的敷衍着。 “她只是莱斯特兰奇分支的女儿,”小巴蒂的眼神充满探究,思索了片刻,“但是拉布对她实在太紧张了,甚至你也很包容她。” “你的问题太多了,”雷古勒斯灵机一动,转移话题,“别告诉我你也喜欢那个哭包。” 小巴蒂被他噎住了,好半晌才恼羞成怒的说,“你在说什么屁话!” 他只是觉得她对自己很在乎罢了! 她经常给他写信询问他在家里开不开心。 还把糖塞进他嘴里,幼稚的像个小孩子! “最好是这样。”雷古勒斯诡异的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说。 小巴蒂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低头给烤香肠刷番茄酱,但他又偷偷瞄了一眼伽蓝,她似乎已经平复了心情,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红着眼睛露出一个笑容,此刻他猛然发现那是一种跟他母亲相似的、十分柔弱的美丽。 五年级的o.w.ls持续两周,三人结束了最后的考试,立刻离开城堡,穿过门厅走上草坪,很多像他们一样结束了考试的同学正横七竖八的躺在草地上。 拉巴斯坦向坐在黑湖边发呆的少女跑去,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 他摸摸胸口的时间转换器,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这两年实在太累了,今天他甚至比另外两个兄弟多考了三门课程。 尤其是最后一门魔法史,有只黄蜂紧贴着一扇高高的窗户嗡嗡的响,很让人分心,最后他终于慢慢的、难受的开始答题。 那些人名和日期让他头昏脑胀,比如“《保密法》在一七四九年是如何被违反的,后来提出了什么法案以防止类似情况重新发生”,他总是谨小慎微的怀疑自己漏掉了几个要点,觉得吸血鬼应该在什么地方卷入了这件事。 他安慰自己,魔法史是父亲唯一没有拿到o的课程,心里好受了许多,他往后翻了翻,开始陈述促成国际巫师联合会成立的原因和情况,并解释列支敦士登的巫师拒绝加入的原因。 第183章 (老巴蒂:我没有拿到o是因为你妈刺激我!) 阳光穿过高大的窗户,照射在那些低下去的脑袋上,在明亮的光线中,那些脑袋映现出灰褐色、红棕色和金色的光泽,考场里充满了羽毛笔的嚓嚓声,偶尔也会响起某人调整自己的羊皮纸时发出的沙沙声。 “…国际巫师联合会的第一位会长是皮埃尔·波拿库德,但是列支敦士登魔法界对这个任命提出了质疑,因为——” 小巴蒂的羽毛笔正从羊皮纸上匆匆划过,就像一只急忙挖洞的老鼠,灼热的阳光照在他后脑上,他咬着笔仔细思考:波拿库德做了什么事情冒犯了列支敦士登的巫师们呢?好像是和巨怪有关的什么事情… 他茫然的想,他能不能对监考老师玛奇班教授用摄神取念看看巨怪为什么引起了皮埃尔·波拿库德和列支敦士登之间的决裂呢? 小巴蒂闭上眼睛,两手捂在脸上,于是身上的炽热渐渐暗淡清凉起来,他想起来了,波拿库德试图阻止猎杀巨怪,给巨怪应有的权利…但是列支敦士登与一个特别邪恶残忍的山地巨怪部落有矛盾…嗯,就是这样。 他继续想,国际巫师联合会首届会议是在法国召开的,对,他已经写过了,妖精们想出席会议,但是被赶走了,这个他也写过了,还有列支敦士登没人想来… 礼堂前面沙漏中的沙子在慢慢的漏下去,考试终于结束了,玛奇班教授颤巍巍的说,“请停笔,在我收起羊皮纸的时候,请留在座位上,试卷飞来。” 一百多卷羊皮纸猛地腾空而起,飞进教授伸出的双臂中,小巴蒂如释重负,跳起来把羽毛笔塞进书包,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站在那里等着两个兄弟过来跟他会合,前门挤成一团,所有同学都急着到外面阳光照耀的场地上去,他们也走进了人群。 在灌木丛浓密的阴影中,少女已经坐在了草地上,就在山毛榉树下,耀眼的阳光照射在平静的湖面上,照射在岸边… 雷古勒斯观察兄弟苍白的脸色,有些同情,他拍了拍入神的小巴蒂。 “这个暑假,欢迎你来布莱克老宅,卢修斯对你很感兴趣。” “没问题,”小巴蒂回神,低声说,“不过我要见到黑魔王之后才考虑要不要加入,毕竟克劳奇…你也知道,他可能会对我有偏见。” “我认为不会,”雷古勒斯意气风发的说,“今年我就会成为食死徒的,哥们儿,黑魔王对纯血家族十分看重,他认为纯血种流一滴血都是巨大的损失。” 他们停在湖边那棵山毛榉树的阴影里,伽蓝已经把拉巴斯坦推倒在地,正坐在他身上。 “喂!这个姿势很不雅观!”雷古勒斯坐到附近的一颗石头上,冲着她喊道。 伽蓝一脸懵懂,她看着雷古勒斯,又望望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拉巴斯坦,好像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你真龌龊,”小巴蒂在她旁边坐下来,淡淡的看了一眼雷古勒斯,“不要给伽蓝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雷古勒斯冷哼一声,“看来你已经叛变了,对么?重色轻友的家伙。” “你什么时候能不胡说八道?”小巴蒂皱着眉,“伽蓝还是个孩子。” “这句话真是耳熟能详,我每天都能听到,”雷古勒斯阴阳怪气的说,“她还是个孩子。” “虽然她胆小爱哭还要人喂饭,并且是个格兰芬多,”他又模仿起拉巴斯坦的语气,鹦鹉学舌道,“但她还是个孩子。” “我今天一定要收拾你这个嘴欠的家伙!”拉巴斯坦一跃而起,把发着呆的伽蓝掀翻在小巴蒂身上,冲着雷古勒斯举起魔杖。 但是对方早有准备,大笑着跑开了,他立刻追了上去。 小巴蒂被少女压了个正着,发出一声闷哼,伽蓝愣愣的看着他,手撑在他腰上,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巴蒂哥哥…” “伽蓝,”小巴蒂呼吸变得十分急促,面露痛苦之色,“你先下去。” 她立刻蹦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瘫在地上脸色发白的小巴蒂。 “要吹吹吗?”伽蓝硬着头皮说,“巴蒂哥哥,你哪里受伤了?” 小巴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脸色红一块白一块,那红色一直蔓延到了耳朵根。 吹?吹那里?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 小巴蒂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但她正望着自己,眼睛里是浓浓的担忧和关心。 他无力的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她果然还是个孩子! 1978年7月15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宝贝又受伤了,”阿洛瘪瘪嘴,发愁的说,她站在儿子面前,一手拿着魔杖,一手拿着一本《疗伤手册》,翻到“碰伤、割伤和擦伤”那一部分,“以前明明挺管用的,我真不明白。” 小巴蒂扯了扯嘴角,这是黑魔法伤害,普通的药剂和治疗咒语当然不管用了。 “没关系妈妈,有反咒,别担心,”小巴蒂安慰道,“过几天就好了,先帮我涂白鲜吧。” 小巴蒂:嘿嘿,我真机智,涂白鲜父亲就发现不了了! 阿洛瞪着他,似乎想责备儿子,但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只是叹了口气,认命的给他上药。 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她痛苦得死去活来,挣命一样拼着难产生下来的儿子! 他就是她生命的延续,也是她跟心爱的人诞下的爱情结晶,除了这父子俩平安,她发誓此生别无所求。 第184章 小巴蒂仰着头上药时,突然发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清清楚楚的小黑点,而且越来越大了。 一声清脆的啼叫,猫头鹰径直朝他们的房子飞来,等它快要接近庭院时,小巴蒂看到它还抓着一个方方的大信封。 阿洛听到动静,连忙转身打开了窗户,猫头鹰从窗口飞了进来,落在桌子上,她激动的把信取了下来,那信封上写着她儿子的名字。 母子谁也没有说话,阿洛赶紧撕开信封,展开里面的羊皮纸。 【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成绩】 合格成绩:优秀(o) 不合格成绩:差(p) 良好(e) 很差(d) 及格(a) 极差(t) 巴蒂·克劳奇二世成绩如下 天文学:     o 保护神奇生物:  o 魔咒学:     o 黑魔法防御术:  o 占卜学:     o 草药学:     o 魔法史:     o 魔药学:     o 变形术:     o 算数占卜:    o 麻瓜研究:    o 古代如尼文:   o 她哆哆嗦嗦的看着那一排o,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那般,又数了数到底有几门成绩,拿着羊皮纸翻来覆去,甚至把它和信封高高举在光线底下,似乎在检查上面的水印,看它是不是货真价实的。 小巴蒂看着母亲,心里有点忐忑,他不知道自己的魔法史考试如何,仿佛自己在回答“你认为魔杖条例是促成了还是有助于更好的控制了十八世纪的妖精暴动”这个问题时,某个论点描述的不太完美,不一定能拿到o。 他没发现自己此刻正像父亲那样紧紧的抿着嘴巴,只是专注的等待母亲的吻或者是抱怨——尽管后者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阿洛很久都没说话,只是呆呆的望了一会,突然,她尖叫一声,死死的搂着儿子,小巴蒂差点被她勒死,一边咳嗽着一边求饶,“妈妈,快放开…我是你的儿子…你唯一的儿子呀!” “太棒了…噢…我的宝贝…对不起,妈妈只是太高兴了!”阿洛松了松手,让空气进入儿子肺里,“我太激动了,宝贝,十二个o…我简直要晕倒了,我从未见过这么优秀的孩子…更不能想象他是我的儿子…” “天呐,我居然能有这么棒的儿子,”阿洛快乐的呻吟着,她抱住儿子的头,在他脸上吻个不停,“你在天上选妈妈的时候,怎么会挑中我呢?我好像都帮不了你什么…” “但我就是喜欢你,”小巴蒂强迫自己平复雀跃的心情,对母亲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妈妈也爱你,”阿洛心满意足的捋着儿子的脸颊,“最爱你…” 小巴蒂看着她,突然问了那个埋在他心底很久的问题,“妈妈,你那么年轻就生下了我,后悔过吗?” “怎么会呢?从来没有,”阿洛惊讶的打量着儿子,非常不解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吗?可我发现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幸福,无与伦比的幸福,你祖母很早就去世了,我是你祖父带大的,所以有了你之后,我希望自己能成为最好的母亲,就像我幻想中的母亲那样,如果你的祖母还活着,也许她也是这么好。”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也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嘛?”小巴蒂追问。 “是的,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儿子。” 小巴蒂思前想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即使他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再需要未曾得到的父爱了,他要选择自己的路,和父亲背道而驰的路,但心底,他仍然不争气的对父亲抱着一丝希望,他想着,如果这次父亲愿意夸夸自己,肯定自己,也许他还愿意做一个父亲眼中的好儿子。 他人生中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开心快乐的成长,不论他作出什么选择,她都会支持他,她从自己诞生的第一刻就爱上他了,也许她从未找到恰当的字眼来形容这一切,但是她的行为已经吐露了所有他想听到的美好话语。 这一刻,他仿佛重新变回母亲怀中的小孩子,他想抱着她,不害羞的告诉她,他爱她,他不再是那个她需要全力保护的孩子,她再也不必藏起泪水,藏起她从未远离的悲伤。 因为安心,他想紧紧依偎在她身边。 他常常会把他们母子相处中那些琐碎的小事抛在脑后,一些生命的片刻烙印在时光尘埃里,被他不经意的忽略,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一点一滴形成一条金色的表链,将他与母亲牢牢的连在一起。 晚上巴蒂回来时,对着一桌子各种口味的烤香肠和馅饼发愣。 他看了看烤香肠:苹果肠、培根包肠、坎伯兰猪肉肠、林肯郡香肠等等,被煎得油亮亮的起着焦皮,旁边还摆着番茄酱和黄芥酱。 又看了看几个切开的康沃尔馅饼:土豆鸡肉馅儿、甘蓝猪肉馅儿、芜菁羊肉馅儿、洋葱牛肉馅儿… 阿洛挥动魔杖,炉火上小锅的锅盖飞了起来,露出一盘香气四溢的熏牛腩,魔杖点了点,那盘让人垂涎欲滴的熏肉落在小巴蒂面前,她立刻往上面淋了一些黄芥酱,耐心吹凉,然后摸摸儿子的头。 “宝贝,快吃吧。” 第185章 小巴蒂应了一声,但他没有动作,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我记得,距离他的生日还有半年?”巴蒂沉声说道,“怎么突然吃得这么丰盛?” 他心里补充了一句,还都是这小子爱吃的! 小巴蒂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着,并且越来越激烈,毕竟他完全没想到,从不关心他的父亲居然记得自己的生日。 阿洛高昂着头,矜持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羊皮纸,“儿子的成绩单。” 巴蒂瞥了她一眼,接过来看了看,他的手有些抖,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但他尽量镇定下来,随后把它仔细折叠起来,放进口袋里。 阿洛注意到了他的紧张,嘴角扬起。 小巴蒂屏住呼吸,期待着父亲的回应。 “继续努力,我等你n.e.w.ts的成绩单。” “巴蒂!”阿洛的笑容冰冻在嘴角,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没有传达给大脑正确的信息,她拼命的摇着头,紧紧的抓住丈夫的手臂,连连恳求道,“这还不够优秀吗?你的儿子…我们的儿子,他是我见过最棒的孩子,没人能比得上他!巴蒂,求你了,快说吧,我知道你以他为荣…” 巴蒂在桌子底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大腿,示意她冷静下来,“未来的路还很长,这些都是一时的。” 阿洛仿佛被卸掉了浑身力气,瘫在椅子上,她不敢去看儿子此刻的表情有多难过,他一直都想得到来自父亲的鼓励和认可,她心里清楚的明白,儿子已经长大了,她身为母亲已经没什么可教导他的了,唯有父亲才是他人生之海的一座灯塔,穿过重重迷雾照亮他,父亲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父亲,也是他的目标,他的港湾,以及良师益友。 这一刻,小巴蒂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了,但心里却无比清晰,他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浪费生命,他仍然孤独无助,此刻他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哀伤和痛恨,他被自己渴望父爱的执念愚弄了,父亲的爱只有一汤匙,全部给了母亲,而剥下他衣冠楚楚的面具,那底下只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官僚、权力欲极强的野心家。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很多人一样去信任和依恋父亲了,他们的关系要建立在无尽的理解和原谅上了,他无法相信父亲会爱自己了,更别提是像母亲那样无条件爱自己。 他的内心荒芜、迷茫、绝望,像一只漫无目的的蜗牛,到处爬啊爬,他曾经认为自己的目标明确,而现在,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几天后自己即将踏上一趟预谋已久的旅途,因为单单只有母亲,给不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家庭氛围和归宿。 他不相信母亲的谎言:父亲很爱他。 他毫不犹豫的把童年遗弃在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在那里,他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在那里,他把母亲拥进怀里,向她承诺圣诞回来看她。 他要踏上寻父之旅,因为他坚信还有对他好的父亲存在,如果没有父亲,就没有他,父亲是生命源头微茫的光亮,追寻与流浪,是他内心的使命,而父子关系,是他人生的终极难题。 他告诉自己,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心脏好像要碎了似的…腿在抖…好像要死了似的…但是没关系,多来几次就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再次回忆这些年来让自己窒息的瞬间,没有叫喊,没有挣扎,压抑已变得无关紧要,他的眼睛不再急切的寻找母亲,心痛的呼吸也恢复了正常,他知道,自己内心的黑暗面会在父亲最不经意的时刻,以骇人听闻的方式,完成一次释放。 小巴蒂擦掉了眼泪,正眼看向父亲,那眼神里不再有期待,而是无边的冷漠:我知道你是一个忙碌的官员,人人称赞的法律执行司司长,那好,父亲,从现在起,在我面前有一个伟大的未来,这得益于你多年来对你无知、愚蠢、抑郁的儿子进行的教育——无视和打压,想一想我曾经被你灌输的垃圾教育,想一想我为了你的要求疲于奔命,想一想我在图书馆看过的成千上万的不需要的书。 你可能不会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让你后悔这么对我,你在我身上加诸的期待只是一个长长的骗局,而从此以后,黑魔法便是我的座右铭,我要追求让自己快乐的东西,我要和我的兄弟们在一起做事,在一起说话,在你最痛恨的黑魔王身边相聚。 -------------------- 后面几章开始铺垫小巴蒂的剧情。 第51章 密室 ===================== 1979年9月1日,开学日。 霍格沃茨特快开动后,车窗外面的房屋飞驰而过。 “级长要去巡逻,”伽蓝对着包厢里的三人抱怨道,“救命啊,我不想去级长包厢。” “乖,快去吧,”拉巴斯坦给她套上校袍,哄哄她,“等到了礼堂我们又能见到了。” “恭喜你成为级长,同时,”雷古勒斯戏谑说,“也恭喜巴蒂成为了男学生会主席,所以你一会要听巴蒂的指令。” 小巴蒂走到门口,打开包厢门,示意她跟上,“走吧,伽蓝。” 少女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去往级长包厢,一个小时后,在列车里不停巡逻的小巴蒂被她拉住了袍子。 “巴蒂哥哥,我们可以吃点东西吗?”伽蓝可怜巴巴的说,“我好饿,一会餐车要过来了。” 小巴蒂的目光看向那双抓住他袍子的手,又上移到她脸上,那双黑色的眼睛正恳求的注视着自己,让他有些心软。 第186章 他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吧。” 回到原来的包厢时,伽蓝立刻扑进拉巴斯坦的怀里,嗷呜一口咬住他手上的三明治,“雷,我好饿,我饿的要死了。” 小巴蒂在自己的箱子里摸索,掏出来一个鞑靼酱鱼条贝果,以及一小盒炸豌豆,一时间,车厢里只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被要求经常巡视车厢,”解决掉三明治后,伽蓝叹了口气说,“如果发现有人行为不端,我可以提出惩罚。” “但是你没有处罚任何人,”小巴蒂好奇的问,“是他们都没有犯错吗?” “我觉得没必要,只是一些恶作剧罢了,”她不在意的说,“何况没人得罪我。” “你不能滥用职权。”雷古勒斯礼貌的提醒。 “哼,我现在就很想关你的禁闭,”她不怀好意的看着雷古勒斯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今年最好不要得罪我。” 雷古勒斯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摸着自己的左臂,瞪了她一眼。 小巴蒂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去年他就看到了那个黑魔标记,六年级开学之前那个暑假,他已经通过卢修斯和黑魔王见了面。 黑魔王法力强大,性格温和,对他的天赋和背景十分感兴趣,甚至关心他的生活,他们像父子一样坐下来亲切的交谈,黑魔王对他透漏自己也曾拿到12个o,甚至他们都继承了父亲的名字,却同样得不到父亲的关注。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黑魔王跟自己有很多共同之处,他们的理念也不谋而合,但后来,黑魔王又教了他一些黑魔法,并且不断夸赞他的天赋,认可他的能力,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这才应该是他的父亲。 他的目光又落在对面的两个莱斯特兰奇身上。 “拉布,”小巴蒂说,“你也打算毕业后再接受烙印?” “没错,毕业后我就不回瑞士了,会一直在英国追随黑魔王。”拉巴斯坦点点头。 “伽蓝呢?你未来打算做什么?”小巴蒂非常好奇这个问题,忍不住问出了口。 “做傲罗,”她的神情突然不像以往那么柔弱,变得十分严肃,“把你们三个抓进阿兹卡班。” 雷古勒斯和拉巴斯坦狂笑起来,但是小巴蒂皱起了眉,深深的看着她。 拉巴斯坦说过她绝对不会做食死徒,但是他们又毫不介意在她面前谈论关于黑魔王和食死徒的隐秘,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她真的打算做傲罗,他们立场和理念就会背道而驰。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看到他们渐行渐远。 他期望着和他的朋友们遵循他为他们定下的,这个或那个合乎逻辑的模式,每次听到她和他持有的看法相符,他就越是感到满意,任何一点对他所感受到的命运的偏离都会叫他觉得不仅反常,而且难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火车快到站时,小巴蒂注意到伽蓝对着漆黑的窗户照了照自己的模样,十五岁的少女身材颀长,皮肤雪白,黑玉般的长卷发垂落在格兰芬多红黄相间的领带上,她的脸颊微微瘦削,甚至有些凹陷,但是这一切都很适合她,她看起来比三年级时更美丽了。 终于,火车到站了,小巴蒂告别两个兄弟,带着伽蓝去监督秩序,他们走出包厢,汇入过道里的人流,夜雨后冷冷的空气吹在脸上,已经可以闻到通向湖畔的小路两旁那一棵棵松树的清香。 小巴蒂处罚了在过道恶意推搡人群的同学,伽蓝跟着他下车走到站台外,穿过狭窄的门道,来到外面的马路上,等其他级长和女学生会主席出现后,他们两人一组分头指挥手忙脚乱的一年级新生,维持人群的秩序。 小巴蒂有些心不在焉,他总希望伽蓝在跟自己开玩笑,他思前想后,突然牵住她的手,走向霍格莫德车站外那条被雨水冲刷过的黑乎乎的街道,等同学差不多都爬上马车后,他们才登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身下的车轮吱吱嘎嘎的开始转动了,马车排成一队,摇摇晃晃的在路上行走。 “巴蒂哥哥,你怎么了?”伽蓝看着心事重重的小巴蒂,“又跟你父亲吵架了吗?” “没有,不是他,”小巴蒂回神,踌躇片刻还是问了那个问题,“我想知道,伽蓝,你为什么想做傲罗?” “大概是因为做傲罗很有趣吧,可以抓我讨厌的人,而且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职业有什么适合我,”伽蓝一本正经的说,“巴蒂哥哥,你觉得呢?你不也说我很有天赋吗?” 小巴蒂失望的转过头,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傲罗和食死徒的立场完全相悖,在这个残酷的时代,这是最根本上的分道扬镳,毕业之后,他们一旦在战场相见,就会拼个你死我活。 他思索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杀死她,趁她越来越强大之前,杀死她,杀死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妹妹… (伽蓝:……谁给你的勇气?我爸爸吗?) 小巴蒂望着夜色之下的霍格沃茨城堡,直到马车停在了通往橡木大门的石阶旁,他无力的笑了笑,“走吧,伽蓝。” 今天晚餐时,小巴蒂一直有些低落,他没心情看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甚至面对美味的烤香肠也提不起兴趣。 回到湖底的寝室后,他一反常态的没有看书,而是坐在四柱床上看着两个悠哉悠哉的好友,他压根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不把伽蓝想做傲罗的职业理想当回事。 第187章 “拉布,你都不担心吗?”小巴蒂忧心忡忡的望着拉巴斯坦,“万一伽蓝真做了傲罗,你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拉巴斯坦诧异的问,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漫不经心的翘起二郎腿,“噢,噢…你说这个…我担心什么呀?她以后会嫁给我的,难不成她还能把自己的丈夫抓进阿兹卡班?” 小巴蒂被他这句话说得难受至极,他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散漫的雷古勒斯,“你呢?你不怕?” “我不怕,”雷古勒斯含含糊糊的说,“别看贝拉只是家主夫人,但她丈夫压根不管事,你看拉布就知道,兄弟俩都听女人的话,所以贝拉是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实际掌权者,伽蓝不会抓我的,她毕竟是…是个莱斯特兰奇。” 小巴蒂愣愣的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两人身上有一种不顾兄弟死活的松弛感,“那我呢?” 拉巴斯坦坏笑出声,“把你抓进阿兹卡班!” 雷古勒斯疯狂大笑,笑的肚子都痛了,大声嚷嚷起来,拉巴斯坦只好无奈的给他揉肚子。 小巴蒂:……等着!我把你俩都杀了! 1979年10月25日,霍格沃茨城堡。 这天午饭时,小巴蒂踏进阴凉的礼堂,刚坐下他就开始吐槽。 “咱们猎场看守那个小屋,你们知道吧,海格的菜地里,结了十二个大南瓜,每个都有半人高,我上神奇生物保护课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旁边跟几个同学炫耀。” “谁还不知道他用了膨胀咒?”雷古勒斯不屑的说,“他在为万圣节准备,每年都是如此。” “但我从来没见过他用魔杖,”小巴蒂沉思了片刻,说道,“其他类人生物不需要魔杖,不过看他的块头肯定是混血巨人,那他应该有魔杖才对。” “关心这个干嘛?快点吃饭,下午还有变形课呢!”雷古勒斯不满的说,“别告诉我你喜欢愚蠢的生物。” “不对劲儿…”拉巴斯坦望着格兰芬多的长桌,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非常不对劲儿…” “怎么了?”小巴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嗯?伽蓝呢?” “没听说她被哪个教授关禁闭啊,”雷古勒斯撇了撇嘴,“你去问问呗,反正我不会去的。” 拉巴斯坦听了这话,起身朝着格兰芬多长桌走去。 小巴蒂拿了一块苹果馅饼放进嘴里,没吃两口就看到拉巴斯坦沉着脸回来了。 他气愤的把凳子踢倒在地,斯莱特林长桌安静了一瞬,低年级的同学们偷偷打量着他,敢怒不敢言。 “你跟我们发什么脾气?”雷古勒斯一脸震惊,“伽蓝怎么了?他们说什么了?” 拉巴斯坦的剧烈胸口起伏着,定定的看了他们好半晌,突然怒火中烧的喊道,“都怪你们两个!还有我!”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别急,”小巴蒂三两口吃完馅饼,安抚道,“伽蓝在哪儿?” “你的前女友去找她了,”拉巴斯坦冷冷的说,“还有你,雷尔,还记得前两年给我们送情书的女生吗?她们三个今天堵在魔法史课的教室门口,找伽蓝的麻烦,说她——” 迎着两个兄弟不解的目光,拉巴斯坦火冒三丈的说,“说她勾引巴蒂!” 小巴蒂:……哪个前女友? 雷古勒斯:……哪个送情书的女生?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雷古勒斯愣了一会,实在想不起来那个送情书的女生是谁,只好放弃思考,无奈的问道。 “不知道,她失踪了,第二节 课也没上,”拉巴斯坦烦躁的甩了甩头发,“现在我得去找她。” “分头找吧,”小巴蒂的前女友太多,他也想不起来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冷静的安排路线,“你们两个去她平时常去的地方,比如黑湖那边,或者北塔楼,我去特殊的地方。” “行吧,算我倒霉,我可没接过谁的情书,”雷古勒斯嘟嘟囔囔的说,“这什么飞来横祸…” 三人找了一下午,直到太阳已经落山,暮色开始四合,晚餐在礼堂碰头时,依然没有找到。 “肯定是漏了什么地方!”拉巴斯坦气急败坏的喊道,“我差点闯进格兰芬多的休息室了!她室友出来跟我说她不在那里!” “魁地奇球场也没有,”雷古勒斯焦躁的喝了一大杯南瓜汁,“累死我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城堡有这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 “等我再想想…”小巴蒂快速思索着城堡那些隐秘的房间和无人使用的盥洗室,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好像的确有一个,我知道了。” “我们跟你一起去!” “别!你们不能去!” 说完,他匆匆的跑了。 小巴蒂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登上大理石楼梯,向着城堡三楼的桃金娘盥洗室跑去,这个地方因为经常有桃金娘的幽灵出没、骚扰,所以荒废已久,他猜测伽蓝可能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哭泣,估计已经哭了一天。 等他赶到时,盥洗室中的水池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露出的一根十分粗大的水管,少女跳了进去,他无暇多想,立刻跑上前想拉住她,却被下坠的力道带的向下滑去。 “不要,伽蓝——” 他们一下子滑了下去,小巴蒂只来得及抓到她一块袍角。 二人飞快的冲下一个黑暗的黏糊糊的没完没了的滑道,许多管子向四面八方岔开,但都没有这根管子这么粗,这么曲曲折折,七绕八绕,坡度很陡的一路向下。 第188章 小巴蒂意识到他们已经滑落到学校地底下很深很深的地方,甚至比地下的魔药课教室还深。 在拐弯处遇到的阻力让他们稍稍减缓了下坠的力道,他终于抓住了少女,于是两个人滚成一团往下落,在管道内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最后扑通一声落在潮湿的地上。 两人都有些头晕,站起来后,他们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着面前这条黑暗的石头隧道,又面面相觑起来。 “你晚餐的时候没有出现,”小巴蒂看着眼前十分冷淡的少女,心里微微刺痛,却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我们三个分头来找你。” 伽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隧道。 “lumos. ”小巴蒂点亮魔杖,声音在空旷的隧道中回响。 “我们去问你的同学时听说了今天的事,”他低声说,“我很抱歉牵连了你。” 伽蓝还是没有说话,往隧道中走去,潮湿的地面发出很响的声音。 “回去吧,伽蓝,”小巴蒂立刻追上来,“我们今晚还有休息室的巡逻任务。” 少女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往前走,转过一个弯道时,他们突然看到隧道的另一边有一个盘绕着的庞然大物,像一条巨大的蛇,两人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差点尖叫出声。 此时,伽蓝的嘴里突然发出了嘶嘶的古怪的声音,这是一种小巴蒂闻所未闻的、简直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他好奇的凑了过去,魔杖的亮光照在一副巨大的蛇皮上,绿盈盈的,十分鲜艳,一看就是一条毒蛇的皮。 这就是那个庞然大物,蛇皮里面是空的,目测能褪下这层皮的巨蛇至少有二十英尺长。 二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回去吧,伽蓝,”小巴蒂几乎是恳求的看着她,“这里非常危险,也许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你自己回去吧,”伽蓝看着那条蛇皮,语气平静的说,“去爬水管吧。” 她绕过蛇皮继续往前走,小巴蒂感受到了她的冷漠,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抿了抿嘴,跟在她身后没有再说话。 他们小心的转过一个又一个弯道,走到隧道尽头时,终于发现前面立着一堵结结实实的墙,上面刻着两条互相缠绕的蛇,它们的眼睛里镶着大大的闪闪发亮的绿宝石。 伽蓝走上前仔细观察,发现它们的眼睛看上去跟活的一模一样,当小巴蒂的魔杖凑近时,那绿宝石的眼睛似乎在闪烁。 “嘶嘶。”少女抚摸了一下墙壁,又发出了低沉暗哑的声音。 两条蛇突然分开了,石墙从中间裂开,慢慢滑到两边消失了。 她走了进去,小巴蒂纠结了一会,他不想让她讨厌自己,最终还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没一会,两人发现他们正站在一间长长的光线昏暗的房间的一侧,许多刻着盘绕纠缠的大蛇的石柱,高耸着支撑起消融在高处黑暗中的天花板,给弥漫着绿盈盈神秘氤氲的整个房间投下一道道长长的诡橘的黑影。 他们在巨蛇盘绕的石柱间慢慢前进,鬼影幢幢的四壁间产生空洞响亮的回声。 走了一会,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和房间本身一样高的雕像,紧贴在后面黑乎乎的墙壁上。 那是一张老态龙钟猴子般的脸,一把稀稀拉拉的长胡须,几乎一直拖到石头刻成的巫师长袍的下摆上,两只灰乎乎的大脚站在房间光滑的地板上。 “这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小巴蒂打量着雕像说,“我在休息室见过他的画像。” 少女手腕上的镯子突然诡异的颤抖起来,滑出了她的袖子,那是一条通体翠绿的小蛇,在小巴蒂震惊的目光中,一人一蛇开始用嘶嘶的语言交谈。 小巴蒂在她掏出那条蛇的时候就呆住了,好半晌都没回神。 她是个蛇佬腔! 能跟蛇说话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著名本领,所以斯莱特林学院的象征才是一条蛇。 小巴蒂张大了嘴巴,《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提到过,斯莱特林生活在大约一千多年前,所以她是斯莱特林的传人! 之前在隧道里他也听到了这种诡异的语言,但是父亲和他说过,自从冈特家族最后一位成员死在阿兹卡班之后,蛇佬腔就已经绝迹了,只存在于传说中,所以他不敢相信这件事。 她甚至随身携带着一条毒蛇,毕竟这个颜色非常夺目,一看就是剧毒的蛇。 一人一蛇交谈完毕,伽蓝从自己的宠物口中得知这里有一条蛇怪,安慰的摸了摸蛇头,把它塞回袖子里。 “什么是蛇怪?”她语气冷淡的问小巴蒂。 “蛇怪是一种非常可怕的黑魔法生物,”小巴蒂见她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迅速回神,给她科普道,“这种剧毒的巨蛇最大可长达50英尺,是由巫师培育的,外表呈鲜绿色,力量惊人,世界上第一个蛇怪是在几千年前由卑鄙的海尔波创造的。” “它们的武器是细剑状的尖牙,当然,除了致命的毒牙外,它们球状的黄色眼睛也有魔力,一旦和蛇怪对视就会立刻死亡。” 少女思索了片刻后,淡淡的说,“把你的眼睛闭上。” “你要做什么?” 小巴蒂惊讶的看着她,“英国已经四百多年没有出现蛇怪了,魔法部早就禁止培育这种生物了。” “你想死吗?”伽蓝的声音十分冷漠,“或者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第189章 小巴蒂被她气得马上就想转身走掉,立刻离开这个见鬼的阴森森的密室,因为只有鲁莽的格兰芬多才会毫不畏惧的跑到这种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地方来,他曾在心里无数次嘲笑他们的愚蠢和莽撞。 但是一想到自己连累了她,又忍下了这口气,漫不经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觉得这里有蛇怪,哪怕她是个蛇佬腔。 反正她一向幼稚,哄哄她算了。 “嘶嘶——”伽蓝回忆父亲的笔记,念出召唤蛇怪的话语。 小巴蒂只听到一阵石块挪动的巨大声响,似乎什么东西正从深处窸窸窣窣的向上滑行。 他急步后退,撞在了房间漆黑的墙壁上,眼睛闭得紧紧的,他已经感觉到一个庞然大物猛地摔落在石头地面上,密室都被震得颤抖起来。 居然真的有蛇怪! 小巴蒂吓得脸色发白,紧紧的闭着眼睛,此刻他非常后悔为了让她原谅自己而跟她来到这里冒险。 他祈祷自己不要葬身于此,也祈祷她能用蛇佬腔劝服蛇怪,他发誓自己如果能逃过一劫,以后再也不会跟格兰芬多打交道了! (彼得:……真的吗?我不信。) 几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嘶嘶过后,小巴蒂又听到了她的声音,“你也睁开眼睛吧,我让蛇怪闭上眼睛了,它很听我的话,放心吧,这是我家的小宠物。” 小巴蒂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终于选择相信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吐槽。 这小宠物可真够小的。 但是蛇怪的皮的确很漂亮,绿莹莹的就像仲夏夜的萤火虫散发的微光。 这可能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观察蛇怪的机会了,小巴蒂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的惊惧,绕着蛇怪走了两圈,不停的打量着。 面前这条巨大的蛇怪,它通体绿盈盈的,泛着毒蛇特有的艳丽光芒,身子有栎树的树干那么粗,脑袋扁平。 蛇怪非常听话,一动不动的待在那里,他渐渐冷静下来,复杂的目光投向蛇怪前盘腿而坐的少女,好半晌才开口。 “蛇怪的毒液是非常珍贵的魔药材料,而它褪下来的蛇皮可以做护具,效果和龙皮差不多,外面那张蛇皮你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拿到翻倒巷去卖一定很值钱。” “我不缺钱,如果你喜欢可以把它拿走。”伽蓝耸耸肩,不在意的说。 小巴蒂坐到她旁边时,突然感觉有点诡异。 他们两个人正坐在一条致命的蛇怪面前,他认为自己此刻绝对不是在做梦。 因为他的脑子想不出这些。 “你还在生我气吗?”他回忆了一下拉巴斯坦是怎么哄她的,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来那种没脸没皮的事,只好作罢。 “我知道我不该怪你的,”她缓缓的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有时候我难免会迁怒。” “这不是你的错,”小巴蒂看她有所松动,连忙劝说,“是她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或许她也没错,我们的确走的很近,因为我想你们都陪着我,”伽蓝有点失落的说,“毕竟我知道,格兰芬多的同学们以后肯定不会和我站在一起。” 顿了顿,她又说,“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是蛇佬腔,斯莱特林的血脉,可是分院帽却把我送进了格兰芬多,有时候我真的很难过。” 小巴蒂猜测她可能是从她的母亲那里遗传了这种强大的血脉和天赋,因为莱斯特兰奇并不是蛇佬腔家族。 只要她不再记恨自己就好,他心里松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 “现在,格兰芬多的冒险应该告一段落了,今晚我们还要去巡逻,”他提醒道,“拉布和雷尔都在找你。” 伽蓝点点头,又跟蛇怪沟通了一番,那蛇怪乖乖回到斯莱特林的雕像里去了。 他们穿过昏暗空旷,回音阵阵的房间,回到了隧道里,两扇石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合上了,顺着隧道走了一会,又回到了水管前。 小巴蒂弯下腰,透过长长的黑洞洞的水管向上望,思索怎么爬回去,如果用上升咒把自己抛上去一定会撞到水管的弯道。 少女轻轻的叹了口气,小巴蒂发现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心里有些激动。 她原谅自己了!这趟冒险很值! “巴蒂哥哥,我走累了,或许你不介意和我一起飞回去吧。” “你的扫帚在哪里?”小巴蒂纳闷的看着她。 光轮还是彗星新出了隐形扫帚吗? “这是我们的秘密,巴蒂哥哥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少女突然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的说。 少女温柔的声音仿佛在他大脑中某个隐秘的角落中传来一样,恍惚中,一种奇特的轻松感迅速掠过小巴蒂的全身,接着,呼的一下,他和怀中的身体都顺着水管向上飞去。 寒冷的气流吹拂着他的金发,一股好闻的冷水气息突然钻进他的鼻腔,就像在下着雪的魁地奇赛场中飞行那样。 但是很快,在他尽情享受这种飞行的乐趣时,冒险结束了。 回到盥洗室后,那座掩盖水管的水池自动滑到了原来的地方。 伽蓝对他笑了笑,“我会飞,密室的事,巴蒂哥哥记得帮我保密。” “以后还能这样吗?”小巴蒂期待的看着她。 “再说吧。” 小巴蒂有点失落,目送她离开了盥洗室,久久都没有收回目光。 第190章 晚上小巴蒂回到湖底的寝室时,不停在床上翻来覆去,吵得另外两人心烦意乱。 “喂!巴蒂!”拉巴斯坦不满的看着他,“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伽蓝不让我说,”小巴蒂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他觉得拉巴斯坦此刻很碍眼,“你可以去问她,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 拉巴斯坦被他气得干瞪眼,“伽蓝说是秘密!” “你就说吧,巴蒂,”雷古勒斯好奇极了,“难道是怕我们告诉别人吗?” “如果伽蓝愿意的话。” 雷古勒斯见实在从他嘴里套不出话来,狠狠的吹灭了寝室所有的蜡烛,包括小巴蒂床头的那根。 小巴蒂突然起身,看着月亮升起。 柔和的光芒让悬浮在空中的灰尘粒子都清晰可见,此时一切都宁静安详,如此静谧,他放下帐幔,又躺了回去,但他无法平复自己雀跃的心跳。 她像母亲一样温柔体贴,性情柔弱,尽管有些记仇,但她很快就原谅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她像父亲一样法力强大,弗立维教授多次夸赞她在决斗俱乐部中的表现,说她以后一定会继承他决斗冠军的衣钵,她还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自从她加入了魁地奇比赛,斯莱特林再也没赢过格兰芬多,等到波特那个扣分小团体毕业,格兰芬多又赢得了学院杯… 她也很美丽,追求她的男生数不胜数,给她的情书整天在礼堂里飞来飞去,哪怕是分手两年的前女友,也把她当成假想敌。 她还很聪明,像自己一样修了全十二门课程,一直是年级第一,或许也会拿十二个o… 她还能不借助任何工具飞行,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能力,可能是她母亲的家族留给她的隐秘咒语,雷古勒斯曾经说过,她父母都是法力强大的巫师,只是不在英国活动而已… 而他最爱飞行,还有她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 一瞬之后,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即使她是斯莱特林的传人,但她想做傲罗,想把黑魔王和食死徒抓进阿兹卡班… 她还有恋人,是他的兄弟… 可他的眼神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心也是。 小巴蒂觉得痛苦极了,他一会儿落泪,一会儿抿着泪水笑了,当她抱着自己飞行时,他终于注意到,她皮肤很白,掌心和脸颊碰到他时,非常柔嫩,她的嘴唇几乎是淡粉色的,小腹贴在他身上,十分平滑,她美丽、单纯、青涩,就像来自以爱之女神命名的星球,现在他一想到她,心就不受控制的发颤,像那条表链一样哗哗作响,他真渴望能把她占为己有。 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她了,或许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每次看到她和拉巴斯坦在一起,那些古怪的情绪和漏了一拍的心跳,或许可以称之为嫉妒,她完完全全符合自己的标准,没有一处不完美,只除了一点——他们的立场背道而驰。 如果他还是个标准的克劳奇,他一定会追求她的,哪怕拉巴斯坦也不能阻止他。 可是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黑魔王,那是他的理念,也是他的信仰。 这次飞行和蛇怪的秘密是他和她仅有的痕迹,或许他们再也不会拥有这一切,可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想再做些什么,多留下一些印迹,他向这一刻再自然不过的冲动投降了。 只有这一刻,他反复告诉自己,永远太远了,他们到不了。 与她不期而遇,他的心怦然一跳,让他恐惧又兴奋,她撩拨了他体内连自己也从未意识到的神经,产生了令人不安的快感,远远超出了他能承受的一切。 像潜意识、像爱、像记忆、像时间本身、像他们两个一样,没有最初,也没有终结,只有层层废墟、密室和环环相扣的命运,他不懂蛇佬腔,不懂她的内心,甚至不明白他自己。 他觉得和她之间永远隔着一层面纱:在他想要的、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他不想知道自己想要的、和他始终知道自己想要的之间…这若非奇迹,就是地狱,他不知道能不能对她吐露心意,还是借着不刻意维系感情来避免他们感情的消逝。 或许他喜欢的只是这个夜晚,今晚的一切都令他激动,她与他相视的每个目光都像赞许,或像是一个允诺,盘旋在他们之间的半空中。 他太害怕回望任何人,宁愿不再看她,因为他不想透露自己的秘密,他更无法承认她对自己有多重要,因为她的温柔总在提醒他,她喜欢的并不是他,而他又是多么卑微,他不愿在她澄澈的眼波里浮游——他来不及弄清楚那里究竟是否欢迎他。 再说吧,真是有礼的冷淡,仿佛她察觉出他在以过分的热情去讨好她,便立刻把他推开。 再说吧,是句冷飕飕的告别,给他一记重击,撞开所有甜腻的幻想,再说吧,为原本温暖、亲密无间的时刻留下阴影,再说吧,不让事情好好结束或渐渐消失,而是戛然而止。 他希望她立刻死掉,这样一来,如果他无法不想她,无法不担心下次不知何时才见到她,至少她的死足以了结这一切。 他甚至想亲手杀了她,好让她知道,她的存在有多让他困扰,她随遇而安,从容不迫,不厌其烦的表现出“不在意你、只在意他”的态度。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也绝对不会卑微的告诉她:在这个夜里,你让我的灵魂和爱迅速枯萎。 第191章 -------------------- 第52章 会议 ===================== 1980年6月底,英国,威尔特郡。 马尔福庄园是一处端庄的领主之宅邸,精心设计的花园环绕其间,有喷泉和自由漫步的白色孔雀,精致的锻铁大门能让来访者在通过的时候,有穿过烟雾的感觉。 小巴蒂从容穿过大门,围绕庄园外部的紫杉树篱沙沙作响——一只白孔雀正在树篱顶部昂首阔步,逐渐模糊了他的脚步声。 走到尽头时,一座堂皇的宅院处从漆黑的夜幕中闪现出来,楼下用钻石拼成的窗户里透出点点灯光。 漆黑的院子里,有一座喷泉在喷水,他不紧不慢的走向前门,碎石在他脚下噼啪作响,门打开时,没有任何人来开门。 走廊很宽阔,灯光昏暗但却装饰得很奢华,石制的地面上铺着华丽的地毯,当他迈着大步穿越走廊的时候,墙上那些面色苍白的雕像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们。 最后,他终于在通向下一个房间的厚重木门前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有几个年轻巫师等待了,他们都穿着兜帽长袍,彼此交换着眼色,却没有人敢说话。 “开门吧,虫尾巴,你真是不懂礼貌。”过了一会,门里一个高亢冷酷的声音说话了。 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矮小的男人站在门边,水汪汪的小眼睛打量着他们,这是一间宽敞的休息室,房间里的家具被随意的堆在墙边,大理石壁炉里熊熊的火焰是房间内的唯一光源,壁炉的上方有一面镀金的镜子。 华丽的长桌边坐满了人,一个个沉默不语,转头看着他们鱼贯而入,目光充满审视,一个留着狼尾发辫的少年立刻从长桌边站起来,加入了他们。 一个黑袍的男人从壁炉正前方的主位起身,走到大厅中央,小巴蒂激动的朝他望了望,眼神十分崇拜。 男人有一张没有头发的脸,他的面孔似乎被火烧过,五官模糊,像蜡一样,古怪的扭曲着,眼白似乎永久的充着血。 而且他实在太苍白了,苍白得简直像珍珠里发出的微光。 仿佛是感受到了小巴蒂的注视,男人猩红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他的灰眼睛看了一会,这种目光几乎能把人灼透。 小巴蒂继续用看父亲般的眼神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男人那没有嘴唇的嘴微微弯曲了一下,像是在笑。 他们立刻走到他旁边单膝下跪,虔诚而狂热的亲吻他的袍身,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到原来的位置上,围成一个小圆圈。 几位新加入的食死徒们开始参拜仪式,黑袍男人——伏地魔不紧不慢的踱了过去,用魔杖给每个人烙印,又说了一些话,拥抱他们以示接纳。 从最严格的意义上来说,核心的食死徒和绝对铁杆的追随者的手臂上才能拥有黑魔标记。 食死徒们将和他永远的联系在一起,并允许他随时随地召唤,并且这个烙印永远不会消失。 当他触碰食死徒们其中一位手臂上的烙印时,它会让所有人的手臂上都有灼烧感,这是向食死徒发出的信号,要他们聚集在一起,立刻幻影移形到他身边。 他回到座位上,示意新加入的食死徒就坐,这时,坐在主位右边第二个位置的女人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主人,”她狂热的说,“他们能到这里,加入我们的队伍,是他们莫大的荣幸,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她的皮肤有点黑,有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卷发,厚重的眼睑和浓密的长睫毛,下颚有点宽,嘴唇也很薄,但她看起来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伏地魔重复道,他的头微微向她转了一下,“这太有意义了,贝拉。” 贝拉的脸上充满了欣喜,热泪盈眶,“主人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吗?”伏地魔的声音很轻,“对你来说,贝拉。” 贝拉盯着他,嘴张了张,困惑了一阵子,眼中突然涌现感激的泪花,随后转头看向旁边第一个位置,那里正坐着一个微微低头,看不清面目的少女。 “主人,您说的是…” 座位上所有人都转过了头,看着她。 “我的确还有一个消息要宣布。”伏地魔凝视着少女,好像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他才用平静的语调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伽蓝·莱斯特兰奇。” 话音刚落,伏地魔周围的所有脸孔一瞬间全部写满了震惊,就好像他说的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 伏地魔的嘴扇动了几下,有声音在嘶嘶作响,但那嘶嘶声随即变得更响,因为另一个声音加入了他。 房间中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右边的第一个座位,那黑发黑眼的少女终于抬起了头。 在伏地魔学生时代就跟随他的几位老牌食死徒如诺特、罗齐尔和多洛霍夫等人立刻就认出了他们主人年轻时的容貌。 小巴蒂不可置信的看着用蛇佬腔说悄悄话的父女,大脑如遭雷击。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理念不合! 虽然她是斯莱特林的后人,但她更是个格兰芬多! 他一直以为他能做出的惟一不可避免的,明智合理的选择就是疏远,慢慢的,彻底的疏远。 因为他不想把她当成敌人。 第192章 他不断的提醒自己,克制自己,他们将来的选择是背道而驰的,他是食死徒,她会做傲罗。 他只能安慰自己,她是不怀恶意的。 不管怎样,对他是不怀恶意的。 他立刻看向布莱克家族的代表,雷古勒斯耸了耸肩。 这个塑料好兄弟一直把他蒙在鼓里!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呢? 他又看向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座位,拉巴斯坦正痴迷的看着她。 所以他只配和她擦肩而过,事与愿违吗? 没人能听懂蛇佬腔,包括歪着身子往父女跟前凑的贝拉,等父女二人简短的沟通之后,伽蓝又把头低了下去,没有再说话,炉火映在伏地魔的眼睛中,奇怪的闪烁着。 “魔法部那边怎么样?” “主人,我已经接触了康纳利·福吉,”卢修斯·马尔福低声说,“他胆小如鼠,但是对加隆很感兴趣。” 这显然勾起了伏地魔的兴趣,“好,这个消息非常好。” “但是巴蒂·克劳奇已经准许傲罗使用三大不可饶恕咒,”卢克伍德说,“并且凤凰社的人已经已经渗透进了傲罗办公室。” “阿拉斯托·穆迪是吧?”多洛霍夫狰狞的问。 “我历尽千辛万苦也无法对巴蒂·克劳奇使用夺魂咒,”卢克伍德说,“他的法力很强大。” “说到这一点,”伏地魔突然转头,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小巴蒂,“很高兴我们之中多了一位同伴,巴蒂·克劳奇,二世。” 桌子周围爆发出了一阵嘲笑声,很多人相互交换了愉快的眼神,还有几个人用拳头捶打着桌子。 食死徒们疯狂的嘲笑着手腕强硬的法律执行司司长的巴蒂·克劳奇,他唯一的儿子居然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简直是克劳奇家族的耻辱。 小巴蒂的脸色都被气的发白,颤抖着握紧了手里的魔杖,看起来恨不得教训他们一顿。 “很好笑吗?”伏地魔问,尽管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清晰的传过了那片嘘声和嘲笑声,“你们不看重他的能力吗?” 欢闹的场面凝固了。 “行了,”伏地魔走到小巴蒂身后,大手落在他肩膀上,仿佛是一位父亲在安慰他不要生气,“够了。” 笑声立刻停止了。 小巴蒂激动极了,抬头一脸仰慕的看着他,片刻后,又紧紧的盯着坐在那边的少女。 “我们最古老的家族都变得不纯净了,”伏地魔微微侧身,看着贝拉,发出一声高亢的冷笑,“你说呢贝拉?比如布莱克和马尔福。” 贝拉愣愣的看着他,非常困惑的样子,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她旁边的金发女人纳西莎脸色僵硬发白。 “主人,我们没有这样的妹妹,”片刻后,贝拉反应过来,脸都羞愤胀红了,她奋力的喊着,“自从我们的妹妹嫁给了那个泥巴种又生下那个小杂种后,我和纳西莎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她!” “你应该这样做,”伏地魔说,“你必须得剔除掉那些败类来保持家族的健康,剔除那些威胁整个家族血统纯净的糟粕部分。” “没错,主人,”贝拉哀求的说,“我会在第一时间剔除他们!” “你的家族是,全世界都是,”他继续说,“我们都应该剔除掉那些败坏了的部分,直到留下来的都是纯血统。” 这次没有人敢出声,因为伏地魔的声音中透着勿庸置疑的愤怒与蔑视。 漫长的食死徒会议结束后,少女凑到伏地魔身边,一时嘶嘶声不绝于耳,两父女又用蛇佬腔加密通话起来。 贝拉在旁边不耐烦的嘬着嘴巴,听不懂蛇佬腔让她非常急躁,生怕这两人有什么秘密是她不能知道的。 不多时,伏地魔示意贝拉跟自己一起离开,她依依不舍的看着伽蓝,张开双臂拥抱了她,才抓着伏地魔的袍子幻影移形了。 地位最高的食死徒之一——雷古勒斯悠哉悠哉的起身,准备离开马尔福庄园,走到休息室门外时,却突然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你要做什么?”就着走廊昏暗的灯光,他看清拦住自己的人是好兄弟,惊诧的问。 小巴蒂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另外半张脸在灯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看起来有点诡异。 雷古勒斯看他面无表情的打量了自己许久,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小巴蒂终于开口了。 “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但是雷古勒斯能听出来里面强压的怒气,“但是你一直不肯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雷古勒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你想做什么?” 小巴蒂面不改色,“我只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别开玩笑了,”雷古勒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了然的看着他,“你是打算像玩弄你那些可怜的前女友们一样玩弄黑魔王的女儿吗?” “就算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恐怕也无济于事了,”雷古勒斯看着房间中相拥的二人,他们正向门口走来,“他们的感情很好,不是吗?” “巴蒂哥哥,”伽蓝对小巴蒂打了个招呼,又看向雷古勒斯,“你们在这里干嘛?” “讨论一些事情,”雷古勒斯不想看到修罗场,迅速转移了话题,“你的父亲交给了我一个任务。”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来找我。”伽蓝认真的对他叮嘱。 第193章 雷古勒斯第一次感受到她对自己如此温柔,有点受宠若惊,两眼发直的看着她。 实际上伽蓝听了她父亲的演讲之后,总觉得他的任务可能会非常可怕,她忽然发现他的理念实在是太极端了,父亲不仅仅是想要统治麻瓜界,更是想杀死所有的麻种巫师和所谓的“纯血统叛徒”,并且他十分冷酷无情。 父亲在众多食死徒面前,利用那位嫁给麻种巫师的姨妈羞辱了她的母亲和另一位姨妈,包括为他提供了大笔金加隆的马尔福家族,她发誓她刚才看到了卢修斯的脸皮涨的发紫,不停抽搐。 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这可是你父亲看重我才交给我的任务,”雷古勒斯回过神来,开了个玩笑,“你不要夺走我的荣耀。” “没有危险吧?”她关心的问。 “没有,”雷古勒斯不在意的说,“这个任务不需要魔杖,放心好了。” “那你呢,巴蒂哥哥?”伽蓝转向自从她出现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巴蒂。 “我暂时还没有任务,”小巴蒂温柔的笑了笑,“如果有任何我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好吗?” 伽蓝满意的点点头,“还是巴蒂哥哥了解我!” 雷古勒斯被她噎得说不上话来,同情的看着面前单纯无知的美丽少女,仿佛能看到她将来为两个男人眼泪流干的悲剧命运。 小傻瓜,真好骗! 自从那次她失踪被小巴蒂找回来后,他就敏锐的发现了这个兄弟的异常,虽然他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巴蒂魂不守舍了快一年,他一直看在眼里。 这个兄弟一向不把感情当回事,可第一次动了心,却是对另一个兄弟的女人。 “我们回去吧,”拉巴斯坦揽过她的肩,“已经很晚了。” 她点点头,和二人告别,随后和拉巴斯坦消失在夜风中。 小巴蒂看着他们离去,突然回头问雷古勒斯,“黑魔王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我想不知道,”雷古勒斯散漫的说,“黑魔王的态度我猜不到,但是贝拉一定会发疯的。” “她是贝拉的女儿么?”小巴蒂拧眉思索,“但是年纪不对。” “她中了生长咒语,”二人走到喷泉旁漫步,雷古勒斯好心解释道,“五岁的时候,黑魔王的咒语让她长大了六岁,于是那一年,她被拉布带着,来到了霍格沃茨。” 小巴蒂突然想到第一次在火车上遇到她时,笨拙的她吃的满嘴都是坩埚蛋糕的奶油。 那个时候她非常内向害羞,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哭泣,其实是因为她只有五岁吗? “所以她现在只有十岁吗?”小巴蒂喃喃的问。 “我不觉得她只有十岁,”雷古勒斯叹了口气,“她聪明的可怕,就算比起我们也不遑多让,你猜她父亲为什么要对她用咒语呢?也许这就是黑魔王想看到的,她成长的很快。” “你不要总是关注她的事,”顿了顿,他又好心规劝这个兄弟,“因为她是贝拉的女儿,所以一直生活在莱斯特兰奇家族,但是你也知道,贝拉是黑魔王的心腹,她和罗道夫斯都很忙,哭包的生长环境可想而知,恐怕她睁开眼睛之后就一直跟拉布在一起,她是被拉布从小带大的,所以他们的感情非常深。” “不然我们五年级时,她不会因为那封情书大发雷霆的,”他嘀嘀咕咕的吐槽,“真是记仇的哭包。” 小巴蒂没有再说话,他们已经坐到了喷泉的石阶上。 喷泉的水哗啦啦的在耳边冲击着,有一些水珠甚至不可避免的溅到了他们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和她身上相似的冷水的气味让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感情受阻的苦涩。 他一直以为他和她生活在两个背道而驰的世界里,他们似乎总是在朝着相反的方向迈步,但他并不打算缩小他们相互间的距离,因为在他心里黑魔王才是首位。 他不想追逐无望的感情。 为什么不早点让他知道她是黑魔王的女儿呢? 他们之间本来应该没有任何阻碍的。 他想到自己时常因为父亲失落又愤慨,似乎自己做什么都不能让他满意,后来这种感觉又变成了深深地怨恨。 但在接到她充满安抚的信件时,他总会得到一丝安慰。 他开始不由自主的期待她的每一封信,哪怕只有一些琐碎的只言片语。 她其实很了解他,她知道自己的手插在口袋里时在想什么,她也知道自己的每个欲言又止背后又藏着什么。 有多少个瞬间,他都会看着她和拉巴斯坦的打闹而失神,他们实在太幸福了,这种幸福有时候甚至会殃及到他,比如三年级的时候,她光着脚踩在他身上,踢飞了他脸上的书。 但她帮他摘掉了头发中的草叶,抱着他的脸不停吹气。 比如五年级时,她被掀翻在地,正好压在自己身上。 她傻乎乎的问自己要不要吹吹,压根不知道她到底压在了哪里。 他们拥有的唯一的共同的秘密,是那次她被自己牵连,他追着她一起去密室冒险,她抱着自己在长长的管道中飞行。 那天他那位记不住名字前女友去找她,她对他那么冷淡,是否也是在对他发脾气呢? 是吃醋吗? 就像她对拉巴斯坦那样。 她在乎他吗? 第194章 是哪种在乎? 在她的心中,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等小巴蒂幻影移形回到家时,天已经很晚了。 他的母亲忧心忡忡的迎了上来,“宝贝,你这几天早出晚归到底去哪里了?” “你管他做什么,”巴蒂放下报纸,冷哼一声,“我都安排好了,让他来法律执行司报道,但是他根本没来入职!” “我不想去魔法部,父亲,”小巴蒂冷淡的说,“我对古代如尼文很有兴趣,接了几个翻译的稿件,以后会在家里工作。” 顿了顿,他安抚的看向母亲,“妈妈,我想在家陪你,好不好?不过有时候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我得在外面寻找遗迹,你知道的,那里面经常会发现一些古代魔法,我会破译它们,到时候,你就会在《魔文大师》杂志上看到我的名字了。” “我当然愿意,”阿洛摸了摸儿子的脸,欣慰的笑了,“老实说,你父亲天天都很忙,我一想到你也会去魔法部,总觉得很孤独…” “但他不是个孩子了,”巴蒂冷冷的打断了他,“每个克劳奇都会进入魔法部,我不知道这小子像谁,整天在家里有什么出息,你还能一辈子让他陪着你吗?” “巴蒂!”阿洛尖叫一声,此刻她也顾不上儿子在场了,不满的对丈夫发了脾气,“都是因为你!儿子的成绩那么好,你从来不给他奖励!他现在变得内向了,不爱出去跟人打交道,难道是他的问题吗?我早就说过,让你对他好一点儿,他是你的儿子!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说完,小巴蒂发现,母亲这次没有转过头去,更没有假装无事发生过,她捂住脸,哇哇大哭起来——不是装的,泪水从她指缝流了出来。 “他小时候那么可爱,在我怀里…都怪你!”她坐在地上,双脚不停乱蹬,等父亲过来时,又用力踹在他身上,“巴蒂·克劳奇!今天我跟你没完!我告诉你,我就要儿子在家陪我,既然你那么喜欢工作,你干脆住在魔法部算了!把你儿子和妻子都抛弃,反正你也不是…” “阿洛!”巴蒂扑上去捂住她的嘴,他紧张的看了儿子一眼,立刻做了让步,“我同意,我同意!别再说了…先起来吧,你的身体不好…” “不!你要是再凶他,我就去死!”她甩脱那只手,大喊大叫着,眼里还噙着泪花,“我早该发现的,你嘴里没有一句好听的话,真让我失望…以后儿子的事不许你插手!” 小巴蒂蹲下身,钻进母亲怀里,她搂着他,撕心裂肺的呜咽着,眼泪不断落在他的头发和脸上,“我的儿子…我只有一个儿子…他就是我的一切,你让我怎么受得了…” “我已经同意了…” “你变了,你不像我的丈夫了,”阿洛死死的搂着儿子,失望的看了巴蒂一眼,“我知道你想做部长,你甚至让你的傲罗使用三大不可饶恕咒,你现在还有一点儿小时候的影子吗?明明你那么讨厌黑魔法,可是现在,你的残忍让我害怕。” “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必须强硬一点才能震慑他们,”巴蒂无奈的给她解释,“如果我不这样做,他们根本不惧怕任何惩罚,魔法部也没有威信,现在只有魔法部和凤凰社还能抵抗黑魔头的势力,但他已经在渗透魔法部了,福吉那边…” “随你吧,”阿洛怒气冲冲的说,“反正我也不关心别人,但是我告诉你,我要再重复一遍,以后儿子归我管,反正他已经毕业了,没什么需要你教育的了!” “我同意,别生气…快起来,亲爱的…” 小巴蒂听到父亲妥协,不易察觉的在母亲怀里扬了扬嘴角,他蹭蹭母亲的脖子,依赖的撒着娇,“妈妈,你真好,放心,我这几天哪儿也不去,父亲不回来,我就陪着你…” “你这小子说什么?”巴蒂睁大了眼睛瞪着他,多年身居上位的气势和强大白巫师的气场让他锋芒锐利,一般人不敢直视,“等你结婚了就给我搬出去!事业没有就算了,感情也没有,把我的脸都给丢光了!” 小巴蒂被他无意中戳中心事,真恨不得号啕大哭,他怨恨的看着父亲,往母亲怀里缩了缩,颤抖着说,“是,我给你丢人了…” “你说什么?”阿洛先是拍了几下儿子的后背,发现他的情绪没有缓解,几乎失去了理智,她把儿子推开,起身愤怒的朝着丈夫扑去,“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小巴蒂低着头,眼睛在头发后面往上瞟,看到母亲对父亲单方面施暴,心里痛快极了,他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欣赏眼前的大戏。 “胡闹!”巴蒂抓住了妻子的手,“这小子又在跟你装…” “好啊!我们母子俩都是装的,我也给你丢人了,是不是?”阿洛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魔杖,“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 说完,她的魔杖里飞出一道银光,巴蒂正抓着她,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扛咒语,他吐出一口黑烟,身体还有点止不住的抽搐。 “我好像病了,”巴蒂见她迅速退开,可怜兮兮的说,声音有些颤抖,“你电得我好痛,帮我请个假吧…” 阿洛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毕竟她不会几个攻击咒语,杀伤力有限,她思索着,慢慢靠近了丈夫几步,握着魔杖警惕的说,“伤到哪里了?” “伤到…”巴蒂看她越来越近,浑身肌肉紧绷,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等她进入自己划分的范围之内,出其不意的把她拉进怀里,“伤到这里了,给我检查一下吧!” 第195章 他把那根魔杖嫌恶的扔在地上,又把挣扎不休嘴里控诉着“骗子、无耻”的妻子扛在肩上,转身回了楼上。 “闪闪,送你少爷回房间去。” 只有这一句话夹杂着女人的怒骂飘了下来,然后是重重的关门声,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个场景深深的刻进了小巴蒂的脑海中,他想到了那个少女,他也想对她做这种事,让她无法拒绝,他想要跟她一起躺在床上,触碰她的膝盖、双臂、大腿,还有她纤巧又小的脚趾,他想要看着她阅读,他想要读给她听,想要看她给自己做饭、生儿育女,相依偎。 他现在就想要跟她一起躺着,他想要的就只是跟她在一起,他想看汗水顺着她的脊椎闪闪滑落,他的嘴想抚遍她身上的每个部位,他想要品尝她,想要用他的嘴认识她。 但是每次,她对自己打的招呼、她的笑容、她的点头,她从来不肯额外多加一点点,一点看似无意却让他认为她意在言外的东西,哪怕她今天主动和自己说话,但她对自己说的话没有内容,没有意义,言不及义,从前的没话说反而比较好。 因为她先问了雷古勒斯,自己只是顺便。 今晚她就坐在那里,对他无动于衷,就像他以前曾在魁地奇球场上看过的她的眼神,同样了无生气,她飘忽的视线投向房间里所有的食死徒,茫然且不在意的看着他们,和看他的眼神并无区别,她优雅的双腿并拢,双臂搭在桌子上,但低垂着的头,看上去无助、被动,这种消沉的姿势流露出不耐烦的意味,看到她一点也不在意他出现,他心痛难当。 黑魔王的女儿怎么会做傲罗呢?她当初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想逗自己开心,可他却愚蠢的当真了,甚至整个七年级都在试图远离她。 她很美,看到她在会议结束后和拉巴斯坦抱在一起,他吃醋,他嫉妒,他从未得到过她,却感觉失去了一万次。 或许他受了伤却不自知,也不想要知道,因为一听到garan这个名字,他认为今晚在他的房间里,甚至未来的每时每刻都应该只属于他的名字,心思就飘到下次会议还能再见到她的悸动。 不…或许不用下次…只要黑魔王召唤他,或者多去几次马尔福庄园碰碰运气,他还会见到她的。 小巴蒂起身,拒绝了闪闪的搀扶,自己回了房间,他躺在黑暗中,不断想着她的声音,她的容貌,以及他怎么永远无法在脑海里把她召唤到身边来。 -------------------- 第53章 深渊 ===================== 1980年7月20日,格里莫广场。 小巴蒂幻影显形落在一块长着乱篷篷杂草的小广场的中央,这附近的房子都有肮脏的外表,看上去并不欢迎访客。 有些房子的窗户破了,油漆从许多门上剥落,大量的垃圾堆积在前面的几级台阶上。 小巴蒂用魔杖敲了敲墙体,一扇旧旧的门现在出现在11号房子与13号房子之间,其余部分都是肮脏的外墙和污秽的窗户,无论这些东西从外面哪个方向看,都像是另外一家多出来的部分。 他走上台阶,黑色大门上银色的门把手已经扭曲成了一个蛇形,这扇大门既没有钥匙孔也没有信箱,他敲了敲门,只听大门发出一阵响亮的金属质感的卡嗒声,听起来好像是一条金属链子发出的声音,大门吱吱作响的打开了。 “克劳奇先生,”一个年纪很大的小精灵从走廊尽头迎了上来,用牛蛙般沙哑的嗓音说,“雷古勒斯少爷已经在他的房间等你了。” 小巴蒂点点头,宅子墙壁上的老式煤气灯将一束忽明忽暗的光线投射在深绿色的墙纸上,照射出一条铺着地毯的长而黑暗的走廊。 走廊的天花板有一盏树形装饰灯在闪烁,还有一些年代久远的,已经发黑的肖像画挂在弯弯曲曲的墙壁上。 他穿过走廊,路过客厅的是树形装饰灯和附近一张古老桌子上的毒蛇形状的大烛台,走到走廊尽头,通过了一对长长的窗帘,又绕过了一个巨大的,看上去像是几根巨人腿构成的伞架之后,走上光线阴暗的楼梯,这里的墙上挂着一排作为装饰物的头状物体。 这些头颅属于家养小精灵,他们都有着猪嘴一样的鼻子,就像他脚下这只小精灵一样。 他一直爬到最高层楼梯口,那里只有两扇门,正对着他的那扇上面有块牌子写着小天狼星,另一扇门的小牌子气派十足: 未经本人明示允许 禁止入内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小巴蒂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屋里很宽敞,一张床头雕花的大床,高窗上遮着长长的天鹅绒帷幔,天花板上一个枝形吊灯上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斯莱特林的银色和绿色随处可见,覆盖着床、墙壁和窗户,布莱克家族饰章和永远纯粹的格言精心描绘的床头,下面有许多泛黄的剪报,粘成不规则的拼贴画——都是关于黑魔王的。 “好几天都没见你了,”小巴蒂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打量着略显憔悴的雷古勒斯,“你怎么回事?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没什么,”雷古勒斯把床上那些书整理好,放回桌子上,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巴蒂,前几天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儿?”小巴蒂心不在焉的说,“你指的是埃弗里和穆尔塞伯那件事?” 第196章 “你怎么想的?”雷古勒斯叹了口气,坐在床上盯着那些剪报,神情惆怅,“伽蓝是不是变了啊?” “变了?你觉得她不对吗?”小巴蒂面无表情的说,“她折磨他们,惩罚他们,我认为那都是应该的事,如果她不是黑魔王的女儿,如果她当时没有拉布护着,你觉得她会沦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但是钻心咒…” “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圣父,”小巴蒂的语气十分冰冷,“当年分院帽是不是建议你去赫奇帕奇,你非要去斯莱特林?” “但是伽蓝只有十六岁,她还是个孩子,”雷古勒斯蓦然转头,像是第一次认识到兄弟的真面目那样震惊的看着他,“她熟练的使用钻心咒折磨别人,你还觉得很正常?” “你现在又把她当成孩子了?我真没想到这句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小巴蒂语气淡淡的嘲讽道,“这不是你最讨厌的话吗?多少次你比她父亲还急着让她成长,现在如愿以偿了,你又觉得她残忍?”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巴蒂,”雷古勒斯气急败坏的喊道,“我要的成长不是这种成长!我要她带领我们争取纯血统的利益,我希望纯血高人一等,而不是暴力的折磨泥巴种!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根本不在乎血统,谁得罪了她,她就要折磨谁!哪怕是纯血圣族!” “噢,你才发现啊,”小巴蒂哈哈大笑,“黑魔王不也是如此吗?雷尔,当年可是你帮我引荐卢修斯的,食死徒们的手段如何,你这两年还没看清吗?她是黑魔王的女儿,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我觉得她很好。” “你为爱失去理智了!你的原则和底线也一并丧失了!”雷古勒斯失望垂下头,不愿意再看他,“我现在真后悔,你变成这个样子,是我不该拉你下水。” “不,雷尔,是我自己决定做食死徒的,”小巴蒂想到心爱的少女,脸上仿佛被柔和的光照亮了,“这是最正确的事,我跟她之间不会有任何阻碍了。” “你以为拉布长着脑袋是为了显高?”雷古勒斯掏了掏耳朵,仿佛要把他刚才的话从大脑里掏出来扔掉,“他们很相爱,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种程度,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解决身份的问题,但是伽蓝想做的事一定会成功的,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别越陷越深。” 小巴蒂脸上温和的笑意不见了,英俊的面孔突然有些扭曲,那神情简直像个野兽一样,阴沉沉的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雷古勒斯可以确定他想掏出魔杖,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口袋里,但他猛地站起身,摔门而去。 门在关上,他不见了。 1980年,12月25日,圣诞夜。 这一小片树林非常寂静,除了偶尔经过的鸟儿和松鼠,夜晚的降临也没有带来任何改变。 开始下雪了,四周的寂静被一种古怪的沙沙声打破了,听起来像是树枝间的摩擦,雪花密急的打在落叶覆盖的河岸上,有的穿越黑暗落进了潺潺的河水里。 黑夜的暴风雪中突然出现了四个穿着兜帽长袍的身影,两两一组分头寻找起来。 小巴蒂和拉巴斯坦往北仔细搜查,不多时,他感受到了空气中奇怪的波动,似乎是一个防御性的魔咒,他伸手划了划,无声念了个咒语,随后举起魔杖一敲,突然哗啦一声,一个帐篷在他们眼前显形了。 “stupefy! ”帐篷门口的男人立刻抬起魔杖。 “crucio! ”拉巴斯坦毫不手软的施放钻心咒,两道耀眼的红光撞在一起。 “找到了,”小巴蒂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通知主人吧。” 他伸手挽起了左边的袖子,准备触碰手臂上的烙印时,一个身影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下,抓住了他抬起的右手。 怀抱婴儿的女人冲出帐篷,手里还握着魔杖,紧紧的盯着出现的第三个身影,前两个食死徒能打破他们的防护咒已经很可怕了,没想到又来了支援,她很担心自己的丈夫搞不定三个食死徒。 尤其是,传闻只有伏地魔才会无工具飞行。 但奇怪的是,第三个身影没有戴面具,也没有穿兜帽长袍。 她回头的时候点亮了魔杖,夫妻二人才发现这是他们的老朋友。 “伽蓝!”詹姆仍然没有放下魔杖,不敢置信的盯着她,震惊的喊道,“怎么是你?” “放他们走。”她抓着小巴蒂的右手,阻止他触碰黑魔标记。 “但是主人说一定要抓到波特夫妇,”那只手落在自己手臂上时,小巴蒂就已经感受到了她的温度,他强压激动的心情哄着她,“我们已经追捕他们几个月了。” “我得还邓布利多人情,”伽蓝平静的说,“父亲不会知道这件事的,这次就放他们走吧。” 说完,她狠狠瞪了一眼拉巴斯坦,他忙不迭站到她身后不动了。 “你们走吧,”伽蓝对怀抱婴儿的女人说,“莉莉,我想你知道怎么和邓布利多说。” 莉莉抿着嘴没有说话,紧紧的抱着婴儿,表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立刻牵着詹姆幻影移形消失了。 “我今天放假,站台上都没有人来接我,”伽蓝放开了小巴蒂的手,对拉巴斯坦说,“是什么让你连女朋友都忘了。” 她拿腔拿调,阴阳怪气起来,“噢,原来是你伟大的主人,我的父亲。” “我…” “闭嘴!马上跟我回去!”她冷冷的说。 第197章 回到莱斯特兰奇庄园后,三人僵持了片刻,拉巴斯坦迅速滑跪,但小巴蒂神情冷淡,固执的看着她。 “你坏了主人的大事,我们差一点就捉住波特夫妇了,几个月的辛苦因为你功亏一篑。” “说到这里,我非常不解,”伽蓝歪着头看他,依然是那副单纯的模样,似乎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向他寻求答案,“为什么一定要抓詹姆和莉莉呢?就算是他们凤凰社的人也不值得让你们所有人出动吧?” “不知道,我只是执行主人的命令。”小巴蒂生气了,语气非常僵硬。 “这个任务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连你都去了,”她转向拉巴斯坦,脸色立刻变了,“我让你待在庄园里!” “我实在太无聊了,”拉巴斯坦凑到她身边,不安分的手伸向她的大腿摸了两把,无耻的说,“而且这个任务非常重要,几乎所有人都在追捕他们。” 伽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打掉了他的手,“以后不要参加任何任务,你就在庄园里,等我回来的时候陪着我。” 拉巴斯坦忙不迭的点头,但眼珠子乱转,就像粘在了她的大腿上,还试图往衣服里钻。 小巴蒂嫉妒的快疯了,一股强烈的怒气直冲他的大脑,不知道是因为她违背了主人的命令,还是他们两个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打情骂俏,忍不住开口质问。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波特是我们的敌人,”他定定的看着她,“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当然记得,但是巴蒂哥哥,我最近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我需要你帮我解惑。”伽蓝转头看着他,眼神非常认真。 “说吧。”小巴蒂的眼睛明亮起来,感觉自己被安抚了,他屏住呼吸,期待她会问自己什么。 “在你的心中,我们三个是怎样的存在呢?” “你们是我志同道合的朋友,”小巴蒂不假思索的开口,“我们的理念和追求如出一辙。” 但是他在心里慢慢补充了一句,你是我的心上人,我最心爱的女人。 少女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追求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呢?” 小巴蒂愣住了。 实际上自从发现她是黑魔王的女儿后,他一直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因为他们的理念相同,她遵循他给他们定下的这个或那个合乎逻辑的模式。 痛苦是因为她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他很嫉妒,却连嫉妒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一开始是他回避了他们感情的可能。 她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她想告诉他,他们仅存的,那一点点相符的理念和看法都没有了吗? 命运偏离的感觉让他又一次难过起来。 “我早该明白的,在你心里,我的父亲才是首位对吗?”伽蓝看着沉默不语的小巴蒂,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哪怕我们四个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时候,也免不了分道扬镳对吗?” “你有关注过雷尔吗?他失踪之后你有寻找他吗?” “或许没有吧,你只是急着向父亲证明你的忠诚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小巴蒂组织好语言,刚想开口解释,却被她打断了。 “我一直觉得,你十分冷静,仿佛除了父亲,谁也不能让你动容。” 小巴蒂硬着头皮看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极度不祥的第六感,但少女跟他对视着,那眼神逐渐变得冷漠,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哽住了,疼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这恐怕就是我们故事的结局,”她抹了把泪水,“我们缘分已尽。” 不!不是这样的!小巴蒂心里呐喊着,但他就像吞了一剂滚烫的魔药,张不开嘴对她表达心意,只能惊恐的站在原地,看拉巴斯坦把她抱进怀里擦眼泪。 少女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他多想恳求她,别对他这么残忍,这几个月他思考了很多,他知道,自己是真心的喜欢她,不管她是不是想做傲罗,也不管她本性到底是残忍还是柔弱,哪怕她并不爱自己,但至少他还能时常看到她,他的人生还没有彻底变成深渊,就算他的世界多少有点黯淡。 但现在,她跟自己决裂了,她在赶他走。 他已经坠入了没有光的无尽深渊。 他祈求的看着她,希望她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出他的心意,想求求她别赶自己走,她就是自己深渊中的那抹阳光,她若是想遮蔽这抹阳光,将这样的光亮遮挡在他的视线之外,就是一种残忍的罪行,因为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拥有这样的光明。 或许在岁月流转时,他们本不该相遇,却因为那个生长咒语,他们的命运交汇了。 他曾无数次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在魁地奇场地看着飞行时轻盈的她,在图书馆看着安静写作业的她,还有在山毛榉树下睡着的她。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她身边,但他能做的只有低头垂目,藏匿于人群之中。 他不知道,是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命运,还是他们只不过都是在风中,茫然飘荡。 他是个害怕主动迈出第一步的孤独之人,是她让自己偏离了命运的轨迹。 但她却只把他当成人生中的匆匆一瞬,到头来只有他自己迷失其间。 膨胀的悲伤就像黑湖的湖水即将把他溺毙。 小巴蒂知道,他们都是破碎的,现在他如此渴望她是自己的,这样他就可以高高兴兴的举起她,把她和自己拼凑在一起。 第198章 每次他在马尔福庄园的时候,大概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他会漫步到喷泉附近,也许还碰到一位食死徒,跟他交流黑魔法,他希望她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悸动,即使明知她并没有跟在自己身后。 这种满怀憧憬的悸动让他开心,这开心渗入他生活中的每一面,无论他到哪里,他都感觉喜悦,他想告诉她:我每天都在想你,随时都在想,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一刻会想我。 他控制自己的心不要去想她,但他没法解开它或撕掉它,就像只打不死的昆虫,他可以伤害它、损毁它,直到不管他们之间还拥有什么,或者全都一塌糊涂为止,但它就是死不了。 小巴蒂见她不肯回转,拖着僵硬的两条腿往门口走去,但他无法不去看她,他的心呼喊着再看她一眼,就一眼,他需要这一眼来让自己度过往后悲伤的时光。 他走入了夜色中,空气寒冷刺骨,暴风雪仿佛将英国淹没,又退去,而凛风却丝毫不散。 我知道你不愿意。 但是夜还不深,我还没放弃。 我会让你愿意的。 阿洛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动静,刚想下床迎接儿子,就被巴蒂按回了床上。 “这么晚了,他是嘴不会说话还是闪闪一直在偷懒?”巴蒂沉声说道,“他饿了也用不着你,每次出去都这么晚回来,你就不怕他在做什么坏事?” “你对儿子的敌意太大了!”阿洛扯着巴蒂的脸皮,突然觉得有点松弛,她忘了控诉他对儿子的冷漠,震惊的捻了捻,“天呐,巴蒂,你老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叫你老巴蒂了?” 巴蒂:……我还不到40岁啊! “你总是抿着嘴,这两条纹路越来越深了,”阿洛用手指戳了戳,描绘他嘴角的皱纹,“不过看起来很威严,嗯…一看就是个政治家,官味很浓。” 她挑衅的笑了笑。 巴蒂不想跟她纠结这个话题,怕她嫌自己老,一反常态的谈起了公事,“现在魔法界的形式越来越严峻了,很多人不敢谈起黑魔头,称呼他‘神秘人’,他的黑暗势力已经掌控了大半个魔法界,把巨人和狼人都拉拢了过去,不是我残忍,而是以目前来看,‘面包师无法跟屠夫对抗’,真正能阻止黑巫师犯罪、阻止他们使用残忍的非法咒语,只能以暴制暴,如果白巫师太过心慈手软,他们根本不会感到恐惧。” “如果不是我太年轻,也不会让米里森·巴格诺接替敏坎成为部长,我的支持率目前很高,我想下一次换届,如果没有意外我会成为部长,到时候,我会解决掉黑魔头的问题,等我退休后,我就带你去瑞士生活,去雪松林。” “那阿拉斯托呢?他也会使用不可饶恕咒吗?”沉默了片刻,阿洛说道,“没有吧,我知道他更有底线,也许是我不懂政治,但是…” “的确没有,穆迪花了六个月的时间抓到了伊戈尔·卡卡洛夫,他供出了很多食死徒,埃文·罗齐尔不愿意束手就擒,在搏斗中被杀,威尔克斯也被他击毙了,但并不是黑魔法,”巴蒂搂着她,安慰的说,“我允许他们使用不可饶恕咒,但是我没有用过,亲爱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做这种事,而且我感觉…” “感觉什么?”阿洛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紧张的问道。 “我感觉,好像魔法部仍然有内鬼,他们试图用夺魂咒控制我,”巴蒂仔细思索了一下,踌躇着说,“但我不知道是谁…按理来说,除了黑魔头本人,不会有人对我成功使用夺魂咒,我当年特意训练了很久来抵抗这个咒语,但是上班时人来人往,我也没办法找到对我使用咒语的人。” 阿洛抓紧了他的手臂,她不敢想象失去丈夫的情景,她这一生都在围着丈夫和儿子打转,她知道自己有的时候脑子不太清醒,总是被感情左右,并且她是个利己主义,无论父亲有没有和她断绝关系,她都是个标准的斯拉格霍恩,安于享受、毫无野心,只求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就好,而且她还是个纯血统,魔法界愈演愈烈甚嚣尘上的争斗完全不会影响到她。 但她嫁给了巴蒂·克劳奇,一个坚定的反食死徒派系并且手握实权的魔法部高官,这让她对未来多了几丝不确定,唯恐黑魔头为了拿到丈夫手中的权利而杀死他、控制他,甚至伤害到他们的孩子——黑魔头经常驱使他手下的狼人攻击反对他的巫师的孩子,把他们变成狼人,让他们的父母一辈子都活在懊悔和痛苦之中,所以有些巫师不得不妥协,从此屈服于黑魔头的威胁。 “巴蒂,权利就那么重要吗?”她闷闷不乐的叹了口气,“如果你现在退休,我们可以早点离开英国这个是非之地,我并不想你跟黑魔头对着干,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办呢?巴蒂,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怎么活下去呢?” “权利的确重要,成为部长是我的夙愿,”巴蒂耐心的哄劝她,“除了完成几代人的追求,把克劳奇家族带上巅峰,我私心里也是反感黑巫师的,我想把他们关进阿兹卡班,反过来说,他们也能成为我的政绩,这对我来说是很美妙的事,我现在并不需要去一线战场,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会非常安全。” “那就听你的吧,”阿洛无可奈何的撅起嘴,轻轻的咬了他一口,“非得等我变成老巫婆的时候你才愿意带我出去玩儿。” 第199章 “玩儿?”巴蒂像个雷达一样屏蔽了其他话语,自动提取了关键词,“玩儿,我真高兴,亲爱的,没想到我们年纪上来了,你却越来越爱玩儿了…” 阿洛:……啊?你有病吧! 感受到那双手在身上摸索,她突然翻了个身,骑在丈夫身上,巴蒂淡定的看着她,手下不慌不忙的解她的睡袍。 阿洛恍然发现,他们十一岁时相识,现在已经共度了二十六年的时光,而他们在一起经历过的那些她并非全部都记得,但想哭的感觉,等着要见他的感觉让她尤为深刻,因为等待和分离很难受,尤其是他误解她时,她想要恨他的一切,因为她还爱他,他看她一眼,她就完全心乱了,想到他离开了自己,她微笑不出来,大笑不出来,什么事都找不到喜悦。 好在那些痛苦都停留在了多年前的对角巷中,而他给自己的美好的事物却都是那么的记忆犹新… 当他的唇压上来时,阿洛闭着眼睛搂住了他,她太喜欢这股气味了,自从六年级时闻到迷情剂,她就一直在寻觅这股味道,而后来她终于发现了他的天地,他的身体,以及他的生活。 她总是认为,每个个体都是一颗小小的行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运行轨迹,内在逻辑,而且根本不会有相同的两个人,但如果恰巧存有些许相似,有所交集的瞬间就是产生一段羁绊的开始。 他们当然是相似的,因为他们同样的愚蠢,毕竟爱情就是两个蠢东西追来追去。 巴蒂·克劳奇,别放过我,用那条表链把我牢牢捆住,我承认我被你的声音、被你这个人、被你一手掌控的转折情景、被如此轻易就得到的愉悦迷住了,无助、无知的被迷住了。 每次我听见你的声音,或者盯着你敞开几颗扣子的领口,你那禁锢在严肃着装下的强壮的身躯,都让我想活在它们的魔咒之下。 然后,我想靠近你的心,贴近它,听到它的搏动,在旁边偷看,那个领带之上凸起的喉结,它正在来回耸动,此刻,我想把它含在嘴里。 -------------------- 即将迎来原著线大刀,犯罪和审判。 第54章 犯罪 ===================== 1981年10月31日,万圣节前夜。 一大群活蝙蝠绕着施了石头天花板飞来飞去,同时还有几只南瓜雕成的小人儿被放置在房子每个角落里,银发女人坐在温暖的炉火边,听着雨点轻轻敲打窗户,玻璃上的纸蜘蛛就像活过来了,微微颤抖着腿。 小巴蒂下楼时,就看到母亲的侧脸上荡漾着笑意,他走过去,蹲下身趴在母亲的膝盖上,果不其然,一只温柔的手落在他头上,轻抚他的金发。 他微微眯着眼睛,回想今年夏天又在马尔福庄园见到了伽蓝,也许她就快原谅自己了,到时候她会像母亲这样用手描绘他的五官,纤细手指在他头发中穿梭。 “妈妈,”小巴蒂抬头看她,下巴在她腿上蹭来蹭去,“以后你想去哪里?我知道,你不想在这儿一辈子。” “我觉得这里很好,因为有你和你父亲在,”阿洛抿嘴笑了,“不过要是有机会,再过一二十年,我可能会去瑞士,那里是以前我看世界杯的地方,我喜欢那儿的风景。” “我带你去…” “不,宝贝,”阿洛惊讶了一瞬,柔声道,“我和你父亲去,虽然听起来有点难过,但是你总会有自己的家庭,我这个老太婆不能住在你们的房子里,万一她嫌弃我…” “怎么会?”小巴蒂心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的母亲呢?他相信,热忱的相信,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每个渴望爱的孩子都拒绝不了她的温柔。 “那我跟你走了,你父亲怎么办?”阿洛抚摸儿子带着雀斑的那一小块皮肤,开了个玩笑,“他又老又倔,脾气硬邦邦,还那么严肃,没有我,他可怎么办呢?” “反正闪闪不会违抗他的命令,让她照顾父亲吧,”小巴蒂提起父亲时很冷淡,突然画风一变,撒着娇说,“我想让你陪我,妈妈,好不好?” 阿洛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表情期待中还有点委屈,像个执着索要糖果的小孩子,刚想答应,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冷哼。 “想得美。” 巴蒂动作生硬的解下斗篷,递给一旁的米莉,大步往母子面前走来,他的魔杖指着自己,身上立刻变得暖烘烘了,这才把妻子拉起来,小巴蒂被他弄得猝不及防,身体往后仰,坐在地上瘪了瘪嘴,借着额头上散落的头发遮挡,怨恨的看着父亲。 “巴蒂,”阿洛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胸口,又瞪了他一眼,“干嘛这样…” 巴蒂看到她这娇滴滴的一眼,连埋怨的表情都这么好看,他呼吸粗重了几分,但顾着儿子在场,又咳嗽着掩饰情绪,僵硬的说,“阿洛,今天有太妃糖苹果吗?” “有,你最喜欢苹果了,我记着呢,”说完,阿洛打量着儿子,见他没什么事情才松了口气,“走吧宝贝,我们吃饭去。” 厨房的桌子中间放着一盏南瓜灯,蜡烛火苗在南瓜的空腔里微微跳跃着,阿洛切了一块南瓜蛋糕递给儿子,又倒了一杯热苹果西打放在丈夫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很开心,总觉得会有好事发生,我…” 阿洛话还没说完,小巴蒂突然觉得左手臂一阵灼痛,他强压住扭曲的表情,打断了她的话,“妈妈,我好像有点闹肚子了!你别等我!” 第200章 “哎宝贝——” 巴蒂望着儿子跑上楼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现在很庆幸这个越长大越不讨喜的儿子今天不会打扰他和妻子的万圣晚餐了,他把站起来的阿洛压回椅子上,“好啦,别管他了,一会儿他没事就会回来了,快吃饭。” 阿洛思索了片刻,又见丈夫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笑着点点头。 “巴蒂…” “阿洛…” 两个身影在南瓜灯昏暗的光线中越靠越近,等小巴蒂披上斗篷再次下楼时,他没心情关注厨房里黏黏糊糊的父母,满心满眼都是寻找他的主人——他的黑魔标记失效了。 他最后望了一眼依偎的父母,完全没想到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健康的母亲,以及意气风发的父亲。 他走入茫茫夜色中,黑暗吞没了他。 1981年11月初,阿德湖森林。 清晨的阿德湖森林沉睡在一片寂静之中,这里有很多豆木,走进这座森林就仿佛潜入了一片斑驳的绿色海洋,虫鸣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在空气中回响。 飞鸟掠过天空时,发出清脆动听的叫声,黇鹿和小麂时不时在林中出没,偶尔还会踩到小林姬鼠挖的洞。 四个身穿兜帽长袍的人影围在一棵倒塌的大树附近,盯着树上的破衣架。 “这就是那个门钥匙,”罗道夫斯说,“我在他们房子外面偷听到的。” “那就等着我们亲爱的弗兰克来给我们送黑魔王的消息吧,”贝拉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干得不错。” 突然,她的笑容僵住了,“我女儿呢?” 她转向拉巴斯坦,语气急迫的问,“伽蓝呢?你那天带她去了哪里?” “你终于想起她来了,”拉巴斯坦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她没办法再去霍格沃茨,已经被我送回瑞士了,现在很安全,你就放心吧!” 贝拉恶狠狠的瞪着他,但脸涨红了,表情怎么看怎么心虚,“什么叫终于啊?我是担心她的父亲!你确定没问题吗?她又变回了五岁,谁去照顾她?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拉巴斯坦提高了音量,“我已经安排了一个很可靠的人隐藏了她的身份,毕竟黑魔王的仇家还是挺多的,你也知道,我们必须先找到他,才能让伽蓝平安的生活,她现在太小了,魔力不受控制。” 贝拉看到小叔子谴责的目光,想到他帮自己拉扯大了女儿,马上住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这样,还是巴蒂去把隆巴顿引过来,他速度比较快,”罗道夫斯冷静的说,“拉布,你配合他,为了保险我在中间等你们,贝拉你就在这里。” 贝拉点点头,在食死徒的团体中,她一般是执行者的角色,便没有反驳更为镇定的丈夫。 “行,走吧,”拉巴斯坦转身,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巴蒂,纳闷的问,“巴蒂,想什么呢?过来啊?” “噢,”小巴蒂回神,跟着他往森林入口的方向走去,直到看不见贝拉夫妻二人了,他才凑近了拉巴斯坦,低声问道,“伽蓝变回去了?” “是啊。”拉巴斯坦叹了口气。 他现在憔悴得要命,恋人从17岁变回5岁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本来他们说好了等到伽蓝毕业时就结婚的,哪怕黑魔王不同意也无法阻拦他们,可是就差一年… 拉巴斯坦完全崩溃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黑魔王失踪后,他的咒语也失效了,亲眼见到变回小女孩儿的恋人之后,他就发誓一定要找到黑魔王,让恋人再拥有17岁的身体,然后他要马上和她结婚! “那个照顾她的人靠谱吗?”小巴蒂的手微微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不经意的问,“不会伤害她吧?” “不会,”拉巴斯坦踌躇片刻,对他说了实话,“照顾她的人是雷尔,他收养了伽蓝,两人对外父女相称。” “但雷尔不是死了吗!”小巴蒂惊诧的望着他,“有人传闻他被黑魔王杀死了,但是我知道黑魔王没有做过这件事,他以为雷尔叛逃了,还派了很多外围食死徒搜寻他,但是一无所获,所以他猜测雷尔被凤凰社的人杀掉了!” “这里面内情很复杂,是伽蓝救了他,”拉巴斯坦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摇了摇头,“不提救命之恩,就说这么多年的情分,我绝对信任雷尔,他会好好照顾她的,而且布莱克像莱斯特兰奇一样血统高贵,我也不担心她的生活水平下降。” 小巴蒂的嘴唇一开一合,却没有说话。 他想到去年圣诞那天,她因为自己不关心雷古勒斯把他赶走,原来是这样吗? 哪怕是从小一直跟她吵架的雷古勒斯,在她心里也比他的地位高么? 他一直温柔的对待她,像个兄长一样体贴的陪伴她,但他的温柔体贴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可能她不记得了,但他什么都没忘掉,甚至想马上就去布莱克老宅找她,他知道怎么进入格里莫广场12号,也知道那扇刷了黑色油漆的大门上,那个扭曲的银色把手,上面仍然残留着那些夏天他的指纹。 他真希望能马上拥有她,这样就不用去精心安排那些他设计的偶遇、不用努力去赢得她的芳心、不用卖力的夸张演出、没有情敌、更不用思考通往老宅的门要撞破或者闩上,她的门永远都开着,样样都来得如此自然,如此容易,就像某天夜里半梦半醒之际他顺其自然的占有她那样。 第201章 他已经来到了爱河之上,过了桥,她却连桥下的水都没见到。 “巴蒂,听到动静没有?”拉巴斯坦侧耳听了一会儿,悄声说道,“你先去,然后跟着我的方向,咱们把他引到我兄长那里去。” 小巴蒂放下兜帽,他的浅金色头发在阳光下十分抢眼,在林中快速穿梭,很快引起了弗兰克·隆巴顿的注意。 几道咒语的嗖嗖声传来,他躲开昏迷咒,引着莫名其妙的男人追着他,直到跟莱斯特兰奇兄弟回合,他们反向包抄,把隆巴顿追到那棵倒塌的大树附近——贝拉正在那里埋伏着。 当隆巴顿距离倒塌的树越来越近时,他伸手往前,希望抓到那个破衣架,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门钥匙的前一秒,衣架消失了。 一道红光闪过,隆巴顿的魔杖飞到了解除幻身咒的贝拉手里,她高昂着头,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像水草般摇动,表情傲慢极了。 “你好,帅哥。”她狞笑着说。 “贝拉特里克斯?”隆巴顿警惕的看着她。 小巴蒂三人已经追了上来,罗道夫斯和拉巴斯坦立刻一左一右的控制住了他。 “我们一起去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贝拉得意的说,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怎么样啊?” 说完,她给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架起无力反抗的隆巴顿,幻影移形消失在森林中。 一小时后,某处隐秘之地。 红光落下时,男人痛苦的哀嚎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地上翻滚,灭顶的痛苦剧烈的摧残他的精神。 他的叫声撕心裂肺,身体不断抽搐着,冷汗不停的从额头上滑落。 几秒钟后,贝拉大笑着放下魔杖。 “如果这都不能撬开你的嘴,那我可就没办法了,”她轻声说,语气却让人毛骨悚然,“告诉我他在哪?” 隆巴顿勉强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靠在一根柱子上,还在大口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黑魔王在哪!”贝拉突然高声喊道,蹲在他面前,紧紧的盯着他,“你是邓布利多的走狗,你一定知道他在哪!” 她提高了音量,又重复的问了一遍,“黑魔王到底在哪!” 隆巴顿深深的吸了口气,身体痛得不停抽搐,仍然嘴硬的喊,“你别想从我这里套出话来!” “那可真是太不幸了,”贝拉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本来不打算把亲爱的爱丽丝牵扯进此事的。” 她在隆巴顿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继续残忍的说,“但我只能这么做了,除非你告诉我他在哪。” “至于我们能不能捉到爱丽丝,”贝拉冷笑道,“小菜一碟。” “说实话,”隆巴顿沉默了一会,在贝拉激动的眼神中说,“我从来就不喜欢小菜。” 贝拉的笑容凝固了,她张张嘴,没有再对他说什么,只是转头吩咐罗道夫斯,“去捉她。” 随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瘫软的隆巴顿身上,高高举起魔杖,薄唇吐出咒语,“crucio! ” 隆巴顿又一次痛苦的嚎叫起来,惨叫声在这片空荡荡的地方不断循环着,仿佛没有尽头。 小巴蒂皱着眉头,表达了不认同,先不说弗兰克·隆巴顿是他的表哥,他祖母卡丽丝·布莱克亲姐姐的孙子,也是贝拉的远亲,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再折磨下去,隆巴顿就快精神失常了,到时候就算他想说,也没办法说出口了,这种逼供形式问不出来完全可以换一种,贝拉实在太过愚蠢。 拉巴斯坦搂着小巴蒂的肩膀向外走,他理解的说,“贝拉就这个性格,她肯定会把隆巴顿玩疯了,我们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他妻子身上吧,反正两个人都是傲罗,也是凤凰社的走狗,一会儿对付那女人,咱们让贝拉收敛一些,她会同意的。” “这可说不定,”罗道夫斯挑了挑眉,语调十分平静,“别对贝拉抱有幻想,你还是祈祷隆巴顿的妻子嘴不像他这么硬吧。” “那现在怎么办?”拉巴斯坦说,“去隆巴顿家里抓她?” “守株待兔,”罗道夫斯有条不紊的安排,“隆巴顿失踪了,邓布利多肯定会通知他的家人和魔法部,到时候我们得避开其他搜索的傲罗,单独把那女人抓到,我观察他们几天了,两人感情很好,她肯定会亲自来找他的丈夫。” “噢等等…”罗道夫斯想到了什么似的,折返了回去,“亲爱的贝拉,等等…先把魔杖放下,我需要个东西…” “你到底要什么!”贝拉不耐烦的说,“快点!” “我有个计划,”罗道夫斯把软成一烂泥的隆巴顿翻了个身,扒下他的外套,“这样肯定会万无一失。” “你真机智,”贝拉扯了扯嘴角,“快去吧。” 罗道夫斯把那件外套穿在身上,又把隆巴顿的围巾拿在手里绕了几圈,这才转身跟小巴蒂二人汇合,“走吧,这下那个女人一定会上钩。” 十分钟后,阿德湖森林。 几声高高低低的呼喊声传来,小巴蒂和拉巴斯坦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那女人越走越近。 她奔跑着,目光还在不停搜寻,“弗兰克!” 女人嘴里还在继续呼喊,没一会,小巴蒂看到她跑到一棵树下,摘掉了那条围巾。 “弗兰克…”她喃喃的说,转头望了望不远处,那里正躺着一个人,刚好背对着她,让她看不到正脸。 第202章 她似乎是认出了丈夫的外套,立刻激动的跑上前,“弗兰克!” “你好,美女。”罗道夫斯被她翻了过来,从地上坐起,对她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戏谑的说。 小巴蒂和拉巴斯坦从树后走了出来,他正思索着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让她吐出黑魔王的下落,毕竟傲罗都会大脑封闭术,所以他想去搞点吐真剂,等他回来的时候,这女人估计也被折腾的差不多了,意志力薄弱或者虚弱时,再强的巫师也无法抵抗大剂量的吐真剂。 “stupefy! ”爱丽丝·隆巴顿毕竟是个傲罗,战斗力强大,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魔杖,随机抽取一位幸运食死徒,很不幸的,因为金色的头发相比黑色头发太过耀眼,她选择了与众不同的那个。 小巴蒂在想事情,忘了防御,猝不及防被击倒在地,他不可置信的闭上了眼睛,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把食死徒的智商高地解决掉了,然后面对三个没有智商的凶残打手??? 妈妈救我!!! 他无声的呢喃了一句,随后什么也不想了。 罗道夫斯猛地从地上弹起,扑上去控制住了女人,拉巴斯坦夺走了她的魔杖。 就在这时,三道身影极快的落在森林里,是在这附近搜索隆巴顿行踪的傲罗,他们立刻对着莱斯特兰奇兄弟施放昏昏倒立。 拉巴斯坦还想上前带走小巴蒂,但是罗道夫斯立刻拉住了他,“别管他了,我们快走!” 二人禁锢了爱丽丝,极快的幻影移形消失了。 傲罗们无奈的摇摇头,随即疑惑的看着地上的小巴蒂,摘下了他的面具,他们震惊的发现这居然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儿子! 傲罗们:emm…他一定是路过吧! 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带走了昏迷的小巴蒂,回法律执行司报告此事去了。 老巴蒂:……你们不要过来啊!!! 十分钟后,某处隐秘之地。 罗道夫斯松了手,女人看到倒在地上的丈夫,连忙跑了过去。 “弗兰克!”她跪在地上摇晃丈夫的身体,用手抚摸他的脸颊,“醒醒,弗兰克!” 但隆巴顿的视线再也不能集中了。 “弗兰克!”她仍然不放弃,不停的呼唤丈夫的名字,“弗兰克,我是爱丽丝,弗兰克!” 隆巴顿的睫毛颤了颤,空洞的眼神没有焦点,望着天花板,嘴里无声的念叨着什么,当她去听时,却只是一些语不成句的呢喃。 “是我就不会浪费这个时间了,”贝拉从一个角落转出来,两只手玩着魔杖,嘲讽的说,“半个小时前他就这样了。”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但贝拉只是不在意的说,“你还真是个可人儿,对吧。” 她发出一声冷酷的轻笑,女人从地上起身,死死的看着她,“你对他做了什么?” “别急嘛,过会儿就轮到你了,”她轻蔑的说,随后转头看向莱斯特兰奇兄弟,“巴蒂在哪?” “我们遇到了傲罗,只能留下他。“罗道夫斯冷静的说。 贝拉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仿佛在嫌弃小巴蒂近战太弱,随后目光回到女人身上。 “好吧,让我们速战速決,”她饶有兴致的盯着女人,“你有个儿子对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纳威,纳威·隆巴顿,”贝拉继续说,语气里仿佛充满了遗慨,“可怜的孩子,还未尝人事呢。” 她突然大笑起来,对着震惊的女人恶意的说,“被我戳到痛处了吧,母爱什么的,还真是温柔。” 此时贝拉突然想到了又变回五岁的女儿,表情僵硬了一瞬,但是知道女儿此刻非常安全,她又逐渐放松下来,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我也不想再杀纯血巫师,所以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她难得动了一些恻隐之心,轻声说,“告诉我们黑魔王在哪,我会大发慈悲,饶纳威不死。” 贝拉兴奋的看着女人,“这个交易怎么样?” 她的魔杖不停移动,“我等你的回答。” 爱丽丝·隆巴顿看看地上的丈夫,尽管悲痛欲绝,但她的高高扬起头,直视着贝拉的眼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阿兹卡班的牢房也在等着你!” 贝拉的表情完全变了,立刻把刚刚因为女儿升起的那一丝怜悯抛在脑后,定定的看着这个硬骨头,抬起了魔枝,“那就随你吧,crucio!” 罗道夫斯哈哈大笑,立刻加入了折磨的行列,“crucio! ” 拉巴斯坦完全没想到隆巴顿夫妇的嘴巴都这么硬,他失去了理智,也举起魔杖,帅气的脸突然扭曲狰狞,冷酷的喊出咒语,“crucio! ” 女人凄厉的嚎叫起来,被三个人用钻心咒折磨的痛不欲生,精神立刻崩溃了,她痛苦的张大嘴巴,持续的尖叫着,额头青筋暴出,双手死死的抓挠地面,十指鲜血淋漓。 过了不知道多久,贝拉终于放下魔杖,看着地上瘫在一起的夫妻,不屑的说,“肮脏的纯血叛徒。” 正当她还要折磨昏迷不醒的隆巴顿夫妇时,几位傲罗和邓布利多终于赶到了。 几人被缴了魔杖,因为是在恶性案件的现场人赃并获,他们要被押送到魔法部,在那里被正式起诉,然后送往阿兹卡班等待审判。 与此同时,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房子里的银发女人突然愣住了。 第203章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脏微微抽痛,越跳越快。 “巴蒂?” 一种极度不安的预感向她席卷而来,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黑魔头已经被打败了,巫师界所有人都在庆祝,《国际保密法》在这几天无数次被违反,但是巴诺德部长很淡定,她说,“我维护我们不可剥夺的庆祝的权利。” 天渐渐黑了下来,夜空中划过高高低低的流星雨——但只是麻瓜才会这样认为,阿洛知道,那只是巫师们用来庆祝的烟花,这几天总是有激动的巫师们聚会狂欢,他们高举酒杯大声的说,“祝福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 “巴蒂…”她上到三楼的阳台上,俯瞰奥特河。 此刻她就像一个迟暮的老太婆试图回忆她和丈夫当初约会时的情景,来煽起将熄的余烬,她正努力要重温当年的轻松和欣喜,却做不到。 她希望丈夫意识到她现在很需要他,很想见到他,他们在彼此陪伴的状况下走过、也经历过太多,彼此之间已经共有同样的底色。 “巴蒂…”她喃喃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这句话能传到他耳中,像一记耳光打在脸上,但那只是一阵风,一阵风把法律执行司司长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又一阵风把门吹开。 她觉得心头有些刺痛,更想不明白为何黑魔头已经被打败,丈夫却这么晚还没有回家。 现在的一切都很反常,不安和焦虑如同雪片般向她飞来,但她不知道的是,一切都始于那个地方、那个当下、那件被拽掉的校袍、他给她的孩子。 -------------------- 下章大刀 第55章 审判 =====================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炙热的夜晚,就像被神秘的写在备忘录上撕下来的一小块羊皮纸背面,把它偷偷的塞进钱包——当一个美梦、一段渴望的生活骤然被点亮时,这张小小的纸片便可以唤回这个夜晚。 但这个晚上,神情憔悴的男人坐在床边,摸了摸陷入昏迷中的女人,这一次,就算他把怀表放在她耳边,把表链抖动的哗哗作响,她也没有立刻醒过来。 他无助的躺在妻子身边,把她不见起色的瘦弱身体紧紧扣在怀里,他脑海里整日整夜都在回放这一切:儿子和食死徒,沿着金色大厅走的那段路,在他前方隐约浮现的电梯,电梯里的窃窃私语的同事,拥挤的审判室里面目可憎的食死徒、残酷与不安都被火把照亮,守护神走动的声音,威森加摩陪审团高举的手,四处弥漫的绝望气息,这些都伴随着他流连于魔法部地下十层的各个房间里。 或许他应该回来的早一些,又或者再晚一点,或者根本就不应该回来。 她的昏迷像吹走障碍物的一阵狂风,敲开了所有的门与窗,她匆忙慌乱的扰动了他的心神,略过所有烦琐细节,带着危机和骚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知道你了解我,就像尤利西斯对海妖的诡计有所察觉一样,但你仍然在思索着要不要上当、要不要相信我的借口,可我就是如此,你只能屈服。 巴蒂迫不及待的咬了她一口,在她修长的脖颈上,他太想把她唤醒了,想唤醒她,就像他知道自己要用一个既考究又粗鲁、无耻的行为侵犯和占有她的时候,就会这么做。 阿洛醒了过来,她无意识的伸手去推丈夫的胸膛,但她的力量因为生病而显得弱小,睫毛抖了抖,等她张开眼睛时,许多泪水迅速涌出了她的眼眶,把它们洗成了明亮的浅绿色。 “巴蒂,”她伏在丈夫的胸口上哽咽着,眼睛一眨,更多泪水蜂拥而至,哗啦哗啦的往下落,“我不相信…” “我也不愿意相信,”巴蒂声音沙哑的说,他被落在胸口上的热泪烫得有些颤抖,“但是傲罗们检查了他的手臂,是和那些人一样的黑魔标记,他是个食死徒。” 阿洛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突然搂住丈夫的脖子,失声痛哭。 “是我错了…我知道他喜欢黑魔法,但是我怕你生气,不敢告诉你…” “但是我不相信他会那么残忍,这一定是搞错了,巴蒂,求求你,他们搞错了,是不是?救救他,亲爱的,求你了…他是我们的儿子…” 她的话简直像一道惊雷落在巴蒂的头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妻子,他想到这些天自己面对的一切,从喧嚣如风声般的揶揄,到毒镖般尖锐的嘲讽,他认为这些可能都是错的,刻薄的人有温顺谦恭的一面,而危险足以让人有忧虑和怜悯,尽管大多数人有时粗暴且傲慢,但他总会凭借自己的能力让人心悦诚服,所以对他来说,人的内心和本质是善良、坦率,甚至是脆弱的。 尽管仍有不安的怀疑,但他始终无法相信,令自己无比骄傲的儿子可以从一个优秀的巫师转变为另一个残忍的食死徒,仿佛自己从未了解他一样。 可是自己真的从未发现这一点,这是他们母子只可意会的秘密,也是带给他绝望的深渊。 儿子不是冤枉的、不是被迫的、也并非别人替他开脱的“路过”,如果说黑魔标记还用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为他辩解一句,那么沉沦在黑魔法中的他,在傲罗搜寻现场出现的他,被爱丽丝·隆巴顿击昏的他,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可救药的、犯下比杀人重罪还要可怕的食死徒。 这是对他多年来忙于工作,从而疏忽妻子和孩子带给他的惩罚吗? 第204章 还是因为多年前,他曾经逼得妻子离家出走,他差一点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巴蒂看着妻子流泪的双眼,他不敢问,似乎也不需要问了,在那年夏天偶遇的火车上,他们的人生从此改变,跨越到时间静止、天堂降临人间的彼岸,得到从降生以来梅林注定要赐给他们的一切,但他们始终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说却更确认了这一点:我们已经找到星星、你和我,这是仅此一次的恩赐。 那时她望向一边,他执着的凝视,而现在他们的角色颠倒了,她无声的恳求,而他移开了视线,她必须明白,除了这件事,他们可以无所不谈。 “那让我去见见他,巴蒂,”阿洛看到丈夫第一次躲避自己的目光,她的眼睛黯淡了下去,有些心灰意冷,“我的儿子,我必须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做过错事,他不会忍心骗我的。” “这起恶性案件实在骇人听闻,而且还是发生在黑魔头倒台后所有人放松警惕庆祝的时候,所以魔法部不得不公开这场审判,披露所有细节,”巴蒂强忍着心痛,一字一句的说,“现在魔法界群情激愤,要求严惩凶手,我担心你的身体,等探监的时候…” “不!我要去!”阿洛喘着气,即使她很虚弱,仍然用全身力气尖叫道,“我必须早点见到我们的儿子!我等不了那么久!如果你爱我,不想我有事,那就让我去!” “你现在一定后悔了,是不是?”她看着沉默不语的丈夫,死死的抓住他的肩膀,低垂着眼睛轻轻的问,“后悔娶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养出一个给你丢脸的食死徒儿子,对吗?” “我很想说我后悔了,可我做不到。”巴蒂把她拥向自己,很想告诉她,他爱她,他生命中某些珍贵的片刻,大部分来自于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这些充满她温度、温柔和愤怒的时光碎片,凝住了他们那一天、每一天都是怎样的美妙。 而升职那刻,结婚那天,成为父亲的一秒,更是让他无法忘怀,即使这个时刻,夕阳早已坠入奥特河,整个房子如同一片荒漠,就像阿兹卡班的铁窗遮住了他们的窗户,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悲伤,但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我答应。”巴蒂闭上眼睛,神色疲惫,但他没忘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上。 当夜色在天空中散开,她和他读一些故事,他总会好受许多,他痛恨孤零零的生活,因为无法忍受独处,他不能没有她。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因为冰霜和冷淡会撤销所有在晴朗日子里签署的休战书。 他必须答应。 1981年11月18日,魔法部。 再次踏进魔法部的来宾电话亭时,一切都让阿洛黯然神伤。 一个冰冷的女性声音从盒子里发出来,“欢迎来到魔法部,请陈述你的名字和事由。” “阿洛·克劳奇,旁听今日的审判。” “谢谢,”那个冰冷的女声说,“来宾,请拿好徽章,把它别在胸前。” 徽章从金属槽里滑出来,阿洛抖着手把它佩戴在胸口上,别好徽章后,电话亭的地面突然晃动起来,外面的人行道逐渐升高没过了窗子,黑暗在她头顶合拢了,伴着枯燥的磨擦声,她下到了魔法部的深处。 大概一分钟之后,一道细细的金色光线照射在他的脚上,越来越宽,移到了她身上,她透过玻璃注视着外面,当升降梯平稳停下来时,她看到正厅深蓝色的天花板上,那个金色符号仍在不停无规则的扭动着。 “魔法部祝愿你度过愉快的一天。”那个女声说道。 电话亭的门“砰”的打开了,穿着威森加摩李子色长袍、佩戴徽章的巴蒂已经等在这里了。 阿洛颤抖的手搭在他手臂上,路过大厅里的喷泉时,她掏出了钱包,把所有金币倒了进去,闭上眼睛无声祈祷。 巴蒂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嘴角抿得很紧,两条皱纹清晰可见,随后他们穿过几扇门来到金色电梯外面。 因为十层的审判室无法通过电梯到达,二人在九层的神秘事务司下了电梯,走过一个光秃秃的没有窗户的走廊后,踏上了尽头一个开放的楼梯。 下了楼梯延着另一个走廊直走,这里的石墙和和挂在上面的火炬有些像霍格沃茨的门厅,他们经过一扇扇栓着铁栓带锁眼的沉重木门,直到在一个肮脏的带着一把大锁的黑色大门前停下,转动铁制门把手走了进去。 审判室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四周没有窗户,只有插在黑色石墙支架上的火把,所以光线有些昏暗,其实它更像一个地牢,弥漫着惨淡阴森的气氛,墙上没有图画,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四面一排排密密的长凳,阶梯式的排列上去。 一排排像巴蒂一样穿着李子色巫师袍,佩戴徽章的巫师正坐在长凳上,这些威森加摩审判团巫师的脸都朝着屋子的正中央,那里正摆着四张空椅子,它们的扶手上缠着锁链,从所有的位置都能清楚的看到这些椅子。 阿洛坐到审讯台第一排的位置,紧挨着她丈夫的席位,她身后是邓布利多,此刻他们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阿洛盯着那扇黑色大门,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又想哭了,甚至没来得及发现阿拉斯托正在邓布利多旁边痴痴的望着她。 此刻屋子里很安静,阿洛掏出手帕,颤抖的捂在嘴上,她垂头抽泣,银发垂落下来,把她的大半张脸都遮住了,绿色的眼睛溢满泪水,而巴蒂的脸色十分憔悴灰暗,太阳穴上一根青筋在抽动。 第205章 “带进来。”过了一会,巴蒂的声音在寂静的审判室中回响。 一阵脚步声传来,大门开了,六个摄魂怪押着四个人走了进来,许多人转头看着巴蒂,交头接耳起来。 阿洛紧紧的揪着手帕,那六个摄魂怪更像被兜帽遮住的高大怪物,他们缓缓朝屋子中央的扶手椅走去,腐烂的死人般的双手紧抓着她儿子的手臂,周围的巫师都显得有点胆怯,因为摄魂怪实在太可怕了。 这时,阿洛身后的邓布利多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冷哼。 “啊,我忘了,你不喜欢摄魂怪,是吗?阿不思?”阿拉斯托带着讥讽的微笑问道。 “是的,穆迪,”邓布利多平静的说,“我不喜欢,我一直觉得魔法部和这些怪物搞在一起是错误的。” “可是像这种渣滓…”阿拉斯托轻声说着什么,后面再也听不到了。 几个摄魂怪像没有面孔的哨兵,把四人放在椅子上,缓步走出屋子,大门关上了,椅子扶手上的锁链突然发出金光,然后像蛇一样缠到他们的胳膊上,把他们绑在了那里。 罗道夫斯冷淡的看着巴蒂,面无表情,而贝拉一脸傲慢,神气的就像坐在宝座上那样,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了观众席上眼泪汪汪的女儿,高傲的表情僵住了,眼神随即变得凶狠,紧紧的盯着她旁边的雷古勒斯。 拉巴斯坦表情有些紧张,眼睛一直往观众席上看,仿佛在寻找什么,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女人,眼睛又明亮起来,神情也变成了以往的散漫。 “雷!”伽蓝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她和阿洛是整个审判室仅有的两个哭泣的人。 “蓝。”拉巴斯坦看她状态不错,知道雷古勒斯没有亏带她,松了口气。 小巴蒂看上去好像吓呆了,浑身发抖,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略有雀斑的脸。 但他偷偷看了一眼观众席,贪婪的看着小时候的伽蓝,一瞬之后表情又变了回去。 阿洛看到儿子这副又瘦又憔悴的样子,心痛得直打颤,她开始前后摇晃,用手帕捂着嘴呜咽啜泣,而巴蒂站了起来,俯视他们,脸上带着极端的憎恨。 “你们被带到魔法法律委员会面前听候宣判,”他吐字清晰的说,“你们的罪行如此恶劣——” “父亲,”小巴蒂恳求道,“父亲…求求你…” “——在本法庭审理的案件中是少有的,”巴蒂无情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声音,“我们听了对你们的指控,你们四人绑架了一名傲罗,弗兰克·隆巴顿,对他使用了钻心咒,想从他口里打探出你们的主人,那个神秘人的下落——” “父亲,我没有!”小巴蒂被绑再椅子上,动弹不得,但他仍然高声解释道,“我没有,我发誓,父亲,不要把我送回摄魂怪那里!” “指控还说,”巴蒂吼道,“弗兰克·隆巴顿不肯提供情报,你们就对他的妻子使用钻心咒,你们阴谋使神秘人东山再起,想恢复他强大时期你们过的那种暴力生活,现在我请审判团…” “妈妈!”小巴蒂一脸惊恐,他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流下一串串眼泪,目光投向哭泣的母亲,恳求的尖叫着,“妈妈,阻止他,妈妈,我没做那些事,不是我!” 阿洛听到儿子的哭诉,哭得撕心裂肺,在审讯台的栏杆下面拼命踹丈夫的腿。 “现在我请审判团表决,”巴蒂不动声色,大声说,“和我一样认为这些罪行应当被判处在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请举手!” 审判团那些巫师齐刷刷的举起了手,四周的观众鼓起掌来,他们脸上带着残酷的胜利表情,而小巴蒂开始尖声惨叫。 “不!妈妈,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他紧紧的盯着母亲的动作,已经透过几节栏杆看到她在踹父亲,立刻哀求道,“不要把我送到那儿去,阻止他!” 阿洛一直用手帕捂着嘴不停哭泣,但此时她突然放下了手帕,拨开头发,让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的眼睛,祈求的看着丈夫。 椅子上的锁链打开了,摄魂怪们又缓缓的走了进来,罗道夫斯平静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而贝拉抬头对巴蒂不屑的喊道,“黑魔王还会回来的,克劳奇!把我们扔进阿兹卡班吧,我们等着!他会回来救我们的,他会特别奖赏我们!只有我们是忠诚的!只有我们设法寻找他!” 贝拉最后看了一眼女儿,眼神中的担忧溢于言表,随后骄傲的走出了审判室,罗道夫斯紧随其后,观众们在嘲笑,有些人站了起来,而小巴蒂还在反抗,拉巴斯坦冷笑一声没有起身。 “我是你的儿子!”小巴蒂向父亲高喊,“你的儿子!” “你不是我的儿子!”巴蒂突然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恶狠狠的吼道,“我没有儿子!” 阿洛听到当年这熟悉的话语,急火攻心,她倒吸一口气,瘫倒在凳子上,晕过去了。 “你竟敢这样对待阿洛!”阿拉斯托连忙撑住她瘫软的身体,怒气冲冲的对巴蒂喊道,“你甚至来让她旁听审判!在她面前审判她的儿子!你这个…” “把他们带走!”巴蒂用眼角余光看到妻子昏过去了,他的心紧紧的缩着,但此刻他没办法理会阿拉斯托,只能狠了狠心,对摄魂怪大吼,“带走,让他们在那里烂掉吧!” “父亲!父亲,我没有参加!不要!不要!父亲,求求你!”小巴蒂看到母亲昏过去了,暗道糟糕,戏演得太过,完全忽略了她此时比往日更加瘦弱,但他实在对摄魂怪的抗性太低,才一个星期就变得病怏怏的,再在阿兹卡班待下去就要死了,只能继续哭着祈求。 第206章 “我后悔我所做的事吗?”拉巴斯坦看腻了兄弟精彩的表演,施施然站了起来,他扫视了一圈观众席,轻蔑的笑了,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那样,对着伽蓝大声喊,“不!就算一切重新来过,我还会这么做!” 观众席一片哗然,但变回五岁的女孩儿只是流着泪,呜咽的看着自己的恋人。 她的身体比阿洛好很多,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拉巴斯坦紧紧的盯着她变红的眼睛,出其不意的问道,“对我来说,只有一件事才最重要,那就是我们还相爱吗?〞 女孩儿泪流满面,对他点点头。 “蓝,别忘记我对你做过的事,”拉巴斯坦突然又对她露出了那个帅气的微笑,尽管他此刻憔悴不堪,“黑魔王一定会回来的,相信他,你等着我!” “雷!雷!”她立刻站了起来,想要扑过去,但是很多观众愤怒的站了起来,她被淹没在人群中。 小巴蒂本来在假哭,听了他俩的对话,又看到伽蓝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气得戏都演不下去了,懒得再说话,他现在只想摆脱摄魂怪,但是它们冰冷的吸力已开始对他产生作用。 泪眼朦胧中,伽蓝看着自己的恋人和巴蒂哥哥被摄魂怪带走了,消失之前,他一直在看着她,脸上是熟悉的笑容,她想和他一起去阿兹卡班,或者让他不要离开自己。 “雷!雷!不要!不要丢下我!”她大哭起来,拼命尖叫着呼唤他的名字,就像每次她呼唤他时,他都会立刻来到她身边那样。 她希望他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观众们都在嘲笑、讽刺的发出嘘声,完全盖过了她稚嫩的声音。 “雷…”她撕心裂肺的叫着,喊着,哭泣着,重重的跌回凳子上,泪水不停滑落,左眼下那颗泪痣被打湿了,越发清晰起来。 拉巴斯坦和小巴蒂被带走后,她仇恨的盯着巴蒂,魔力快要暴动了,旁边的雷古勒斯立刻按住了她的肩膀。 “忍一忍!这里人太多了!”他紧张的说,“你不能在这里杀人,他们会抓到你的!” 伽蓝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尽管在哭,但她仍然紧紧的盯着巴蒂,认真的,严肃的说—— “我,黑魔王的女儿,以我伟大的父亲——黑魔王的名义起誓,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他杀了!” 审讯结束后,地牢里面掌声雷动,其他巫师都欢笑着离开了,他们路过巴蒂时,有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有些可惜的摇着头,嘴里发出了“啧啧”的叹息声。 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邓布利多长长的叹了口气,“巴蒂,你真的确认你的儿子折磨了隆巴顿夫妇吗?他并不是在隆巴顿夫妇被折磨的现场逮捕的,他也许只是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点。” 巴蒂没有说话,儿子成为食死徒入狱,妻子的身体越来越孱弱,而自己也名誉扫地,这一切都让他现在看上去比之前苍老许多。 他小心翼翼的背起妻子瘦小的身体,阿拉斯托咬着牙,冷哼一声,“你这个无情无义、抛妻弃子的小人,上次阿洛原谅了你,这次你又把儿子关进阿兹卡班,告诉我,你现在打算把阿洛赶出去多久?不如直接…” 巴蒂冷冷的看着他,反手托住妻子的两条腿,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审讯室,她的手正无意识的环绕着他的脖子,垂落在他胸前,那只手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了解他,它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邓布利多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思索着回了霍格沃茨怎么劝劝霍拉斯,虽然自从他的女儿嫁给巴蒂后,霍拉斯就毅然决然的和女儿断绝了来往,这让他自己都感觉惊诧,毕竟巴蒂·克劳奇一世的优秀有目共睹,霍拉斯实在没理由不满这个女婿,毕竟他爱慕虚荣,喜欢与各种名人、成功人士、重要人士来往,并且非常享受能影响这些人的感觉,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结交魔法部的人脉,而克劳奇一直是魔法界著名的政治家族。 得知伏地魔落败的消息时,霍拉斯喜出望外,不小心吐露了一些只言片语,让他察觉到了霍拉斯绝对与伏地魔有某些“黑暗的秘密”,但他几次三番询问,霍拉斯仍然不肯吐露一星半点的信息。 邓布利多叹息着,也离开了审讯室,他已经注意到,霍拉斯的女儿的身体变得极度糟糕,可能是因为儿子成了食死徒,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她的身体还在不断恶化下去。 年轻真好,还能为爱所伤。 可这些不再年轻的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太多死亡,太多遗憾,太多无可奈何,他们不是因为年龄已高,也不是不会被爱所伤,而是因为他们爱的人大多已经生离死别,再无再爱的机会了。 -------------------- 第56章 监狱 ===================== 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在北海寒冷的水域里一个小岛上建立了监狱——阿兹卡班。 这里最初曾是一名默默无名的法师的家,他自称艾克斯蒂斯,是一位法力强大的、邪恶的黑巫师,经常引诱、折磨和杀害途径此处的麻瓜水手,并引以为乐,直到他死后,他所施展的隐藏咒失去效力,魔法部才意识到这座岛屿以及建筑的存在,前往调查的人事后都只愿意提及那个地方到处都是摄魂怪,并且拒绝透露更多。 小巴蒂躺在自己囚房的石头地板上,被身下的凹凸不平的石板硌得生疼,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尽管父亲不爱他,但母亲曾经打开了克劳奇的金库,告诉他里面所有金币都是他的。 第207章 她为自己准备了舒适的羽毛床垫和软枕,各种或帅气或保暖的衣服,只要他撒撒娇,哪怕生病虚弱,母亲也会为他亲手准备晚餐。 一只摄魂怪感受到了他美好的情绪,缓缓飞到他的囚房门口,高大的轮廓浮动着,兜帽下的面孔被完全遮住了,只有刺耳的呼吸,这种呼吸像有害的风一样格格的在他周围吹着,小巴蒂不受控制的发抖,那寒气,那无助和绝望如魔咒一般向他逼来… 这些日子让他无比熟悉的那种冰冷的感觉渗透了他的五脏六腑,雾气开始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但他听到那声怒吼…你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儿子! 光线消失了,雾气正将他淹没,父亲在他耳朵里怒吼…这将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妈妈!救救我!别让我在这里!” 摄魂怪飞了过来,一双强壮阴冷的手穿过门上的铁栅栏扼住了他的脖子,在它应该有眼睛的地方只有薄薄的结痂的灰色皮肤,单调的蒙在空眼眶上。 但它有嘴…一个没有形状的洞,以死前喉鸣的声音吸着空气,他能感到它的腐臭的呼吸… 摄魂怪抽了一口气,又长又慢,还颤巍巍的,它的嘴满足的吸着气,吸走了除了空气以外的某种东西。 小巴蒂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牢房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了,摄魂怪又一次带走了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是他和母亲度过的美好时光,他又陷入了黑暗和虚无,恐惧和绝望将他淹没… 他的胸脯微弱的起伏着,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一条翠绿色的小蛇盘在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栅上,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巴蒂双眼无神的躺在地上,他虚弱极了,也不关心任何动物出现,毕竟在阿兹卡班,动物可比巫师快乐多了,因为动物的情感比人类更复杂混乱,摄魂怪无法伤害它们。 他没有任何反应,那双灰色的眼睛马上就要合上了,而在那条蛇的视野中,他身体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浅红色,内部还透露出一股暗淡的死灰色。 “嘶嘶…嘶嘶…”蛇立刻钻进牢房,蜿蜒游动到他身边,信子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小巴蒂只感觉有什么冰凉的细细的东西在舔他的脸,他费劲儿的喘了口气,手指动了动,努力抬起手臂,捏住了那条凉凉的软体动物。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一条蛇,在他差点把它抡飞之前,他虚弱的睁开眼睛,发现这条蛇有点眼熟。 七年级时,他亲眼在密室见过伽蓝跟一条类似的蛇沟通。 小巴蒂重重的叹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把蛇扔到一边没有理会,如果这条蛇咬死自己,那他也算解脱了。 但是那条蛇不依不饶的爬到他身边,盘在他脸上,长长的蛇信温柔的舔掉了他的泪水。 “是她派你来找我了吗…”他喃喃的说,语气十分微弱,“我一定是在做梦…” 那条蛇嘶嘶两声,直起身体,黑豆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这条蛇实在太通人性了,而他并不是蛇佬腔,之前也没有展露过任何吸引蛇的能力,小巴蒂凝神思考了一会,低声问,“真是她?” “嘶嘶。”那条蛇人性化的点点头,又左右摇晃自己的身体。 “是她?不是她?”小巴蒂看着蛇的动作,思索了片刻,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伽蓝…是你吗…”他颤抖着问,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那条蛇点了点头。 他立刻把蛇从脸上拿起来,又问了一遍,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伽蓝?” 那条蛇不厌其烦的点点头,“嘶嘶。” 小巴蒂立刻激动的把蛇抱在胸口上,但是一瞬之后他就强行压抑了雀跃的心情,他不能表现出快乐,不然摄魂怪马上就会飞过来折磨他。 “我想你,”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声说,“雷尔对你好吗?” 那条蛇无法说出人类的语言,只能嘶嘶两声。 小巴蒂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指望她做出人类的回应,自言自语的说,“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是我不能…” “我不能高兴,”他定了定神继续说,“我想我很快就要死了,摄魂怪总是让我想到最痛苦的记忆。” 蛇不安的扭动了下身体,仿佛无声的安慰。 “我死之后你还会记得我吗?”小巴蒂垂下眼睛看着她,难过的说,“我也想要一个答案。” “我想知道,你喜欢我吗?”他轻声的问。 那条蛇直起上身,小巴蒂目不转睛的看着它,眼神里都是期盼和渴望,它犹豫了片刻,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真好,”小巴蒂满足的摸了摸蛇头,那手感冰凉的就像摄魂怪一样,但他并不介意,“别忘记我,伽蓝,如果我死了就算了,但如果我还能离开这里,我一定去找你。” “嘶嘶——”伽蓝的本意是想告诉他,她的父亲一定会复活的,请他耐心等待,拼命活下去,但是小巴蒂不是蛇佬腔,以为她答应了自己,接受了他的爱。 他的心重新变得炽热起来,跳的很快,“如果我还能活着,到时候和我在一起吧…” 伽蓝感觉到了他的心跳,猜测他对摄魂怪的精神抗性太低是因为快乐的记忆太少,但是痛苦的回忆又太多。 摄魂怪会让他的温暖被吸取,渐渐坠入黑暗和寒冷,而勇气和希望的消退,又让恐惧与虚无逐渐占据他的内心,直到要了他的命,再把他随意的埋在阿兹卡班外的墓地里。 第208章 她不想失去他。 当他被困在这座让人绝望的阿兹卡班的囚牢里时,必须给他一个希望,他才有活着等待重获自由的可能。 在小巴蒂锲而不舍的等待中,她沉默了一会,又一次点点头。 小巴蒂凝视着蛇的眼睛,过去两年来,他一直把她存放在永恒的未来,视她为将来完成式的恋人,将她冰存,用记忆和樟脑丸填满她,就像在与他黑暗内心交谈的动物标本。 他偶尔把她拿出来掸一掸灰尘,再放回壁炉架上小心珍藏,仿佛她不再属于尘世或生活。 我知道,你不爱我。 maybe by then you will have changed your mind. 他抱着那条蛇,灰色的眼睛合上了,但泪水却止不住,有时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并不是相爱了却不能在一起,而是他深爱着她,但是却清楚的知道,即使是下辈子,在她身边的人也不会是自己,因为她早已与拉巴斯坦做了生生世世的约定。 他曾亲手关上了和她一起通往未来的门,所以得知她的身份后,他有过无数次的,别人不会知晓半分的狂喜时刻。 可后来,他好不容易又从窗户这头看见了一点点幸福,但她却好像要永永远远的把他关在外面。 他试着打开其中一扇窗,但窗户被粘死了。 伽蓝不懂他为何哭泣,只是舔掉了他的泪水,但她很快就发现这是无用功,更多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渗出,落在石板上。 小巴蒂不敢回忆他们之间的美好,他怕摄魂怪会夺走与她有关的一切,这些时光都因为恐惧而紧绷,仿佛恐惧是深沉的幽灵,或迷路受困于这座高塔的渡鸦,煤灰色的翅膀以永远洗不掉的阴影为他们的一切缀上斑点。 但他不想失去愿望,即使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离开这里,她是最遥不可及的那一颗星星,像划过阿兹卡班的焰火,一瞬的美丽之后是长久的黑暗,在阿兹卡班每个漫长寒冷的深夜,像遥远的明日一般,漫无边际。 但他依然想伸出双手,孤注一掷,好在,这次她没有拒绝自己,她用蛇的身体无法吐出那句冷淡的“再说吧”,他不会、也不能忘记她的承诺,就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他心里知道那只是一根稻草,但他仍然紧紧的抓住了它。 她答应了,未来就算她如何反悔,他也不会松手了,他会死死的抓着她,让她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自己。 他永远忘不了,当他发现她一直期盼着来看她的父亲是黑魔王,那一刻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就像彼此的镜中影像,他们在追寻同一个父亲,可是那么多时光却被浪费了。 要是他们的感情中有过一点善意和施舍的话,那他也心满意足了,他们的每个器官都爱着,只除了心,所以他们才离对方远远的,他甚至在自己身体里面找不到这个来告诉她他有多爱她——他有过的稀少、微薄、焦枯的爱。 他更明白一点:为了要得到反应,我必须为你们父女洒血。 自从入狱以来,小巴蒂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在心爱的人的陪伴下,他安心了许多,困意很快袭来。 他心里祈祷着有个人来救他,无论是母亲还是黑魔王,只要能让他离开这里,他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自从父亲把他送进阿兹卡班的那一天起,在魔法界众人面前对他大义灭亲的那一刻起,他再也叫不出父亲,他已没有父亲。 1981年12月25日,圣诞夜。 这个圣诞节对于住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的两人是冷清的,尽管家养小精灵忙里忙外,但纤弱的银发女人只是坐在墙角那棵巨大的圣诞树后面,专注的盯着棋盘。 巴蒂站在楼梯上,心惊胆战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病恹恹的妻子,身体一天比一天更差了,但她的精神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生命力,如同四月的花丛莽撞的在冬夜里蔓延开来。 阿洛转过头,她笑了笑,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往棋盘旁一只平底雕花玻璃杯中倒牛奶,杯底里有一个树莓核,牛奶倒进去它就浮了上来,绕着杯口打转儿,不愿意被拣出去。 她没有收起棋盘和那些听话的棋子,仿佛她下棋不是图好玩,是在搞一种神圣的仪式,或者隐秘的沉思,此时一只毛茸茸的胖飞蛾两眼闪闪发光,撞上窗户后落在窗台上,吸引了她的目光,突然,客厅里的老爷钟发出悦耳的打点声,响了十二下。 “我们去睡觉吧,”巴蒂轻声说,“很晚了,我担心你的身体。” “不,巴蒂,你过来,”阿洛的视线又回到棋盘上,她用沉思的语调说,“和我下一盘棋。” 巴蒂无可奈何的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这次他仍然是黑色的棋子。 巴蒂发现这次妻子又有了新的着法,开局先出动两翼子力,棋盘中间空着,不用兵去占,却从两侧造势入局,令他的中军险象环生,不过巴蒂并没有很惊讶,她一向看不起王车易位的稳妥着法,善于独辟蹊径,在各子之间形成最出人意料的互动关系。 “你要停职多久?” “不会很久,”巴蒂小心翼翼的说,“等魔法部确定我和黑魔头的势力没有任何牵扯,应该就会复职。” 阿洛应了一声,仿佛在思索下一步,仍然是那个缓慢的、沉思的语调,“巴蒂,你对我一直都很好,这些年,我非常快乐,就像小时候那样快乐,所以我觉得很抱歉,是我没有教育好我们的儿子,若有来生——” 第209章 巴蒂屏住呼吸,哪怕他的骑士惨叫着被白王后拖出了棋盘外也没有在意,他只是紧张、急切的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我希望,我还能嫁给你,并且,”她慢吞吞的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还会喜欢我了,但我愿意先喜欢你,我想让你知道,我先爱你的滋味。” “这就够了,”巴蒂感觉如释重负,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奢求什么了,他走上这条路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我们的儿子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阿洛平静的说,“但他有一个严厉又不善于表达爱意的父亲,和一个对他极度溺爱纵容的母亲,最近我一直在反思我们作为父母的态度,对他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巴蒂,我仍然爱他,因为他是我的孩子,我和你的孩子,哪怕他并没有成为一个好孩子,但他终究是我们的孩子。” “你想怪我吧?”巴蒂忐忑的看着她,“我把他关进阿兹卡班,你回来后一直没有反应,我很担心…如果你想的话…” “但是我们母子也毁了你的骄傲,这是我不能接受的,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巴蒂,”阿洛的语气突然低落了几分,“无论外人怎么评价你,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官员,最好的丈夫,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吝于表达爱,所以作为父亲,你失败了。” 巴蒂默然无语,但是棋子给了她一点轻微的压力,她突然觉得一道奇怪的白光在眼前跳动,像是她那匹跳出的白马,如果巴蒂在第七步走兵,她的马就会不假思索的把它打倒在地,当然她也会失去这匹吃了兵的马,但弃子得势,反守为攻,她会占尽先机。 后这一翼有虚弱之处,或者说不是虚弱之处,而是有点小小疑虑,怕一切都是幻觉,都是焰火,但也许并不是幻觉,响在她耳朵里的声音不是在欺骗她——她总能听到儿子的呼唤。 她望了望窗外,月亮从尖尖的末梢后面浮现出来,一轮圆圆的满月——一种稳操胜券的生动写照。 黑国王退出了棋盘,巴蒂叹了口气,“现在可以睡了吗?” 阿洛的身体都僵硬了,酸痛的厉害,她并不想逞强,于是对他张开双臂,“走不动了。” 巴蒂丝毫不意外现在的情景,他抱起妻子,她轻飘飘的让他害怕,似乎比之前又轻了一些,他凝视着那杯变凉的牛奶,拿不准要不要让她再喝一杯。 “巴蒂,”阿洛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回去吧,我累了,牛奶让米莉端上来,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巴蒂最终离开了客厅,走进他们的房间时,屋里的地板上落下方方正正一大块月光,他和怀中人的影子又落在这一大块月光之中。 他们能永远这样吗? 就像现在,还在彼此身边。 作为一个他在遥远的火车上一见钟情的人,作为一个在那之后一直和他互相陪伴的人,一个他为之改变生活的人,或者说,是一个让他的生活严重偏离了轨迹的人,如果她先离开了,他猜测自己要花上余生的几十年、一辈子以至于几代人的时间才能完全把她忘却。 一想到以后没有她,他就能预见在每个工作日的夜晚、每个星期日一整天是怎样的空洞和悲伤,他的某一部分已经阻拦不住的向前奔去,似乎在失去她很久之后,又传来点滴消息。 那时的他一定茫然无措:从阳台来回移动的望远镜,从庭院里看到的盛放的风景,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再去看一次,和她一起,或许现在他也曾忽略了一些他可能从未注意的角落,清晨她为自己磨咖啡的声响,每日上班前被她靠着那扇门发出的嘎吱声,窗户打开和关闭的咔嚓声,她的床单和毛巾上的气味,仿佛在他想接触它们之前就已经飘走了。 “巴蒂,你又在发呆,”阿洛挣扎着想下去,捏了捏他的后脖颈,“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诉说滚烫的爱,但你已经改不了了,所以我希望下辈子,你能像说火鸡的语言一样流利的用人类的语言对我和儿子表达爱意,这对于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巴蒂把她放回床上,仔细的盖好被子,她在厚重的毛毯被子下面看起来瘦弱的十分可怜,只有一小块隆起,但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把那块怀表放在她枕头边,钻进被子里,他恐惧的搂着她,这些日子的不安让他艰难的问出了埋在心底的话。 “阿洛,你就告诉我吧,你到底想怎么做?我不明白,但我有预感,你一定想让我为他做点什么,这才是你的风格,我不敢相信这件事会就这么算了,我总觉得前方有什么在等着我,那种感觉很不好,它让我恐慌,难以入睡。” “我的确有了想法,但我知道你同意的希望渺茫,所以我还在思索,”阿洛沉吟着说,“多和我下巫师棋吧,亲爱的,我只有在下棋的时候才能放松和专注,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我才感觉到我是能战胜你的。” “可是你早就战胜我了,你一直在战胜我,”巴蒂对着她小声恳求,“亲爱的,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现在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我希望你恢复健康,而不是这样一天天虚弱下去,如果你不能把我也带走,就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巴蒂,我想喝牛奶,”阿洛突兀的说,对他的恳求避之不谈,“树莓味。” 巴蒂起身,把小精灵端来的那杯彻底冷掉的牛奶递给她,阿洛抖着手接过了杯子,她现在的身体似乎连拿起一杯无足轻重的牛奶都显得有些吃力了,但她稳住了杯子,喝掉了丈夫要求她每天都要喝的牛奶。 第210章 她又钻进丈夫怀里,喃喃道,“太冷了,你说阿兹卡班会让他们穿厚一点儿的衣服吗?我看他的长袍又破又旧,我很担心。” “等我回了魔法部,立刻就让人送厚一些的袍子进去,”巴蒂怕她忧虑过重,连连保证,“你先担心自己,好吗?你的身体太冷了。” 如果说巴蒂的身体是个火炉,那阿洛的身体简直就像一块寒冰,他不停的把妻子翻来翻去,像烤馅饼一样让她全身都染上自己的气味,保存自己的体温。 阿洛被他弄得意识模糊,她没有力气反抗,也没打算反抗,迷迷糊糊中,她又想起了自己假装中迷情剂的那一天,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们的感情就像一列疾驰的火车,不停驶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那天晚上,她回忆起和巴蒂下过的每一局棋,她从一局飞向另一局,每一局都精美绝伦,每一局都注入了不同程度的爱。 但是当一切都时过境迁,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这种爱选择了复杂的反复和神秘的路途。 这种爱注定是毁灭性的。 -------------------- 下章超级大刀 第57章 交换 ===================== 1982年2月25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洞穴般的石头厨房里生着一堆噼噼啪啪的火,上面架着一只坩埚,阿洛把一束束双耳草撕碎了扔进汤剂里,尽管她用面纱蒙着口鼻,仍然被呛得不停咳嗽。 她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甜,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她的身体里喷薄而出,但她忍住了,手下一刻不停的把一些蚂蟥捅进埚底,又把一些死草蛉虫倒在蚂蟥上不停搅拌,等药剂的颜色变得透明,这才转身弯下腰,拉下面纱重重的咳嗽起来。 一摊几乎浓到发黑的血液突然喷溅到了石头地板上,阿洛盯着那些红色的痕迹,没有惊讶,只是抹了抹嘴角,慢慢直起身,又转回去把非洲干树蛇皮扔进坩埚里。 不多时,锅中冒出一股股浓密的黑烟,阿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她能听到冒着气泡的、糖浆一般浓稠的汤剂在咕嘟咕嘟的响着。 巴蒂从魔法部回来时,刚好看到妻子在厨房里熬魔药,他立刻凑到近前,此刻这份汤剂看上去像是黑乎乎的黏稠的泥浆,正懒洋洋的泛着泡泡。 阿洛用长柄勺子舀起大团汤剂,倒进两个小瓶子和一个酒壶中,她的手颤抖着,把从儿子卧室找到的一根金发放进第一只小瓶子中。 汤剂响声大作,像一锅滚开的水,并且起劲的泛着泡沫,一秒钟后,它就变成了一种漂亮的浅金色——儿子头发的颜色。 阿洛慢慢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放进第二个瓶子中,此刻两只瓶子都嘶嘶作响,冒着气泡,加了她头发的汤剂变成了银白色。 “所以圣诞节之后的一个月,你一直在熬那些草蛉虫?”巴蒂看着妻子的动作,又想起这两个月来家里若隐若现的魔药气味儿,终于明白了她的打算,他再也抑制不住愤怒和恐惧的情绪,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你让米莉去翻倒巷收集满月的流液草、非洲干树蛇皮,不是为了给你自己治病,而是在熬复方汤剂!” 复方汤剂里最重要的草蛉虫需要熬制二十天,而满月的流液草、非洲干树蛇皮是非常重要且稀少的魔药材料,凑齐所有材料,复方汤剂还要再熬制一个月左右。 所以圣诞节时,她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 阿洛轻轻的咳嗽着,她把面纱捂在嘴上,手再拿开时,面纱染上了一抹深红色。 “我知道这是绝症,我要死了,即使这次你在我身边,也救不了我了,”她平静的抬手抚摸那只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尖在他无名指那只银戒指上打转,“你能答应我吗?巴蒂,让我去见见他,我知道魔法部的高级官员都有探监的机会,让我去吧,反正我…” “我不会答应你的!”巴蒂厉声说道,猛地松开了她的手臂,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他的灰色斗篷扬了起来,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阿洛跌坐在地上,看着他日复一日优雅、禁欲、一丝不苟的装扮,有些失神。 巴蒂没想把她甩在地上,马上俯下身想把她扶起来,但阿洛不肯起身,她的手撑着地板,刚好按在了她吐出的那摊发黑的血里。 “你不要威胁我!”巴蒂紧紧的攥着拳头,他的掌心刺痛的厉害,但是此刻这些都没有他的心更痛,他色厉内荏的对她吼道,“你说过,以后要跟我埋在克劳奇的墓园里,同一个坟墓!我不会同意的,我不会!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绝不!” 阿洛抬着头看他,此刻她已经瘦弱不堪了,但那双眼睛还是亮得惊人,仿佛是一颗正在死亡的恒星,强力的星风从她的核心喷薄而出,形成表面的气体尘埃云。 巴蒂看到了她的眼神,猛然发现这颗恒星的表面物质完全被剥离,她的内核正在暴露出来,逐渐开始影响周围的气体,让它们呈现不同的颜色,最后形成一团星云。 她发光的外环,黯淡的中心,还有躲在朦胧面纱后的核心天体,逐渐构成了宇宙间最瑰丽的画面——恒星遗迹,或者说是墓碑,这是最迷人的画面,也是一颗恒星的死亡。 “你真的不答应吗?巴蒂,”那只带血的枯瘦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腿,“这是我临死之前的愿望,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的,对不对?我不想食言的,但我已经跟你约定了下辈子,你会原谅我的…我知道,就算我蛮不讲理,你也不会怪我的。” 第211章 “你要我带着遗憾死去吗?就算你把我埋在你的墓地里,我也不会开心的,”阿洛把脸贴在他腿上,“不为了他,就当是为了我,再违背一次你的原则吧,我考试周喝福灵剂,在图书馆吃糖,抄你的论文和笔记…亲爱的,你已经违背很多次你的底线了,你明知我一直在破坏规则,但你仍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求你了,巴蒂,就这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巴蒂仰着头,闭上了眼睛,但是泪水仍然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了下来,他不敢看她,也不忍心看她,此刻她的身体因为绝症而痛不欲生,但她仍然打起精神恳求他,甚至又在对他使坏,露出她最美也是最让他心动的一面,又一次要求他为了她放弃他所有的坚持。 对于一个内心极度守序,拥有强烈的道德感和对自身高要求的人,在那趟火车上,他和一个从理智上来说绝不合适的却在情感上强烈渴望的女孩儿相遇了,当时间和孩子挖空他们曾共同拥有的一切,剔除所有,只剩下残骸时,她已经彻底改变了他,摧毁了他。 但至少…他知道…他握住了属于他们的瞬间。 他爱着她的一切,他曾经像个猫狸子蹭垂涎之物一样抚摸过她,后来她每晚都是属于他的,他现在仍然想要她,想听她呼唤自己的名字,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求,他从未如此强烈的想要从她口中听到被她赋予了独特音色和意义的他的名字。 那时她还未决定要不要走进他的生活,他就已经梦见了她。 此刻他感觉自己被掏空了,被肢解了,她变成了他再也无法拥有的人,他失去的人,知道终结近在咫尺是一回事,但面对终结即将来临又是另一回事,他们的大部分人生明明还没有展开,却不得不因为他们的孩子消亡,即使他们还没有过够,期待着在雪松林旧梦重温,但往后余生,只剩他一个人形单影只了。 他无力的往后靠,靠在厨房的墙上,她还在抱着他的腿,以不死不休的架势逼他亲手把她送到一个他再也到不了的远方,他们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彼此了,死了也不能见到,她甜言蜜语承诺的来生只是一个她粗糙编织的、不走心的谎言,是她用来迷惑他、让他继续为她付出他仅有的一切的手段,但他仍然无法拒绝她,他从来不忍心看她痛苦,就算之前他们有过那么大的误会,可只要是她的意愿,他便永远无法违背。 巴蒂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微微点了点头,他仍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能感觉到妻子在顺着他的腿爬起,她颤抖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腰,抱着他,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神志不清的一刻,他知道,这就是他的人生了,此前他们之间的一切永远只会停在他的记忆中,而他们人生的蓝图或者草稿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 十八岁那年他们结婚了,如今,二十一过去,他们已经在这座房子里生活了二十一年,当他靠在这个蜡烛飘荡的天花板下的墙壁上时,他仿佛又想起了1961年的夏天,那时他们年轻、健康、相爱,她一直在他身边。 他发誓,对梅林发誓,什么都不曾改变,这些年,他对她的感情从未减少丝毫,他更知道,往后无论是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他的感情都不会有任何不同。 在他的人生中,他遇到了太多男男女女,但是只有赋予这面墙烟熏火燎印记的女人,让他认识的每一个人都黯然失色。 1982年3月2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巴蒂,再陪我下一局棋吧。” 两人坐在棋盘对面,阿洛的头有些疼,她这次选择了简单幼稚的开局着法,其中暗藏玄机,巴蒂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局棋,他无比珍惜最后一次跟她下棋的机会,决定特别小心的应对。 起初局面进展得非常轻柔,非常轻柔,像装了弱音器演奏的钢琴曲,两位棋手谨慎的运子谋势,他们轻声指挥着,向前走走这个,再走走那个,彬彬有礼,似乎没有一点威胁对方的迹象,即使有点威胁的意向,那也完全是例行着法——更像是给对手发出暗示,让ta最好在那里做好防御。 阿洛虚弱的笑了笑,仿佛对她来说,每过一招都是无足轻重的玩笑,突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一根琴键轻轻按响,这是巴蒂的一个棋子控制了一条斜线,不过阿洛立即也响起一丝轻柔的旋律。 有一阵子,神秘的变招可能性在微微抖动,然后局面又归于平静,阿洛退了回去,好像无心进取,只顾清理自己的地盘——仿佛在家里喂喂孩子,搬搬东西,整理整理一般。 突然间,局面又一次紧张起来,乐声急速的组合,阿洛仿佛马上要和他同归于尽,随着棋子熟练而短暂的一动,巴蒂的兵被拖出棋盘,但是空中白光一闪,一个不起作用的白色小兵也出局了。 这两个棋子离开之后,他们似乎恢复了平静,忘记了刚才短暂的火力交锋,阿洛从棋盘上的一个点算起,算了十来套变着,等于头脑里下了十来盘棋,然后她终于找到了一套迷人的、稍纵即逝的、水晶般透明的着法,现在棋盘上的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一切都集中在一个想法上,局面越来越紧张,巴蒂意识到自己眼看要奏响败局之音,连忙兑子求和,棋盘上的子力数目又一次减少。 新的变着可能性出现了,阿洛准备发动攻势,为此她需要在棋盘的迷宫里探索一番,每探一步都会引起惊险的回声,于是她开始思考,但是她突然头疼的厉害,在这一瞬间她看到了无法忍受的可怕事情——突然间,所有棋子变成鬼影的恐怖景象,她扫了一眼棋盘,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困得脑子都不清醒了,但是盘上的棋子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他们抓住她不放,要求她快点指挥,这让她头痛欲裂。 第212章 世上除了巫师棋还有什么呢?只有雾,不可知的、无形的雾… 巴蒂感受到了她的异常,起身试图搀扶她,“封盘吧,阿洛,我记下了你的每一步棋。” “不,现在还不能封盘,”阿洛央求道,“我还没有想到下一步…” 她也站了起来,但她觉得自己和巴蒂的声音都在旋转。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她伤心的说,想再看一眼棋盘,但巴蒂已经把她抱了起来。 “结束了,彻底结束了。”巴蒂说。 阿洛感觉变了形的、鬼影的棋子形象在空中游荡,她往哪里看都能看见他们,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客厅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模糊不清。 “为什么要盖被子?”回到卧室后,她喃喃低语着,把手臂伸出被子,钻进了那个照顾她的人怀里。 巴蒂意识到她已经变得神志不清,立刻把她搂进怀里,但是阿洛感觉卧室里到处都在展开攻杀——桌子上冒出一个小兵的鬼影和一个弓背浓鬃的马形棋子,他们把鼓敲得咚咚作响。 “走出去,走出去。”她反复说。 “去哪儿?”一个声音讨好似的低声说,“家,今天就在家里,好不好?” “家,”阿洛笑了,她轻柔的说,“这就是拆解难题的关键着法。” 她必须在家里,在丈夫怀里,每耽搁一分钟,这些进展神速的棋子鬼影会重新将她包围,就像她知道明天自己就会被围在昏暗、绝望、恐惧一般的空气之中。 “回家的路怎么走?”她问那个照顾自己的人。 一束淡淡的光束飘过,哀叹一声化成了碎片,在这种捉摸不定的沉默中,她突然明白,自己很难找到回家的路。 她觉得应该一直朝河边走,然后会有一大片悬铃木组成的树林,一旦进了这片树林,她就会很容易的找到回家的路。 “树林在哪儿?那片树林呢?”她迫切的问。 巴蒂把她抱到窗前,果然是树林和那条河,她好像突然被围在树木中间,野花在脚下发出被踩裂了的响声,四周安静、潮湿。 她沉重的瘫在丈夫怀里,坐着起不来,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儿,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向着外面望了望,终于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小径,她不停的念叨,“我的房子呢?巴蒂呢?我的丈夫还没有回来,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感觉有水滴在自己的头上和后脖颈上,“又下雨了…” 她恍恍惚惚的想着,穿过小径,很快就会是他们的庭院,然后石头房子就会从花园后面显露出来,她想住在那儿,不想去阿兹卡班,但那些棋子的鬼影一直追着她,即使她已经把他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他们现在抓不着她了,但是一想到孩子,她不得不跟那些鬼影搏斗,她要利用棋子布局,来救出她的孩子… 如果喘气容易点,那该多好,要是两边太阳穴不这么疼了,那该多好,这钻心的疼痛… 她看到什么东西在雨中闪闪抖动,河面上有一个奇怪的倒影跟她哭喊,她仿佛正沿着河岸走去,发现那个倒影是自己的儿子,她想找到一座桥去救他,但那座桥上铺着厚厚的锯末,她一踩上去双脚就陷了进去。 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很陌生,卧室里烛光闪来闪去,棋子的鬼影到处滑动,她的两条腿密密实实的灌满了铅,如同巫师棋棋子底部灌上铅,移动起来沉甸甸的。 烛光渐渐消失了,一阵黑暗如巨浪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吞没,借助最后一点儿反射出来的光线,她终于找到了她的儿子,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但就在这时,剧烈的疼痛从天而降,直压她的头顶,将她彻底击垮。 她恍惚觉得自己越变越扁,瘫倒在地,然后无声无息的消耗殆尽。 1982年3月3日,阿兹卡班。 高塔五楼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小巴蒂仍然躺在地上,他现在憔悴的可怜,尽管穿着一件保暖的长袍,但他的金发黯淡,乱蓬蓬的堆在额头上。 那阵脚步声在他的囚房门口站定,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摄魂怪的脚步是缓慢的,它们大多数时候更喜欢飞过来,伴随着寒冷、绝望和恐惧,带给他熟悉的可怕的寒流,在他身体里面升起。 小巴蒂坐了起来,囚房的门突然打开了,然而此刻并不是送饭时间,他被久违的阳光照得有些刺痛,微微眯起眼睛,直到父亲高大瘦削的身影逆着光线在门口慢慢出现。 “你来做什么!”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眼神充满仇恨,“你不是说没有我这个儿子吗!” 巴蒂没有说话,解开了自己的斗篷,小巴蒂这才发现他怀中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 他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的母亲了,她比他见过的任何时期的母亲都要瘦弱的多,她的面颊凹陷了进去,苍白的皮肤就像没有肉在中间缓冲一般附着在骨头上,但那双浅绿色的眼睛仍然很亮,此刻正温柔的望着他。 “宝贝,”她虚弱的笑了笑,“到妈妈这儿来。” 小巴蒂尽管很虚弱,仍然扑过去把母亲抱在怀里,他已经比母亲高了太多,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她软绵绵、轻飘飘的身体,母亲的手又落在了他的头发上,尽管她从未有过这么无力的时刻,但那只手仍然温柔的在他头顶移动。 “我不想在这儿,求你了妈妈,救我出去…”小巴蒂瘪瘪嘴,抱着她宣泄自己的委屈,像一个终于见到有人能给他撑腰的小孩子那样抽泣,“我的确是食死徒,但是没有折磨过隆巴顿…” 第213章 回答他的是一阵细微的咔嚓声,小巴蒂看到母亲手里抓着一把剪刀和一束自己的金发,愣了片刻,惊诧的望着她,“妈妈,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能来探监还要带走我的头发做念想?” 阿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无力的哄劝儿子,“听话,宝贝,把它喝了,张嘴,啊——” 小巴蒂以为是母亲为自己熬制的缓和精神的药剂,乖乖的张开嘴,阿洛哆哆嗦嗦的手把瓶塞拿了出来,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把复方汤剂倒进他嘴里,然后双手按住他的下颌,不让他吐出来。 药剂进嘴的那一刻,小巴蒂已经尝出了煮过头的卷心菜味儿,他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打算,但他十分爱自己的母亲,无法接受这种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很明显他母亲也很了解他,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他剧烈的挣扎着,拼命摇头,满心满眼都是恐惧与绝望,但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比母亲好到哪里去,他的父亲轻而易举的制服了他。 阿洛喘了口气儿,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但发抖的手仍然坚定的掏出了有儿子头发的那份复方汤剂。 “等等,阿洛。” 巴蒂松开儿子,在她喝下复方汤剂之前,最后一次深深的吻了她。 “你们要好好的…”阿洛低低的笑了一声,“巴蒂,我没有骗你,我会等你的,一直等你。” 说完,她把复方汤剂倒进了嘴里,像儿子那样蜷缩在地上。 “不!不!妈妈!”小巴蒂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但他们两个都已经开始变形了。 阿洛觉得自己的的五脏六腑开始翻腾起来,仿佛自己刚才吞下的是几条活蛇,一种烧灼的感觉从她的胃迅速传遍全身,直达手指和脚尖,接着,便是一种可怕的正在熔化的感觉,仿佛她浑身的皮肤都像滚热的蜡一样泛起气泡,这使得她匍匐在地上喘息着。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开始变大,手指越来越长,她的肩膀开始伸展,这让她感到疼痛难忍,额头上针刺般的痛苦告诉她,头发正在往头皮里缩,随着她身体变得越来越高,她的长袍被撑破了,就像水桶挣断了铁箍,她的脚挤在小了四号的鞋里,痛苦不堪… 巴蒂默默为他们两个人换了衣服,又把斗篷脱下来,裹住变形成妻子的儿子。 一下子,一切都停止了,阿洛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看上去比她的儿子还要虚弱一些,她费劲儿的喘了口气,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丈夫和变形成自己的儿子。 她摸了摸长袍的口袋,里面有装了复方汤剂的酒壶和一些头发,她欣慰的笑了笑,“你总是这么体贴,现在,快走吧,离开这里。” 小巴蒂忍不住抽泣着,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就要死了,他和父亲之间唯一能沟通的桥梁就要消失不见。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母亲的承诺—— “当然,如果宝贝需要我,呼唤我,就算妈妈都快进到坟墓里了,也会涌出一股力量,站起来,去找你。” 她到死都践行了她的承诺。 巴蒂一直望着她,他知道,清清楚楚的知道,理性的思考没有边界,是在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巨大棋盘,但理性不是万能的,因为感情会溜出棋盘,只有在棋盘之外的地方才能找到真正的温暖。 他对她是如此神魂颠倒,但他不敢再想了,因为只要再多持续一秒,他恐怕就会瘫软,像只小小的木偶,一碰发条,原本就已经坏掉的身体就会完全垮掉。 他抿着嘴,眼泪夺眶而出,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他把他们的夏天又度过了一次,并且此生还要度过很多次。 为什么他们不能永远这样? 模糊的视线中,巴蒂搀扶着儿子,看到囚房的铁门在眼前关闭了,她的嘴巴一开一合,正在无声的对他说,我爱你。 这一刻,他比之前更为深刻、清晰的意识到,他们就要分离了,至死也不会再见了。 他再也不能看到她,再也不能听到她呼唤自己的名字,就像从前每天下班时她所做的那样,他再也嗅不到她身上的苹果味,再也吃不到她精心准备的晚餐,再也不能与她依偎在一起。 她再也无法给窗台上的天竺葵浇水,她再也不会为他端来冷咖啡,她再也不会从阳台上跑下来扑进他怀里,再也不会在十二月的雪覆盖花园时点燃壁炉,她在这个春天早有预谋的抛下了他。 他生命的一部分已经被她带走,从此再也不会归还。 -------------------- 重生线会让他们甜到齁,但是正文原著线,遵从罗琳的结局,唉! 第58章 死亡 ===================== 1982年3月10日,阿兹卡班。 一种奇异的寂静笼罩了五楼的囚房,冷风虽然仍旧和以往一样强劲,却忘记了吼叫,好像有人把风声关掉了,阿洛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之间聋了。 大概是她快要死了,摄魂怪一直在等着她的死亡,这些家伙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更多的滑行过来,包围了这间囚房。 在意识消失之前,阿洛从口袋里掏出酒壶,哆哆嗦嗦的喝了一口复方汤剂,现在外面至少有一百个摄魂怪站在那里,它们那隐藏在头巾下面的脸都对着她,好像冰冻的水从她胸中升了起来,切割着她的内脏。 一阵寒意掠过全身,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凝结在胸中了,那寒气灌入她的喉咙,冰彻心肺,绝望无助侵上心头,一直冷到她的胸膛,冷到她的心里,蔓延到全身…一层白色的浓雾环绕在她的周围,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此刻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214章 然后她又听到那声音了…一声爆炸,男人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在她头部里面哭着…她好像在往下坠落,在那冰冷的迷雾中坠落。 她淹没在寒冷之中了,耳朵里汹涌澎湃,像水流在冲击,耳朵里的声音更响了… “巴蒂…”她发出无意识的呢喃。 摄魂怪逼近了,几只手迫不及待从斗篷里伸出来,它们发出微光,灰色、瘦削而且结痂,好像腐烂了一样。 阿洛突然感觉被掐住了脖子,它强迫她抬头,腐臭的呼吸几乎喷在她脸上,然后,雾气将她淹没了… 过了一会,摄魂怪满意的离开了这里,寒冷的感觉正在消逝,格格作响的吮吸声渐渐远去,空气又暖和起来了,但她虚弱得不能动弹,浑身发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巴蒂…” 等阿洛又一次恢复意识,她蜷缩起来,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腿,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星期过去了,反而是今天,她的意识最清醒,精神也变得好了许多,就连身体都没那么疼痛了,这让她有了更多时间去思考以后的事。 虽然她活的时间不算很长,但这并不说明她不快乐,实际上她活的很好,从头到尾她活的都很好,度过了许多美好时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痛苦。 但她有遗憾,她对不起抚养自己长大的父亲,对不起等她一辈子的阿尔法德,她也对不起儿子,是她的溺爱让他走上了这条邪路。 当然,她更对不起的是自己的丈夫,她不能陪他退休,不能陪他去瑞士生活了,雪松林从此永远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了。 若有来生,她想一直凝视他的眼睛,无比慵懒的抚摸他的脸,手掌缓慢的、徘徊的、近似崇拜的摩挲他的额头,然后滑向他的脸颊,给他温柔潮湿的触摸,就像她打算从一块大理石中汲取爱。 阿兹卡班里几乎没有阳光,在她来到这里的那天,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忍不住想说:就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吧,巴蒂。 她想让他帮自己寻找光束,找到光束后,希望他告诉自己,他是否觉得光束就像一只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手臂,能消失在月光下的云朵中,从阿兹卡班伸向遥远的奥特河。 或者更天马行空一点,就像他们降临到彼此身边,呈现他们彼此的形象,说他们的语言,给他们这份喜悦,就像他们彼此面对面的站在黑暗之间。 她猜,他也一定会有所感应,因为她一直在向阿兹卡班的南半部望去,向奥特河望去,她在呼唤他,希望他能抱住自己,亲吻她的嘴唇。 她想告诉他:在我即将死去的时候,你是我唯一想要道别的人,因为唯有那时,我所谓的‘我的人生’才有意义。 阿洛突然觉得困极了,短暂的清醒原来需要这么大的代价,但这次她是真的很困,哪怕她强迫自己记得每个小时都要喝一次复方汤剂,可她实在太困了,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她觉得睡眠正在引诱着她,那是由六十四个方格和一个巨大的棋盘组成的,此刻她就站在棋盘中央,穿着白王后的衣服,望着所有棋子的大概位置,那些棋子或戴王冠,或长马鬃,一个个硕大无比。 那个每次都对她俯首称臣的黑国王呢? 阿洛掏出酒壶,把所有的头发都扔了进去,然后全都喝掉,确定它们一滴都不剩,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酒壶扔在了囚房最深处。 铁栅的倒影聚在一起,自动拉成同一水平,只见整个囚房分成了深色和浅色相间的方格,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时刻,在冰凉的空气灌进她嘴里的那一时刻,她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丈夫。 就像回到了一年级的火车上,那双大大的灰色眼睛一眨不眨的、坚定不移的看着她,给她展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永恒。 也是今晚的永恒。 “巴蒂!”她挤了挤脸上的酒窝,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对他张开手臂。 囚房的门突然打开了,傲罗走了进来。 “巴蒂·克劳奇,巴蒂·克劳奇。” 几个声音在叫喊。 巴蒂·克劳奇没有回答。 1982年3月11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巴蒂拿着猫头鹰送来的信,他犹豫了很久,从昨天夜里他就觉得心神不宁,手一直在发抖,但他紧紧的捏着那封信,上面还沾着雨水,显示它来自阿兹卡班。 过了许久,他长长的吸了口气,打开信封,那里面只有一张单薄的羊皮纸,以及一行短短的英文—— bartemius crouch jr. is dead.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的视线模糊了,耳朵也什么都听不清,但他仍然觉得这里此时正回响着天天走过、后来失去踪影的妻子的脚步声,她所经之处有某种东西继续在颤动,一些越来越微弱的声波,但如果他的心还在,仍然可以接收到。 这些声波穿过了他的全身,时而遥远,时而很强,所有这些在空气中飘荡的分散的回声凝结以后,变成了她。 因为她,他知道了幸福快乐的滋味,可是一切又像是从命运那里偷来的一般,某时某刻必须归还,这短暂的拥有让他再不可像没发生过一样,他遇见了她,从此他再也不是他了。 听到妻子过世的消息,他所知道的他的人生,还有那个此刻正在跟她说话的自己,已经不复存在。 他坐在壁炉前,不停的落泪,他们曾经属于彼此,但此刻距离如此遥远,生与死横亘在他们之间,所以他们如今已经不再拥有。 第215章 黑夜消逝了,噼里啪啦的雨点丝毫不倦怠的敲打着花楸树的叶子,在这样的时刻,他的心随着她远去而远去,渐渐无影无踪了。 他必须等着雨停下来,因为这场大雨是她离开他时开始下的。 他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想法,要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或许她就会活下来,如果没有他孤注一掷的占有和一意孤行的误解,她不会那么早就怀上自己的孩子,又被逼得流浪而难产,他什么都试过了,除了祈祷之外的一切,若是祈祷有用的话,他可以给她很多很多,可以不断的为她祈祷,但她自己放弃了治疗的希望,只为了用生命换取他们孩子的第二次人生。 尽管他愿意不计代价让她回到自己身边,但他庆幸先走的人是她,失去她,他仿佛被劈成两半,他失去了一半的身体,他的手,他不要她吃那种苦,独留人世的感觉让他痛彻心扉。 此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那里应该没有人的,只有一个家养小精灵,但是闪闪掀开了隐形衣,儿子那张和妻子肖似的面孔出现在巴蒂眼前。 巴蒂的魔杖动了动,那张羊皮纸飘到了小巴蒂面前,他看着被禁锢的儿子,擦掉了眼泪,用极端冷漠的语气说,“你的母亲走了。” “不!不!”小巴蒂哭着挣扎起来,“放开我!让我走!” 他知道自己不能待在这个让他窒息的房子里,和一个憎恨的父亲待在一起,他想念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他们相依为命的时光、每年夏天的陪伴、一起分享的晚餐、偶尔相对无言却更能感受彼此的亲密…包括很多夜里母亲到他房间里讲故事,她会坐在他床边,把他抱到腿上,温柔的手滑进他的发中...这些美好转瞬即逝,这些充满爱的瞬间,彻底消散了。 “你还是要去寻找黑魔头,是吗?” 小巴蒂没有说话,变得更警惕了,眼睛也在四处乱瞟。 巴蒂看到他用妻子的脸做出那副即将演戏的表情,心里说不上是痛恨还是失望,冷冷的说,“你害死了你的母亲!” “才不是我害死了她!是你!”小巴蒂被戳中了神经,愤怒的高喊着,“如果不是你把我扔进阿兹卡班,母亲才不会死!她爱我!” 闪闪之前得了女主人的叮嘱,硬着头皮劝道,“巴蒂少爷!巴蒂少爷…别跟主人顶嘴,女主人交代过了…” “imperio! ” 那真是一种最奇妙的感觉,小巴蒂觉得轻飘飘的,脑海里的思想和忧虑一扫而光,只留下一片矇矇眬眬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喜悦,他站在那里,感到特别轻松,无忧无虑,只模模糊糊的意识到闪闪正惊恐的看着他。 然后,他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在他空荡荡的脑袋里某个遥远的角落里回响,“回到房间去…马上,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小巴蒂顺从的迈开腿,往楼上走去。 可是为什么呢? 他脑袋里面似乎又有一个声音苏醒了。 “但是伽蓝在等我,她的父亲需要我。”那个声音说。 “回到房间去…” “不,我想离开。”另外那个微弱的声音说,但那声音很快就被父亲的声音盖了过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走!快走!” 1982年4月2日,葬礼日。 巴蒂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三天前对外宣称妻子已死,今天举办了一个私人葬礼,但是墓地是空的——为了不引人怀疑,他无法取回妻子的尸骨,因为复方汤剂只有一个小时的变形效果,只有让摄魂怪就地埋葬在阿兹卡班外面的坟墓里才是最稳妥的、隐藏儿子的办法。 这也是她计划好的一环,在违背规则时,他的妻子总能展现出一位棋王出色的逻辑能力。 甚至她天衣无缝的演技和钢铁般的意志力把摄魂怪也骗了过去,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毕竟她一向是娇气的。 但好像也不是很奇怪,在被逼入绝境时,她向来善于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像她当年在对角巷流浪那样,就像有一次他们下棋时,她在接连弃后、弃车、弃马之后,在他以为自己终于能赢她一局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莫名其妙的取胜了。 他不敢去想,妻子临终前在阿兹卡班度过的那一个星期有多痛苦,她一定无数次呼唤了他的名字,试图跟他撒娇,可惜这次,他没办法在她身边保护她。 克劳奇的墓园多了一个最近才挖的墓穴,也是今天刚安葬好的,上头插满了鲜花,但里面是空的,他的妻子不在那里,那块墓穴其实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等他死掉的那天,他会带着她回到他们的墓穴里。 他仰起头,尽最大的力量去相信她正活在无穷的星空里,从一颗恒星变成了美丽的星云,她最外层脱落会显现内部燃烧的内核,内核逐渐变冷成为白矮星,残骸云变得透明,束缚在其中的光倾泻而出,她的亮度会比太阳更耀眼。 恒星的死亡也是重生的开始,超新星的爆发会如炼金术士一般产生组成宇宙的物质。 他知道她正躺在远方寒冷的泥土里,但他仍然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就在他身体里,他跪下来亲吻土地,感觉她的存在,高挂在夜空中的月亮,透过树林紧跟着他,照亮了回到他们房子的路。 可是一想到世上再也没有她的呼吸之地,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三楼的阳台永远封闭了,他突然陷入到连梅林也无法忍受的孤寂里。 第216章 “主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老态龙钟的小精灵米莉说。 巴蒂点点头,沉默的进了厨房。 看到那盘熏牛肉时,他没有很大反应,但当他把它放进嘴里的那一刻,突然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醒过来了。 一种灼烧感开始控制他,上升到他的头皮上,然后波及他的后颈,他的眼泪涌了出来,甚至在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惊讶、怀念、痛不欲生的时候,它们就溢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他咀嚼着熟悉的味道,摸索着寻找手帕,感到无助,又非常害怕,因为无论他等多久这味道都不会消退,即使在他吞下整片熏肉后,那熟悉的味道仍在不断加重。 他是不是生病了?明明她已经不在了,但他总是觉得她还在,他的沉默、他的眼泪、他的痛苦已经告诉了自己足够的信息,他闭上眼睛往后仰,发现头靠在椅子上的那一刻,这种冰凉的感觉是如此让他喜欢。 阿洛,这是不是我的幻觉?还是一个陷阱?我是多么绝望的挣扎着想要出来,我想要冷静一下,可是想到这是你设计的陷阱,我不舍得离开它。 “巴蒂,今天还是很忙吗?一杯冷咖啡?” 巴蒂睁开眼睛,猛地转头看向妻子,贪婪的、深深的看着她,此时的她健康又年轻,满脸笑意,温柔的挽住了他的手臂。 “不…我只是很久没有吃到了。” “这是女主人留下的,她交代我们腌制满一个月后就可以取出来制作了。” 小精灵的声音突然响起,巴蒂眨了眨眼睛,妻子消失了。 他打开冰箱,看到妻子保存好的各种食物,都是她亲手做的,他呆若木鸡的站在敞开的冰箱前,眼泪失控的汹涌而下。 葬礼全程他都没有哭泣,仿佛她禁止他哭,因为她不会想要他失态,可是一旦碰到毫不起眼的小细节时,他总会突然意识到,深爱的妻子已经不在的事实。 枕头旁边的怀表仍然滴答作响,几张照片立在她写日记的书桌上,两支牙刷插在漱口杯中,一只浇水壶立在厨房的窗台上,壶嘴面向窗户以便观看花园,而摆在他书房里的,还有淋了枫糖浆的青苹果。 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来爱呢?他知道她等了一辈子,她想听他说爱她,可他活得太小心翼翼了,他害怕失去,害怕她的不认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爱变成了忌讳,他变得口是心非,好像表达爱是一种羞耻,就像一种封印、一种法阵一样不敢轻易触碰。 他一直愚蠢的认为,爱是不能表达的,说出来就没有了筹码,爱是不能表示的,表示出来就会满盘皆输,于是他猜忌她,却又愤怒的疑惑着为什么她不能发现他的爱。 那些年,他所有的无助和嫉妒都在对她表达:能不能别不要我,请和我在一起,请你以同样的爱情回馈我,我并不想只是你的朋友。 他一直对她承诺,“我会永远对你好”,但他又一次食言了,正如在他的保护之下,她仍然会被皮皮鬼欺负那样,她为他们克劳奇父子献出了一切:她的健康、她的生命,乃至灵魂。 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跑回他们的卧房里,在妻子的书桌抽屉里翻出了她的日记本。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抖着手翻到了最后几页。 1982年2月25日 巴蒂同意了我的计划,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但是我不后悔,反正我已经得了绝症,如果这条烂命能把儿子换出来,我觉得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我希望巴蒂能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不要再总是板着脸,明明他经常偷偷摸摸给儿子盖被子的… 闪闪同意了会帮我劝劝巴蒂,毕竟我救儿子出来,是想让他重获自由,我知道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暑假的时候经常偷偷和对方通信,是不是? 今天在家里熬了一大锅复方汤剂,我边熬魔药边想着,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子能不能接受我的食死徒儿子… 1982年3月1日 这几天晚上我都能听到巴蒂翻来覆去的声音,他睡不着,我也是,我和他都知道,我们马上就要分离了。 即使我已经很虚弱了,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必须把自己弄得更加虚弱,就像儿子一样,才不会被摄魂怪发现。 巴蒂很少流眼泪的,但是这几天,他好像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我问他后悔吗?他说后悔也没有办法,因为儿子手臂上的黑魔标记,魔法界又群情激愤,他没办法不审判儿子,毕竟隆巴顿夫妇已经疯了,他们的证词不可取,只能把儿子关进阿兹卡班。 我该怪巴蒂吗?可是儿子的确是食死徒…我们母子毁了他的仕途,这多可笑,巴蒂小时候就想做魔法部部长,他说他会改变这个世界,却因为我… 1982年3月2日 明天我们就要去阿兹卡班了,我感觉很痛,似乎已经握不住笔了,因为我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陪巴蒂下巫师棋了,我们都知道,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局棋。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世上除了巫师棋还有什么呢?只有雾,不可知的、无形的雾… 1982年3月3日 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到死为止所能遭遇的一切,都是由本人事先决定的,因此,一切疏忽都经过深思熟虑,一切邂逅相遇都是事先约定,一切屈辱都是惩罚,一切失败都是神秘的胜利,一切死亡都是自尽,所谓的不幸都是自找的想法,是再好不过的宽慰。 第217章 再见了,我今生最爱的人,我的丈夫,巴蒂·克劳奇,我从来没有后悔和你在一起,嫁给你是我的幸运。 希望你能照顾儿子久一点…等确定儿子不再效忠黑魔头的时候,爱他,然后让他走吧。 ——永远爱你的阿洛。 看到最后一天的日记,她的“从来没有后悔”和“永远爱你”,他捂住脸,哭得不能自已。 回忆七年级的那个夏天,在他费尽心思去想如何与“欲望之火”和“意乱情迷”共存之时,他不敢相信她是真的爱他,并没有受迷情剂控制,但她犹能注意到他们的美好时刻,她直到现在也不曾后悔,哪怕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她也不怪他,她仍然爱他。 或许那个在暴雨中魁地奇球场的吻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他脚踩地面,假装她的脚就在桌脚后面,那她会不会就像被他召唤回来的鬼魂,突然从夜空的涟漪中显现,对着他调皮的露出微笑,“我知道你在召唤我,亲爱的,你会找到我的。” 时间仿佛无限绵延,从这一刻起,他想,从这一刻起——仿佛此生从未有过的,他清晰的感受到:我抵达了某个心爱之地,而且永远渴望那里,我在做我自己,而她爱我,无论我做什么她都爱我,这不是被迫,只是因为我是我而已。 在每次她穿过他手臂的颤抖中,他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紧张和雀跃,仿佛他们正要前往一条重要的岔路,或是在前往冥王星或更远处的旅程途中一颗炽热的小水星,那时,他发现了一些完全陌生但也绝非丝毫不熟悉的东西,仿佛所有这一切都曾是他完整生命的一部分,他以为这些东西被她带走了,其实没有,她一直在这里,现在他找到了。 他躺到床上,妻子的身影又出现了,她钻进被子里,轻轻的贴在他身上,像他们度过的每个日日夜夜那样,她把头放在他的胸口上,仿佛在听他不受控制的心跳。 这次她是在期待他说爱她吗? 此刻他手上用来怀念她的日记本和那些旧日的照片,提醒着他,一切并未消逝。 夏天没有结束。 -------------------- 即将结局,大概两章左右。 第59章 混乱 ===================== 1994年8月22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巴蒂起床时,穿上一套整齐的灰色西装,又小心翼翼的把那条看起来有些陈旧的银色表链挂在扣子上,最后把怀表放进口袋里。 他下楼时,闪闪已经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英式早餐。 “一杯冷咖啡。” “不行,主人,”闪闪大胆跟他顶嘴,“您最近非常忙碌,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把热可可喝了吧。” 巴蒂不耐烦的放下报纸,跟她大眼瞪大眼,但是闪闪知道怎么拿捏他。 “这是女主人的命令,”她用唱歌一般的语调慢吞吞的说,“女主人临走之前要我按照她的嘱托照顾您,家养小精灵的最高法律是…” 巴蒂哽了一下,动作僵硬的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口,又把《预言家日报》举起来,隔绝了她的视线。 闪闪看他没有说话,得寸进尺道,“主人,您还记不记得,今天少爷要去看比赛…” “我已经答应了,”巴蒂的声音闷闷的从报纸后面传来,“你用你的魔法把他拴在身边,明白吗?不要离开帐篷,别让任何人发现他。” “谢谢主人,”闪闪双眼放光的看着他,似乎要透过报纸看到主人不自在的表情,“女主人还说,她想让少爷重获自由…” 巴蒂放下报纸揉了揉眉心,他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他还是没有放弃寻找黑魔头,上次我问他的时候,你也在旁边,不要总是拿你的女主人当借口,不然…” 他警告似的瞪了小精灵一眼,闪闪立刻见好就收,但她激动的往楼上跑去,嘴里兴高采烈的尖叫道,“巴蒂少爷!巴蒂少爷!我们要去看魁地奇啦!” 三楼的房间里,软和的羽毛床垫上躺着一个瘦削的英俊的青年,他闭着眼睛,眉毛微微蹙着着,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巴蒂少爷!”闪闪上前把他摇醒,“你最喜欢魁地奇了,不是吗?快起来吧,闪闪带你去洗漱!” 小巴蒂睁开眼睛,但眼神有些痴痴呆呆的,闪闪把他打理整齐,又帮他披上隐形衣,带着他下了楼梯。 巴蒂已经吃完了早餐,他急着去今年世界杯的魁地奇营地处理事物,魔法部为此忙碌了一整年,抽调了五百个人手,尤其是他所在的部门——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必须协助魔法体育运动司一起举办这项赛事,这也使得他必须面对曾经协助食死徒传递情报、但如今却是魔法体育运动司司长的卢多·巴格曼。 他又想到之前被调去了巴格曼手下的伯莎·乔金斯,她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这让他心里十分不安且愧疚。 伯莎·乔金斯有一阵子调到了他的部门做事,但是不得不说,那是个傻乎乎的姑娘,她特别爱管闲事,可是没有头脑,完全没有头脑,这两样结合在一起可就糟糕透了。 她有点儿糊涂,但在流言蜚语方面的记性堪称一流,这经常使她陷入一大堆麻烦,因为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她刚在他手下做事时,因为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冒冒失失的闯进了他的房子,听到了闪闪在对着空气说话,从而发现了他儿子的存在。 第218章 等他回到家时,伯莎·乔金斯当面对他质问,他居然有些庆幸她头脑简单,不然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通知傲罗,然后把他们父子两个一起抓进阿兹卡班,他很了解魔法部的所有规章制度,并背诵了所有法律条文,协助越狱者,应该被判在阿兹卡班终身监禁,而越狱者的下场更为惨烈,就像去年,福吉甚至派摄魂怪守卫霍格沃茨城堡,试图抓捕越狱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一旦对方被抓获,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摄魂怪之吻。 所以他无可奈何的对伯莎·乔金斯用了一个遗忘咒,这让她彻底忘记了儿子的秘密,但同时因为他法力强大,那个遗忘咒对她的记忆力造成了损伤,她开始变得健忘,这些年,她从一个部门被赶到另一个部门,惹的麻烦比做的事情还多。 但是不管怎么说,巴格曼还是应该想办法找找她,他一直很关注这件事,因为她是在阿尔巴尼亚度假的时候失踪的,像他这种魔法部的高级官员,并且与邓布利多来往密切,很轻易就能知道那个消息:黑魔头并没有死去,他仍然在某处等待着东山再起,而传闻中,阿尔巴尼亚就是黑魔头的藏身之处。 他暗示今年新来的助理韦瑟比帮他打听此事,可巴格曼哈哈一笑,说伯莎·乔金斯大概是看错了地图,没有到阿尔巴尼亚,而是到了澳大利亚,不过他们部门今年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也没有工夫去找人,毕竟世界杯之后,他们还要组织一项大型活动——三强争霸赛。 今年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巴蒂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看到闪闪掀开了儿子的隐形衣,正准备喂他吃早餐,举起了魔杖。 “imperio. ” 他加强了夺魂咒的效果后,感觉手臂上那股麻刺刺的暖流似乎更加强烈,顺着肌肉和血管把他与魔杖和刚施的咒语连接在一起,这才放心的离开了房子。 “伽蓝…” 闪闪又听到了少爷念这个名字,做贼一样瞄了瞄门口,发现主人已经走了,长舒一口气。 小巴蒂的眼睛轻轻的转了转,他空荡荡的脑袋里又响起了父亲的声音,“待在帐篷里…不要乱跑…” 但他脑子里那个近年来逐渐加强的声音激烈的反驳道,“伽蓝在等我,黑魔王在等我,我必须离开这里!” “不要乱跑…” “不,我要离开!”那个声音说,语气更坚定了一些,“不,我一定要离开!” “待在帐篷里!” 巴蒂刚刚给接待几位保加利亚官员的部门做完翻译,一位下属就通知他保加利亚人对他们的席位数量不满,这个问题他必须要去和巴格曼沟通一下。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世界杯露宿的营地上,薄雾渐渐散去,四面八方都是帐篷,一眼望不到头,他问清楚了巴格曼的位置,幻影显形落在营地尽头的树林边,这里有两个歪歪斜斜的帐篷,不过看起来非常麻瓜,一点儿也不引人注意,地上插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韦兹利,而最右边靠近树林的位置立着一个华丽的黑色帐篷,牌子上写着:布莱克。 巴格曼穿着长长的魁地奇球袍,上面是黄黑相同的宽宽的横道,胸前泼墨般的印着一只巨大的黄蜂——他曾经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温布恩黄蜂队中的一位极受欢迎的击球手。 巴格曼原先体格强健,但现在,他的长袍紧紧的绷在大肚子上,比当年代表英国打魁地奇比赛时发福了许多,他的鼻子扁塌塌的,因为被一只游走球撞断了鼻梁,但他那双圆溜溜的蓝眼睛、短短的金黄色头发,还有那红扑扑的脸色,都使他看上去很像一个块头过大的男生。 此刻他正坐在帐篷前的草地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很大,露出天真的神情,“呵——正说着他,他就来了!巴蒂!” 巴蒂冷淡的颔首,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道非常不善的目光,他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瞟了一眼四周,发现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女正站在布莱克的帐篷门口,冷冷的望着他。 但是很快的,因为和他交换了食死徒名单从而免于入狱的前食死徒雷古勒斯·布莱克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双手放在那少女的肩上,低声说了句什么,少女顺从的跟他进了帐篷。 (伽蓝:虽然我暂时失忆了,但还是看你很不爽,你给我等着,老巴蒂!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儿子儿媳杀死后变成灵体的巴蒂:……我的带孝子和怨种儿媳。) “坐下歇会儿吧,巴蒂。”巴格曼高兴的说,拍了拍身边的草地。 “不用,谢谢你,卢多,”巴蒂的声音里有一丝不耐烦,“我一直在到处找你,保加利亚人坚持要我们在顶层包厢上再加十二个座位。” “噢,原来他们想要这个!”巴格曼说,“我还以为那家伙要向我借一把镊子呢,他们口音太重了。” (英语中“十二个座位”twelve seats和“镊子”tweezers的发音有些相近。) “克劳奇先生!”一个激动的声音插了进来,巴蒂转头,只见今年新来的助理韦瑟比正倾着身子,做出鞠躬的姿势,“您想来一杯茶吗?” “哦,”巴蒂说着,微微有些吃惊的打量着他,心里思索这不是韦兹利家族的帐篷吗?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牌子写错了,“好吧,谢谢你,韦瑟比。” 韦瑟比的耳朵变成了粉红色,而他旁边的两个双胞胎男孩儿则笑出了声。 第219章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亚瑟,”巴蒂犀利的目光落到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的主管亚瑟·韦斯莱身上,“阿里·巴什尔提出挑衅,他想找你谈谈有关你们禁运飞毯的规定。” 韦斯莱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上星期派一只猫头鹰送信给他,专门谈了这事,我已经跟他说了一百遍:地毯在禁用魔法物品登记簿上被定义为麻瓜手工艺品,可是他会听吗?” “我怀疑他不会,”巴蒂接过韦瑟比递给他的一杯茶,“他迫不及待的想往这儿出口飞毯。” “可是我认为,飞毯在英国永远不可能代替飞天扫帚,是不是?”巴格曼问。 “阿里认为在家庭交通工具的市场上有空子可钻,”巴蒂说,“我记得我的祖父也有一条阿克斯明斯特绒头地毯,上面可以坐十二个人——不过,当然啦,那是在飞毯被禁之前。”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行为不太遵守法律,立刻加上了后面那句话。 “怎么样,忙得够呛吧,巴蒂?”巴格曼轻松愉快的问。 “比较忙,”巴蒂干巴巴的说,“在五个大陆组织和安排门钥匙,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卢多。” “我猜想你们都巴不得这件事赶紧结束吧?”韦斯莱问。 巴格曼似乎大吃一惊。 “不,我从没有这么快活过…不过,前面倒不是没有盼头,是吗,巴蒂?嗯?还要组织许多活动呢,是不是?” 巴蒂冲他扬起眉毛,示意他不要透露三强争霸赛的事。 “但是我们保证先不对外宣布,直到所有的细节——” “哦,细节!”巴格曼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群飞蚊一样,“他们签字了,是不是?他们同意了,是不是?我愿意跟你打赌,这些孩子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是说,事情就发生在霍格沃茨——” “卢多,你该知道,我们需要去见那些保加利亚人了,”巴蒂严厉的打断了他的话头,“谢谢你的茶水,韦瑟比。” 他把一口没喝的茶杯塞回韦瑟比手里,等着巴格曼起身,对方挣扎着站起来,一口喝尽杯里的茶。 “待会儿见!”巴格曼说,“我也在顶层包厢上——我是比赛的解说员!” 他挥手告别,巴蒂则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幻影移形消失不见了。 傍晚时,巴蒂回到了克劳奇的帐篷,把两张一等座的门票递给闪闪,“就说帮我占座,让他坐到我的位置,我就不去了。” “可是主人,”闪闪恳求的说,“主人,我有恐高症的呀。” “但是他不能坐在普通席位,今年有十万巫师观赛,”巴蒂不容置疑的下了命令,“你必须带他去顶层包厢,坐在下面的话,会被拥挤的人群发现的。” “我知道了,”闪闪硬着头皮接过门票,“我会看好少爷的。” 巴蒂点点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小精灵用魔法控制他的儿子出了帐篷,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他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心软,每当闪闪把他心爱的妻子搬出来时,他总会忍不住投降。 阿洛呀,我也想放他走,可是我们的儿子,我每次问他时,他都不知悔改。 他用你的脸骗我,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你知道的,我熟悉你的每个动作和细微的表情,他骗不了我。 巴蒂坐在帐篷里垂泪,此刻他脸上再也没有了冷硬刻板的表情,脆弱的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他不知道这样互相折磨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他真的很想去死,去见心爱的妻子,可他已经答应了她,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子。 他当年曾经努力的寻找证据试图让儿子免罪,可摆在他面前的事实只是无情的告诉他:儿子是个狂热的食死徒,他对黑魔头的痴迷一点儿也不比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少。 甚至他总能隐隐约约察觉到,在这四个食死徒组成的犯罪团体里,他的儿子才是核心人物,其他三个只配听儿子指挥。 后来,妻子死了,把儿子变成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藏在家里,过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全靠妻子的遗愿和对儿子的爱死撑。 他刚想转动手上的戒指,却发现它不在这里,它已经被他放进了妻子的日记本里,因为他总是害怕它丢了,以后再也找不到了。 他知道,外界仍然有很多人误解他,包括部里也是,他们认为他像以前一样追逐权利,但自从哈利·波特入学以来,霍格沃茨接二连三发生怪事,从魔法界最安全的地方变成了最危险的地方,他也没什么反应,邓布利多也曾告诉他,是黑魔头在不死心的想恢复肉身,他也曾经多次派猫头鹰来跟自己沟通,一直在试探他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想和福吉竞争,那么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可是妻子死了,儿子也堕落了,他现在什么也不在乎了,只想完成妻子的遗愿。 “希望你能照顾儿子久一点…等确定儿子不再效忠黑魔头的时候,爱他,然后让他走吧。” 我会的,阿洛。 世界杯结束后,营地另一边传来的歌声和奇怪的撞击声,在夜空里久久回响,闪闪带着小巴蒂回来时,巴蒂已经在帐篷里僵坐了很久。 他不敢去看世界杯,因为这会让他想到他和妻子的15岁,那一年,在瑞士的世界杯上,在那片迷宫般的雪松林里,她喜欢上了他,却茫然不知。 第220章 他猜测着她的心意,却不敢告诉她,他爱她,在她身边,他总是坐立不安,怕领会错她的意思,担心失去她,遇事都要揣测再三,直到他看到她和布莱克越走越近,他嫉妒的第一次对她冷战。 以妻子娇纵的脾气,她居然在生了气之后又回来哄自己,他早该发现的,她喜欢上自己了,她不愿意失去他,她的感情浓烈的一点儿也不比他少,一切或许都始于那次世界杯,他带着她骑扫帚,在他希望无止无尽的她依偎在自己身后的时光里。 但一切的开始也可能比他想的要晚了一些,仍然在他浑然不觉的时候,她看见了在帐篷门口凝视她和布莱克的他,她已经开始注意到他,开始心动,但他没给她什么火花,甚至在他们去霍格莫德约会之前,她特意卷了头发,期待着自己跟她告白,而他的离去,让她慌乱的接近她自己也不知情的东西,它在她心里酝酿了数月,所有的征兆都让她想要呼喊:巴蒂,我喜欢你,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他想问自己:怎么没能早点明白?你一向清楚欲望为何物啊,你一直爱着她呀,为什么没发现她也爱你呢? 她在那个暑假里接受了他不喜欢她这件事,并且逐渐把他又放回了朋友的位置,他仍然没能发现,当他好整以暇,总算转身面对她,与她四目相接时,他吃醋了,她开始误解自己,他看到她冷冰冰的眼神,那是玻璃般冰冷残酷、蓄有敌意、近乎残忍的东西。 她恋爱了,带给他痛苦、郁热和震颤,他眼看就能获得美满幸福,却因为误会而在咫尺之外徘徊,他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吸光,让他气喘吁吁,仿佛内脏受到了撞击,撕碎了鲜活的肺组织,变得口干舌燥。 他希望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因为他无法开口,他的心脏被阻塞,跳得飞快,还来不及让任何东西流过狭窄的心室,就已经喷出玻璃碎片,那是恐惧,是惊慌,再多挨一分钟,如果她不与自己在一起他就会死——与其看她和别人在一起,他宁可杀掉她。 如果他不杀她,那他要让她终身残疾,这样她会坐在轮椅上与他待在一起,永远不离开他,如果她坐轮椅,他将随时知道她的行踪,也很容易找到她,他对她会有优越感,既然她已经这样了,他便是她的主人,她会永远不得不依赖他。 阿洛真的介意这一切吗?恐怕她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莫名其妙的深陷在他复杂精巧的棋局中,她假装中了迷情剂,无可奈何的寻找棋子的踪迹,想知道他们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因为她不可能总是保持高度警惕,集中精力,但她一定是窃喜的,毕竟她喜欢他,也是因为她爱他,她总会原谅他的错误。 巴蒂看着闪闪掀起了隐形衣,准备伺候儿子去喝一杯热可可,突然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那只放在他掌心的手和他们的孩子,是他从她那里得到的一切。 半夜时,营地里的声音变了,歌声停止了,巴蒂听见了惊叫声和人们慌乱奔跑的声音,他飞快的穿好衣服钻出帐篷,就着仍在燃烧的几堆火的火光,看到一群巫师紧紧挤作一团,每个人都把手里的魔杖向上指着,一起向前推进,慢慢的在场地上移动。 他们的脑袋上戴着兜帽,脸上蒙着面具,在他们头顶上方,四个挣扎着的人影在空中飘浮,被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更多的巫师加入到前进的队伍中,大声笑着,指着上面飘浮的几具躯体,随着游行队伍的不断壮大,一些帐篷被挤塌了,甚至一个游行的巫师用魔杖把路边的帐篷点着了,它们烧了起来,尖叫声更响亮了。 人们纷纷朝树林里跑去,逃避这个游行队伍,响亮的讥笑声、狂笑声、醉醺醺的叫嚷声越来越近,巴蒂挽起了袖子,掏出魔杖。 这群该死的黑巫师! “我要帮助部里维持秩序,”他回身交代惶恐不安的闪闪,“盯紧你的少爷,不要离开帐篷,等事情解决后我就回来。” 此时游行的队伍比刚才更庞大了,巴蒂和几个同事拼命想冲进去,可是遇到了很大的问题,他们不敢施魔法,生怕那四个人摔下来,其中两个只是几岁的孩子——他们在离地面六十英尺的半空,像陀螺一样旋转着,脑袋软绵绵的忽而歪向这边,忽而歪向那边。 正在他们和外围的黑巫师对抗时,树林的方向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绿光闪闪的东西,它一下子跃上树梢,飞到了空中。 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由无数碧绿色的星星般的东西组成,一条大蟒蛇从骷髅的嘴巴里冒出来,像是一根舌头,骷髅越升越高,在一团绿莹莹的烟雾中发出耀眼的光,在漆黑的夜空衬托下,就像一个新的星座。 是黑魔标记。 突然,游行的黑巫师们一个个尖叫着逃走了,他们的队伍很快被冲散,四个麻瓜也被解救了下来,巴蒂心里十分不安,立刻和同事们往森林的方向跑去。 傲罗们已经在犯罪现场了,他们施放了二十个昏迷咒,仿佛有所收获,因为韦斯莱突然大喊一声,“住手!住手!那是我儿子!” "闪开,亚瑟。”巴蒂用冷冰冰的不带感情的声音说。 “这是你们谁干的?”巴蒂气得板紧了脸,厉声问道,犀利的眼睛在现场被发现的五个人嫌疑人之间扫来扫去,“你们谁变出了黑魔标记?” “你给我放尊重些!”布莱克家的女孩儿用魔杖指着他,“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和我父亲施放的咒语?” 第221章 “就凭你的父亲曾经是食死徒!”巴蒂一向讨厌布莱克,厌恶的喊道。 “哼,”伽蓝不屑的说,“听说你儿子曾经也是食死徒,他改邪归正了没有?” 巴蒂被她气得浑身发抖,这是他唯一的污点。 “我当年可给了你不少名单,所有人都知道我早已改邪归正,克劳奇先生,”雷古勒斯嘲讽道,“你现在是打算抓我进去,然后再竞选魔法部部长吗?” “我们也没做!”哈利·波特说。 “我们什么也没干!”红发男孩气呼呼地望着韦斯莱,“父亲,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不要撒谎!”巴蒂立刻转向红发男孩,“你们是在犯罪现场被发现的!” “巴蒂,”一个穿着长长的羊毛晨衣的女巫小声说,“他们还是孩子,巴蒂,他们决不可能。” “赫敏你说,这个标记是从哪儿来的?”韦斯莱焦急的问。 “那边,”叫赫敏的女孩用发抖的声音说,指着他们刚才听见声音的地方,“树后面有人,他们大声说话,念了一句咒语。” “哦,他们就站在那里,是吗?”巴蒂看着她,怀疑的问,“还念了一句咒语,是吗?你似乎对怎么变出标记知道得很清楚啊,小姐。” 伽蓝快按捺不住她内心强烈的杀意了,魔杖几次游移,最终被雷古勒斯用手强行按了下去。 雷古勒斯小声哄着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巴蒂的同事们把魔杖举了起来,对准赫敏所指的方向,眯着眼朝黑黝黝的树丛中窥视。 “我们来晚了,”那位女巫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早就幻影移形了。” “我不这样认为,”留着棕色短胡子的巫师阿莫斯·迪戈里说,“也许我们的吓人高手一定钻进了这片树丛中,我们很有可能抓住他们。” “阿莫斯,小心!”几位官员提醒道,只见他挺起胸膛,举起魔杖,大步穿过空地,消失在黑暗中,几秒钟后,他们听见了他的喊声。 “成了!抓住了!这儿有人!昏迷不醒!” “你抓住了一个人?”巴蒂怀疑的喊道,“谁?是谁?” 只听见一阵树枝的折断声,落叶的沙沙声,然后是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迪戈里从树丛后出来了,他手臂里抱着昏迷的家养小精灵。 巴蒂看着对方把闪闪放在自己脚下,他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其他同事都在盯着他。 有好几秒钟,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凝固了一般,苍白的脸上那双灰色眼睛狠狠的盯着地上的闪闪,仿佛要喷出火来。 “这不可能!”他怒吼着,心里恐惧极了,“不可能!” 他大步朝闪闪被发现的地方走去。 “没有用的,巴蒂,”迪戈里喊道,“那儿没有别人了。” 巴蒂没有理睬他的话,他拨开灌木,在里面仔细摸索,果不其然,摸到了自己仍然披着隐形衣的儿子,看来是傲罗的昏迷咒把他和闪闪击昏了,也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魔法纽带。 “有点令人尴尬,”迪戈里低头看着闪闪神志不清的身影,“巴蒂·克劳奇的家养小精灵…” “别胡扯了,阿莫斯,”韦斯莱小声说道,“难道你当真认为是小精灵干的?黑魔标记是个巫师符号,是需要用魔杖的。” “是啊,”迪戈里说,“但是她拿着魔杖呢。” “容我提醒,”雷古勒斯打断了他们,“你们必须先用闪回咒检查一下这根魔杖施放的咒语,然后还我们清白。” 迪戈里沉默了一会,举起自己的魔杖,和那根魔杖对接在一起。 “prior incantato! ”他施放了闪回咒。 一个十分恐怖的吐着蛇信子的骷髅从两根魔杖相接的地方冒了出来,不过这只是他们头顶上空那个绿莹莹骷髅的影子,它仿佛是由浓浓的灰色烟雾构成的,像一个魔幻的幽灵。 “deletrius! ”他又大喊一声消隐无踪,烟雾构成的骸骨化成一缕轻烟,消失了。 “再会,各位。”雷古勒斯冷冷的说,他脸上的神情十分高傲,对着几个官员鼻孔出气。 伽蓝没有说话,被雷古勒斯牵着离开了这片树林。 巴蒂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把树叶翻得沙沙作响,心里思索着对策。 就在这时,巴格曼突然幻影显形出现在韦斯莱旁边,他气喘吁吁,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原地转着圈儿,瞪眼望着空中。 “黑魔标记!”他喘着气,差点踩在闪闪身上。 巴蒂知道巴格曼一向莽撞,立刻提高了警惕,怕他也要搜查树林,然后踩到自己的儿子,并且迪戈里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还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工作,这是每个小精灵都恐惧的地方,闪闪也不例外,他必须解决掉这两个麻烦。 于是他钻出树林,但差点被发现的恐惧让他的脸色仍然惨白的可怕,双手和胡子都在抽搐。 他必须镇定下来,因为后面还有一场硬仗,闪闪的家族世代为克劳奇家族服务,极为忠心,只要她不被部里带走,用吐真剂逼问,今天这件事应该可以被他混过去。 他不停回想妻子每次都是怎么演戏的…噢,他必须像妻子那样坏…理不直气也壮… “你上哪儿去了,巴蒂?”巴格曼问,“你为什么没来观看比赛?你的家养小精灵还给你占了个座位呢——我的天哪!” 第222章 巴格曼这才发现闪闪就躺在他脚边,“她怎么啦?” “我一直忙得要命,卢多,”巴蒂说,仍然是那样一字一顿,嘴唇几乎没有动,“我的家养小精灵被人施了昏迷咒。” “被人施了昏迷咒?你是说,被你们这些人?为什么——” 巴格曼那张发亮的圆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抬头望望骷髅,又低头看看闪闪,最后目光落在巴蒂身上。 “不可能!”他说,“闪闪?变出了黑魔标记?她不知道怎么变呀!首先,她得需要一根魔杖呀!” “她确实有一根魔杖,并且这根魔杖也施放了黑魔标记,卢多,”迪戈里说,“如果你没有意见,克劳奇先生,我认为我们应该听听她怎样为自己辩护。” 巴蒂只能沉默,迪戈里举起自己的魔杖,指着闪闪用了复苏咒,“rennervate! ” 闪闪有气无力的动了起来,那双铜铃般的棕色眼睛睁开了,她使劲眨了眨眼皮,神情一片茫然。 在巫师们沉默的目光注视下,她颤巍巍的支撑着坐了起来,她看见了迪戈里的脚,然后她慢慢的、哆哆嗦嗦的抬起目光,望着他的脸,接着,又更缓慢的把目光投向上面的夜空。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迷乱的看着围在空地上的巫师们,然后突然害怕的哭了起来。 “小精灵!”迪戈里严厉的问,“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成员!” 闪闪开始在地上前后摇晃,她的呼吸不时被强烈的抽泣打断了,此刻她非常害怕会被抓走。 “你也看见了,小精灵,就在刚才,有人在这里变出了黑魔标记,”迪戈里说,“片刻之后,你被我们发现了,就在标记的下面!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没有,先生!”闪闪喘着气说,“我不知道怎么变,先生!” “你被发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魔杖!”迪戈里咆哮道,在闪闪面前挥舞着那根魔杖。 “呃…其实那是我的。”哈利·波特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迪戈里不敢相信的问。 “那是我的魔杖,”哈利说,“我把它弄丢了!” “你把它弄丢了?”迪戈里重复着说,“你是在坦白吗?你变出标记后,就把魔杖扔掉了?” “阿莫斯,想想你在跟谁说话!”韦斯莱生气的说,“难道哈利·波特会变出黑魔标记?” “噢,当然不会,”迪戈里先生含混的嘟囔道,“对不起…我气昏了头…” “我没有把它扔在那里,”哈利说,“我们刚走进树林,我的魔杖就不见了。” “这么说,”迪戈里说着,把目光又投向蜷缩在他脚边的闪闪,眼神变得冷酷,“小精灵,是你发现这根魔杖的,是不是?你把它捡起来,以为自己可以拿它找点乐子,是不是?” “我没有用它变魔术,先生!”闪闪尖声说道,眼泪像小溪一样,顺着她被压扁的球状鼻子的两侧流下来,“我…我只是把它捡了起来,先生!我没有变出黑魔标记,先生,我不知道怎么变!” “不是她!”赫敏说,“闪闪说话尖声细气,而我们听见的那个念咒语的声音要低沉得多!” 她转脸看着哈利,“根本不像闪闪的声音,对吗?” “对,”哈利点了点头,说道,“那声音绝对不是一个小精灵的。” “但是闪回咒怎么解释?”迪戈里摆出一种很残酷的得意神情,望着脚下的闪闪,她仍然在剧烈的颤抖着。 “不是我!”她尖声叫道,眼珠惊恐的转动着,“我不知道怎么弄!我是一个好精灵,我没有摆弄魔杖,我不知道怎么弄!” “你被当场抓住了!”迪戈里吼道,“被抓时手里拿着这根犯罪的魔杖!” “阿莫斯,”韦斯莱大声说,“你想想吧…会施那个魔咒的巫师只是凤毛麟角…她是从哪儿学会的呢?” “也许迪戈里是在暗示,”巴蒂的每个音节都透着冷冰冰的怒气,“暗示我定期教我的仆人变黑魔标记?” 一阵十分压抑的沉默,迪戈里吓坏了,“克劳奇先生…不是…绝对不是…” “到现在为止,你用几乎很明显的语言,无端指控了这片空地上的两个人,而他们是最不可能变出那个标记的!”巴蒂怒吼着说,“哈利·波特——还有我!我想你应该熟悉这个男孩的身世吧,阿莫斯?” “当然,每个人都知道。”迪戈里嘟囔着,神情十分惶恐。 “我相信你还记得,在我漫长的职业生涯中,有许多证据表明我一贯厌恶和仇恨黑魔法,以及所有玩弄这些法术的人,是不是?”巴蒂大声喊道,死死的盯着他。 “克劳奇先生,我、我决没有暗示你跟这件事有关!”迪戈里又嘟囔着说,他那棕色短胡子后面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你指控我的小精灵,就等于在指控我,迪戈里!”巴蒂毫不心虚的嚷道,“不然她能从哪儿学会变这种魔法?” “她、她也许是偶然从别处学会的…” “说得对啊,阿莫斯,”韦斯莱说,“她也许是偶然从别处学会的…闪闪?” 他和气的转向闪闪,“你到底是在哪儿捡到哈利的魔杖的?” 闪闪使劲拧着她身上那块茶巾的贴边,她手指的劲儿太大了,贴边被拧得开了线。 “我是在…那儿捡到的,先生…”她低声说道,“那儿…在树林里,先生…” 第223章 “明白了吧,阿莫斯?”韦斯莱说,“变出标记的人,不管他们是谁,在完事以后就幻影移形了,扔下了哈利的魔杖,他们干得真聪明,不用自己的魔杖,免得暴露身份,片刻之后,这个倒霉的闪闪无意间看到了魔杖,把它捡了起来。” “这么说,她当时离真正的罪犯只有几步远?”迪戈里不耐烦的说,“小精灵,你看见什么人没有?” 闪闪偷偷看了巴蒂一眼,她吸了一大口气,颤抖着说,“我没有看见什么人,先生,一个人也没有…” “阿莫斯,”巴蒂松了口气,生硬的说,“我完全知道,按照一般的程序,你要把闪闪带到你的司里审问,然而,我还是请你允许由我来处置她。” 迪戈里似乎不太赞成这个建议,但巴蒂知道,自己是魔法部的高级官员,尽管儿子做了食死徒,但因为大义灭亲,他又和黑魔头势力的确没有牵扯,迪戈里根本不敢拒绝他。 “你放心,她会受到惩罚的。”巴蒂冷冷的补充道。 “主、主人…”闪闪抬头看着巴蒂,眼睛里含着泪花,结结巴巴的说,“主、主人,求求你…” 巴蒂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妻子,闪闪违背了他的命令,离开了帐篷,差一点儿让儿子暴露,她每次拿着妻子的话劝他,他都无法拒绝,以至于酿成今日的祸端。 他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每根线条都显得十分突出,目光里没有丝毫怜悯。 “闪闪今晚的行为,令我感到十分震惊,”他慢慢的说,“我叫她待在帐篷里,我叫她守在那里,我去解决骚乱,我发现她违抗了我,这就意味着——衣服。” “不!”闪闪失声尖叫着,一头扑在巴蒂脚下,“不,主人!不要衣服,不要衣服!” “她当时是吓坏了!”赫敏愤慨的说,“你的家养小精灵有恐高症,而那些蒙面的巫师把人弄到空中悬着!她想逃脱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能责怪她!” “我不需要违抗我命令的家养小精灵,”巴蒂望着赫敏,平静的说,“我不需要一个忘记听从主人意旨、维护主人名誉的仆人。” 闪闪哭得伤心极了,她的哭声在空地上回荡。 又是一阵令人十分尴尬的沉默,最后韦斯莱轻声的说,“好吧,如果没有人反对的话,我就把我的人带回帐篷去了,阿莫斯,魔杖已经把它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如果你能把它还给哈利,就请——” 迪戈里把那根魔杖递给了哈利,哈利把它装进了口袋。 确定所有人离开后,巴蒂又钻进了灌木丛里,摸到儿子仍然躺在那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用隐形衣把儿子盖的严严实实,重新施了夺魂咒,然后背着他回了自己的帐篷。 阿洛,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 第60章 再见 ===================== 1994年8月30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最近奥特河畔这座三层的石头房子有些寂寥,庭院里的花儿也变得无精打采,因为米莉去世之后,就只有闪闪照顾克劳奇父子了,但是自从一个星期前,巴蒂开除了闪闪之后,现在什么事情他都必须要亲立亲为了。 可是如果不开除闪闪,他不知道他的儿子还要惹出多大的乱子,毕竟他只是禁不住恳求,为了妻子的遗愿一时心软,答应了闪闪让儿子去看世界杯,这个逆子就搞出了这么大动静,导致现在魔法部一片混乱。 他放下前几天的《预言家日报》,那上面第一版的标题是:魁地奇世界杯赛上的恐怖场面,还配有黑魔标记悬在树梢上的闪光黑白照片。 他就知道是这样,丽塔·斯基特的一向喜欢造谣生事,这篇内容说:魔法部惊慌失措…罪犯未被抓获…治安松弛…黑巫师逍遥法外…给国家带来耻辱… 她专门同魔法部作对,之前甚至在报纸上批评他们部门,应该全力以赴去消灭吸血鬼,可却在坩埚的厚度上吹毛求疵,浪费时间。 巴蒂按住太阳穴上那根抽动的青筋,等心情平静下来,又把报纸拿起来继续看。 「那些巫师惊慌失措,在树林边屏住呼吸等候消息,希望得到魔法部的安慰,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大失所望,在黑魔标记出现后不久,只有一位魔法部官员露面了,宣称没有人受到伤害,但拒绝透露更多情况,究竟他的话是否足以平息那种一小时后从树林里抬出几具尸体的谣传,还有待继续观察。」 如果不是施放黑魔标记的就是他的儿子,写的他都快信了!明明没有人受伤! 几具尸体从树林里抬出的谣传,让他们整整一星期都烦不胜烦,巫师们不停寄来吼叫信,他们抱怨世界杯的安全问题,希望魔法部对他们被损坏的财物进行赔偿,而蒙顿格斯·弗莱奇那个小偷甚至提出索赔一顶带十二个卧室和配套按摩浴缸的帐篷,可实际上他是在一件用棍子支着的斗篷下面过的夜。 丽塔·斯基特整个星期都在四处钻营,搜寻魔法部有没有更多的混乱情况可供报道,现在她发现了伯莎·乔金斯失踪的事,看来这就是《预言家日报》明天的大标题了,他早就对巴格曼说过,应该派人去找她,现在巴格曼也焦头烂额了。 不过他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一直在暗自庆幸丽塔·斯基特没有发现闪闪的事,不然他的家养小精灵被抓,手里拿着变出黑魔标记的魔杖,这件事可以成为整整一星期的头版标题。 第224章 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巴蒂变得有些警惕,但他想了想,记得韦瑟比说过,最近可能要把那篇坩埚报告亲自交给他,又放松了神情。 他仔细把隐形衣披在旁边的儿子身上,离开了厨房去开门。 “韦瑟比?这么晚了——” 巴蒂突然住了口,因为他发现门外并不是韦瑟比,而是一个秃顶的矮个子男人,他穿着一件带兜帽的斗篷,花白的头发、尖尖的鼻子,一双小眼睛水汪汪的,正不怀好意的笑着,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似的东西。 那东西让他毛骨悚然,汗毛直竖:一个黏糊糊的、没有眼睛的丑陋东西——不,比这还要可怕,可怕一百倍。 那男人抱来的东西外形似是一个蜷缩的婴儿,但巴蒂从没见过比它更不像婴儿的东西了,它没有毛发,身上仿佛长着鳞片,皮色暗暗的、红红的,像受了伤的嫩肉,它的胳膊和腿又细又软,它的脸——没有哪个活的孩子长着这样一张脸:是一张扁平的蛇脸,上面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红眼睛。 那东西看上去完全没有自理能力,但此时,它举着细细的胳膊,手里握着一根魔杖。 “imperio——” 巴蒂觉得要飞起来了,所有心中的想法和忧虑被轻轻的拂走了,只留下模糊的,毫无踪迹的快乐。 然后,他听到一个高亢的、像寒风一样冰冷刺骨的声音如空谷回音般在他脑海中回荡,“就当没见过我,继续工作去。” “不,你是黑魔头,”另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说话了,提醒了他,“不!我的儿子…我要去找邓布利多!” “工作去…” “不!你不能利用我的儿子!”另一个声音说,它变得越来越坚定了,“我妻子用命换出来的儿子!” “去书房工作!” 接下来,巴蒂觉得非常痛苦,去工作和去找邓布利多的念头两者兼有,结果是他跌跌撞撞的迈开腿,绊倒在楼梯上,他腿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他知道膝盖受了伤。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伏地魔的夺魂咒,顺从的向着书房走去。 “阿洛…儿子…” 他慢慢流下眼泪,嘴里无声的喃喃道。 小巴蒂被伏地魔解除了夺魂咒,他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似喜非喜似的表情,激动的望着自己的主人。 “先跟我去一趟另外一幢房子,巴蒂,”伏地魔用透着寒意的声音说,“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主人,谢谢你…你要我做什么?”小巴蒂动了动手脚,跪在他面前,幸福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愿意为我冒一切风险?”伏地魔轻轻的问。 “我愿意,我的主人,”小巴蒂最用狂热的语气说着最虔诚的话,“为你效劳,向你证明我的忠诚,是我的梦想,是我最大的心愿。” “主人,请让我说一句!”虫尾巴说着,声音里带着恐慌,“在我们这一路上,我脑子里反复盘算着那个计划——主人,伯莎·乔金斯的失踪很快就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如果我们再干下去——” “如果?”伏地魔耳语般的说,“如果?如果你按我的计划行事,我们通往哈利·波特的道路上就没有障碍了,虫尾巴,我并没有要求你独自行动,我忠实的仆人已经加入了我们。” 虫尾巴看着虎视眈眈的小巴蒂,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家伙,只能沉默下来,几秒钟内,房子里只听得见火苗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 然后,伏地魔又说话了,声音很低很低,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嘶声。 “巴蒂,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我需要在霍格沃茨安插一名卧底,今年虫尾巴找到了我,并把伯莎·乔金斯带到我面前,我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并且阿拉斯托·穆迪今年要到霍格沃茨教书,过两天,你和虫尾巴去制服穆迪。” 小巴蒂点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得带你去认识一下我现在躲藏的地方,之后,你需要帮我办做一件事,”伏地魔说,“这件事决定我能否重塑肉身,重新获得法力。” “主人,”小巴蒂踌躇了片刻,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当然愿意为你做事,但是,我可不可以先去杀掉我的父亲?” 虫尾巴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手也抖个不停。 这也太变态了!他更恐惧了! “再等等,巴蒂,”伏地魔慢条斯理的说,“如果他现在失踪了,魔法部会发现的,而且我还需要他手上的权利,等这件事情办完,我就把他交给你处理。” 小巴蒂可惜的望了一眼楼梯的方向,他被夺魂咒控制了将近十三年,心中的敏感和内向逐渐转化成了疯癫和残忍,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死这个让他深深憎恨的父亲,获得和他的主人同样弑父带来的、精神合一的快感,但在听了主人的话之后,又不得不强自忍耐。 但他又想到了伽蓝,他心爱的女人,十三年过去了,她又变回了曾经少女的模样,就像大梦初醒一般,那天在顶层包厢,他发现自己坐在人群中,在观看比赛,而她就坐在自己前面,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断呼吸着她身上冷水的气息,她的一切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他迷恋。 发射黑魔标记时,他期盼不远处的她能认出自己的声音,他想告诉她,他就在她身边,可是他马上就被傲罗击昏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她没有来找他,反而是她的父亲先来拯救他了。 第225章 思绪的泥沼还会在这时候出现——当他怀念她时,他会想起自己有多惨,那些片段瞬间会快速回放,让他重新过一遍,只是这一次更慢,他付出那么多代价,但以后永远也不会有这种生活了。 他的时间不再是原地旋转,而是继续前行,他的人生也不再有令人窒息的静止,不会再日复一日的重复每个痛苦时刻的每一点细节。 他在前行了,向着她前行。 但她突然看起来那么遥远,好像隔着很多道门和门闩,有很多年、很多人、很多生活故事隔在他们之间,像一片片沼泽和森林,他们安静的坐在那么近的位置上,可她是他的吗? 小巴蒂环顾四周,似乎感觉每个角落都回荡着她的存在,也回荡着他、他的生活、他是如何生活的,回荡着让他痛恨的父亲。 他把父亲甩出脑海,抓着少女的身影不放,好像抓着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影子。 不管有多少年、多少人、多少生活故事隔在他们之间,她不能忘记她对他的承诺。 他得找个话题跟主人不经意的提起她,然后他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她弄到身边…只要说服她的父亲… 伏地魔皱眉看着没有回答的小巴蒂,发现他脸上荡漾着奇怪的笑意,眼神飘忽,他十几年前曾经见过这样的眼神——每次他在马尔福庄园遇到自己的女儿时,就是如现在这般的表情。 伏地魔:……噢?我的女儿呢?我把她忘了! 伏地魔觉得这一点可以好好利用,也许能让这个本就忠诚的、聪明的仆人更加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 伽蓝:……你杀你爸,我也杀我爸你信不信? 小巴蒂跟着自己的主人离开了这个禁锢了自己十三年的房子,他被释放了,苏醒过来,恢复了本性,获得了多年未有的活力。 他不像母亲手中的风筝,更像气球,被流光逐渐的充满,逐渐的膨胀,当母亲抓不住手中的气球时,于是他飘散离去,融进茫茫的暮色。 1995年5月27日,禁林。 巴蒂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时不时奔跑起来,他终于抵抗了夺魂咒,趁着看守他的人不备,偷偷跑了出来,但他因为强行挣脱伏地魔的夺魂咒而神志不清,在外面漂泊了一周,长袍的膝部被撕破了,血迹斑斑,脸上也布满伤痕,胡子拉碴,面容灰白而憔悴。 这是霍格沃茨禁林边缘一片幽静的空地,他快要见到邓布利多了,他想对他坦白一切…他要带着儿子去见妻子,跟她忏悔… 这时,他恍恍惚惚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你飞得很棒,我看了你的第一个项目。”第一个声音说,他的口音有点奇怪,像保加利亚那些故意刁难他们英国魔法部的官员。 “谢谢,”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看见你,朗斯基假动作,你真——” 突然,树丛中出现了异常动静。 “怎么回事?”克鲁姆疑惑的问。 这时,巴蒂从一棵高高的橡树后面走出来。 他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只有他自己能看到,嘴里不停的嘀嘀咕咕,还打着手势。 “他不是个裁判吗?”克鲁姆问道,“他不是你们魔法部的人吗?” 哈利点了点头,朝巴蒂走去,但巴蒂只是对旁边的一棵树说个不停。 “韦瑟比,你办完这件事之后,就派一只猫头鹰给邓布利多送信,请他确认一下德姆斯特朗参加争霸赛的学生人数,卡卡洛夫捎信说有十二个…” “克劳奇先生?”哈利说。 “然后再派一只猫头鹰给马克西姆夫人送信,她可能也要增加学生人数,既然卡卡洛夫的人数增加到了十二个,就这么办吧,韦瑟比,行吗?行吗?行...” 巴蒂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那棵树,嘴里念叨着,然后,他朝旁边踉跄几步,扑通跪倒在地。 “克劳奇先生?”哈利大声叫道,“你没事吧?” “邓布利多!”巴蒂暂时清醒了一瞬,一把抓住哈利的长袍,“我要见邓布利多…” “好的,“哈利说,”只要你先起来,克劳奇先生,我们就去找——” “我做了一件蠢事,”巴蒂喘着气说,他眼珠向外突出,正滴溜溜的转着,又开始发疯,口水顺着下巴滴落,“一定要…告诉邓布利多…” “起来,克劳奇先生,”哈利很响很清楚的说,“快起来,我带你去见邓布利多!〞 “你是邓布利多的人?”巴蒂问。 “对。“哈利说。 “给邓布利多…提个醒…” “如果你放开我,我就去找邓布利多,”哈利说道,“放开我,克劳奇先生,我去找他。” “谢谢你,韦瑟比,你办完那件事后,我想喝一杯茶,我妻子和儿子很快就要来了,我们今晚要和福吉夫妇一起去听音乐会。” 巴蒂对着一棵树滔滔不绝的说开了,他仿佛又看到了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美丽温柔的妻子和优秀出色的儿子,他的名誉还没有受损,妻子的身体还没有恶化,儿子也不是食死徒。 “是的,我儿子最近通过了全十二门的考试,成绩很令人满意,谢谢你,是的,确实很为他骄傲,好了,如果你能把安道尔魔法部长的那份备忘录拿给我,我大概会有时间起草一封回信…” “你在这里陪他!”哈利对克鲁姆说,“我去叫邓布利多,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可以快一些——” 第226章 “他疯了。”克鲁姆说。 “你就陪着他吧。”哈利说完,准备起身离开,但他的动作刺激了巴蒂,他把哈利拖倒在地。 “不要离开我!我逃出来了!必须提醒…必须告诉…我要见邓布利多,都怪我…都怪我,伯莎死了,都怪我…我儿子…都怪我…告诉邓布利多…哈利·波特…黑魔头强壮起来了…” “只要你放开我,我就去找邓布利多,克劳奇先生!”哈利说着,扭头看向克鲁姆,“你能不能帮帮我?” 克鲁姆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走上前,蹲在巴蒂旁边。 "你把他稳在这里,”哈利说,“我领着邓布利多回来。” “你可得快一点儿!”克鲁姆喊道。 哈利没有回应,飞快的跑出了树林。 这时,暗处的穆迪突然绕到克鲁姆身后,抬起了拐杖。 克鲁姆后脑挨了一下子,他翻了个白眼,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 伽蓝钻出隐形衣,迫不及待的抬起魔杖,对准了巴蒂。 “等等,”穆迪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伽蓝,等等。” 他突然来到她的背后,抱住了她,轻轻的握住了那只抬起魔杖的手。 “我们一起杀了他。” 此刻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激动和狂热,但她又能听出来一丝诡异的虔诚,“你的誓言,我的弑父。” 伽蓝抬头看看他,却只能看到穆迪残缺不全的脸。 她眯起眼睛,温柔的说,“准备好了吗?巴蒂哥哥,三——二——一——” “avada kedavra——” 他们同时念出咒语,一道耀眼的绿光从杖尖飞出,落在疯疯癫癫的巴蒂身上。 巴蒂看到绿光朝自己飞来,越来越近,他的意识突然短暂的清醒,他哪儿还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来呢? 这是最后一次了,再看儿子最后一眼,他心里想,然后,他想赶去阿兹卡班,在日出前一小时的白茫茫中,再陪妻子看一次永恒的、沉默的群星,是多么安逸。 他的思绪又一次回到了那一刻,就在不远处,在魁地奇球场,那次比赛他被赫奇帕奇打败,他愧疚的对妻子低下了头,那一刻,在雨中,她亲吻了他的头顶,用温柔抚慰了他,她的手挽住他的手臂,好像在说:不要在意这一切,也永远不要忘记这一切。 现在,在黑暗中,她的身躯靠着他,也一同笼罩着他的记忆,好像他只需说她的名字,想到她,她就会出现在他身边,只要移动一寸,他就会碰到她的肩膀、膝盖,他一次又一次的低声呼唤她的名字,她也在低声呼唤他的名字,他们的声音在黑暗中交织在一起,就像古老故事中,一对恋人用同一个身体玩求爱游戏。 很多时候,在夜晚,当他偷偷打开三楼被封闭的阳台,想一睹夜色世界中的另一番景象时,他发现自己在尽力避免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怕她察觉那样,当他把窗户打开一丝缝隙,让冷空气进来的时候,也尽量不让窗框上老旧的重力平衡提拉物件发出明显的响声,他不想让任何事打破寂静,因为站在那里看夜色,他可以很轻易的相信他的被子里还躺着浅眠的妻子。 当他回到床上时,他会尽量放缓动作在床右侧找到一个位置,静静的躺着等待入睡,同时又希望不要这么快睡着,直到他把她偷偷放进梦里。 在十三年后,其实如同他们共度的二十一年一样,什么也未曾改变,她到来,她离去,什么都没改变,他没改变,世界没改变,但一切都将不同,因为他剩下的只有梦和奇怪的回忆。 自从遇到她,她就把他从自己身上剥离出来,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样貌,一颗全新的心,全新的一切,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她先是用一个旋转型开罐器发明之前的开罐器来切开了他——首先是一个锋利的切口,然后是棘手的、耐心的、持续的放血工作,上下反复撬动尖尖的、鱼翅形状的钢片,直到她的开罐器围着他撬一圈,把他从自己身上挖走。 会痛吗?一点也不,甚至他很喜欢,痛的是当他被挖走又失去了那只能让他挣脱的手,沙丁鱼罐头的钥匙和盖子像蜕下来的皮一样翻卷起来,这种痛就像一把匕首刺进他的心脏一样。 他一直认为,爱,也注定要保持缄默,直到它也变得坚硬、冰冷,如岩石一般,他从未说过这个词,是吗?不,他对她说过,对着夏天、对着夜晚、对着怀表、对着她的枕头说过。 他现在又想对她说了,不是因为他快要死了,而是因为他爱她,因为他看到了和她在一起的永恒,因为爱和失去也是伴侣。 可是来不及了,绿光落在了他身上。 再也见不到她了,永远,永远,永远。 “我可以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余生。”阿洛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什么房间?”巴蒂好奇的问。 “就是这儿,巴蒂,”阿洛挽住了他的手臂,轻轻靠在他身上,“这儿,和你一起。” 巴蒂看了看,他已经回到了家里,他们正站在书房,大量稀有的皮装书整齐的堆放在墙壁周围,被窗户和面向奥特河的阳台中断,白天,这扇特殊设计的法式窗户能让最宁静的光线洒进来,晚上,他就在这里工作,她在他身后,等他往后仰头时,她会低头给他一个吻。 突然场景又变成了一年级的火车上,他仍然在盯着她,一眨不眨,坚定不移。 第227章 她真美,我想看她一辈子,他恍恍惚惚的想。 “巴蒂!”这次她没有躲避他的目光,而是挤了挤脸上的酒窝,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对他张开手臂。 “阿洛!”他起身抱住了她。 哈利带着邓布利多回来了。 “巴蒂·克劳奇,巴蒂·克劳奇。” 几个声音在叫喊。 可是没有巴蒂·克劳奇。 -------------------- 已完结,番外开启重生线。 第61章 重生1 ====================== 阿洛在16岁的夏日醒来时,手里还抱着丹尼送她的那本《小径分岔的花园》。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骨肉丰盈的手,一点也没有枯瘦的样子,一切都回到了年少时,但她和巴蒂过了一生,如此真切,那不是梦,那是他们的上辈子,她终于在雪松林的迷宫中找到了那条正确的小径,回到了她的16岁,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发生,如同一列注定脱轨的火车高速驶向他们崩坏的未来。 可能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就是,多年后,他们的儿子终于原谅了他们这对失败的父母,并把他们葬在了一起,她一直在阿兹卡班沉睡着,等待巴蒂带走她,但没想到最后是儿子取回了她的尸骨,巧合的是,他定居在瑞士那片雪松林对面的山岗上。 没多久,巴蒂也来了,看到他的尸骨,这让她怒气冲冲的骂了儿子一晚上,她完全没想到,父子两个没有了她,居然能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要是早知道儿子会亲手弑父,巴蒂又会死无全尸,她根本不敢死,死之前也要强撑着逼这两人发誓,谁也不许伤害对方,不然她会死不瞑目! 不过幸好书中提到的迷宫就在雪松林,而谜底就是时间,因为这是通向无限和永恒的途径。 作者在手稿中创造了多种未来、多种时间,那些时间又扩散、分岔,每一种结局都发生了,所有可选择的全部选择了,每个交叉点都令人眼花缭乱,一种原因导出数不清的结果,那些结果又成为另外的无数事物的原因… 它并不是在一个秘密的山峰上原封未动,被稻田埋没或者淹在水下,而是就在大雾弥漫的雪松林——一个由迷宫组成的迷宫,一个错综复杂、生生不息的迷宫,包罗过去和将来,在某种意义上甚至牵涉到别的星球。 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未来,每一种结局是另一些分岔的起点。 于是他们上路了,朝向永恒的日落方向走去,夕阳的余晖既不明亮刺眼,也不漆黑一片,那么多光线注入他们的透明的身体,一条光的隧道通向远方,一直向前。 她带着巴蒂回来了。 阿洛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她摘掉头上的叶子,把它蒙在眼睛上,但这挡不住她汹涌而至的眼泪。 “阿洛?宝贝——”霍拉斯眯着眼睛往花园的树下看,他感觉女儿好像在哭,她脸上的水迹在阳光透过斑驳树影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他紧张的从房子里跑了出来,身上的海象肥肉抖动着,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怎么了?做噩梦了?” 阿洛不敢摘掉树叶,她不敢看父亲那双和自己一样的眼睛,对她投来一道关心的视线,她更不敢想,得知她的死讯后,父亲是怎么度过余生的,他拥有过的美好都不长久——中年失去了深爱的妻子,老年又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怎么不说话?阿洛!我的孩子…你要急死我了!”霍拉斯看到树叶下面,她的眼泪越来越多,最后她干脆用手捂住脸,哇哇大哭起来。 女儿虽然娇气,但并不是特别爱哭的孩子,霍拉斯的心都绷紧了,唯恐她是被地精咬了,哪里受伤了,立刻就想给她检查身体,但阿洛拉住了他的手。 泪眼朦胧中,她望向自己的父亲,此时他们还没有断绝关系,巴蒂仍然是他心里优秀的男孩儿,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发生,她再也不用在送儿子上学的站台上偷看父亲了。 “我做了个梦…”她抽泣着说,“爸爸,我梦到我死了,很早就死了,我在想,如果你知道我死了,你会有多难过呢?” “死?”霍拉斯喃喃道,但他拒绝去想女儿死在他前面的悲剧,“不会的,你还这么年轻…” “爸爸,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但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我,”阿洛抹了把眼泪,不想父亲担心自己,她强颜欢笑的说,“但是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想得到你的支持。” 霍拉斯松了口气,既然女儿有求于自己,那她状态应该还不错,他蹲的腿有些发麻,调整姿势准备坐下,“说吧,你这个鬼灵精,你的要求我哪次没有满足你?” “爸爸,”阿洛渴望的看着他,毫不害臊的在他头上扔下一个惊雷,“我想结婚,你今晚就去和他的父母商量一下吧。” 霍拉斯的腿抖了抖,身体往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呆若木鸡,双眼发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 他眼珠转了转,仔细端详女儿,又凑近她闻了闻,好像在确定这不是被人用复方汤剂假扮的女儿,毕竟她今天的一切实在太反常了。 “和谁?”没闻到复方汤剂特有的煮过头的卷心菜味儿,霍拉斯吞了吞口水,艰难的问,“你跟阿尔法德最近通信了?” “阿尔…噢,我记得他送了我一顶帽子,”阿洛愣了片刻,摇摇头,“爸爸,我想跟巴蒂在一起。” 第228章 霍拉斯更惊诧了,“但你不是喜欢英俊的男孩子吗?” “巴蒂不英俊吗?”阿洛反驳道,“而且是你说的,男孩子的长相不重要,对我好才重要。” 霍拉斯:……我竟无语凝噎。 他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你也没生病啊?怎么今天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阿洛,你还太小了,明年才成年呢,何况是结婚这种人生大事,爸爸希望你在家多陪我几年。” “那我可以先订婚,”阿洛坚定不移的说,“爸爸,你就同意了吧,就算我结婚了,也是你的女儿呀,你不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我可以回家陪你,或者我结婚了,你也可以去我和巴蒂的家找我啊。” 霍拉斯审视着女儿,但是从理论上来说,她应该没有中迷情剂才对呀,难道是巴蒂·克劳奇送来的那包阿里奥特软糖有问题? “哎呀,爸爸,你就答应了我吧,”阿洛摇着他的手臂,不停眨眼撒娇,“你不也认为巴蒂是对我最好的男生吗?” “可是我记得,你们没有谈恋爱呀,”霍拉斯无奈的说,“过生日的时候,你还很失落,这才一个月…” “那是我之前没发现他的心意,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他,这个暑假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他,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阿洛撅着嘴,磨着父亲答应自己,“爸爸,你就答应我吧,今晚你就去跟克劳奇夫妇沟通一下,好不好?爸爸,你就答应了我吧…” “但是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霍拉斯头疼的按着太阳穴,仿佛一只大海象露出了人性化的苦闷表情,“你们的关系还没确定吧?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同意呢?” “天呐,爸爸,你难道没发现他也喜欢我吗?”阿洛娇横的尖叫着,“不同意?他凭什么不同意?那克劳奇夫人应该带他去圣芒戈看看,他眼瞎!” “既然你认准了他…”霍拉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们可以先谈几年恋爱,万一不合适…” “已经五年了,他一直粘着我,我也很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感觉,怎么可能不合适呢?他是对我最好的男孩子,”阿洛斩钉截铁的说,“我最后一定会嫁给他的,我很确定我的心意,现在我只是想把名分定下来,我要订婚,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可是…” “没有可是,爸爸,”阿洛站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屋里走去,“我现在就去找他,晚上你来的时候,他肯定已经为我神魂颠倒了。”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也不害羞…”霍拉斯的脸红红白白,小声嘟囔着。 “哼!”阿洛听到了父亲的吐槽,撇了撇嘴,看到阔别几十年的卧室,眼泪又开始不争气了,但她很快整理好心情,给自己挑了一条漂亮的碎花a字裙,又把那对鸟笼耳环戴在耳朵上。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直到镜子第一百零八次有气无力的夸赞她是最美的女巫,阿洛这才得意的把面纱帽扣在头上,噔噔跑下楼梯,“爸爸,我在克劳奇家等你哦!” “哎——阿洛!你怎么去!” “骑士公交呀爸爸,”阿洛狡猾的说,回头对他笑了笑,“爸爸,我好爱你。” 霍拉斯望着女儿的背影,好笑的摇了摇头。 阿洛打开了前门的铰链,站在街道上,她高举魔杖,一秒钟后,一对巨大的车轮和车灯尖叫着在她面前刹住了,她发现这车轮和车灯属于一辆三层的公共汽车,它仿佛是从稀薄的空气里出现的,汽车挡风玻璃上的金色字母组成了这样几个字:骑士公共汽车。 接着一个身穿紫色制服的售票员从公共汽车上跳了出来,开始大声对她说话,“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只要伸出你的魔杖,我们就可将你带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去伦敦。”阿洛掏出十一个银西可递给他,走上了汽车。 汽车里没有座位,在拉上了窗帘的窗子后面放有六张带黄铜柱的床,每张床旁边的托架上都点着蜡烛,照亮了有护壁板的墙。 一个男巫戴着睡帽,躺在汽车后部,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咕哝道,“现在可不要,多谢了,我在腌鼻涕虫呢。” 阿洛找了一张床坐下,突然巨大的砰的一声,她差点儿倒在了床上,是骑士公共汽车的速度把她向后抛去的结果,她往窗外看去,看到他们现在正沿着一条完全不同的街道稳而快的行驶着。 这辆骑士公共汽车总是往人行道上撞,不过倒是什么也撞不着,一行行的灯柱、信箱和垃圾桶在这辆车开过来的时候都跳让着避开,等它开过去了,就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不多时,一位身穿浅绿色斗篷的女巫从一道狭窄的楼梯上走下来。 这时司机踩了刹车,车上的床都向车的前方滑行了大约一英尺,女巫将一块手帕捂在嘴上,蹒跚的下了车,车门关闭了,又是响亮的砰的一声,汽车轰隆隆的沿着一条狭窄的乡间道路行驶,两旁的树都跳开让路。 骑士公共汽车继续前进,砰砰作响、一下子就向前跳一百英里,一路冲散灌木、行人安全岛顶端的护柱、电话亭和树木,阿洛躺在羽毛床上,感觉自己悲惨可怜,她晕车的厉害。 当这辆汽车突然从阿恩格利西驶往阿伯丁的时候,穿着晨衣和拖鞋的男巫和女巫们一个个的从汽车上层下来,离开了汽车,她成了惟一的乘客。 阿洛难受极了,她想着,等一会见到巴蒂,可要好好拿捏他一下,为了来见他,她可是连这么难受的感觉都忍住了呢。 第229章 不知道他见到自己会不会开心呢? 汽车渐渐驶入伦敦,他们沿着查林十字路隆隆前进,阿洛坐了起来,看着房子和长凳挤在一边,给骑士公共汽车让道,下午的天空澄澈湛蓝,几朵白云高高的在上面飘来荡去。 司机猛踩一下刹车,骑士公共汽车滑行着停了下来,停在克劳奇家的房子前。 阿洛表情恹恹的起身,脚步飘忽的下了车,她甚至没力气说一声谢谢,然后汽车门在她身后关上了,轰鸣一声消失在街道上。 她扶着前门休息了好一会儿,双腿发着抖穿过花园,掏出魔杖敲了敲大门。 一个年纪很大的小精灵打开了大门,“你好,这位小姐?” “我是阿洛·斯拉格霍恩,”阿洛上辈子见过这个专门服侍卡斯珀和卡丽丝的小精灵费里,对她无力的笑了笑,“我来找巴蒂·克劳奇,他现在在家吗?” “少爷在家,”费里请她进门,对她鞠了一躬,并且拖腔拖调的对着楼上喊,“巴蒂少爷,斯拉格霍恩小姐找你。” 二楼最里面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略显颓废的巴蒂匆匆走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客厅里那个纤细的身影。 “巴蒂。”阿洛高高扬着头,刚想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让他哄哄自己,突然又想到巴蒂跟在自己身后,他们回到16岁会有一个时间差,这时的巴蒂并没有上辈子的记忆,现在他还是那个胆小懦弱、说不出爱的、暗恋了她五年的可怜虫。 她要让他体验一下被自己喜欢的滋味,而不是让他沉浸在迷情剂中,患得患失,害怕有一天她会清醒,然后离他而去。 阿洛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巴蒂,嘴角勾了勾,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巴蒂,我有事情想对你说,可以抱我回你的房间吗?” 巴蒂怀疑自己聋了,他的手也不听使唤了,她是真实的吗?还是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魔法史考试那天,她不是说他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吗? 他想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学着回避她,切断每个联系,一个接一个,像把一个神经元和另一个分开那样,不再许下那些自我折磨的心愿,不再去想她,不再窥视,不再于夜晚辗转反侧,每天戒掉一点点,像一个上瘾的人,戒掉一天,一小时,一分钟,情欲泛滥的一秒又一秒。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否定了,他确实只能带着痛苦的心情去爱,在苦难中去爱,他不能用别的方式去爱,为了爱,他甘愿忍受苦难。 他希望,他渴望流着眼泪只亲吻有她存在的那个星球,他不愿,也不肯在另一个没有她的星球上死而复生。 “巴蒂,愣着干嘛呀!”阿洛不满的对他撅嘴,“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看见我吗?” “不,阿洛,我想。”这一秒钟,巴蒂向他身体的本能屈服了,再自然不过的屈服了,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少女,感觉自己像个脚步坚定的骑士,身上的铠甲似乎都在哐当作响。 回到房间后,巴蒂把她放下,他们面对面的站着,此刻,在当下的静默中,阿洛凝视着他,丝毫不肯躲闪他炽热却又隐忍着痛苦的目光,不是为了挑战他或表示她不再害羞,而是为了投降,为了告诉他:这就是我,这就是你,我已经被你打败了,我爱上你了,现在,你就是我想要的,此刻我们之间只有真实,而真实所在之处就没有阻碍,没有躲闪的目光。 如果这样都没有结果,就永远别说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便不再对他说出“爱”存有一丝希望。 她以看透一切的目光回望他,既挑衅又理直气壮的姿态仿佛在说,“有种就吻我啊!” 不,这已不是她的心里话,因为她大声的说了出来。 “吻你?”巴蒂的喉结动了动,艰难的吞咽着。 阿洛没有回答,只是扬起脸,等待他的行动,她希望他吻她,动作近乎野蛮,不是因为充满激情,而是因为她不确定他们的吻是否能让他的确信更多一些,她想知道他是否还像上辈子那般对于暗恋乐在其中,而不是开口表达爱。 她要再试一次,即使她的行动本身已把答案揭晓——即使他不愿意开口,但重来一世,这次她也要回馈他同样热烈的爱,但她需要再试一次,因为此刻她的心正朝着最世俗的事飘去。 巴蒂凑近了她,即使这是梦,能在梦里吻她也是好的,他要用一个猛烈的吻压制她的疑问,他想要激情,想要快感,他需要一个她爱他的证据。 他可以不要语言、书籍、权利、讨论魔咒,通通不要,只要太阳、草地、偶尔吹来的苹果气味儿,还有夏天,每一个有她的夏天。 阿洛闭上眼睛,他们的鼻子撞在一起,牙齿磕在彼此的嘴唇上,但是多亏他不肯放过她,他们的舌头也交缠在一起,她的感官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她的身体因为这个神魂颠倒的吻而颤栗不已。 “你想让我怎么样?”巴蒂离开了她的唇,是急切、疲惫、紧张的语气。 如果在冰冷寂静的墓穴里,会让他的日子如此缠绵,让他梦中的夜晚如此美妙,以至于他希望自己的心血干涸。 “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阿洛说,但她的眼睛望着他。 “说明白点儿,阿洛,”巴蒂恳求的看着她,语气又变得无助了,“别让我会错意…” “我要你,我要你和我渴望你一样渴望我,”阿洛难掩失望的说,“这就是想要的意思,今天下午你难道还想放我走?我在想什么?一个女生来到你家,显然说明她在乎你,她爱你,她想抓住你的一切,而你只是站在那里,战战兢兢、慌慌张张,试图掩饰那里的汹涌澎湃。” 第230章 她指着他的大腿,一点也不觉得害羞。 “你爱我?你确定吗?”巴蒂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他像中了夺魂咒一样感觉到轻松和快乐,颤抖的手摸索她的裙子,“你确定要这么做?” “你不想要我吗?”阿洛凝视着他,突然睫毛抖了抖,失落的转身,“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 “不!不!我喜欢!”巴蒂连忙从背后搂住她,双臂缠在她的脖子上,“我只是不敢相信…” “你只是说不出来你爱我,是不是?你怕我拒绝你,只有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会对我表白,”阿洛伤心的说,“如果我拒绝你,那是你不能接受的,所以你等着我发现你的感情,可就算是如此,我已经来到你家里,我已经敞开心扉,已经努力想要取悦你,但你依然不肯告诉我你的心意。” “放开我吧,我觉得现在的你没办法跟我在一起,你还需要多一点勇气。” 阿洛掰开了他的手臂,想要往外走,却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等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过去,她发现巴蒂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可能无论看上去多么稳重的人,都会有一段表面平静但内里暗流汹涌的时期,也许能说成是为发疯而准备的时期,比她眼前的少年,再比如卡斯珀、甚至她的儿子,每个克劳奇家的男人大概需要这种类似间歇性的东西,然后,等到他们发疯的时候,就比如此时此刻的巴蒂,他正在发疯,他即将把他所有的感情如同雪崩一般倾泻在她身上。 “你还没有说爱…” “你说得对,我现在的确需要多一点勇气,”巴蒂听了她的话,那股得偿所愿的狂喜反而让他镇定下来,他把衣服扔在一边,又把她按在床上,扯她的小裙子。 “既然你来了,那么证明你爱我吧,请你不要那么吝啬,给我点勇气,就现在。” (章末车) 车前小剧场: 阿洛:……强迫是克劳奇的灵魂属性吗? “可是你刚才还问我确不确定!”阿洛气愤的说,“你当我是什么人,我现在不确定了,不想给你了!” “就像你说的,你都来我家里找我了,我没什么不相信的了,”巴蒂皱眉,终于解开了那些复杂的系带,“手臂抬起来,我不想撕破它。” 阿洛怕他又会强迫自己,然后再一次把她弄伤,于是乖乖的听他指挥。 巴蒂被她弄得意乱情迷,但仍然保留了一丝理智,他心里非常疑惑,她一点儿都没有反抗,这不像她啊… 按照她娇纵的性格,应该会把他推开,对他颐指气使才对。 但是不管了,心爱的少女自己上门说喜欢他,他不在乎她是不是一时兴起,或者只是跟自己开玩笑,他都必须把握好这次机会,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车中小剧场: 他的表情放松了许多,不再抿着嘴,而是俯下身吻了她,双手指腹在她的皮肤上滑动,就像抚摸一只珍贵但脆弱的蝴蝶标本,怕她的翅膀碎掉那样。 但也正是这样温柔的触感,让阿洛的每个神经末梢都绷紧了,她能感受到他手指的炽热,在她每一寸上点燃情欲之火。 她终于明白了,她想要的只是从他的胸膛、颈部、腋窝散发出来的香根草味道,她想说:请占有我,让我蜕去旧有的自己,彻底改变,直到与你的情欲合而为一。 这才是她想要的。 “别停下来,”阿洛喘着气捏在他肩膀上,指尖发白,她知道现在是他最温柔的时刻,她想要跟他合而为一,“巴蒂,占有我,就现在。” 巴蒂被她直白的渴求吓了一跳,他甚至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了,她现在不像她自己,更像是他脑海里幻想出来的她,他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而他则很快就要体验从活泼的蝴蝶身上剪掉翅膀的失落。 -------------------- 两人死后相逢和重生具体在雾中风景的番外四,看不懂的去补课。 第62章 重生2 ====================== 米莉来敲门时,阿洛被吵醒了,她刚想揉揉胀痛的脑袋,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不轻不重的帮她按揉太阳穴。 “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巴蒂对门外喊道,“在我出门之前不要打扰我!” 敲门声停了,隔壁的门吱嘎响了一声,仿佛是小精灵走了进去,巴蒂这才想起来自己没用悄声咒,卡丽丝可能听到了他们房间的动静。 “阿洛,你说让我等到晚上,是等什么事?”巴蒂搂着她,感觉她紧紧的贴在自己右侧,嘴唇若有若无的擦过他的脖颈,激起一阵战栗。 “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事,”阿洛慵懒的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的,所以我就没有事先给你写信,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怪你,”巴蒂停顿了片刻,指尖在她后背上游移,慢吞吞的问,“那什么是永远在一起的事?” “你猜。”阿洛突然有了恶趣味,拱到他脖颈上蹭来蹭去,遮住了那双狡黠的眼睛。 巴蒂抿着嘴,心里十分无奈,她今天来找自己已经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了,随后发生的一切又像做梦一样,她对他说爱他,又慷慨的献出了自己,他睡着了,和她一起,然后,他被玻璃上噼噼啪啪的声音叫醒。 他感觉窗外下雨了,是胆怯而小心的雨,不是歇斯底里的倾盆大雨,就像六月午后的雨,随时都可能停止,让一切恢复到几个小时前的样子。 第231章 如果他能睡上几十年后醒来,他不会介意的,最好时间能让他一直沉沦在这场臆想中,而不是让他面对一地狼藉的失落。 他睡一会儿就醒来一下,确认她还在,和他一起,然后继续做着断断续续的梦,好像睡眠的荒原上燃烧的野火。 尽管他一个梦也记不起来了,只有一个模糊的整体印象在脑中徘徊,就像一场大火过后烧焦的土地上冒出的浓烟,但半梦半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上依然躺在那个银色的脑袋,他的心像入睡之前那样剧烈的跳动,之后他又睡着了。 如果他要死去,就让他在睡眠中死去吧。 就这样死去,和她一起,这是突然他从心底涌起的渴望,强烈、疲惫、绝望,又小心翼翼,仿佛他一直盼着这一刻,盼了很多年,但愿望落空了一般。 “巴蒂,”阿洛晃了晃他的身体,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你现在勇气够了吗?愿意对我说了吗?这对我来说极为重要。” 巴蒂看到她虔诚的眼神,仿佛她等待的是一个信仰,一个希望,他艰难的动了动喉咙,捏住她的肩膀,试图在她身上汲取勇气。 “我爱…爱…”他看着那双眼睛,听到她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闪了闪,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什么也别说,因为我们两个完全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阿洛失望的垂下头,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故作轻松的说,“你渴望告诉我,但又害怕我不能理解,但是如果我真的理解了,那么你会认为,你对于我来说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和别人一样,不是吗?什么都不要说。” 是啊,她早就知道,他不愿意不跟任何人说他们的事,因为害怕看到最后一丝感情的可能都被流言蜚语扼杀掉,连朋友也做不成,所以当有人问起,他什么都不说,保持沉默,下一话题。 “即使你不说,但我也要对你说,”阿洛擦干了眼泪,对他释怀的笑了笑,“巴蒂,我爱你,在去年魁地奇世界杯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你,但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后来你带我去霍格莫德约会,我一直等待着,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等待着什么。” “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巴蒂,”她自顾自的说着,推开了他的手,“其实我一直等着你跟我告白,我被你惯坏了,所以我不会主动跟你说的,我高傲的等着你,希望你会像个骑士一样单膝跪地,发誓你会对我效忠,守护我一辈子,这时我才会把手交给你,期待你吻我。” “但是我不愿意再蹉跎了,因为这会让你感觉痛苦,我也不想和别人在一起,想着就算你不喜欢我,还有别人喜欢我,我是谁?我是阿洛·斯拉格霍恩,从小就有那么多人喜欢我。” “我知道如果我愿意,他们会为我前赴后继,但是我只想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无微不至照顾我的,一直宠爱我的,为我冲锋陷阵甚至违背一切底线的,你。” 巴蒂猛地起身,把她又拉回怀里,抚摸她的长发,这次他听到了自己一直想听到的话,他从一直傲娇的她嘴里掏出了她的真心话,如果他不愿意对她坦诚,她会难过的,而他从来不舍得看她难过,哪怕这要违背自己隐忍克制的本性。 阿洛凝视他的眼睛,无比慵懒的抚摸他的脸,手掌缓慢的、徘徊的、近似崇拜的摩挲他的额头,然后滑向他的脸颊,给他温柔潮湿的触摸。 这是她在阿兹卡班一直想做的事,也是她一直来不及做的事,她想着若有来生,她一定要这么做。 她打算从一块大理石中汲取爱。 “爱你,一直都爱你,”巴蒂感受到她温柔的触碰,抓住了那只手,“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就算我做不到…我也会给你的。” 他不想看到她眼中的希望消失、淡去,就像一个翻滚的火球撞向地球,最终掉落在荒凉、黑暗的西伯利亚冻土带上。 阿洛仍然在抚摸他的脸,就像一层一层、一片一片的剥开,剥开希望、渴望和欲望,像是剥开一颗洋蓟,他的心埋藏得如此深,让她不得不慢慢来,碎步前进,如果往后退一步,或者往旁边迈一步,那她永远也到不了。 巴蒂躺回床上,他在思考自己为何说出了这么多话,因为答案太多了,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和别人在一起过,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也没有这样展露无遗过,从来没有这样过,把牌翻过来给她看,让她看自己的牌面,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因为她给了他勇气吧,她已经是自己的了,完完全全,合而为一。 那只手唤起了他的欲望,而无畏诞生于欲望本身,等她又趴下来时,他声音沙哑的把她压在下面,“你说你爱我,如果你停下来,还不如先杀了我。” “你停下来的话我会死。” 听到这句话,他根本无法抗拒。 他不再是他的了,生活也不再是他的了,他的衣服、鞋子和身上的味道也不再是他的了,甚至“他的”也不再是他的了,他的思想、他的头发、他的心,他的一切都离他而去,涌向她。 爱也不再是他的了,就像一把从破旧的衣帽架上借来的伞,现在她比他脖子上的血液、他生命的气息离他更近,他现在所做的就是跟自己道别。 所有收藏的书和各种语言集都消失了,以及他们一起读过的诗和那些长篇剧情故事,所有这些不朽的话语都消失了,他的理智也消失了,只有她微弱的啜泣声和他颈后缠绕的手。 第232章 等到快晚上时,阿洛催促巴蒂快点伺候她穿衣服,但他的行动解决了她的问题,他耳语道,“不,我要脱,脱,全脱光。” 阿洛白了他一眼,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转眼间,她感觉到那条小裙子轻轻落在自己身上,他们的一部分已经亲密的合而为一,而裙子没能遮住的那部分,仍然在跟得体的礼节抗争,好比在拥挤的聚会上,其他人已经在暖手了,而迟到者依然冷得直跺脚。 她懒洋洋的伸出手,看他帮自己穿好裙子,耐心系上那些对他来说复杂的带子,这才起身,光着脚踩在他的脚上,又搂住他的脖子,娇气的说,“我腿软,弯不下腰,你还要帮我穿鞋子,戴帽子。” 巴蒂此时已经重新变得一丝不苟了,他认命的听从了她的吩咐,就像拿宝物一样拿着她的鞋子,没有挣扎,这是他心甘情愿的顺从,他早已为她违背了他的意愿,违背了所有的解释,以至于在得到她之后,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要确保即将在他喉咙里爆发的不会是一声喜极而泣的抽泣。 阿洛刚打理整齐,就听到楼下有些响动,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酸痛,于是跳到了巴蒂背上,拍了拍他的额头,“走吧,我们出去,再不出去,小精灵又要来催你了。” 巴蒂回手托住她的大腿,二人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了在走廊另一头的发呆的卡丽丝,和楼下刚进门的卡斯珀。 “克劳奇夫人,克劳奇先生,”阿洛对他们挥挥手,“一会儿我爸爸会来这里拜访,没有事先让猫头鹰给你们送信,是我失礼了。” 卡斯珀温和的笑了笑,虽然有点疲倦的样子,但他一向是个好说话的人,便没有在意,倒是卡丽丝嘴抿得紧紧的,担忧的看着她,阿洛猛然发现这个表情十分熟悉,这不就是巴蒂的招牌表情吗? 卡丽丝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阿洛,你父亲来有什么事情吗?” 卡斯珀不紧不慢的走到楼梯上,松了松领口,“我也有点奇怪,什么事情一定要登门呢?当然——我很欢迎霍拉斯,但我了解你父亲,阿洛,他一向不喜欢离开他的家。” 阿洛涨红了脸,拍拍巴蒂想让他放自己下去,但他不肯松手,把她托得稳稳的,只好放弃挣扎,目光躲躲闪闪的看着夫妻二人,“是很重要的事,你们非得当面交谈不可,我和巴蒂已经达成一致,现在只剩你们了。” “达成一致?”夫妻两个异口同声的问,但他们的表情简直千差万别:卡斯珀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两个,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这个笑容越来越大,而卡丽丝则是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她紧紧的盯着阿洛,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喝了迷情剂或者中了自己儿子的夺魂咒混淆咒之类的,她的目光最后又移到了儿子脸上,那表情看起来十分痛心疾首。 卡斯珀:儿子深得我的真传。 卡丽丝:唉…我这失败的一生。 巴蒂没顾得上观察自己父母的神情变化,他还在仔细思索。 达成一致?什么一致?他爱她,她也爱他这件事吗?可是为什么斯拉格霍恩教授要来拜访他的父母呢… 如果只是谈个恋爱,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正在四个人的脑回路完全不在同一战线上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和霍拉斯和蔼浑厚的声音,“我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今日有事拜访克劳奇夫妇。” 小精灵打开大门后,四人已经来到了一楼的客厅等着了,阿洛坐在巴蒂旁边,挽着他的一条手臂,她感觉他手臂上的所有肌肉都绷紧了,只好上下滑动自己的手指,无声的安抚着。 霍拉斯陷在沙发的软垫上,看着变得亲密的女儿和未来女婿,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她今天下午才说要和巴蒂·克劳奇谈恋爱,结果才几个小时过去,这个一向稳重的孩子已经一副魂魄出窍的样子了。 他转头看着卡丽丝,觉得从自己昔日学生这里下手比较好,于是清了清嗓子,郑重的开口,“今天我来呢,是想跟你们说一下两个孩子的事。” “您请说,院长,”卡丽丝失魂落魄的说,“我们听着,如果巴蒂这孩子有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卡斯珀警告似的打断了妻子的话头,又一脸诚恳的看看霍拉斯,“您请说,两个孩子的事儿…好极了,我很满意…阿洛单纯可爱,成绩也好,我已经知道今年o.w.ls她拿了八个证书…” 霍拉斯矜持的点点头,非常满意他的识趣,毕竟他家是女孩子,他主动上门已经有失礼数,如果卡斯珀不给他台阶下,他会很尴尬,以后纯血的圈子可能会有风言风语,说一些类似斯拉格霍恩家族倒贴克劳奇家族的话。 即使他并不混纯血的圈子,但他也很注意个人形象,看来以后,他的人脉关系网中又可以多一个强有力的魔法部官员了,毕竟卡斯珀掌控的神奇生物控制管理司是魔法部第二大部门,仅次于法律执行司,是一个既有威望又有实权的人物,只是读书时,卡斯珀出自拉文克劳学院,跟自己不太亲近。 “是的,所以我想着,两个孩子的事应该早一点儿定下来,”霍拉斯说,“结婚呢,当然是等到毕业之后,但是嘛…” 卡斯珀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这要是听不懂那他就是大傻瓜!也不用在魔法部混了,直接卷铺盖回家算了,他无视了一直拼命眨眼睛的妻子,激动的握住了霍拉斯的手,“啊,是啊,霍拉斯,你一向慷慨,我真高兴,你愿意把女儿嫁入克劳奇家族,这是我们的荣幸。” 第233章 霍拉斯虽然觉得他对女儿的看重让自己非常满意,但他又忍不住琢磨了一下卡斯珀不同寻常的热情,这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迫不及待?克劳奇这种与魔法部联系密切的名门家族应该很难应付才是,难道巴蒂这孩子有什么问题? 如果卡斯珀能听到他的心声,肯定会失态的大喊一声,斯莱特林加一百分!就是克劳奇家族有问题啊!几个世纪以来,克劳奇家的每个男人都在小心翼翼的遮掩他们在外的名声,努力不让自己家族遗传的疯癫暴露人前,就像他们绝不能让克劳奇家族像冈特家族以疯癫和冷酷出名那般。 斯莱特林们真的很可爱,此刻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赞美斯莱特林,因为斯莱特林给他送了个妻子,然后斯莱特林的院长又把自己的女儿送上了门。 卡丽丝忧郁的看了丈夫一眼,觉得他真是个火坑,而且还是个会主动咬人的火坑,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一口把她给吞了,等她不情不愿的给他生了儿子之后,她本来想好好教育儿子,但是等儿子越来越大,她才发现这小子完全是个标准的克劳奇,一点儿布莱克的影子都没有,他们的关系因为黑魔法和她的强势而僵硬了,无论她现在怎么缓和,儿子也不肯回转。 刚才她试图挣扎,不希望别的女孩儿跳火坑,但很快又被丈夫按了下去,她现在心灰意冷,也不想再提出任何异议了。 霍拉斯没注意她的表情,他笑容僵硬了一瞬,这个古怪的表情被卡斯珀察觉到了,他立刻变回那副温和的样子,引着霍拉斯和自己谈订婚的事,慢慢让他放松了警惕。 巴蒂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阿洛拿起桌子上的桃子,剥了皮放到他嘴边。 “吃呀,”阿洛低声说,“只有夏天才有呢。” 巴蒂咬了一口,他想把今天从头再来一次,再来很多次,因为他不想让它结束,即使上午让他有些不快乐,给这一天带来了瑕疵,如美丽的蝴蝶翅膀上有一块小小的脏污,但他会接受这个瑕疵,并认为自己双重幸运。 没有之前的不快乐,他永远不知道后面的自己到底会有多快乐,这是一个巨大的转折,让他不知所措,但没关系,狂喜溢出了他的身体,淹没了他。 他想表现出从最初遇到她的惊讶和欣喜,再到不顾一切、过度热情的欲望,然后恢复最初的惊讶,并卸下所有伪装,吐露出一些看似不经意但十分重要的东西:我每天都在想着你,我爱你,阿洛。 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回忆与她相关的事——她喜欢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骑扫帚时她在他背后发抖,她对自己撒娇、使坏,用她母亲的名义骗他的巧克力,而他今天一直都在盯着她小裙子下的身体,他心里想,为什么平时害羞的她,没发现他和她自己感情的她,最后却能来到他的家里,毫不畏惧的对他索吻。 他整天都在想她,整整五年了。 他有勇气说出那句话吗? 有,她已经给他勇气。 “谢谢你,阿洛,”他抓住了那只握住桃子的手的手腕,虔诚又小心翼翼的对她发誓,凑到她耳边,把一直在他口中的呢喃投入她的耳中,“我爱你,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永远。” 生活很少赐予他渴望之物,反而是他一直扭曲着在讨好生活,假装自己若无其事,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放弃坚持,他的人生就会变成事与愿违的模样。 巴蒂忐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抱怨自己来掩盖她声音中的羞涩,或者怕她会因为他一直没有透露心意而生气。 他们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阿洛眨眨眼,对他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娇声娇气、得寸进尺的要求道,“巴蒂,我喜欢听你说爱我,我每天都想听。” 她放下了桃子,柔软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像一条软体动物一样往他怀里拱了拱,轻轻捏了捏他的肌肉,“巴蒂,如果你答应我的话,我会很开心的,你想象不到的开心,并且不仅仅是我,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不会那么吝啬吧?” 孩子?巴蒂恍恍惚惚的想,原来他们的进展一点也不快,毕竟她都已经开始想他们未来的孩子了,那他要给他们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呢… 大蒜奶酪伴随着熏火腿的香味扑面而来,阿洛从小精灵端来的托盘上拿了一个三明治,她的确饿坏了,下午陪巴蒂胡闹了两次,于是她边吃边听父亲和卡斯珀的谈话。 两位家主聊得很尽兴,卡斯珀甚至开了一瓶蜂蜜酒,他把第一杯递给霍拉斯,自己又倒了一杯,高高举起杯子。 “为了我们的孩子。” “为了孩子。”霍拉斯说完,痛饮了一口。 “我妻子很早就走了,我把她从一个小人儿养大,”他悲伤的说,“那时候她才三岁,就像小猫小狗一样依赖我。” “真可爱,”卡斯珀说,“你是个伟大的父亲。” “你们毕业后,我总是请假,唉…” 斯拉格霍恩又痛饮了一口,目光仔细的打量着整栋房子,阿洛知道父亲是在评估克劳奇家族有没有能力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就像她的家里永远充满了橡木陈酿的蜂蜜酒、巧克力、菠萝蜜饯和鼓鼓囊囊的软枕。 卡斯珀把他们的杯子又斟满了,问霍拉斯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怎么能照看得过来,霍拉斯在酒精的作用和卡斯珀不动声色的奉承之下开心起来,滔滔不绝的讲起关于照顾女儿的一百零八事来。 第234章 阿洛认真的听着,眼眶有些湿润,上辈子,她为了丈夫和孩子,无可奈何的与父亲断绝了关系,这是她心底最遗憾的事,这辈子,她要父亲认可她的丈夫和孩子,要她的儿子有一个关爱他的长辈,得到爱,而不是冷冰冰的无视。 小精灵一直在送酒过来,大概一小时后,他们开始放纵的祝酒:为霍格沃茨,为魔法部,为小精灵酿的酒,为他们的孩子—— “斯拉格霍恩和克劳奇以后就是亲密无间的家族了,”霍拉斯含混不清的叫道,把酒一饮而尽,“希望巴蒂这孩子别让我失望…” “放心吧,他是个克劳奇…” 卡丽丝:……啊对对对!他是个克劳奇! 接下来,霍拉斯和卡斯珀并排坐着,唱起了一首舒缓的歌。 “对不起,宝贝,”见女儿一直盯着他,霍拉斯打了个嗝说,“我从来唱不准调子。” “没关系,爸爸,”阿洛看着被摇曳的烛光照亮的父亲的脸庞,善解人意的说,“你真是最好的爸爸,以后我和巴蒂会对你好的。” 巴蒂从沉思中醒来,附和的点点头。 他很喜欢这个晚上,不知道是单纯为了和她待在一起,还是为她想嫁给自己而惊喜,这是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时会做的事情,好像这是世界上最自然、最顺理成章的事,喜欢他,爱上他,嫁给他。 她是什么时刻开启了这一切,又是什么瞬间完成了这些转换?但他不敢问,他怕问了这些,他就被自动归入了那些对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持怀疑态度的阵营中,并会让她怀疑自己对她没有抱有同样的心思。 他所认识的人、读过的书、住过的地方、日复一日厌烦的生活,以及所有他想得到的,在她的咒语下突然变成了一副模糊不清的画面。 她的咒语开启了新的色彩、新的人生、新的气味、新的习惯,给他新的意义、新的笑声和新的节奏,即便一直以来,他才是更善于使用咒语的人。 阿洛知道巴蒂一直都很喜欢沉思着表达感情,但他面上从来不会显露出来任何表情,就像一条地下暗河在静静流淌,人类乏善可陈的语言是无法让他宣泄出来的,她理解,便也不再问了,就当他默认了吧。 她把手伸进他的臂弯,头也放在了他肩上。 她不介意悲伤,不介意失落,她喜欢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在他们的房子里每一个有他气味儿的房间流连。 她喜欢夏天,喜欢蝉鸣,喜欢完全迷失自我,因为他总会给她一些值得回忆的美好事物,即使在阿兹卡班时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但她一直都在等他,只要他来,她将用爱面向他。 在这个夏天的夜晚,和他在一起真好。 -------------------- 第63章 重生3 ====================== 暑假最后的几个星期,阿洛一直都在克劳奇家陪着巴蒂,她希望等他上辈子的记忆复苏的那一刻,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而不是慌慌张张的到处寻找自己。 但是巴蒂在暑假的最后一天依然还是16岁时的样子,每天晚上都在纠缠她,这次阿洛吸取了教训,一直没有忘了喝魔药,她可不想像上辈子那样,还没毕业就揣了他的崽,导致最后一年n.e.w.ts考试时期的她极为痛苦,不仅要复习,还要应对孕吐和食欲不振。 隐藏的魔药大师卡丽丝观察了许久,终于发现斯拉格霍恩家的女孩儿没有中迷情剂或者夺魂咒,就是单纯的爱上了她儿子。 她恨不得去对角巷的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买一堆费力拔烟火来庆祝一下,他们克劳奇终于不用靠强迫的手段来获得爱情或者婚姻了,她的努力还是有点效果的对不对? 卡斯珀:……胡扯!明明我儿子这么优秀! 巴蒂神色淡然的从他那本《高级魔文翻译》上抬起目光,看到一脸欣慰的父亲母亲,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 阿洛从厨房钻出来,端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放了一盘熏肉贝果和淋了肉汁的奶酪炸土豆条,还有一杯接骨木苏打水,她把托盘往巴蒂面前的茶几上一放,“快吃吧,我知道你喜欢我做的熏肉,等去了霍格沃茨,我就没办法天天去厨房了。” 巴蒂这几天终于从那种受宠若惊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顺从的拿着贝果往嘴里塞,把卡斯珀看得羡慕不已,心想这就是强迫和主动喜欢的区别吗? 他的视线移到了卡丽丝身上。 卡丽丝:……你别太过分!我不会做饭! 卡丽丝转头往楼上走去,卡斯珀失落的叹了口气,又转身叮嘱儿子儿媳,“明天我没办法送你们去霍格沃茨,不过魔法部的汽车会来接你们的。” “那我要快点去收拾箱子啦,”阿洛笑眯眯的起身,“父亲会帮我把箱子带上火车,这倒不用担心,所以我得去看看巴蒂的东西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巴蒂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父亲,仿佛在谴责他占用魔法部的资源,但是卡斯珀笑了笑,等阿洛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之后,他坐到儿子身边,低声跟他解释。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出什么风头,不然让塔夫特那个蠢货儿子抓到把柄就是自找麻烦了,不过嘛——” 卡斯珀摸着下巴,神色莫名的说,“你的眼光不错,巴蒂,你也知道斯拉格霍恩是什么样的人,他的人脉很有用,自从我进入他的关系网之后,他在家里搞了几次聚会,邀请他的鼻涕虫俱乐部成员,见缝插针的帮我引荐了几个他曾经的爱徒,当然,他们都是魔法部的人,现在其他部门跟我的联系密切了许多。” 第235章 卡斯珀看到儿子越来越严肃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是想歪了,连忙安慰道,“我知道,你喜欢她,毕竟那么小的时候你就把耳环送给她了,不过有些事情不能那么死板,斯拉格霍恩没有儿子,他所求的只是我们对他的女儿好一些,我知道你能保证这一点,所以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何况,他是个有点虚荣的人,也很享受这种影响魔法部官员的乐趣,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我是不想她不高兴…” “怎么会呢?那孩子可比你灵活多了,”卡斯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拿了一个贝果放进嘴里,吃了大半个才满足的叹了口气,“她可是个斯拉格霍恩啊,肯定知道这件事,毕竟,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自己的父亲呢?但是她对你依然体贴,这几天我都看在眼里,你别多想了,这个儿媳妇我非常满意。” 巴蒂忍不住扬起嘴角,毕竟得到父母的认可让他非常高兴,并且他没有像父亲一样用什么手段才迫使心爱的人嫁给他。 他走上楼梯,抱着双臂倚在门口,看心爱的姑娘为自己忙前忙后,把级长徽章戴在院袍上,叠好塞进箱子,又对着书架犹豫不决,似乎拿不准要为他带上哪些课外书。 她带上哪些他就看哪些,他心里想,但他更想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她的注视,他们的亲密,他们的每个晚上和热烈的法式吻,那么多关于未来的对话,以及掺杂在棋盘中关于爱和训诫的暗示,所有这些都带着一种她笃信他会理解的苦涩。 为什么呢?他想问她:我亲爱的,你在害怕什么?仿佛毁灭一直尾随左右,像哀号的回声,像猛兽扑食的阴影,这些可能会摧毁一切,就像爱痕尽头的毒液。 可是他在她身边呢。 阿洛感觉一双强壮的手臂从背后抱住了自己,像无声的抚慰,她转身投进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腰,感觉那股烟熏的香根草味儿又变得浓郁了。 “你真好闻…”她喃喃的说。 第二天早晨,就像往常一样,阿洛用她的吻和一杯冷咖啡叫醒了巴蒂,等他起身穿衣服时,阿洛盯着那块精致的银色怀表,弯下腰帮他在扣子上挂好表链。 “这对我来说极为重要。”她郑重的说。 “你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带一块呢?”巴蒂把看她把怀表塞进自己口袋里,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这么了解自己的习惯:先挂表链,再放怀表,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她在从下往上帮他扣扣子。 她真的太熟悉他每个与众不同的细节了。 “我并不喜欢怀表,我只是喜欢你,爱屋及乌罢了,”阿洛没有注意他的表情,正在帮他扣颈部最后一个扣子,“是你赋予了它特殊的意义。” 她扣好扣子,见巴蒂扬着头,喉结非常突出,忍不住一口咬在上面,用牙齿轻轻磨了磨,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 他们下楼去吃早饭,卡斯珀双眉紧皱,把《预言家日报》夹在腋下,拿了两个羊角包跟他们告别后匆匆的走了,卡丽丝一向不关注魔法部的事,她已经吃完了早餐,打算送儿子儿媳去上学。 “我们上火车越快越好,”卡丽丝说,“魔法部的车很快就来了,别让他们等久了。” 她指挥米莉把儿子的衣箱堆到大门旁边,巴蒂那只猫头鹰已经关进了笼子里,放在行李的顶部,它不满的拍了拍翅膀。 等两人吃完饭,卡丽丝向外探头看了看,“车来了,巴蒂,阿洛,来吧。” 阿洛把面纱帽戴好,又踮起脚把礼帽扣在巴蒂头上,两人穿过短短的一段人行道,走向那辆老式的深绿色汽车,司机的打扮非常麻瓜,是一个穿着艳绿色西服、神色狡猾的男巫。 米莉把箱子里放进汽车的后备箱里,卡丽丝坐在前面,巴蒂和阿洛坐在后面,与骑士公交相比,去国王十字车站的旅程平安无事,魔法部的车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却能插进小小的交通缝隙,不过二十来分钟,他们就到了国王十字车站。 魔法部的司机帮他们找到了推行李用的小车,卸下他们的箱子,对着卡丽丝把手放在帽檐上碰了一下,然后就开车离开了,还跳到了因为红灯受阻、一动不动的汽车队伍的最前面。 卡丽丝推着行李车站在隔开9号和10号站台之间的栏杆附近,似乎对刚刚到达9号站台的市际125次列车很感兴趣,她皱眉盯着那些路过的麻瓜,直到他们都不敢再往这边看,才带着两人穿过铁栏杆从侧面落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的站台上。 时隔多年,阿洛又看到了霍格沃茨特快,猩红色的蒸汽火车头向站台上方喷吐着烟雾,站台上满是送子女上火车的男巫和女巫。 他们走到火车末端,走过满员的一节节车厢,到了一节看上去很空的车厢前,找到了一个包间,巴蒂把箱子放在行李架上去,阿洛对着窗外的卡丽丝挥了挥手。 一声很响的哨子吹起,铁路工作人员沿着火车走过,把所有的车门都关上了。 火车喷着蒸气,开始移动,阿洛示意巴蒂跟自己俯身窗外,对着卡丽丝告别,直到火车拐过弯去,看不见她为止。 “你不要那么冷淡嘛…”阿洛坐下嘟囔着说,这时火车已经加速行驶。 “别劝我。”巴蒂的语调里透着不耐烦。 阿洛叹息一声,上辈子直到卡丽丝去世,巴蒂都没有去见她,可怜的卡丽丝到死都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睛,但是她想,经历了糟心的儿子后,巴蒂也许会理解母亲,然后和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和解。 第236章 “好吧,亲爱的,你是不是要去级长包厢?”她体贴的换了个话题,“我在这里就好,也许丹尼快来了。” 但是巴蒂没有回答,他的头往下垂,一股不可抗拒的困意向他袭来。 阿洛没等到他回答,见他睡着了,往座位最里面挪了挪,帮他摘掉帽子,然后把他放倒在自己腿上,抚摸着他的脸颊和额头。 今日一切尽是白色,太阳没有破云而出,冰霜从白灰色的车道一直蔓延到铁轨上,在空气中布下寒意,但车里还是有一股暖意在他们之间流转,这暖意一部分是她的心情,一部分是他带来的,一部分是霍格沃茨,还有一部分是萦绕“你今天还没有说爱我”的昨夜余晖,就像圣人雕像上的光环。 她每天都要听到他说爱。 现在她的皮肤上到处都是他的味道,因为她想沐浴在他的味道里,擦在她的背上,湿润在她的脖子上,在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她突兀的住了手,因为她意识到,如果她的身体有一点儿动静,哪怕是动一下手指,都可能会把他从睡梦中唤醒,但她不想这么做,不想他去级长包厢,他们的身体正在接触,从大腿到膝盖,所以她一动不动。 她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她和他,随时随地,永远在一起,用今天的方式度过每一分钟,夏天、火车、帽子、怀表,因为一百年后,这些时光是他们拿来回顾的一切,也是叙述给别人听的一切。 等巴蒂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丹尼正坐在他对面看书,海伦则在气鼓鼓的瞪着他。 “巴蒂,你没有去巡逻!”她痛心疾首的控诉着小伙伴,“我本来想叫醒你,但是阿洛不让!” 巴蒂的眼睛转了转,他翻了个身,搂住了阿洛的腰,片刻之间,阿洛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他的眼泪打湿了。 他来了,阿洛惆怅的想。 她把巴蒂翻过来,用她的手在他的脸颊上摸了一次,然后又摸了一次,再摸一次。 然后,她低头吻了他的嘴唇,一次,两次,如果不是这个姿势让她腰酸背痛,她可能会一直吻下去,就像她在阿兹卡班时一直渴望做的那样。 丹尼发出一声惊呼,他觉得今天真的像做梦一样,不…做梦也见不到这样的场景,巴蒂突然哭了,阿洛居然吻了他——不是安慰的吻额头或者面颊,而是情欲或者爱,她吻了巴蒂的嘴唇。 阿洛把手蒙在巴蒂脸上,不想让朋友们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只是用很高兴的语气说,“丹尼啊,是你不让我们总是写信的,猫头鹰飞来飞去很怪,实际上,今年夏天我和巴蒂已经订婚了。” “订婚?”丹尼诧异的看着他们,又转头像海伦确认真假,等对方点头后,他又一脸震惊的转过来,“可是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五年级结束的时候还没有啊?” “在梦里。”阿洛一本正经的说。 丹尼一副极度怀疑的表情望着她,又对还在平复心情的巴蒂喊道,“喂!巴蒂!快给我个解释,别开玩笑了!” “她说的是真的。”巴蒂的声音有点闷,大概是哭泣的原因,鼻音有些重。 “进展真是神速,”海伦酸溜溜的说,“巴蒂你总算熬出头了,毕竟这种日子过一天都让人难受。” “其实我是个预言家,”阿洛严肃的说,“你会得偿所愿的,但不是现在,你也知道,他比我还迟钝。” “借你吉言。”海伦心照不宣的对她眨眨眼。 丹尼看着两人挤眉弄眼,摸了摸后脑勺,他仍然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阿洛感觉巴蒂不再流眼泪了,移开她湿漉漉的手,掏出手帕仔细的帮他清理面颊,除了眼圈仍然有些泛红,巴蒂此时看起来像往常一样严肃刻板。 “亲爱的,你饿了吗?”等巴蒂坐起来,她站起身,在行李架上摸索,从箱子里掏出巧克力布丁和熏肉汉堡给他们分了分。 十几年过去了,巴蒂又一次吃到了妻子亲手做的食物,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熏牛肉,他的视线又模糊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时,甚至连吞咽都变得困难,他努力使呼吸稳定到一种单调的节奏,捧着那个汉堡,怔怔的望着心爱的妻子。 这半个暑假,他真的很快乐,不像上辈子那样难熬,让他心力憔悴,他记得这一年,他巡逻之后没有在丹尼的包间看到她,他一节一节车厢的寻找,最后在布莱克的包间找到了她,也是这一年,她跟布莱克谈起了恋爱,他也为此心碎。 他喜欢一无所知吗?不,他不喜欢,他一直不敢问她为什么这个夏天变得如此反常,尽管这反常让他惊喜,不过此时此刻,他才发现没有什么比一无所知更让他喜欢的了,他一想到上辈子的记忆,就感觉痛不欲生,就像在玩捉迷藏,他不希望自己的眼罩被取下。 自从多年前她死去的那个春天开始,他就一直在等待,他感觉牵着她手的手是幻觉,而他的其余部分都是假肢,他像一个影子,她也是影子,当十几年的时光从他们身边划过,她原地不动,仍然会对他说爱的悄悄话,她就像刚刚去厨房为他做了一顿晚餐那样,从没有和他分开多久,但他却被冰封在那痛苦的十三年中,他比她活得久,但他宁愿死去。 “巴蒂,”阿洛轻轻拿开那个汉堡的盒子,起身抱住了他的头,手指在他头发里按揉他的头顶和两侧,“我们还年轻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这次我没征求你的意见,因为我觉得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对不对?除非你对我厌倦了,想要尝试新的生活。” 第237章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你还能来找我,我很高兴,我都怕你觉得厌烦…” “怎么会呢?我一直在等你啊,等了很久,而且也不算晚,我答应你的,我跟你约定过,那不是骗你。” “我会永远对你好的,这次是真的,绝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巴蒂搂着她的腰,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这样发誓了,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相信他,毕竟他都觉得自己应该被天打雷劈。 “我相信,”阿洛轻松的说,“不然我就不会去找你了,这一个月,我觉得你应该很开心,被我喜欢的感觉,会让你满足吗?” “会。” “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阿洛提醒道,“别忘记每天对我说,然后…” 她附到他耳边,轻声的说,“别忘记也要对儿子说爱。” 巴蒂的脸皮抽搐着,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不想要他了!这个孽障!” “再试一次,巴蒂,”阿洛耐心的哄着他,“如果他还是那样执迷不悟,我答应你,我不管他了,我不能再为他放弃你,好吗?” “再说吧。”巴蒂冷冷的说。 这句“再说吧”听来刺耳、草率、轻蔑,里边挟有一层漠然,阿洛敏锐的感觉到,巴蒂已经有了心结,他不再关心儿子,也不想再见到他,仿佛儿子做不做食死徒,都无所谓。 他是在用“再说吧”为人生筑起一道防线,几个月,几个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整整一生就这样过去,除了每次用“再说吧”应对她之外,什么都不会发生。 阿洛知道自己不能心急,因为他的人生停滞在了那里,这部分自我就像一只蜥蜴的断尾胡乱拍打,她已经离开他太久太久了,这让他一丝安全感也没有,但她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劝服他,这辈子,没有其他人横在他们之间,她不会因为误会而流浪以至于难产,那么她的身体也不会那么糟糕,只要换一种方式教育儿子,她会陪他很久很久。 火车到站之前,阿洛去父亲的车厢里换好了袍子,又拿回了可爱的闪闪,她兴奋的捏了捏自己阔别多年的宠物,把它放在肩上。 刚在车上举办了一场小型聚会的霍拉斯看着女儿红润的气色,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看来克劳奇一家的确对她挺好的嘛! “开心吗?”霍拉斯打趣道,“巴蒂那孩子看着比迪佩特还老古板,爸爸真没想到你还能喜欢这样的男孩子。” “当然开心,好极了爸爸!”阿洛对他撒娇说,“古板?我不在意这个,而且爸爸,你不觉得严肃的人逗起来很有趣吗?我就喜欢看他们表情变得气急败坏或者维持不住那种假正经…” 霍拉斯被她逗得笑出海象的叫声,忍不住吐槽她,“你太坏了,跟你母亲一模一样…调皮…” 阿洛对他做了个鬼脸,顶着闪闪跑出了包厢,“爸爸,城堡见!我最爱你的魔药课!” 霍拉斯望着女儿的背影,看到她这么快活的样子,忍不住流下了老父亲的眼泪。 女大不中留! 等火车停下来时,巴蒂依然没有去维持秩序,气得海伦对他翻了好几个白眼,但是巴蒂压根不在意,毕竟他为了妻子和儿子,违背的规定太多了,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重来一世,他当然只想跟妻子时时刻刻待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能够辨认出她的鼻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终于又和可以他心爱的妻子躺在床上重温旧梦了,哪怕他们暂时放开彼此,也没有谁会真的离开,尽管已经分开了十三年,可他们俩现在依然是很久以前在霍格沃茨读书的那两个年轻人,一点也不曾老去。 事件环环相扣,直至完全难以预料,就当他以为这个循环已经终结时,又有新的事情发生,之后,再有其他事发生,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突然回到了起点。 等他们下了火车,巴蒂紧紧的牵着她,不让她被站台拥挤的人流挤得远离自己,他们钻进了发霉的夜骐马车,看着霍格沃茨城堡隐隐约约的越来越近。 马车在橡木大门前停住了,他们进了阔别多年的礼堂,其实这感觉只是针对阿洛来说,毕竟巴蒂曾经回来主持过三强争霸赛,但那时他被伏地魔用夺魂咒控制着,死板的用规则强迫哈利·波特参加了争霸赛,虽然后面发生的事他不像妻子从儿子儿媳口中听到的信息那么多,但伏地魔终究是被打败了,并且还有儿子的功劳,这让他欣慰了一些。 哼,伏地魔…福吉…重生了一次,他要是还干不过这两个瘪三,他都不姓克劳奇! 这时,一盘排骨递到巴蒂面前,打断了他的沉思,他转头时,就看到妻子正调皮的看着他,浅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揶揄的光芒。 “这次,吃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到,在这个星球上,他希望死之前能帮他合上双眼的人,只有那一个,那个多年未见的人,也是此刻正看着他的人,他希望她能穿越时间和空间,将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睛上,正如他也会将他的手掌覆上她的双眼。 巴蒂立刻拿起叉子,吃光了那盘排骨。 回到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后,巴蒂漫不经心的给一年级新生指了宿舍的位置,然后就盯着拉文克劳的雕像看。 其实呢,妻子假装中了他的迷情剂那一年,他总是和她一起,躲在雕像后面,他对她上下其手,她没有反抗,很难说是为了不让他发现异常还是她心甘情愿,他猜是后者,他想着,如果他在这里站上一个小时,盯着这个雕像,他就是和她在一起待了一个小时,如果他对这个雕像说话,它就会回应他。 第238章 它会说什么呢? 找到我,找到我。 他也说同样的话。 找到我,找到我。 现在他们俩都很开心。 他们找到了彼此。 “巴蒂,我要下棋,”阿洛摆出棋盘打断了他的沉思,又示意他坐到扶手椅上,“封盘前的棋局,你还记得吗?” “记着呢。”巴蒂的记忆力很好,他指挥那些棋子去该去的地方,而阿洛肘部撑在棋盘附近,双手托腮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觉得此刻的他很迷人。 那时她已经意识不清,看棋子如同鬼影重重,当然无法记住每个棋子的位置,但她精通两百多种语言的丈夫却记得她的每一个着法,并把它还原了出来。 她猜测她死后的十几年里,他一直用这局棋来假装跟她对弈,可惜为了救出儿子,她的关键着法进攻很明显,并且毫不留情,一步步通向昔日那种会摧毁人生之梦的激情,带着荒废、恐怖、疯狂。 不过现在的阿洛恢复了巅峰时期的脑力,她重新瞄了一眼棋盘,发现此局黑方必输,因为f4位上的兵是全局弱点,她飞速在脑海里计算每个棋子可能的后续着法——探寻,她已经注意到白方的弱点在d3位上,但她确信巴蒂没能够找出让他毫无争议的取胜着法。 她弯了弯嘴角,指挥棋子对着f4的位置开火,巴蒂的脸果然变黑了。 过了一会儿,等巴蒂被困毙,黑国王又一次摘掉王冠后,休息室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壁炉的余火还在跳动着微弱的光芒。 巴蒂猛地站起身,不去理会那些无数次大声埋怨他的棋子,把妻子按在扶手椅上重重的吻了下去。 他知道,悲哀但又幸福的知道,无论再过几辈子,他的余生几乎都可以放在她的棋盘上了,他完全无法抵抗她精妙的逻辑,她的算计,她对他的撒娇和使坏,只需要不断起伏和错乱的呼吸声,她就能让他的人生走向一个方向或者另一个方向。 她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渺小遥远的星球,从卫星降级到暴躁的小行星。 阿洛没有推开他,实际上她很享受他的吻,这个吻带着一丝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意味,她盼着他的吻,就像她在阿兹卡班时曾用悲伤的声音呼唤他,希望他吻她。 当她枯萎、走向生命的尽头时,她的身体填满绝望和无助,在最后一刻,她在濒死的幻境中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那个人曾经在她最好的年华爱过她,并且一直爱着她。 别停下来,巴蒂。 就让我这样和你度过余生。 -------------------- 第64章 重生4 ====================== 礼堂的天花板不出意外是阿洛记忆中阴天的灰色,拉文克劳的长桌上摆着一碗碗的粥、一盘盘的腌鲱鱼、堆成小山的面包片和一碟碟鸡蛋和咸肉。 阿洛一边搅拌粥水一边听着丹尼和海伦讨论他们今年要选什么课,这个对话她都快忘掉了,再次听见时依然很怀念。 根据她在儿子那里听到的对话,这两个家伙的孙子回到了霍格沃茨,叫斯图尔特·阿克利,而那一年,她的儿子在假扮阿拉斯托,并且在霍格沃茨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为伏地魔做事… 可怜的阿拉斯托… 阿洛心虚的瞄了一眼格兰芬多长桌,见阿拉斯托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知道他正在跟别人说什么,笑得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她也偷偷笑了笑,心中充满温情,能再次见到小伙伴们年轻的时候真好,毕竟等伏地魔和他的黑暗势力崛起后,太多的生离死别横亘在他们之间,哪怕是强大如阿拉斯托和她的丈夫,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一个断腿毁容,另一个死无全尸。 阿洛慢悠悠的叹了口气,她讨厌战争,所以她会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巴蒂,除了不想再见到家破人亡的惨剧,更是为了他的仕途考虑。 上辈子,她们母子两个毁了巴蒂的仕途,她不是不愧疚,但是为了儿子,她只能狠下心再让巴蒂违背他的原则,甚至亲手送她去阿兹卡班偷换儿子,这一次,无论怎么说,她心里都要更看重丈夫一些,并帮助他成为部长,毕竟福吉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变成灵体后,她无数次在儿媳妇那里听到吐槽,是福吉的否认政策给伏地魔的东山再起提供了一年的时间。 不管巴蒂的权利欲望有多旺盛,他对黑魔法又有多厌恶偏执,但是有一点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在面对伏地魔和他的恐怖势力上,大概只有巴蒂才是最适合做总指挥官的人选。 遇到伏地魔的第一件事: 巴蒂:去找邓布利多。 福吉:诋毁邓布利多。 斯克林杰:玩邓布利多的球。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嘛!巴蒂信任邓布利多,而且他也明显知道魔法部积重难返不再可靠,他想当部长的目的也是想改变整个魔法界,那么她只需要在旁边劝劝他,不要再用那么强硬的手腕,不要不审而判,毕竟奥莱恩的儿子是无辜的… 阿洛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她连忙回神,把刚搅拌好的加了糖的粥挪到巴蒂那边,又拿了两根香肠和一个炸鸡蛋放进他的盘子里。 “想什么呢?”巴蒂没有急着吃早饭,只是关心的看着她。 “想以后的事呢,”阿洛的头歪了歪,靠在他肩上,“我知道的比你多,到时候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第239章 “不用着急,这十年都是平静的。”巴蒂听了她的话,这才放下心,等阿洛娇声娇气的催促他吃饭,又幸福的眯着眼睛慢慢喝粥。 阿洛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似的,等她把火腿塞进嘴里,感觉一道不善的目光始终徘徊在自己身上,往四周瞟了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情敌没解决。 埃莉诺·法莫!骂她是跟屁虫的家伙! 她眼珠转了转,搂住了巴蒂的手臂,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嗲声嗲气的说,“亲爱的,人家都跟你订婚了,怎么你还是这么严肃啊,是不是不爱我呀?” 巴蒂一口粥差点喷出来,他不明白妻子为什么突然开始演戏,明明她刚才还很体贴,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那只搂着他的手,正在桌子下面偷偷用力掐他腰上的肉。 他不明所以的跟妻子对视,看到她看似柔情蜜意实则恶狠狠的眼神,立刻绷紧了神经,头皮发麻,干巴巴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法莫…”阿洛小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然后掐着他的肉转了一圈,“亲爱的,怎么不回答我呀?” 巴蒂:……我去!把这女人给忘了! 他感觉一个霹雳落在头上,仿佛妻子那根奇葩的魔杖又一次把他电了个外焦里嫩,连忙向她求饶,“我们都订婚了,别说这种话…” 丹尼不客气的笑出了猪叫,他已经看到了阿洛的小动作,倒是海伦十分了解阿洛,看到她这么做作的表演,立刻转到她面对的方向看去,然后就发现了气得脸色发白的五年级女生。 海伦:……天呐!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会喜欢巴蒂这种老古板?喜欢他冷心冷情冷面吗? 旁边几个同学立刻好奇的打听。 “订婚了?什么时候?” “之前没听说啊?” “是今年暑假,我妈妈在魔法部听说的…” “噢,真不敢相信…” “不过也不奇怪啊,他们关系一直都很好…” 阿洛扬起嘴角,情敌什么的,让她知难而退就好啦,她可不想再跟埃莉诺·法莫吵架,为了男人争风吃醋实在是傻透了! 拉文克劳这么大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长桌的注意,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 阿尔法德有些惆怅,他本来想今年找个时机告白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机会了,也不知道这阴沉沉的远房表弟用了什么手段。 福吉更是想不明白阿洛那么活泼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严肃的克劳奇,他难过极了,化悲愤为食欲,一连吃了三盘子烤面包片。 阿拉斯托一向神经大条,这个时候他还没发现自己的感情,只是有点可惜,然后挠挠头,继续吃饭。 教师席上,霍拉斯对这一场闹剧摸不着头脑,但仍然微笑着接受众人的祝福,倒是邓布利多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犀利的蓝眼睛在半月形的镜片后面闪了闪,意味深长的感叹道,“年轻真好。” 等到露芙金教授帮他们确定了所有课程之后,阿洛今天只有一节在晚上的天文课,于是她和海伦一起把两个男生送到古代如尼文的教室门口。 阿洛帮丈夫整理了他长袍上不存在的褶皱,把领带重新打了个半温莎结,等他低头时,又吻了吻他的脸颊,“亲爱的,午饭时礼堂见啦。” 巴蒂虽然抿着嘴,仍然面无表情,但他心里很高兴,妻子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说服了斯拉格霍恩,把他们的名分定了下来,然后她马不停蹄的来找他,陪伴他,安抚他魔法史考试那天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情绪。 明明她随便施舍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他幸福,如此幸福,她再说一句,他就会神魂颠倒,但她体贴入微的照顾了他半个暑假。 她就是他的故乡,她带他回家,她便是他最后的归宿,除了能与她重温旧梦,他别无所求。 她让他喜欢自己,跟她在一起时的自己,如果这世界有任何真实可言,那么真实就存在于他们相聚的时候。 他不想知道他们如何穿越时间,时间又如何穿越他们,他们如何改变,不断变化着,再回归原样。 他只知道,她没有变成其他模样,没有变成他从未见过的人,除了她跟自己在一起时,他所知道的人生之外,她没有其他的人生。 他没有失去她。 虽然他可能抓不住她,没什么能给她的,也没什么能吸引她的,毕竟他什么都不是。 但是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巴蒂拨开她脸颊上的长发,按住她的后脖颈,让她靠近自己,然后吻在她额头上。 丹尼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拿去装满了柠檬,他非常不合时宜的对两个你侬我侬的好友冷哼,“我看你们今年不该回城堡,是读书耽误你们结婚生子了!” “你放心,你很快也会有这一天的。”阿洛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我说过我不需要女朋友!”丹尼信誓旦旦的反驳道,“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海伦翻了个白眼。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阿洛怪声怪气的鹦鹉学舌,“我等着你打脸那天,丹尼,不信咱们就打赌,赌你工作后的第一个月薪水。” “那要是你输了呢?”丹尼狡猾的说,“你也把你的第一个月薪水给我?” “没问题。”阿洛回答的很干脆,毕竟她根本不会输,就算输了… 输了就输了呗,克劳奇夫人没有薪水呀! 第240章 她要给丹尼这个书呆子上一课,什么叫人心险恶! 丹尼:……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等二人进了教室后,阿洛跟海伦回了休息室,这次她提高了警惕,唯恐又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跟屁虫。 不过这次还好,休息室里的同学都在讨论他们订婚的事,倒是把不和谐的声音压过去了。 几人看到新闻的女主角来了,他们一点儿也没有在背后说人而感到难为情的样子,拉文克劳的探索欲和刨根问底反而让他们大胆的跟阿洛求证细节,毕竟巴蒂那个少年老成的模样看上去的确不像会谈恋爱的样子。 阿洛坐到扶手椅上,笑眯眯的说,“当然啦,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儿,这些年形影不离,我突然发现我喜欢他,所以就想嫁给他咯!” 众人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 海伦:……你的思维是坐了新出的扫帚吗? 阿洛瞥了一眼角落里掉泪的埃莉诺·法莫,突然想到,五年级的某次魁地奇比赛上,解说员克里克力说有个女生一直在追求巴蒂,整整一年,但是巴蒂都无动于衷,看来就是她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不说埃莉诺·法莫这个人怎么样,她只觉得,单恋巴蒂这种男生是很痛苦的事,除非巴蒂愿意,不然他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或者永远捂不化的坚冰,他能在权利欲望中分出一部分自我献给爱情,那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在她和巴蒂结婚后的二十一年中,他几乎没有请过假,哪怕他再爱她,工作也是他心里第二重要的事,她非常理解这一点,所以她从没有因为这种事跟巴蒂吵过架。 她的确娇纵,有点小脾气,但也是个精明的斯拉格霍恩,会审时度势,她知道,巴蒂对她爱得如痴如醉,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爱撒娇,或者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更是因为她很体贴,大部分时候是温柔的,她拿捏了他,把他吃得死死的。 一物降一物罢了。 埃莉诺·法莫的情感太过细腻缠绵,恨不得整天都想粘在巴蒂身上,他们不合适。 她有点惆怅的想着,年轻时谁不会经历一点爱情的痛楚呢?连她不也是吗?她无疾而终的初恋因为巴蒂的强势插入戛然而止,他喜欢在绝望的发疯中表达爱意,完全不顾她能不能承受得了。 她不可能摆脱他的,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就算巴蒂没有重生,除非死亡,她永远也摆脱不了他,就像上辈子,巴蒂用了最温和的手段——迷情剂,就算她这辈子硬扛到底,后面也会有夺魂咒等着她。 反抗不了就享受吧。 阿洛红着脸想,反正,她也很喜欢他。 月底时,阿洛吃了早饭,穿过冷飕飕、雾蒙蒙的毛毛细雨,走向魁地奇球场,到看台上找座位,观看今天的魁地奇选拔赛。 巴蒂说,上辈子选拔赛进行了一上午,这次他打算按照原来的人选走个流程,但是找球手要好好挑一个。 巴蒂:上次那个找球手打不过布莱克! 拉文克劳院从一年级到七年级的半数同学都来了,一年级同学紧张的攥着从学校仓库里挑出的几把破破烂烂的旧扫帚,而七年级同学则显得高高大大,鹤立鸡群。 巴蒂先是进行一个基本测试,他叫所有的申请者分成十个人一组,绕着球场飞一圈,这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因为第一组的十个人全是一年级新生,显然,他们以前根本就没有飞过,只有一个男孩在空中待了几秒钟,他自己也吃惊得要命,结果很快就撞到了球门柱子上。 一年级不能比赛,他们就算加入了球队最多也只是成为替补队员参加训练而已,二年级才能正式比赛,所以巴蒂的目的是筛掉他们。 第二组是十个女生,巴蒂一吹哨子,她们就叽叽咕咕的抱作一团,看得所有人满头黑线,当她们离开球场时,她们高高兴兴的走了,然后坐在看台上七嘴八舌的互相指责着。 不过这次没有埃莉诺·法莫,看来她放弃了。 第三组绕球场飞到一半时摔成了一堆,第四组的大多数人没带扫帚就来了,然后是第五组…第六组… 两个小时后,听了满耳朵牢骚,看了好几次别人发脾气,甚至还砸烂了一把流星扫帚,又有人被游走球打掉了几颗牙齿,巴蒂终于挑选了一名找球手,他躲避游走球特别敏捷,飞得也快,至于守门员,仍然是上辈子那个优秀的队员,一连救起了五个球。 巴蒂定好第一次训练的时间是下个星期二,阿洛连忙朝着他跑去,这时,一轮水汪汪的太阳正拼命从云彩里探出头来,毛毛雨终于停了。 巴蒂看到她奔向球场,期待的张开双臂,阿洛加速几步,一跃而起跳进他怀里,双腿缠住他的大腿,歪着头看他太阳穴上滴落的汗珠,用自己的脸颊在他的脸上蹭了蹭,“饿了吗?亲爱的,你肯定饿了,去礼堂吃饭吧,我好像都闻到烤土豆的香味儿了。” 说完,她跳了下去,从口袋里掏出已经被切成小段的牛肉干,塞进他嘴里,“走吧走吧。” 巴蒂嘴里含着牛肉干,带着她往城堡走去,他心里想这可是逆子的待遇,这个暑假,妻子在厨房里带着两个小精灵忙活了很久,买了大量牛肉和香料才熏制出来少量牛肉干,上辈子他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可没有这份幸运吃上妻子的爱心牛肉干。 他们穿过场地进了城堡,阿洛吸了吸鼻子,烤土豆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可他们刚来到礼堂,朝拉文克劳的长桌走了两三步,霍拉斯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路。 第241章 “巴蒂,我的孩子!”他热情的大声说,手指玩弄着海象胡须尖,鼓着大肚子,“我打算在今晚举办一次小小的晚会,给你介绍几位冉冉升起的新星,我邀请了迈克菲尔、伟纽西娅·奥平顿,还有沐恩,不知道你是不是认识他,他祖父是伦纳德·斯宾塞·沐恩——塔夫特女士之前那位伟大的部长,听说他父亲最近在魔法交通司做的也不错,今年已经从主任升职为副部长了,当然啦,阿洛不喜欢这些,但我希望你能来。” 阿洛的手握住了巴蒂的手臂,又慢慢往下滑,直到牵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巴蒂抿着的嘴角终于放松了,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今晚我一定会去的。” 霍拉斯满意的点点头,“好孩子,灵活变通才是正确的事,你父亲特意让我照顾你,你的想法我也知道,我敢保证,只要你多多来我的晚会,二十年之内你就会升为魔法部部长,也许只要十五年,毕竟除了你本身优秀之外,你父亲也很出色,并且我在部里有很硬的关系。” 巴蒂僵硬的点点头,而阿洛已经对父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扑到他怀里拍了拍他的海象大肚子。 “巴蒂不太会说话,爸爸,”阿洛柔声说,“但是呢,我们都知道,你这是在给我和他的未来煞费苦心的铺路,辛苦了爸爸。” 霍拉斯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们能理解我就满足了,巴蒂这孩子哪里都好,但是有时候,个人的优秀再加上一点点旁人的推波助澜,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是不是?” “是的,我知道,我可是你的女儿啊,”阿洛狡黠的说,“我对这些没兴趣,不代表我不会。” “好,就这样吧,”霍拉斯欣慰的说,“我得早点去准备场地了,晚上见,巴蒂。” 他匆匆忙忙的走出了礼堂。 “别担心,亲爱的,如果你搞不定,我可以陪你一起,”阿洛等到父亲走得听不见了,便说道,“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应酬,每次福吉来咱们家里拜访的时候,你跟他除了工作就没什么可聊的了,就算听个音乐会,你也不说话。” “但是他说的对,”巴蒂牵着她往拉文克劳的长桌边走,“独木难支,你父亲那里有现成的资源,并且他还愿意帮助我,虽然是因为你,但我不能不知好歹。” “你能想明白就好,上辈子父亲太生气了,才会那么对我们,”阿洛坐到他旁边,开始给盘子里的烤土豆刷番茄酱,“其实他一直认为你是个不错的孩子,你没去他的鼻涕虫俱乐部,他一直很遗憾。” 说完,她又切开一块馅饼,码在盘子上,再把两人的餐盘交换过来,那意思不言而喻。 巴蒂看着她,只觉得除了儿子,妻子带给他的一切都让他迷恋,有无数次他在半夜醒来,她睡得悄无声息,简直就像没睡在他身边一般,他摸索着,直到感觉到她瘦小的身体还躺在那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想让时间停留在半夜,妻子永远在他身边,只有枕头边那块怀表发出嗒嗒响声,证明时间仍然存在,他听着她微弱的心脏跳动声,重新陷入了沉睡。 等妻子死后,他在某个夜晚又惊醒过来,这次他没有摸到妻子的身体,怀表的嗒嗒声也停止了,它坏了,不再走了,于是,从那之后,他觉得夜晚似乎永远停了下来,再没有一丝声音显示时间的流逝。 所有这些感情都在他心里打转,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他知道他永远不能再做那些事,比如在听音乐会的时候,把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靠着自己的头,然后另一只手轻轻的落在她脸上,下巴上,再抚摸她的脖颈,然后把他的嘴凑上去,不是亲吻,而是咬,轻轻的,湿漉漉的咬。 后来他喜欢被打乱的时间,因为她离去之后,他的日子和习惯都被切成了零散的碎片,除非她死而复生,把它们拼在一起,像人类学家把骨头碎片一个个的拼凑起来那样,把这一天的他仔细拼凑出来,他去过哪里,他想要什么,他是如何爱上她,并且触碰到了她,否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日复一日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这是她的方式,只有她能做,让人捉摸不透。 阿洛四下看了看,发现丹尼和海伦已经坐到他们旁边,正在积极干饭,没注意她和巴蒂,她立刻伸手捏住了他的脸皮,又用掌心揉了揉。 “快吃呀,吃呀,”她无奈的说,“你怎么越来越喜欢发呆了,但是你想什么又不告诉我。” “想你。”巴蒂语调僵硬的说。 “对不起,亲爱的,”阿洛秒懂,他肯定又在用为自己的死伤怀,于是附到他耳边,轻声的承诺着,“这次真的不会了,我对梅林发誓,今生今世,只有一个巴蒂·克劳奇才会让我为他心甘情愿的去死。” “我会用余生弥补你、爱你,巴蒂。” 说完,她托腮看着呆愣愣的丈夫。 巴蒂想,她又在对他使坏了,她说只有一个巴蒂·克劳奇才会让她为他心甘情愿的去死,那他们的儿子必然还是巴蒂·克劳奇二世,因为如果他给儿子起了其他的名字,想要逃避那可怕的命运,她就可以钻这句话的漏洞,比如他给儿子起名卡斯珀——和他父亲一样,她一定会说,除了巴蒂·克劳奇,这个世界上还有卡斯珀·克劳奇可以让她为他心甘情愿的去死。 到了期颐之年,他无疑早就应该学会了如何克服失落和悲伤,就像大多数人永失所爱后,就算如何悲痛欲绝,在时间流逝后,也会忘了当初所爱之人,但他一直被她的记忆困扰,至死方休。 第242章 她就是坏,坏得无药可救、不知悔改,理不直气也壮,就像有些人谈起自身的邪恶时,总像在谈论一些因为无法断绝关系所以只得学着忍耐的远亲,他是多么佩服她啊! 她的每句甜言蜜语里都掺杂着致命的毒药,密密麻麻的笼罩了他,在他的脚下挖了一个不走心的、充满毒箭的陷阱,等他心甘情愿的一脚踏入,就会被戳得万箭穿心,血流不止。 他想哀伤的嚎叫,像临死前的困兽那般,甚至想蓄力给她致命一击,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咬住她的脖子,那从不对他设防的弱点,她脆弱雪白的脖子每晚都留下了他层层叠叠的牙印。 等阿洛把烤土豆递到巴蒂嘴边时,他机械性的咬了一口。 他恍恍惚惚的想着,她有着难以形容的温柔,阳光四溢的夏日式温柔,无私的温柔,心地温柔,身体温柔,没有一丝悲伤或恶意的温柔,孩子般的温柔,不带嘲讽或羞耻。 他已经待在陷阱里了,待了很多年,如同待在一个着火的房子里却没有出口,并且这个房子在五楼,除非跳下去,面对死亡,否则他根本无路可走了。 但是不要救他,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宁愿戴上眼罩,靠着一线希望生存下去。 -------------------- 第65章 重生5 ====================== 圣诞节转眼将至,礼堂里每年都少不了的十二棵圣诞树已经搬来了,楼梯栏杆上都缠上了冬青和金属箔,甲胄的头盔里闪烁着长明蜡烛,走廊里每隔一段都挂上了一大束一大束的槲寄生。 每次人们路过走廊时,总会看到一堆堆的情侣聚在槲寄生下面,造成交通堵塞,巴蒂本来想绕过有槲寄生的路线,却被阿洛死死的搂住了脖子接吻。 “我跟你回克劳奇家,”阿洛没有在意巴蒂已经涨红的脸,温柔的说,“今年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你不想回去吗?嗯?” 巴蒂的脸越来越红了,连耳朵尖都是红色的,显然他已经听懂了妻子的暗示,毕竟他现在是16岁,精力旺盛,每天和她呆在一起都会擦枪走火,但在学校里,他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变形课已经学到人体变形,他们也不用再掩饰上辈子学会了这些咒语,阿洛堂而皇之的给自己换了个卷发,魔杖一点,又给巴蒂变出了小胡子,像牙刷一样细细窄窄的小胡子,看上去就像比着滑尺修剪过那样。 “你年纪大了之后就喜欢这样,”阿洛不客气的嘲笑道,“哎呀,我不喜欢胡子,太丑了。” 巴蒂瞄了瞄周围,见没什么人了,立刻把她按在墙上,用胡子去刮她的脸,弄得阿洛一边摇头躲避一边笑着求饶,“好痒啊,巴蒂!咯咯咯!饶了我吧…” “现在喜欢了吗?”巴蒂挑高了眉毛。 “喜欢…喜欢…放开我嘛…”阿洛娇声娇气的捏住他的脸,“我知道,留胡子看起来更威严,遮住娃娃脸是不是?” “我不是娃娃脸。”巴蒂生硬的说。 阿洛偷偷撇了撇嘴,那她真不知道儿子的脸型遗传了谁,小巴蒂的五官的确长得像她,但是那张娃娃脸和眼睛的颜色就是随了他这个做父亲的。 “哎呀,怎么把这个胡子去掉呀!”阿洛又挥了挥魔杖,发现她不怎么也不能让它消失,而是换了个颜色,变成了灰色的两撇小胡子。 巴蒂:……果然不能对你这个抄作业的家伙抱什么希望! 阿洛看懂了他这个暗含谴责的眼神,痛心疾首的跺了跺脚,伤心的说,“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嫌弃我吗?是不是终于发现我是个没用的家伙,配不上未来尊贵的司长大人?” 巴蒂:……我冤枉啊! “别再说这种话,”巴蒂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上,“你明明知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阿洛,你问问你自己,我是不是对你最好的男人?嫁给我是不是你最开心的事?我能为你做一切事,哪怕我做不到,那我也会努力为你做到。” 阿洛脸红红的看着他,抬手搂住了他的腰,她又感觉愧疚了,每次丈夫提起他为她做的事,或者流露出一丝悲伤的情绪,她都会对他满怀歉疚,忍不住想要加倍对他好,想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再也不分离。 她闷闷的说,“对不起巴蒂,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好,所以这辈子,我会比你以为的更爱你,哪怕儿子在我心里的地位也不会高过你。” 听到儿子,巴蒂就像被一阵急促又巨大的铃声从美梦中吵醒那般,他拒绝了她的迷魂汤,语调里透露着厌烦,“但你就是爱他胜过爱我,我想明白了,这辈子我不在乎克劳奇的传承,你可以不生孩子,或者多生几个,我看到他就会把他掐死。” “不!巴蒂,再给他一次机会吧,”阿洛摇了摇他的身体,恳求的说,“我们不能逃避这件事的,我知道我们是一对失败的父母,这是我们的错误,重来一世,除了继续在一起,我们必须解决要这个错误,这是你的心结,如果他还是那个样子,我不会再为他放弃你,这次你就相信我吧…” “再说吧,”巴蒂敷衍的说,“你别再骗我了,我知道,如果他依然选择了那条路,你还会为他悲痛欲绝,然后想方设法离我而去,毕竟你的身体那么差。” “我的身体差是因为什么?”阿洛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质疑我,不肯相信我爱你,这太离谱了…我从没想过这么离谱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你甚至把我赶走…” 第243章 巴蒂前面还是一副愧疚的表情,听到后面简直目瞪口呆了,他嘴唇哆嗦着,不可置信的说,“阿洛,你不觉得你在颠倒黑白吗?我什么时候把你赶走了?是你离开了我…” 阿洛的哭声顿了顿,脸也突然涨红了,但她马上就蛮不讲理的尖叫道,“是不是因为你!难道你还想否认吗?如果不是难产我的身体怎么会变差!你想杀了我的孩子,我难道要束手就擒吗?” 她哇哇大哭起来,“我了解我的孩子,他小时候那么渴望你,期待你的夸奖,给他认同,可你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你不让我做卡丽丝那样的母亲,你却没能像卡斯珀那样鼓励我们的儿子,巴蒂,你有没有想过,我希望你天天说爱我,但是你没有满足我,我笃信你爱我,所以没有勉强你,可儿子像我,他还那么小,你让他拿什么相信你呢?” 巴蒂帮她擦了擦眼泪,他的语气里充满无奈,“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快别哭了,要不一会儿路过的人以为我们吵架了…” “好,我不逼你,亲爱的,”阿洛听到他松动,立刻见好就收,在他胸口上蹭来蹭去,破涕为笑,“今晚你去爸爸的晚会,不要待太久,明天我和你回去。” 阿洛凑到他耳边缓缓吹气,用暧昧、诱惑的语调说,“你一定想我了吧?没关系,我整个圣诞假期都陪着你。” 那股苹果味儿的香风吹过他的耳朵,又吹拂到他脸上,最后钻进他的鼻腔,巴蒂的身体僵在原地。 上辈子他怜惜妻子的身体,不敢肆无忌惮的对她做什么,但是这辈子,她健康、年轻,粉嫩的双颊透着勃勃生机,如一棵夏日在他心里暗地中生长的倔强植物,只有绿色的眼睛莹润一如往昔。 多少次在黑暗中,他把所有警告都抛诸脑后,要求她不要踢掉被子,这样他也可以溜进被子里,因为一想到他们被笼罩在一起,他就会意识到,此时可以放心的打破闸门,让他的思想和身体与她一起疯狂。 “巴蒂,你知道我最喜欢的钢琴曲为什么是《a小调第15弦乐四重奏》的第三乐章吗?”阿洛揪住他的领带,手指从那里往上滑,一直到他的喉结,在那个凸起上轻柔的画圈、抚摸着,“heiliger dankgesang eines genesenen an die gottheit, in der lydischen tonart——一位大病初愈者献给上帝的感恩圣歌,用利底亚调式。” 巴蒂知道妻子家里有麻瓜的钢琴,她也很善于弹奏,但他不太懂钢琴,只能疑惑的望着她,示意她继续说,此时阿洛的手已经滑到了他的脸上。 “因为这是贝多芬在康复期间写的,就像我,像你,像每个人一样,我们都在低谷徘徊过,他曾濒临死亡,但庆幸自己还活着,我们死过一次,但现在依然活着。” “然后呢?” “贝多芬的八个音,他的八个简单的音符,还有持续的长音,他悠长的颂歌,都在说明他喜欢这样,不想结束,因为他喜欢重复,喜欢不回答,喜欢推迟回答,所有答案都很简单,因为他没有答案,就像你。” “他追求的是时间的长度,一个永远不会过期的宽限期,像记忆,但又不是记忆,他会不断重复和延长这个过程,直到剩下五个音符、三个音符、一个音符,没有音符,没有呼吸。” 阿洛捧住他的头吻了吻,“无论未来是怎样,但音乐是不会死亡的生命,而活着就是颂歌式的生活。” 巴蒂知道她又在试图说服自己,他想反驳,但是他又违心的想,这一切肯定是爱,一直都是爱,她的爱,他的爱,他们的爱。 但让巴蒂感觉奇怪的是,在第二天回家的火车上,她对儿子的事只字未提,什么都没说,仿佛这件事都被搁浅了,被遗忘了,不被提及,只剩离题与迂回和拐弯抹角。 1959年12月25日,圣诞夜。 巴蒂站在二楼的走廊,手里捏着一封红色的圣诞贺卡,此时他正看着头戴槲寄生花环的妻子在楼下拐角处装扮一颗巨大的、布满银霜的圣诞树。 阿洛把冬青果和一些闪闪发光的金色铃铛挂了上去,这才觉得满意,她抬头对着丈夫招了招手,“巴蒂,怎么又在发呆?是我写的贺卡不好吗?” 巴蒂只是为第一次和她在父母家里过圣诞而有些失神,听了她的话,连忙打开贺卡。 亲爱的巴蒂:不用害怕,也不要辗转反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当你呼唤我的时候,我不关心那是几点,也不关心你是否愿意,更不关心今天、昨天、前天晚上我们说了什么,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去找你,让你和我在一起,我保证,直到你放心之前我都不会入睡。 “今天是什么味道的烤火鸡?”巴蒂背过身抹了抹眼睛,故作轻松的问。 “枫糖芥末味,”阿洛假装没有看到他的举动,体贴的说,“我知道,那次你是一个人在家品尝的,这次,我想和你一起。” 枫糖芥末口味,巴蒂想,那是她在对角巷请穆迪吃的圣诞火鸡,尽管那时她没有认出自己的易容,但她还是分了一些给他,之后,那只火鸡就刻进了他的脑海里,不是因为火鸡的哀求让他记忆犹新,而是那个味道让他感觉孤独、恐惧,在往后的日子里,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们之间的误会,于是身体开始颤抖,因为他是造成一切悲剧的源头。 他说爱她,会永远对她好,但他食言了。 突然,他想拥抱她,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他想她抚摸自己的脸颊,想听她睡着时细微的呼吸声,在聆听的时候,对那声音说:我很难对着白天的你开口,说那些只会在不受约束的半梦半醒间喃喃自语的事—— 第244章 我不想叫醒你,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在我们的床上,盖着我们的毯子,抱着你,晚上是如此寒冷,我不想离开你,哪一个晚上都不想。 等他回神时,阿洛已经把他抱住了,她心情很好的说,“巴蒂,要跟我去厨房吗?我要烤点蔬菜给你,等你去了魔法部,可能就没有机会看我做饭了。” 到了厨房,阿洛站在水池前,挥动魔杖削一堆小山似的球芽甘蓝,雪花在她前面的窗户外飘飘荡荡的飞舞着。 巴蒂极力克制着内心突然涌起的一阵恐慌和狂喜,他不愿意离开厨房,一个原因是担心她用魔杖会伤到她自己,另一个原因是,这是妻子死后他从来都不敢去奢望的画面。 “我现在有点儿怀念我们的房子了,”阿洛继续削着甘蓝,但她知道丈夫就在自己身后,没有两个小精灵在这里,于是放心的说,“我在那个房子里拥有过许多美好的回忆,每一天的早晨九点到傍晚五点,那是没有你的时候,但其他时间,只要你不加班,你都在我身边,我在那里待了二十一年,除了那次误会,每个假期和周末都在,我还记得那里的夏天和秋天,我记得在阳台上看着外面下雪,然后是春天,是四月,一切过得真快。” “我以为你会喜欢雪松林。” “不,巴蒂,我们死后会回到雪松林,我一点儿也不着急,活着的时候,我只想一直待在那栋石头房子里,只要你还在那里,它永远都是我的魂牵梦萦处。” 阿洛把甘蓝和切好的欧防风、土豆、胡萝卜放进烤盘里,撒上蜂蜜大蒜粉、肉豆蔻粉、盐、黑胡椒和一些迷迭香,塞进了烤箱里,然后拍了拍手,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她转身对巴蒂伸出手臂,骄傲的说,“大功告成,再过二十分钟,叫卡斯珀他们两个下楼就可以开饭啦!” 等巴蒂顺从的给她拥抱时,阿洛侧头,用情人耳鬓厮磨时最柔软的语调,对他轻轻呢喃着,“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对你不太公平,但是亲爱的,我必须要告诉你,现在我是真实的,你也是真实的,我没有离开你,我就在这儿,和你一起,所以,我想请你不要总是回忆过去的悲伤,然后把它们拿出来反复咀嚼,你已经忽略了现在的我,仍然属于你的我。” 这句话给巴蒂的震撼不亚于一场海啸地震,他一直忽略的问题此刻已经清晰无比——他害怕快乐的到来预示着如影随形的悲伤,就像他们那么相爱,最后却没有如愿的牵着手走进克劳奇那个插满鲜花的墓穴,他想追求快乐,却害怕失去,反而再次陷入悲伤。 但他愿意沉浸在悲伤中,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临死前的臆想,他怕自己某一天沉入无梦的睡眠中再也不会醒来,身边也没有了她,那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抛弃的漂流者,在荒岛的高处瞥见一艘帆船时,并没有点燃火堆,因为以前见过太多这样的船,所以不想让希望再次破灭。 “是真的呢,”阿洛温柔的注视着她最爱的灰色眼睛,就像在呼唤那个生活在遥远星球上的孤独骑士回到自己身边,“你拥有我的体温,我的心跳,我放在你脸上的手,这一次,我会活很久,很久很久…我希望比你还要久,让你在死亡前的那一刻还能牵着我的手。” “然后,我马上就来找你,”她抬起丈夫的手,放在嘴边用双唇温柔的摩挲着,但绿色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等我,不会很久,几秒钟就好,比入睡还快。” 巴蒂再也忍不住,他的泪水滚滚落下,在这波涛汹涌的潮水中,一些令他欣慰,令他再次心动的东西唤醒了他,年轻的他,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形单影只十三年的他了。 从她口中说出这些话,并通过对他的回应,她又一次赋予了他生命,在她娇纵蛮不讲理的脾气的伪装下,她的话语暗示了一些善良又温馨的东西,就像一条值得信赖又保暖的毯子,能接纳他的现状,明确知晓他的睡眠方式,他曾经历了什么,他曾梦见了什么,看过他急迫的渴望,也看过他在独自一人时如何失魂落魄。 她是真的,巴蒂想,她了解我。 晚餐时,卡斯珀对阿洛的手艺赞不绝口,但他谴责的目光投向了儿子,那意思不言而喻。 卡丽丝要直白一些,她放下刀叉,一脸严肃的教育儿子,“咱们家有两个小精灵,没必要让阿洛为我们忙活厨房里的事,她是斯拉格霍恩家唯一的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你想想,如果霍拉斯知道了,他得多难过。” “不是巴蒂要求的,”阿洛切下一只火鸡腿,往盘子里装烤蔬菜和红醋栗果冻,又把肉汁浇在土豆泥上面,“是我想让他尝尝我做的火鸡,而且,今天巴蒂有帮我呢,我不知道他跟火鸡说了什么,这只火鸡是心甘情愿去死的。” 卡斯珀卡丽丝:……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语言使用方式。 阿洛最后放上一块约克郡布丁,两个猪包毯,把盘子放到巴蒂面前,又把蔓越莓酱和蛋奶酒推到他手边,这才开始忙活自己那份晚餐。 卡斯珀已经羡慕到流泪了,儿子简直是克劳奇家族历代男性成员里最幸运的那个,光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就已经远超他这个做父亲的了。 bartemius——荣耀之子(son of honour),他带着美好的期许给儿子取了这个名字,而巴蒂的确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卡丽丝低头继续吃饭,她本来就不指望得到儿子的回应,只是想表明态度:克劳奇家族绝对不会苛待任何女性。 第245章 但今天注定是个与众不同的圣诞节,就在她把烤的外焦里嫩的欧防风放进嘴里时,她听到了儿子的声音。 “我知道了,母亲,我会对阿洛好的。” 卡丽丝的叉子掉在盘子中发出叮当的声响,她脸上带着滑稽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刚才是儿子在说话,她转头望了望欣喜的丈夫,又看看一脸笑容的儿媳,迫切的想要寻求认同。 片刻后,她又低下了头,但是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了盘子里。 巴蒂知道这不是难过的眼泪,母亲明白这是他在释放了和解的信号,在他经历了儿子永远不肯转圜直到被儿子亲手杀死后,他突然对父母多了一份理解。 他的儿子不肯理解他、怨恨他,就像他对母亲的无情那样,尽管伤痛仍在,但他愿意跟这个爱自己却不善于表达的母亲和解。 也是与扭曲的自己和解。 晚餐后,阿洛站在露台上,看淡银色的雪在伦敦上空盘旋不止。 整晚都在下雪,她站在栏杆旁,挪动着脚步,轻轻拂开棕色的龙皮靴子上的雪,手中还拿着一个小蛋糕的锡纸托盘和一杯热红酒。 巴蒂在另一边栏杆前看着雪在风中飘落,他喜欢这个场景:靴子、龙皮、雪、栏杆,他以为自己只喜欢夏天,所以从来没有意识到,踩在新雪上,留下脚印,也是一种美。 从高处俯瞰,银紫色的伦敦在空中显得空旷、遥远而又超凡脱俗,这是一个迷人的城市,大本钟那闪亮的蒂凡尼尖顶在冬日的薄雾中若隐若现,与星辰共舞,他看着街道上新留下的车辙印,煤气灯洒下暖光,一辆巴士在雪地里路过街道和泰晤士河,踏着雪走了。 此刻他的妻子把装着热红酒的玻璃杯放在栏杆上,把杯脚整个埋进雪里,巴蒂猜测她要么是想让酒变得冰凉,要么是为了确保它不会被一阵风吹倒。 他看着她吃完蛋糕,把锡纸揉成一团,然后,就像她拂掉雪一样,轻轻的把它从露台上踢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刻:靴子、红酒、露台、泰晤士河上的浮冰,巴士在路上缓缓行驶,而甜蜜的泰晤士河水在轻柔的流淌。 “巴蒂,我喜欢新鲜的景色,并不仅仅是夏天了,”阿洛往丈夫身边靠近了一些,“雪夜也很美好,就是有点儿冷。” 巴蒂敞开斗篷,把她裹住,于是两个人依偎着往远方看。 如果把所有的煤气灯都变成1980年的路灯,他们也许可以关掉这个时代,换一个,在灯火通明的夜晚,他们会以为是在另一个时代。 但不是,今年仍然是1959年,巴蒂想,这个圣诞,曾经带给他最痛苦的回忆的圣诞,她把他的心揉碎了,扔了回来,但是那已经遥远的就像另一个星球上发生的事,他和那个他仿佛在平行轨道上穿行,思想偶尔会交汇,但是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他和另一个他谈起了一年中最长的夜晚,也谈到了最短的夜晚,以及很多事物,它们像莫比乌斯环一样被翻过来翻过去,他们谈到了11岁那年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个女孩儿,并且疯狂的爱上了她——不过他的怀中已经有了她。 阿洛动了动,转身面向丈夫,盯着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的抚摸他的脸——她发现自己可以一直揉他的脸。 然后,她不假思索的让自己的手指触摸他的嘴唇,而巴蒂先是吻了吻她的手指,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咬在牙齿之间,用舌尖触摸它。 阿洛的另一只也放在了他脸上,她好喜欢他的额头,也摸了摸,还有他眼睑上的皮肤、他的鼻梁…她也好喜欢,一切,一切,还有那个让她的微笑来来去去的沉默表情。 微笑在妻子脸上消失的那一刻,巴蒂的心偷停了一拍,但她只是示意他离开露台,于是他抱着她,回到了房间里,她坐在层层叠叠的床单和毯子上,扬起头望着他,似乎是一种模糊而神秘的暗示。 巴蒂凑过去,耐心的帮她脱掉衣服,把她塞进了毛毯里,然后,他也钻了进去,把她的整个身体压在他的身上,他深吻着她,闭着眼睛,固执、任性、用力的抱着她。 一吻结束,等他睁开眼睛时,他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在他胸口上流连,导致那里有四个手指一样长的红色压痕,他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忍心去抚平,他想永远留着它,即使她的力度很轻柔,它们马上就会消失。 但他不希望它们真的消失,至少这块印记让他记得今天,就像人们在陨石撞击地球的地方贴上铭牌一样。 她是流星,他是被撞出来的陨石坑,除了刻有名字的陨石坑之外,并非毫无痕迹,至少这颗流星一直躺在坑底。 1959年12月25日,这一天,他不再是52岁的他,而是16岁的他,这是证据。 他知道,等她某一天死去,他会盯着她手指压出的这些红色痕迹,对自己说:我的妻子曾经在这里。 -------------------- 第66章 重生6 ====================== 圣诞结束回学校的火车上,包间里只有看书的巴蒂和正在走神的阿洛,此时闪闪乖乖的躺在她的腿上,而两根织针悬在她面前来回穿梭,在织一件毛衣,看起来快织完了,毛线所剩无几。 巴蒂上辈子的法力已经很强大了,这辈子他花了一些时间融会贯通后,就开始研究最高阶的白魔法和一些古老的、现在不再流行的咒语,比如这次他带了《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和《18世纪魔咒选》两本书回城堡。 第246章 “巴蒂,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和邓布利多沟通比较好?”阿洛抖了抖毛线团,最后一束毛线快收尾了。 “现在不行,毕业的时候再说吧,因为黑魔头的势力是1970年出现的,”巴蒂放下书,沉思了片刻,说道,“阿洛,你还记不记得,其实我们见过他。” “啊?什么时候?黑魔头吗?”阿洛纳闷的问,“可是见过他的人不是大多数都死了吗?” “1955年,我们二年级的时候,圣诞假期的前几天,你去魔药课办公室找你父亲,然后我来接你,在回休息室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他,”巴蒂想了想说,“五官模糊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长斗篷,说到霍格沃茨应聘,他把你吓哭了。” “那么丑!”阿洛咋舌,那个人丑得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她震惊道,“但是我们的儿媳妇很好看啊。” “你之前跟我说过,我们的孙子像黑魔头年轻时的长相,我猜测他应该是因为无数次黑魔法变形才毁掉了容貌,”巴蒂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邓布利多,把未来的信息告诉他,而且我需要他的帮助。” “你打算让他怎么帮助你呢?打败黑魔头吗?但是黑魔头从来不会单独现身,不然你们傲罗早就抓到他了呀?” “这只是其中一点,”巴蒂望了望妻子,终于下定了决心,“还有一点,邓布利多在魔法部的影响力很大,曾拒绝出任魔法部部长,我想让他保举我成为傲罗,我觉得那三年训练时间很浪费,如果我直接成为傲罗,会有更多时间布局,魔法部的一些沉苛旧疾也能早些处理。” “魔法部已经腐败成这个样子了吗?”阿洛痛心疾首的喊道,“连傲罗指挥部也能走后门?” “不然你以为福吉那个傻瓜是怎么做傲罗的?”巴蒂嘲讽的扯了扯嘴角,“黑魔头的势力崛起之后,他把任务都推给我,又动用家族人脉调去了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最后捡了个便宜。” “这次我不会给他机会的,”阿洛的脸色变得阴沉,她怒气冲冲的说,“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想杀了我儿子,如果不是儿媳妇把他救走了,我一定会死不瞑目!” “那是他活该!”巴蒂冷哼一声,“他复活了黑魔头,简直罪大恶极,摄魂怪之吻是他罪有应得!那女孩儿爱他爱得失去理智了!” 阿洛知道丈夫最讨厌黑魔法,对抗黑魔头是他毕生的事业,立刻安抚道,“但她不是个坏孩子,哪怕她是黑魔头的女儿,但她像你一样心里有大义,想想吧,我们都没能阻止儿子继续效忠黑魔头,但是那个女孩儿做到了,他们是战争英雄,巴蒂,你别对他们有偏见,何况她本来有丈夫的,但是你们克劳奇的手段你也明白…” “我当然明白,而且那不是偏见,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巴蒂仍然板着脸,但他的耳朵红了,“并非他不想效忠黑魔头,而是…是…克劳奇家的男人总会被他们的女人影响…失去理智…放弃信仰…” 最后那几个音节几乎轻的听不见了,但阿洛听得很清楚,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被飞舞的织针戳到脸。 “原来你也知道啊,可我就喜欢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啊!” 她拨开织针,让它们离得更远了些,然后看着丈夫紧紧抿着的嘴角,愉快的咧着嘴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但我认为,嫁给这样的男孩子才值得,一个男人很听妻子的话,那他的妻子得多幸福啊,就像我。” 巴蒂咳嗽一声,立刻转移话题,但语气还是有些不自在,“那福吉…” “你还不明白吗?他在报复我,那次探监,是我刺激了他,”阿洛嘴上说得无奈,但她根本没有一点后悔的样子,坏得理直气壮,“他才是活该,我从小就知道他小心眼儿,还是个饭桶,等他进了魔法部,他活灵活现的给我演绎了一个无能、腐败、尸位素餐的官僚形象。” “巴蒂,你想想,如果儿子和我都没有出事,你仍然是法律执行司司长,邓布利多告诉你黑魔头还活着,并需要你源源不断的派人去某个地方搜查,你会不支持他吗?不会,亲爱的,我了解你,在大是大非面前,你跟邓布利多有难言的默契,你信任他的能力,即使你在位期间还会出现冤案,比如在儿媳妇那里,我听说奥莱恩的儿子其实是无辜的,凶手另有其人,但我也清楚,那个案子是个死结,吐真剂可以被抵抗,他无法自证,你更无法取证,不然邓布利多为什么不把他捞出来呢?不过我会帮你的,我不会让你再那么武断。” “而且你的铁腕政策其实也有好处,如果你还是法律执行司司长,那些以夺魂咒脱罪的食死徒一个也跑不了,就算他们给魔法部捐钱,部里的人迫使你不得不释放他们,比如马尔福,但我明白,在你的强硬手段和舆论重压之下,他们从此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再想想,如果你是部长,黑魔头回来了,你会假装无事发生过,只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然后和邓布利多切割吗?不会,你会立刻跟邓布利多面谈,战争可能会提前好几年结束,甚至黑魔头根本没有机会卷土重来,福吉该死,我儿媳妇杀得好!” 巴蒂听了她的话,只觉得虽然有一些爱情的因素在里面,她会高看他,但她的确也足够了解他,这番话把他的行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听到儿子和福吉,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次让他痛不欲生的探监,他的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思绪逐渐飘到了上辈子他们偷换儿子那天。 第247章 探监时,妻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儿子,一直催促他快些进入阿兹卡班的高塔,但他们刚上岛,福吉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阿洛。”福吉拦住了巴蒂的去路。 巴蒂那个宽大的斗篷突然蠕动起来,他默不作声的解开,阿洛靠在丈夫胸口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阿兹卡班暗无天日的环境,这才在弥漫着绝望的薄雾中看向眼前人。 他长得矮矮胖胖、敦敦实实,一头乱糟糟的灰发,身上的衣服是个奇怪的大杂烩:细条纹的西服、鲜红色的领带、黑色的长斗篷、紫色的尖头靴,胳膊底下还夹着一顶暗绿色的礼帽。 “康纳利,你有什么事?”阿洛冷淡的说。 “我知道你今天要来阿兹卡班探监,”看到她,福吉恐惧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毕竟部里的事儿什么都瞒不过我,我今天来呢,就是还想问你。” “说吧,还有容我提醒,不是瞒过你,而是巴蒂有探监的权利,部里批准我和他一起,这件事光明正大,合理合规。”阿洛闭上眼睛,疼痛让她紧紧的蹙着眉,必须完全靠在丈夫身上才不会跌倒。 福吉看着她病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样子,满眼心痛,他柔声问道,“阿洛呀,我不怕他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只是我想知道,你现在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阿洛的语气越来越厌倦,“康纳利,我劝你谨慎一点,这对你的妻子儿子很不公平。” “后悔嫁给他巴蒂·克劳奇吗?”福吉就像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话似的,自顾自的说,“我比他性格好,更能让你开心,甚至我们还有那么多共同的爱好,但每次我找机会去看你,你只是一直在说你的儿子,包括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我面前炫耀。” “我后悔?”阿洛睁开眼睛,那淡淡的湖水绿仿佛结了冰一样,近乎残忍的看着福吉,“我没有一刻后悔过,就算我的儿子堕落了,但嫁给巴蒂,是我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 “而且,你凭什么和巴蒂比?”她冷淡的话语像一把尖刀戳进了福吉的心脏,“每次上了一线战场,你都是躲在最后面的那个,把所有危险的任务推给巴蒂,他的职位是靠自己的功勋和伤疤换来的,你呢?福吉家族在后面给你使了多大劲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但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把你的孩子扔进阿兹卡班!”福吉那张圆圆的脸涨红了,他大声喊道,“如果你嫁给我,我才不会整天忙工作的事,让你在家里提心吊胆的等着!” “那你跟我说这些话,对你的妻子公平吗?”阿洛嗤笑一声,不耐烦的挥挥手,“别耽误我时间,康纳利,哪怕你再问一万遍,我也是这个答案,我爱他,我愿意在家里等他。” “你会后悔的!阿洛!”福吉不甘心的嚷道,他的脖子因为怒吼而在颤抖,“你现在也只能嘴硬了!” “我才不会后悔,但是,如果这么想会让你好受一点,那你随便吧,巴蒂不会在意的。”阿洛恹恹的说完,示意丈夫把斗篷系上。 巴蒂又把她裹紧,两人进了阿兹卡班,没再看福吉一眼。 “真的不后悔吗?”上楼梯时,巴蒂不可避免的被摄魂怪带来的恐惧与虚无所影响,他问出了这些年压在内心深处的话,“如果不曾跟我相遇,也许你的人生会不一样。” “我11岁时在火车上遇到你,到现在已经28个年头,”巴蒂看不到妻子的表情,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除了你误会我的那半年,其他时间我都很快乐,我们在一起时,你有多快乐,我就有多快乐。” 阿洛喃喃的说,“巴蒂,我在想,是不是每个人一生中的快乐都是有定量的,因为我太过快乐,超出命运的负荷,所以它才会让我在临死之前经历痛苦,但是没关系,正因为我的快乐太多,我确信我可以抵抗摄魂怪。” “怎么会后悔呢?我会为儿子的事后悔,但不会为嫁给你而后悔…若有来生…我希望…我希望我还能遇到你…” 真正的爱情一生只能经历一次,有时太早,有时太迟,而其他时候则总是有几分蓄意的。 巴蒂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甚至希望这段楼梯没有尽头,他不想与她、他的爱、他的一部分身体告别,他想告诉她:如果可以,我不要来生,我想要这辈子,我仍然记得小时候的我们,记得第一天见到你的场景。 但现在,他就像错过了那班火车的人,站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汽笛声响起,火车载着她逐渐远离,而他则木然不动,站在原处,身影愈来愈小,直到消失不见。 就算她注定离不开这座高塔,他还是渴望在他踏上穿过庭院的路时,她从他们的房子里跑出来,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回响扑进他怀里,他回来了,她在家里,世界又变得完整了。 一件毛衣落在巴蒂身上,他看向妻子,她已经拿出了更多的暗绿色毛线团,织针在她四周咔哒咔哒的飞舞着。 “怎么样,我找了好几本编织的书,觉得这个花样最适合你,亲爱的,穿在袍子里面,就现在,我觉得灰色很适合你,这件绿色的我要送给爸爸。” 那双温柔的手伸了过来,轻轻脱掉他的外袍,又把毛衣套在他头上,“巴蒂,把手伸进去,好…就是这样…我很喜欢…它跟你的西装斗篷也很配…” 巴蒂觉得自己又像她的模特娃娃了,儿子长大后,她就喜欢去麻瓜界买衣服,把两个巴蒂·克劳奇指挥的团团转,让他们一遍一遍试各种斗篷和风衣。 第248章 那是因弗内斯斗篷和丝绒高顶礼帽,西装马甲和银色表链,她最喜欢的他的装扮,就算她不在了,他被夺魂咒控制着,他还是自然而然的穿着这身衣服去了霍格沃茨主持三强争霸赛。 那只手上移到他脸上,迫使他抬头,接着另一只手落在他头顶,往后不停抚摸着。 他又不无可惜的想到,这身她为他精心准备的装扮,在他逃跑流浪时,被他无意中撕破了,有一些挂在灌木丛上,有一些跌跌撞撞的留在了禁林深处。 她走以后,真正的伤害不在于他但愿没说出口而儿子却永远忘不了的尖刻话语,真正的伤害是他们的亲情:它失去了温馨、自发性,而成为一种刻意的、有意识的、凄惨的亲情。 儿子怨恨他,而他仍然爱儿子,并且乐见夺魂咒带来的乖巧副作用来自欺欺人,这也促成了他们的休战。 但他也能体会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亲情变得淡薄,父子两个失去了她,谁也不肯信任对方,儿子以为他没在看,但其实他在看儿子的那副样子时,也分辨得出来,儿子并不相信他的爱。 但他跟她就不一样了,在漫长的夜晚中,他们无所不谈,谈那些棋谱和麻瓜文学,谈工作、谈亲子,以及为什么父子之间会有摩擦,谈人生只有一次的爱情,之后他就不再那么生气,和她到阳台上看星星,最后,宛如奇迹般的,他们听着怀表的嘀嗒声相拥着入睡了。 “你的《亡妻回忆录》一定很精彩,等以后可以找个麻瓜出版社出版,”妻子的声音暗含一丝挑衅,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的大作家,看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妻子吧,你把她的心都伤透了。” 她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呢?巴蒂想,她已经唤醒了年轻的他,但是他还拥有记忆,这些不就是她做过的事吗?她居然要他忘掉!忘掉她给他的伤害!这个一直对他使坏的女人!都是他的错,是他把她惯成这副娇纵的模样! 但是他后悔吗?不,他不后悔,她就应该像个孩子一样,作天作地,得不到糖果和巧克力就对他会大哭大闹,这样他就可以很轻易的用一颗巧克力去诱惑她,让她说最喜欢他,然后在她得到糖果时,在她高兴的放松警惕时,把她按在怀里、压在身下,这就是他的目的。 阿洛气愤的捏住了他的脸,她觉得此时他这副荡漾的笑容很刺眼,她凑近了他,像对儿子亲吻那样把他的脸咬进嘴里,试图把他的脸皮给吸掉。 “没听见我说话是吧?”她含混不清的说,“你这该死的家伙,是不是不再爱我了,更爱当鳏夫的日子,如果你说好,我马上就满足你。” 巴蒂被“鳏夫”这个可怕的词吓到心脏紧缩,他竭力让自己颤抖的手平静下来,然后凶狠的看着她,摇头把自己的脸拉出来,反客为主的把她按倒在座位上,重重的吻着她的唇。 “别以为回城堡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身下被自己吻得气喘吁吁的少女,话语中的警告意味相当明显,“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我很愿意经常带你去级长浴室重温旧梦。” “去就去,”阿洛不服输的揪住了他的领带,不让他起身,“谁怕谁?你还想给我教训?笑死我了,上次你也没把我怎么样啊?” 巴蒂被她噎了一下,挠挠她腰上的软肉,等她咯咯笑着放了手,他立刻坐起来,又把长袍穿好,一副端庄古板的样子。 阿洛就喜欢在他一本正经的时候逗他,于是不依不饶的坐在他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大幅度摇晃着头,不停眨眼,看起来可爱极了。 “现在是《严肃级长和他可爱的女朋友》,再过几年,是《古板司长和他温柔的妻子》,哎呀,亲爱的,三部曲的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你要不要给自己取个化名出书啊。” 巴蒂看她一副娇滴滴使坏的样子,再也绷不住表情,搂住了她的腰,制止她作乱的行为,声音也变得闷闷的,“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调侃我,你也就会欺负我。” “别人想让我欺负,我还不愿意呢,这可是你的荣幸,”阿洛在他怀里拱了拱,狡猾的说,“亲爱的,是不是很喜欢?是不是更爱我了?你今天还没有说爱我,快点说!” “爱你,”巴蒂无奈的说,“这么明显的事…” “但是如果你心里爱着谁,却不能让对方感觉到,那就是不爱,”阿洛用训诫的语气教育丈夫,“你必须要说出口,因为就算说了,有些人都可能不会相信,何况你不说呢?亲爱的,别让悲剧重演,我很愿意跟你结婚,生下我们的爱情结晶,但是,就算ta不再是上辈子的孩子,你也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吝啬,我希望你明白,我和我的孩子,就是渴望听到你说爱,你怨我也没用,我就是这种人,我会让克劳奇的每个后代都会这样直白的需要爱、索取爱。” 巴蒂叹息一声,总觉得以后的克劳奇可能会更疯了,提前为那些女孩子哀悼一下吧。 下了火车后,外面又在下雪了,又破又小的站台上的雪让巴蒂想起了这个圣诞在露台上和她共度的夜晚,他用斗篷裹住她,就像在阿兹卡班时那样,希望她能留住自己的体温,不要让他的痕迹那么快就从她身体里消失。 踏着雪回到城堡后,阿洛迫不及待的钻进了礼堂,她已经闻到了土豆条的香味,她把番茄酱拉过来,然后捏起一根土豆条,在给它进行番茄酱洗礼前一直盯着它,像是迷失在游移的想法和疑虑中。 第249章 她手里的那根土豆条好像变成了一个护身符或神圣的遗物,或一个守护神的骨头碎片,被要求在这个艰难的过程中引导她。 最后,她把土豆条塞进了巴蒂嘴里。 “你对我有信心吗亲爱的?” “哪方面的信心?”巴蒂嚼着那根土豆条。 阿洛把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上,感觉那里还带着湿润寒冷的雪花气息,但她很享受它冰凉的感觉。 “我感觉你不信任我,你害怕我,怕什么呢?害怕,害怕我没有你在乎,害怕与爱上之前的我没有什么不同,你知道这将走向何方,你害怕这与你迫切想要的截然相反,你永远不会希望我们之间的一切结束,你害怕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死去的妻子,害怕我们之间的阻碍和干扰仍然存在,这是你从一开始就被束缚的原因,今天你比之前更喜欢我,但是令你害怕至极的是明天你会更喜欢我。” 巴蒂觉得自己很惆怅,他已经知道她就是他的星球和生活的宿命,他被来来去去的命运、她临死前留下的幽灵一样的星云所摆布,为那十三年里时间无法补偿或召唤回来的爱而纠缠,她就像施加在他身上的诅咒,他用自己的鲜血和万咒皆终也无法把她终结掉。 “再信我一次,亲爱的,”她捧着他的脸,不厌其烦的悄声说,“好吗?我不要做你的亡妻,我会永远把你看得最重要,我们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了,我要你爱我,像从前那样,像小时候那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 巴蒂不想看她的眼睛,他知道他永远无法拒绝那双自己最爱的眼睛,但她的声音如影随形,她的手也不肯让他逃避,他最终还是和她对视了,他想说,算了,我还是投降吧,这是你的时刻,今晚是你的夜晚,你这个无畏的无赖。 他们又接吻了,阿洛的身体前倾,长长的银发遮住了他们彼此的面孔,只留下一个朦朦胧胧隐隐绰绰的轮廓——他们一点儿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看他们,这个礼堂里,在拉文克劳长桌,所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给了这对未婚夫妻最大的宽容。 “再亲亲我。”她按住了巴蒂的肩膀,不允许他离开自己,低声的说。 巴蒂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胸口贴着她的胸口,轻轻的推,然后又推,她先让步,然后又轻轻的推回来,就像上辈子每次他回到家里,她的那句“玩儿”,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暗示,他们缠绵的吻则是彩排,此刻他们正在为夜晚某件即将发生的事而彩排。 这就是我的女人,巴蒂想,我的妻子,她想要我,不是像这样,而是不止像这样,现在阻隔我们的只有我们的外袍和毛衣,她的大腿紧贴着我的大腿,面对面,脸贴脸。 他可以继续这样,一次又一次,直到天亮,筋疲力尽,这个想法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来自另一个他,但他们重合了。 吃完晚饭后,他们又来到了六楼的级长浴室,阿洛把她织的那件高领毛衣卷下来,露出他的喉咙,在几个水龙头喷出来的五颜六色的雾气中,在粉色和蓝色的泡泡中,在他的喉结上吻了一个长吻。 “我喜欢你的味道,我爱你的一切,一切。”她摸索着去脱丈夫的衣服,最后把他推进水里,她趴在大理石地板上,在浴池边缘,用那些又厚又密的泡泡把他掩埋,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再次亲吻了他的发顶。 阿洛用苹果味的洗发液轻轻在他的头上揉捏,希望缓解他看书的疲劳,她的指腹压在他的后脑上轻轻的按着,又慢慢前移,直到在太阳穴的位置上不轻不重的按揉。 “傻瓜。” 巴蒂听到了她亲密、不设防的声音,就像昨天一样,像前天一样,像这个圣诞假期的每一天一样,像上辈子一样。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最后一个音节突然缱绻的上翘,就像一种暗示:她对他们曾经的分离和痛苦毫不关心,她又回到了她快乐、活泼的自己,轻快、敏捷、警觉、狡黠、不受约束,虽然她知道所有这些都会刺痛他的心。 但她不在意。 她甚至蛮不讲理的不允许他回忆过去,强势的用现在的她覆盖他悲哀的记忆,用她的每个动作、手势、言语、习惯,当然也包括身体… 他担心他感受到的快乐,就像某些树一样,已经在陡峭的悬崖边生根发芽了,它伸长脖子,尽可能的把叶子伸向太阳,但地心引力握着最后的决定权。 但请不要砍倒这棵树,即使没有给它那么多奢侈的生活它也可以过活,只要让她去照顾它,毕竟地心引力是万有引力的一种,她的万有引力温柔的捕获了他。 当那双手清理掉他头上的泡泡时,巴蒂突然伸手把她拖了下来,他不能忍受只有他一个人沉沦其中,而她却高高在上,她必须进入水里,和他一起,直到欲望将她也包裹其中。 在今晚最后一刻的清醒中,他的大脑恍恍惚惚只剩下一个念头:请不要让我停止爱她,不要让我压制这一切,或者醒来时过分满意而无动于衷,不要。 -------------------- 在后传作品雾中风景中,小巴蒂一家在打败伏地魔后,到阿兹卡班取回了阿洛的尸骨,了解了父母的故事后,又去霍格沃茨拿回了巴蒂的骨头,所以两人死后重逢,又一起重生,因为阿洛先到了儿子身边,所以她知道很多未来的信息,而巴蒂来得比较晚,所以他知道的少一些。 第250章 具体请看雾中风景的番外三四。 第67章 重生7 ====================== 春天悄悄来到城堡周围的场地,天空和湖面一样,都变成了泛着紫光的浅蓝色,积雪也融化了,猎场小屋的花园里绽开出一朵朵大得像卷心菜一般的鲜花。 阿洛发现,每次巴蒂训练完魁地奇路过这里,都会紧紧的抿着嘴,眉毛也皱成了一团,今天又是如此,她看着丈夫阴沉的脸,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亲爱的,你不是觉得海格很有趣吗?怎么现在开始讨厌他了?你记不记得,一年级他还帮我们遮掩呢,不然被普林格抓到我施法,他可能会把我吊起来打呢。” 说完,阿洛抖了抖,她记得阿拉斯托描述过管理员普林格的办公室,大多数学生对那个地方避之惟恐不及:房间里昏暗肮脏,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孤零零的油灯从低矮的天花板上吊下来,四周的墙边排着许多木头文件柜,从标签上看,柜里收藏着普林格处罚过的每个学生的详细资料,而他的书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套亮晶晶的绞链和手铐、脚镣之类的东西,普林格经常给它们上油,据说他很喜欢体罚那些不遵守校规的学生,吊住他们的脚踝或者手腕,把他们悬挂在天花板上,一吊就是好几天。 “我不讨厌海格,也没有血统歧视,”巴蒂叹了口气,“但我在这儿待了三年,阿洛。” 阿洛立刻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连忙挽住他没有拿扫帚的那条手臂,“但是这儿风景不错,我在阿兹卡班待了十六年,一直沉睡着,不然我怕你来接我的时候,我会跟你生气,毕竟那里的环境太糟糕了。” “我在这里等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巴蒂神色黯然的望着那片花园,“我不指望那个逆子会把我带走,但是…我也知道,你没办法来找我,可我不愿意去那里。” “幸好你没去,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阿洛靠着他的肩膀说,“我也没去那里,我怕开始下一段旅程,你就找不到我了。” 人死之后,会发现自己躺在明亮的薄雾里,但和以前见过的雾不一样,不是周围的景物都笼罩在云雾般的蒸气中,而是这些云雾般的蒸气还没有形成周围的景物。 她所躺的地面似乎是白色的,不热也不冷,只是一种存在,一种平平的、空荡荡的东西。 她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慢慢的,那些雾气成形了,这里更像他们的家,她丈夫的书房,阳光透过漂亮的法式窗户闪闪发亮,四下里一片静谧,只有那古怪的流水声从近旁的薄雾中传来,渐渐的薄雾散去了,那水声果然是奥特河在流淌。 后来,她见到了母亲,除了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让她记忆犹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印象中朦胧模糊的母亲。 安德洛墨达对这个红颜薄命的女儿感到心痛惋惜,她死的很快,没有任何痛苦,毕竟只是一场意外的爆炸,可她的女儿却在阿兹卡班度过了临终前的日子。 但阿洛拒绝了跟她向前走的提议,她只是仔细端详着年轻的母亲,就像父亲说得那样,她长得很像母亲,除了头发和眼睛——奥利凡德家族遗传金发和银色的眼睛,就像她的舅舅加里克·奥利凡德那样。 “我在等他呢,抱歉,妈妈。” “如果你觉得这是值得等待的,那我们就暂时告别吧。”安德洛墨达说完,拥抱了女儿。 阿洛点点头,叹了口气,离开这个地方很难,因为这里温暖、宁静、明亮,而她知道她要回去面对痛苦,面对阿兹卡班的恐惧与绝望,但她已经承诺了巴蒂,便不会食言。 她站起身,安德洛墨达也站了起来,她们久久的凝视着对方。 “妈妈,告诉我,”阿洛说,“我能等到吗?” 安德洛墨达笑眯眯的看着她,明亮的雾气再次降落,使她的身影变得模糊了,但她的声音却温柔的传到了阿洛的耳朵里。 “当然,宝贝,我也在等着你父亲呢。” 阿洛又仰面躺在潦草的坟墓里,阿兹卡班绝望的气息扑鼻而来,她感觉到了身下冰冷、坚硬的土地,感觉到口鼻覆盖着泥土,身上已经不再疼痛了,但她感觉很困,于是陷入了虚无的沉睡之中。 她不能离开这里,巴蒂说过会跟她躺在一个坟墓里,他临终之前,一定会来带走她。 她要把今晚的记忆藏起来,希望之后再从记忆中提取出来,就像一个执行改变历史任务的时间旅行者,现在埋下一件秘密武器,在未来的某一刻某一古老的地点挖出来一样。 “不管怎么样,巴蒂,”阿洛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的香根草味,让那股烟熏的微微苦味充满鼻腔,这才满足的说,“至少儿子愿意把我们葬在一起,我很满意了,克劳奇的坟墓没派上用场,可是和我一起躺在雪松林里,你不觉得很快乐吗?和退休后的日子一样呢。” 巴蒂皱着的眉毛松开了,儿子最后理解、或者说是原谅了他,这让他觉得自己作为父亲并不算太失败,哪怕儿子亲手杀了他。 做父母的,哪能真的跟自己的孩子计较呢? “巴蒂,我们不要想这些事了,把握当下才最重要,”阿洛摇着他的手臂说,“未来还有几十年呐,巫师的平均寿命是一百多岁,我一想到还能跟你在一起活那么久,都快开心死了!” 巴蒂转头看她,见她的绿眼睛里溢满了喜悦,显然是发自内心的认为和他在一起是最美妙的事,便也放松了神情。 第251章 死亡永远都对后死的那个人更残忍,就算生前形同陌路的夫妻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像他们这样恩爱了一辈子的夫妻。 当她走后,他回到家里,衣柜里都是她穿过的衣服和她为他买的衣服,看着厨房,前几天他们还在一起吃饭,冰箱里塞满了她尽可能留下的易于存放的食物——都是她撑着病体亲手做的,而盥洗室中她的杯子里还放着他们用剩下的半管牙膏。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和封盘前的那局棋盘,就像她还在和自己对弈,他待在平常加班到半夜的书房,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推门而进,递给他一杯冷咖啡,问他早上吃什么。 他一觉醒来,床上只有他自己,但家里到处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无意中打开阳台,还看到那把遮阳伞和望远镜,以及她让自己做的大书架。 他希望她最后的遗言是什么? 巴蒂。 她最后的遗言是什么? 他猜是巴蒂。 她喜欢呼唤自己的名字,她赋予了独特音色和意义的他的名字,每次她遇到皮皮鬼或者任何她解决不了的事、她有求于他、甚至想对他使坏的时候,她都会说:巴蒂。 他的名字,就是她的一生。 和她在一起时,他总感觉和上辈子不同了,这是一个柔和、安静、淡雅的世界,时间仿佛停滞了,让他想到奇迹和静谧之美,想到最难得到也最为向往之物,以至于即便他最终获得了它,也很难相信,且不敢触碰,并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拒绝它,重新考虑它是否真的属于他们。 但他又不得不停下来思考时间的流逝,就像在看着这个花园时,此时此刻,她在他身边,那双调皮的手又伸了过来,在他下巴上轻轻的搔着,用她的方式提醒他,那天晚上他们是如何站在露台上看着永恒的,靴子、雪、红酒、泰晤士河,关于她的伤痛的一切都变成了诗。 这就是诗,不是吗?那天晚上他拥着她,年轻美丽的她,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呼唤他的名字。 “巴蒂,你真好闻。” “哪里好闻?”巴蒂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服领口和腋下。 “我总是会闻到过这个味道,”阿洛害羞的把头蒙进他怀里,脸也慢慢变红了,“还记得上辈子那次魔药课,我们第一次看到迷情剂,我闻到了…” “闻到我的味道?”巴蒂惊讶的低头,把扫帚扔到一边,双手捧着她的脸,声音里带着急促,“快说吧阿洛,这对我很重要。” “好吧,”阿洛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声音也有些飘忽,“我的确闻到了,包括把你那颗掺了迷情剂巧克力放进嘴里的时候,也能闻到,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不知道这股味道是哪里来的,是那天晚上,你以为我中了迷情剂,你在扶手椅上抱着我,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我甚至不敢相信,我差点都以为我还在被你用迷情剂控制着,可是没有,我早就喝了解药。” “我五年级的时候就喜欢你,哪怕是…我谈恋爱了,我也能闻到你的味道,所以我不舍得,巴蒂,我不舍得跟你很快坦白,我想我其实在等着呢,等什么呢?等你继续上次霍格莫德应该做的事,我心里期盼着你跟我告白,我希望你完成它,对我而言,我需要一个笃定,我需要你说爱我,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爱我。” “后来我猜到了,”巴蒂抚摸着她泛红的脸颊,看她把头乖巧的放在自己掌心上,感到一阵阵心满意足,“如果你不喜欢我,肯定很快就会玩腻了,但你玩的不亦乐乎,就像真的中了迷情剂那样迷恋我,当然,我不排除你演戏的水平很高,可我也知道,如果你不愿意,你才不会施舍一个眼神给我,你会高傲的把巧克力甩在我脸上,然后谩骂嘲讽我,再跟我断绝一切关系,从此再也不理我。” “是啊,我喜欢你,”阿洛小声嘟囔着说,“所以这辈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这样你就不会再误会我了,我也不喜欢给别人舀冰淇淋,而且生他的时候,我痛得快要死了…” “珍惜我一点吧,”阿洛突然抱住了丈夫的腰,闷闷不乐的说,“别再为过去难过了,你看,即使你那样对我,我也原谅了你,巴蒂,你变得胆小了,你想触碰却又收回了手,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你不信任我,难道还不信任你自己吗?你没有改变那一切的能力吗?我所知道的我的丈夫,他是个勇敢、聪明、强大的男巫,而不是一个胆小鬼,就像他当年不敢和我告白的那样,还是个胆小鬼,你现在就像那个胆小鬼,不像我的丈夫。” 一直没听到回应,阿洛慢慢松了手,她抹了一把脸,有些失望的转过身,不再等待身后怔怔的少年,自顾自的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回到休息室后,不出意外的,阿洛发现所有同学都在讨论幻影显形课程,上辈子她已经通过了考试,倒是很有信心,不过这辈子依然报了课程,因为她必须拿到证书才能合法的幻影显形,不然非法使用这个技能会被魔法部狠狠的罚一大笔金加隆。 “唉,我真不知道你和巴蒂怎么那么聪明,”丹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一次就学会了,泰克罗斯简直没见过像你们这么聪明的学生,完美的目光、决绝和从容——上次练习之后,我们去三把扫帚喝了一杯,你没听到泰克罗斯是怎么不停的夸你的,我敢保证,阿洛,他提起你时的眼神就好像马上要跟你求婚了似的…” 第252章 海伦一个肘击过去,示意他门口那里正站着阿洛的正牌未婚夫——一脸失魂落魄的巴蒂,丹尼终于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哦是吗?那也很好,”阿洛坐到扶手椅上,一副饶有兴趣的派头,“我最近审美变了,突然喜欢纤弱的男孩子了,泰克罗斯那个身形就很好看,飘飘乎乎…” 一片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但阿洛就像没看到面前的少年似的,自言自语道,“睫毛纤细,皮肤苍白,我觉得很有希腊美男子的感觉,你们认为呢?是不是啊丹尼?” “是啊,你也喜欢古希腊神话故事唔唔…”丹尼被海伦捂住嘴,勒着脖子拽进通往宿舍楼梯的门里去了。 阿洛嘴里啧啧两声,面上露出一副感到可惜的样子,摇摇头,也想进到宿舍里去,但巴蒂一直紧紧的挡在她面前,她想绕开他往另外一边走,巴蒂就往那个方向去,总之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不耐烦的抬头,巴蒂苦涩的望着她,语气里充满了难过,“阿洛,别说这种话刺激我。” “怀念你的亡妻去,我是个全新的个体,”她难掩失望的说,“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会去找你了,哪怕是答应别人的追求,我也不想面对这样的你。” “给我点时间…”巴蒂低声恳求道,“我不能忘了你,我是靠着那些回忆活下去的。” “我没有让你忘了我,”阿洛冷笑一声,恹恹的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更喜欢上辈子的自己,那就去瑞士吧,你回雪松林去,这辈子我要新的人生,你走了,我会有新的选择,无论是阿尔还是泰克罗斯…”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出口,因为巴蒂猛地把她按倒在扶手椅上,他也跳了上来,双腿并拢,紧紧的把她压在下面,眼神凶猛的就像他们在盥洗室的初次那样。 “我说过,不要再刺激我,”巴蒂喘着气,看得出来,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在拼命维持自己的理智不被发疯的欲望所吞噬,“如果你真的爱我,不要再说这种话。” 阿洛没有说话,在无数次面对丈夫时吃过的亏告诉她,现在不能说任何气话,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显然巴蒂也看到了,他惊恐的发现这一会儿的时间,阿洛——他的妻子,即将像沙子一样在他手指缝间流走,她毫不妥协的目光扼杀了他试图扭转甚至试图挽救局势的努力。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延续昨晚的余温,确定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变?还是因为他迟迟不肯忘记,让她陷入了焦虑?或者她不耐烦的打算离开他,所以她在先发制人,用愤怒作为掩饰,事先假装是他的问题? 让他愤怒的是,他总是让过去决定他如何度过一天,他变得被动、胆怯、不自信,作为害怕失去的天然保护,他本可以主动向她示好,和她幸福的在一起,不提上辈子,但他没有,他本可以告诉她,他每天都想见到她,想和她继续快乐的度过几十个年头,但他没有。 她感觉到了,她怀疑他不是那么渴望她了,但这没有道理:如果他不渴望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但是,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要回忆那些痛苦的日子,对于现在丝毫不敢争取呢?是在掩藏他的恐惧吗? “我不说了,你也别生气,怎么样?”阿洛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便打算小心翼翼的安抚丈夫的情绪。 但在巴蒂看来,她说的不是什么中立的表达,这意味着“这下你高兴了吧”,或者可能意味着“看,我可以很和气,现在乖乖的,在我收回之前接受这个提议”,他心里想着,她愿意和他妥协,但不会更多,他知道这甚至根本不是妥协,这完全是在一个人在失去耐心并诉诸警告之前,对一个喜怒无常的孩子做出的最后让步。 “怎么样”的意思就是接受它! “你…”巴蒂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看起来痛苦极了,阿洛也顾不上心里跟他生气了,连忙把他抓狂的手打掉,又勾住他的脖子,强行把拉向自己,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上。 “你怎么还会相信我的气话呢?”阿洛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呜咽,双手在他脸上不停温柔的摩挲着,“我哪儿就能有其他的人生呢?我跟你过了一辈子,又等了你十几年,我活着的时候是你的妻子,死了也没喜欢上别人,我知道你过得不好,不然,我怎么会留下那么多东西在冰箱里呢?我想着,让你少一点儿痛苦的时间,能拖晚点儿就尽量拖晚点儿…” 巴蒂感觉她的声音非常遥远,就连青苹果、冷咖啡和让他完全放下防备的亲密举动,都让他感到非常遥远,这让他恐惧,他想要她,不能没有她,他必须过滤掉一切本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但结果却和她脱不了干系的事情,从现在开始的一整天,他都想要她陪着他。 当他在城堡里走来走去时,会在每一间教室、每一栋塔楼、任何东西上看到她,碰到同学,遇见朋友,他不想谈论她以外的事情,如果他们寒暄“今天好吗?”他会忍不住想一股脑的向他们倾诉。 “别再这样对我…” “我不会的。”阿洛坚定的说。 但巴蒂觉得她的语气很草率,并且还有点情绪——意思是,别纠缠了,亲爱的,从她承诺的语气中,他推断出她不仅可能不会再喜欢他,而且因为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现在的他只剩下满心惊恐,他后悔了,他刚才还不如说:如果你再离开我,我就去死。 第253章 “你没骗我吧?”巴蒂试图用一种强压恐惧的亲密的语气说。 “怎么会呢?”她回应道,手仍然放在他脸上。 他们不再说话了。 他想立刻告诉她,坦率的告诉她:让你烦恼的事情——重新燃起的希望、隐约可见的担忧、悬而未决的未来,还有让我痛不欲生的回忆,我希望你花费时间好好照顾它们、溺爱它们、更好的了解它们,不要扼杀它们。 碾压、撕碎,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容易,她的声音慵懒、温柔、带着一丝紧张,就像每个夜晚那样,她说他是她最爱的人,连儿子也不能比。 阿洛望着拱形窗,下午又变得阴天了,白蒙蒙的雾气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地面变成了浅灰色,丈夫在她怀里安静的趴着,他的脸逐渐温暖起来,不再布满冷汗,而宿舍里传来的脚步声有点远,听起来嘎吱吱、嘎吱吱。 现在她有点喜欢今天了,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会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光,任何天气都行,因为他总是有办法让她的下一分钟比上一分钟过得更快乐,比如雪化成冰的时候,在他们的庭院里,他们一起嘎吱嘎吱、一步一步的走着,她想第一个踢碎躺在地上的冰柱,巴蒂从来不会跟她抢。 毫无疑问,她完全可以一整天都这样待着,享受一切,这和他有关,这与渴望、等待和希望有关,她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他,这个由血肉和坚强意志组成的生物,强大到能把一根钢棒用眼睛盯弯。 雾气散去,当落日出现时,她把他整个翻了过来,让他躺在自己身上,一起看着斑驳的橙色光晕突然延伸到整个拱形窗,洒进休息室里,然后投射出一个浅浅的黄昏,它抹去了白天他们那些不快乐的对话,在日落前恢复了和平。 “巴蒂,忘不了就算了,”她亲昵的吻了吻他的耳朵,“但是我在你身边呢。” 巴蒂很想问她:你疯了吗?阿洛。 但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口。 他觉得她有一种残忍的善解人意,这让他越来越愧疚,他想把上辈子擦除干净,重新开始,少一点灾难,少一点权欲,少一点受伤。 他正在失去理智,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越发觉得自己疯了,他多么想要她,他多么爱她,他多么想和她一起开心的大笑,他只想和她一起在那栋房子里,拥抱她,和她睡觉,和她依偎在一起看书,看星星。 如果他们在生活中什么也不做,每天都没有朋友、没有孩子、没有工作,只谈论她最爱的番茄酱和她最喜欢的他的衣服、他的怀表,对他来说仍然是正确的生活。 他正在失去意识,但显然在假装很镇定,真正让他再也伪装不下去的是她的头又垂了下来,缓慢的、温柔的凑近了他,那双浅绿色的眼睛放大了无数倍,他甚至可以在里面游泳,并抓住那些根根分明的银色睫毛,就像泳池边的救生圈,又像奥特河畔茂密生长的水生植物。 她的唇压上来时,他正想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可是他又意识到,不必说,因为她和自己想的一样,他们彼此爱着对方,在11岁到39岁相伴的二十八年里,他才算好好活过,巴蒂·克劳奇,只体验过一次爱情,只爱过一个人——在等她,就是这样。 当这个圣诞节,他们站在露台上,一起看着雪夜时,他活了过来,他和她一起,阿洛·斯拉格霍恩。 他看着她用龙皮靴子把锡纸团踢到人类无法测量的地板上,一起倚在栏杆上,就像一条五线谱上的两个音符,有着一样的想法。 他在等着,他越来越喜欢等待,等待她温柔的治愈自己,等待爱,他假装像其他人一样,如果他们努力寻找爱,就会找到爱,但是他不像他们,他只是假装,他想要的是她来爱自己,他需要她的主动来爱他,而不是像上辈子那样爱她爱到遍体鳞伤。 等阿洛的唇离开时,巴蒂侧头,咬住了她的脖子,她并不感觉意外,只是眯起了眼睛,很享受丈夫的表达方式,毕竟他曾无数次在床上这样控制她,不让她逃脱。 巴蒂想,如果她不再爱他,或者在和他相爱后又要抛弃他,冠冕堂皇的说今天这些伤害他的话,他会咬断她的脖子,杀了她,再自杀。 -------------------- 1998年大战结束后小巴蒂取回父母尸骨合葬。 第68章 重生8 ====================== 阿洛匆匆穿过无人的走廊,全校人都出去了,不是已经坐在体育场里就是正往那儿走。 她手臂下面夹着一本刚从图书馆借出来的《至毒魔法》,是她磨着父亲给她开了禁书区的批条才借到的,一方面她是想研究跟黑魔头有关的魔法,一方面她是记起了自己曾给儿子买这本书,她想看看黑魔法到底有什么吸引儿子的魔力。 阿洛跑到了看台上,此时球员已经从更衣室出来,球场迎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嘘声,今天是拉文克劳对格兰芬多,没有什么风,白云朵朵,时而有耀眼的阳光射出。 “真是个麻烦的天气,”阿洛嘀咕道,“他们要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飞,让格兰芬多看不到他们过来——” “别担心呀,”海伦高兴的说,“我觉得巴蒂越来越厉害了,他挑选球员的眼光不错,上次他们把斯莱特林打得落花流水,今年只要赢了这一场,学院杯就是我们的了。” 阿洛拿起全景望远镜,看着巴蒂跟格兰芬多的队长阿拉斯托握了握手,两人之间的气氛还算和谐,但仔细看巴蒂的表情就会闻到一丝火药味——他一直对阿拉斯托非常警惕。 第254章 在霍琦夫人的哨声中,两个球队的队员们腾空而起,找球手们升得比其他队员都高,围绕球场疾驰,寻找飞贼,而巴蒂虎视眈眈的盯着鬼飞球。 “格兰芬多的穆迪拿到了鬼飞球,”一个活泼的声音在球场上空回响,“巴蒂·克劳奇对他紧追不舍,游走球差点撞到了他,我想可能是故意的——看上去很像,噢快看,穆迪丢掉了鬼飞球,克劳奇抢了过去,他真厉害,听说他去年夏天已经订婚了,不是和追他的那个女生…” 阿洛放下望远镜,朝解说台看去,有点恼火的看着艾拉·克里克力,她做解说的时候非常喜欢聊八卦,并且对巴蒂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她旁边的麦格教授显得有点不自在,好像确实对这一任命感到有些后悔。 “…可现在那个格兰芬多的大个子球员把鬼飞球从他手里夺走了,我不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巴金思——” “是耶茨!”麦格教授在克里克力旁边无奈的大声说道,观众们哄堂大笑。 过了一会儿,耶茨进了一球,巴蒂看上去有点生气,没注意游走球从他左耳边飞了过去。 “巴蒂,别着急!”阿洛站起来,双手放在嘴边对空中的丈夫高叫着,“放轻松,亲爱的!” 阿洛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看台实在太吵了,她又把全景望远镜压在鼻梁上,紧紧的盯着丈夫的动作,唯恐他一个心浮气躁就会被游走球击中。 这一阵子,巴蒂把她看得更紧了,简直就像个连体婴一样,她走到哪儿他都要跟到哪儿,哪怕他们有很多课不能一起上,但下了课,她必须马上走出教室,不然巴蒂就会急匆匆的来找她,等到晚上回到休息室,她也只能和他黏在一起,两个人挤在同一张扶手椅上,连海伦都不满的吐槽了他们之间太过亲密,把她和丹尼都给肉麻到了。 她又一次为自己的弄巧成拙感到难过,巴蒂这样子明显就是麻瓜说得那什么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由她去世带来的伤害导致的强烈的精神应激引起,他可能会时不时创伤再体验、警觉性增高以及回避或者麻木,就像圣诞假期时,明明每个晚上她都躺在他身边,但巴蒂仍然出现了睡眠障碍,他变得有些抑郁,整晚辗转反侧,一会把她翻到他身上,一会又把她放在旁边捏了捏,那只手哆哆嗦嗦的在被子里探来探去,仿佛怕她化作蒸汽消失了似的。 她知道,巴蒂对关于她的时间和地点等回忆会让他产生精神痛苦或生理应激反应,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任由他对自己施为,尽量安抚他的情绪,好在,只要她温柔一些,耐心的替他梳理头发,抚摸他的脸颊,呼唤他的名字,他总会放松下来。 “巴蒂,巴蒂,巴蒂——”她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巴蒂·克劳奇在和他的队员们商量对策,几个人围在了一起,看来是要改变阵型了,”克里克力兴奋的说,但隔壁看台的格兰芬多们喝起了倒彩,不断发出嘘声,“我不认为那有助于他打败格兰芬多,但是刚才我听到了有人一直在叫他,据说是他的未婚妻呢…” 阿洛脸有些泛红,但拉文克劳都在打趣,她又盯着商量战术的丈夫,看他神情放松了许多,转身继续绕场疾驰,对着格兰芬多拿鬼飞球的队员围追堵截,而他们的找球手正在高处搜寻那个带翅膀的小金球的影子。 巴蒂和另一个球员各进一球,让穿着蓝色和铜色服装的观众有了一点可以欢呼的东西,直到他们又进了一球,把比分变成30:10,阿洛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尖叫了,她一直在对着丈夫挥手,像最狂热的粉丝那样,哪怕她也知道,巴蒂根本没时间看她。 但她要他的目光落向看台时,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在无条件支持他,爱护他。 克里克力似乎对比分这种庸俗的东西特别不感兴趣,总是把观众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如奇形怪状的云彩,克劳奇的未婚妻,还有某位球员开场后把鬼飞球拿在手里都没超过一分钟,是不是得了“丢球症”,等等。 “拉文克劳队一百比五十领先!他们的找球手发现了金色飞贼!”麦格教授朝克里克力的麦克风中喊道。 “是吗,已经这样了吗?”克里克力茫然的说,“哦,看哪!格兰芬多的击球手着急了,他用力打出了一个游走球!” 阿洛急忙转向那个游走球的方向,果然,拉文克劳的击球手试图把球打向他们的找球手,球打飞了,但找球手现在专注的追着飞贼,和格兰芬多的找球手在空中高速坠落,两人滚成一团,他们的击球手迅速来到两人身边,准备拦截这个球。 “砰”的一声,游走球被打偏了出去,拉文克劳的找球手终于抓住了飞贼,比分变成了250:50,看台一阵欢呼喧闹,但阿洛惊恐的尖叫着。 “巴蒂!快躲开——” 因为大家都在欢呼胜利,巴蒂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一瞬,随即就是一阵头晕目眩的剧痛…一道亮光…远处的尖叫声…然后他在长长的隧道里坠落… 巴蒂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床上,天花板上一盏吊灯在他视线中投下模糊的金色光圈。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到床边有一个绿色眼睛的很眼熟的银发少女。 “总算醒了。”一只熟悉的手在他额头上温柔的摸了摸,最后落在他的脸颊上。 巴蒂眨眨眼睛,环顾着四周,他在医疗翼里,还穿着病号睡衣,外面的天空靛蓝中夹着深红的条纹,已经是暮色时分,太阳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些晚霞,比赛一定早就结束了。 第255章 他觉得脑袋沉得出奇,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摸到了头上一大圈硬硬的绷带,像阿拉伯人的缠头巾。 “我怎么了?” “头骨碎裂,”庞弗雷夫人急忙走来,把他的手按了回去,“不用担心,我立刻就缝合了,但你要住一晚上,几小时之内不可用力过度。” “我不想在这儿过夜,”巴蒂声音沙哑的说,他想掀开被子坐起来,“我想回到休息室去。” “这恐怕属于‘用力过度’,”庞弗雷夫人坚决的把他按在床上,威胁的举起魔杖,“你要住到我让你出院为止,克劳奇,不然我就要叫校长了。” “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他吗?”阿洛诚恳的看着庞弗雷夫人,柔声请求道,“我保证,他绝对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您同意他离开为止,我今晚不回去了,请您允许。” 庞弗雷夫人疑惑的看着她,似乎想拒绝,但阿洛马上就补充了一句,“我是他的未婚妻,已经订婚了,我父亲斯拉格霍恩教授应该和您说过。” 庞弗雷这才夫人点了点头,霍拉斯那个家伙去年回来城堡时就喜气洋洋的通知了所有教授这个消息,他的女儿和魔法部高官卡斯珀·克劳奇的儿子已经订婚。 她匆匆走回办公室,阿洛松了口气,巴蒂这才倒回枕头上,神情平静。 “宝贝,饿了吗?”阿洛抬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在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做了晚饭,怕你醒来看不到我会着急,所以我早就做好了。” 巴蒂转头,看到床头的小柜子上放着一份用蓝色火焰保温的食盒,不禁想到一年级时,他经常用果酱罐子装着魔火给她暖手,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嗯,是有点,”他慢吞吞的说,“但是我不想动。” 阿洛立刻会意,调整了枕头让他靠在上面,又打开食盒盖子,挖了一叉子香喷喷的牧羊人派递到他嘴边。 “我喜欢这个,”巴蒂含糊不清的说,“五年级的时候,你给我做过。” “因为它做起来很快,食材也是常见的,”阿洛替他擦了擦嘴巴,继续喂他,“我倒是也想给你做鱼派,牛排啤酒派什么的,不过没有鱼,你现在也不能喝啤酒,等暑假,我给你做菲吉特派,里面有你最喜欢的苹果…” “对了,咱们的击球手来过了,他很不安,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到底把你送进了医疗翼,其他队员都不痛快…” “没关系,如果不是他拦截了球,有可能格兰芬多会赢。”巴蒂现在非常好说话,他对谁把自己打进了医疗翼不感兴趣,只要能享受到妻子的体贴,其他事情他便不太在意了。 “我善解人意的宝贝,”阿洛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感觉这派的味道不错,心满意足的继续喂他,“怪不得克里克力那么喜欢八卦你的事,毕竟在我看来,你的确是最好的丈夫人选。” “可是我很忙,”巴蒂忐忑的说,“我知道,你一直在家里等我,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 “可光是等你就让我觉得幸福了,”阿洛喃喃的说,手下动作却一刻也没停,“一想到你会回到家里,到我身边,我就感觉很快乐,这让我每天都有个希望,而你总会满足我的希望,所以我总会想,今天吃什么呢?吃他喜欢的吧,这是对于他满足我而应该给他的奖赏,你应该得到我的奖赏。” 直到吃完最后一点派,巴蒂都不舍得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阿洛给橘子水插上吸管,又把吸管塞进他嘴里。 等巴蒂打了个嗝儿,看起来再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阿洛把他的枕头调回原位,让他平躺,又脱掉鞋子钻进了他的被子,小心翼翼的躺在他的臂弯里,避免碰到他的头,然后伸手去揉他的肚子。 “要是你永远都这么体贴…” “我永远都是这么体贴,只是偶尔会对你发点小脾气罢了,”阿洛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娇声娇气的说,“可你就喜欢这样啊,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巴蒂,暑假你能和我去我的家住一阵子吗?”她轻轻拍了拍丈夫的结实的腹肌,用指尖描绘肌肉间的纹路,“这辈子,我想多陪陪爸爸,但是,我又不能见不到你,如果你跟我回去,我想爸爸也会高兴的。” “我当然愿意,只要斯拉格霍恩不会对我们天天在一起有异议…” “怎么会呢?”阿洛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抓住了,便也安分下来,让他乖乖握着,“爸爸那么喜欢享受,我倒是有点怕你不适应。” “我真想看看你说的安逸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巴蒂摩挲着她的手,“阿洛,带我去吧,上辈子我可没机会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那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阿洛兴高采烈的靠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滚来滚去,“巴蒂,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巴蒂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狂跳,他想,如果他不得不心碎而死,就让他轻轻的走,在黄昏时消失在去往她家的狭窄的街道上,结束这始于她的人生。 他要死了吗? 这个疑问在他脑中划过的刹那,他怀里那个不安分的柔软身体又在拱来拱去,银发铺在他的胸口上,里面传来了一个轻轻的声音:“亲爱的,你心跳得好快呀…” 是她的声音让他想起了自己,圣诞那个晚上,在他蜕变之前,她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他站在栏杆前,像蛇寻找一块隐藏的、凹凸不平的岩石一样来挤压和摩擦旧的蛇皮。 第256章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每天回忆那个晚上,总想回到露台那里的原因,因为他要么不想放弃旧的蛇皮,要么还没有完全蜕干净,他总会认为,回到过去比前进更安全,向前两步,向后三步。 但他做不到了,她干脆利落的把他的蛇皮扒了个干干净净,即使他想找到以前的自己,想思考为什么他总是回到她的世界,也做不到了。 和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在一起后,他像一艘沉船,驶向圣芒戈五楼的封闭式病房——那里有一群永久性精神失常的人。 “你说什么?”阿洛气愤的揪住了他的脸,“和我在一起你怎么就变成疯子了?你的意思是都是我害得咯?” 完了,被她听到了,巴蒂悲哀的想,他说出了心里话。 阿洛越来越气愤,掀开被子坐到他腿上,用拳头轻轻捶他的胸口,“坏蛋,这不是你先对我动手的吗?是谁对我用迷情剂!” “小点声…”巴蒂恳求着说,“庞弗雷夫人还没睡呢…” “不!”阿洛傲娇的摇头,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爱我爱得快要死掉了,嘴巴却像被龙皮黏上了似的,快说!你知道我要什么!” 巴蒂感到虚弱又疲惫,没有精力进行感情的讨价还价了,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美得惊人的绿色眼睛,那里面闪烁着狡黠和兴奋的光芒,他感到如释重负——她还爱自己。 他被她欺负得想哭泣,无助的痛哭一场,但她在跟自己求爱,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所以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爱你,”巴蒂无奈的说,“我爱你。” “你变得很快。”阿洛矜持的说,这才满意的重新趴回他胸口上,把被子的四角重新掖好,不让寒冷侵袭到她心爱的丈夫。 巴蒂感觉到她在盯着自己,就像一个被惩罚的孩子,或者像是在试图拖延时间、整理想法、得到正确答案,或者只是等待一片云飘过去。 他多么希望她告诉他,她也爱他,她和昨天晚上一样,和过去每天一样一点也没有变,但他好像不应该想象让她说一些他想听到但她根本不会说的话。 这时,一双手捧起了他的脸,温柔的抚摸他的嘴唇和淡灰色的眼睛,仿佛对她来说,这比阳光、语言和这个世界上除他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更重要。 她吻了他,带着确信他会用渴望和热情回吻她那样吻他,他们之间的某个出口已经敞开,明天无处可逃,他会眼睁睁的看着时间延伸到明天,更多个他们共同拥有的明天一个接一个的到来,就像冰块噼里啪啦掉进缓缓流淌的泰晤士河,注入北海,奔向大西洋或者奔向北极的冰川,直到它们将大地抛在身后。 如果他脑海中的一切成真的话,对她来说会是漫无边际、漫无目的、既安全又慵懒的一辈子——这一次,以他一贯的警惕和强大,他的确可以给她截然不同的人生,她不会因为误会而受伤、难产,最后在阿兹卡班悲惨的死去,她对他如此信任,远远超过他对自己的审视和自信。 她像每天晚上那样吻了他的脸和脖颈,他喜欢看她情到深处时,身体得意洋洋的摆动,喜欢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不让他们之间有一点空气,片刻之后他才注意到,他们几乎是在跳舞,他解开了她的校袍,手在她身上游走,她完全没有抗拒,只是用吻热烈的回应他,由着他这样做。 片刻之后,就在片刻之后,她终于停了下来。 “再忍忍,”阿洛把校袍甩出被子,任他对自己上下其手,“等放了假,你住我的房间。” “对不起,”巴蒂的动作一顿,沮丧的说,“我不是…” “我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不是色狼,知道你占有我,是因为这样有助于你更了解我有多爱你,你想让我进入你的轨道,而不是出去,我知道如果我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我就必须为此付出什么,而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你更知道你准备给我什么,但是你想得太远了,因为你太在乎了——你在乎的并不是你的自我,而是我的身体,你怕我还会死去,让你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的死去,其他的,你完全不在乎。” “你的沉默是因为爱,我每次告诉你这些都是真实的,你也在慢慢接受这个现实,我不是你的幻觉,不会再消失,这就是我想说的,也是我一直在做的,我在治愈我的丈夫,无论用什么方式,我都能接受。” 阿洛趴在他的胸口上,心满意足的搂着他,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日渐恢复更让她开心的事了。 巴蒂抚摸着她的头发,她说服了他,他开始相信她了,她爱他,连儿子也不能比,或许上辈子在阿兹卡班,她其实有些后悔了,但既然身体已经彻底破败,她只能强撑着去换他们的儿子,精明的斯拉格霍恩总会把利益最大化,尤其是她还是个棋王,在她谨慎的逻辑和无情的推理之下,她权衡利弊,选择让儿子继续陪伴他,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并非不爱儿子,她希望她离开之后,他们父子两个能解开心结,相依为命,其实这一切都很有道理。 可惜他的强硬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如果他能坐下来陪儿子看世界杯,承认儿子的优秀,并告诉儿子,他就是自己的骄傲,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是对的,即便他毫无头绪,但是她确定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与她有关,或者是通过她才会找到,比如他们的儿子。 第257章 他想要的是她,而他所有的疑虑只是让自己看清这个简单事实的最后防线,他想要她,但上辈子的他注定要失去她,因为他武断的出动了手里的棋子,一个都不剩了,最后她只能用自己去翻盘。 “我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当然啦,虽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很难改变,但我愿意,我正在做这件事,不是吗?”阿洛高兴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这辈子儿子还会不会来,我又会生几个孩子,但我愿意扭转那些错误的结局,但是,我一个人不可以,巴蒂,你必须陪着我,你要帮我,和我一起。” 突然,她的右手放在他的脸上,一直在揉捏,“我要你——不要楚楚可怜的恳求我,不要严肃刻板的表情和动作,也不要你闪烁其词的眼神,我告诉你,我会坚持到底,对于我们的家庭,对于你想做的任何事,任何事,任何事,当你准备好了,我就嫁给你。” 她的手不捏了但是还没有放开,“希望这次,我们别再搞砸了,用你的打压教育或者其他方式,要不然这还会成为你下半辈子的心结——我也不想这样。” 说完,她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上,“我爱你,我想要这个。” “那就给你吧。” 在回伦敦的火车上,焦虑和痛苦的记忆逐渐淡去,巴蒂的脑中萦绕着一些模糊的回忆,提醒着他之前在五年级结束的暑假发生的事情,那些让他拼命记得,如梦似幻却又真实存在的事情,就像在等着城门打开伺机而入,但是如果它愿意,可以直破城门或者挖洞入城。 六年级结束的暑假和上个美妙的暑假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硬要说,那就是这辈子他不用熬迷情剂了,巴德莱·巴伯顿的别墅小房子风景不错,斯拉格霍恩很欢迎他来这里拜访,并以女婿的身份在常住下来——毕竟这能经常让他看见自己的女儿,而当巴蒂接到父亲关于自己这个暑假都要待在斯拉格霍恩家的回信时,那短短的一行字让他哭笑不得。 “我以你为傲,我的儿子。” 卡斯珀的确是个很好的父亲,和他完全不同的父亲,只是找到了未来的妻子,父亲就恨不得把他夸到天上去——不需要扫帚。 他把猫头鹰放走后,又回到了客厅里,此时阿洛已经在研究那本《至毒魔法》了。 巴蒂喜欢看她这副模样,她已经脱了鞋子,银发盖住了头底下鼓鼓囊囊的软枕,面向他躺在地板上,光着两只白嫩嫩的脚,一只叠在另一只上。 她身边放着巧克力、阿里奥特软糖,还有两杯加了冰块的樱桃汁,用严肃纠结的目光盯着那本书,偶尔转向他时,又变得温柔、坦率、善良,他永远也分辨不出来那里面有多少种复杂的情绪,因为她看他的目光里永远带着笑意。 有一两次她发现他盯着她的脚看,他看得出来她喜欢这样,因为她抬起了腿,把脚放在他腿上——他正坐在她旁边的地板上,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知道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冬天时这双脚还裹在龙皮靴子里,现在它们在地毯上或者他的腿上,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们将要走向何方,他更知道他们还没有到达终点,这并不是他们将要在一起的全部生活。 这个暑假以来,他很愿意的看到,他们之间不再是一片摄魂怪到处飘荡、在生与死之间绝望挣扎的无人地带,而是生机勃勃的花园,尽管没有被标明,但很像窗外那些寂静无声的玫瑰和绣球,充满了希望和欢乐。 这种欢乐和12月25日圣诞节他的复苏一样让他着迷。 他又开始充满希望,并且对她感到信任,因为他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可能会让他再度恐慌的东西了,一切都变得美好了,并且她带他来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属于她的地方,也将是属于他的。 如果没有她和这种美好的日子,他的生活还会变得不值一提吧? “要一个吗?”阿洛撕开了软糖的包装纸问道。 “我要吃这颗。”巴蒂说。 但是阿洛已经把它放进了嘴里,带着一脸挑衅的微笑,好像在说:我料你也不敢来我的嘴里拿,那你就别想吃咯。 巴蒂俯身,用唇压住她的嘴巴,找到糖果,然后用舌头卷走。 她咯咯笑着,巴蒂这才反应过来,她就是想让他这么做,她又在使坏,但他又转念一想,他可以在嘴里玩一会儿再还给她,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当他再一次沉浸在他们的吻中,他感觉到她的手指热情的梳理着他脑后的头发,一个想法将他紧紧攫住:他今天还没有说爱,但是他们靠得很近,非常近。 近得仿佛就像闯进彼此的身体中那样。 -------------------- 第69章 重生9 ====================== 1960年9月1日,霍格沃茨城堡。 “唉!”这已经不知道是阿洛第几次叹气了,惹得长桌上的同学都看了过来,但她还是望着旁边闷头吃晚餐的男人,止不住的叹息。 “怎么了?”海伦放下叉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生病呀,怎么今天一直叹气呢?丹尼跟我说你在火车上也是这样,我在级长包厢都快担心死了,还以为你病了。” “我宁愿我是生病了,”阿洛百无聊赖的戳了戳盘子里的小羊排,“我真不知道麻瓜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说真的海伦,你应该跟丹尼去麻瓜界待一阵子,可以看到他们的治疗方法…” 第258章 “没错,他们叫做医生,”丹尼兴高采烈的说,“我真高兴你愿意了解麻瓜,不得不说,巫师们有些东西太落后了,甚至有些人校袍里面都不穿裤子——” “医生?”海伦不可思议的尖叫道,差点打翻了盘子,“那些把人切开的疯子麻瓜?不,我要做治疗师!” “我相信你会成为很棒的治疗师,”阿洛连忙安抚道,又对她眨了眨眼,“但有时候,了解麻瓜的生活对你来说也是必要的,对不对?毕竟以后的环境和身边的人…” 海伦看懂了这个眼神,逐渐冷静下来,她没好气的瞥了丹尼一眼,小声嘀咕道,“以后?谁知道有没有以后?” “要不试试迷情剂?”阿洛出了个馊主意。 “咳咳!”一旁偷听他们对话的巴蒂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他被鸡腿噎住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阿洛不甘心的瞪了他片刻,认命的帮他拍了拍后背,又把桌子上的南瓜汁挪到他手边。 “我才不会用那种东西,这是我最后的倔强!”海伦激烈的说。 “什么?”丹尼大吃一惊,“对谁用迷情剂?你看上谁了?” “不关你事!”海伦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丹尼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但他调整的很快,开始就之前的话题问询阿洛,“怎么突然想了解麻瓜的医学了?” “还不是这个暑假,”阿洛幽怨的说,“某人跟我去麻瓜界旅行,路过一家医院,看到人家的宣传标语是结扎手术唔唔…” 巴蒂心虚的捂住了她的嘴,又对着丹尼强装镇定的说道,“我对麻瓜的东西很有兴趣,你也知道,傲罗有时候要隐藏在麻瓜人群里,所以我随便问问罢了。” “结扎手术…”丹尼喃喃的说,“据说对女生伤害蛮大的,但是我记得还有男性结扎,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投入临床…” 阿洛立刻扒掉丈夫的手,信誓旦旦的说,“当然没有啦,所以某人可以放弃那些小心思了,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居然打算剥夺我唔唔…” 阿洛狠狠的咬了巴蒂那只又一次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咬得他闷哼一声,最后他只能用水果冰淇淋堵住了她的嘴。 “我记住了,会咬回来。”巴蒂凑近了她,低声说着,目光又扫视一圈她的胸口,那意思不言而喻。 “我等着。”阿洛傲娇的扬着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但是晚饭后,六楼的级长浴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求饶声。 “啊!我错了!错了错了!” “你没错,我看你好得很,你的嘴还会说话,可怕的很。” 回到休息室后,阿洛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坐到壁炉前的扶手椅上烤火,巴蒂厚着脸皮凑上来,却被她推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生气了?”巴蒂不死心的抓住她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嗅闻。 好甜的青苹果味,他又开始心猿意马了… “我很高兴看到你振作起来,但是,”阿洛扶着额头轻轻呻吟,“你也说过克劳奇很看重家族传承,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去做那种手术,卡斯珀可能会疯掉。” “相比逆子做出来的事,我觉得父亲还是疯掉比较好。”巴蒂语气平静的说。 卡斯珀:……确定这是让我最骄傲的儿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阿洛:……啊?原来坑爹居然是克劳奇的祖传基因! 等巴蒂又一次试图挤进她的扶手椅中时,阿洛没有拒绝,而是爬到了他身上,两人面对面脸贴脸的凝视着彼此,她一向知道怎么拿捏自己的丈夫,于是双臂缠住他的脖子,摇着他的身体不停撒娇。 “不要嘛!我想再体验一次养孩子的乐趣。” “哪怕结局可能不好?” “那我就承认我们能力有限。” 巴蒂陷入沉思时,阿洛已经烤干了头发,夜深了,休息室也变得很昏暗了,她想催促丈夫回去睡觉,毕竟七年级的功课更忙了,多了炼金术,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觉得被炉火映照的少年很英俊。 巴蒂·克劳奇,她的丈夫,平时总是把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穿着一丝不苟的校袍,完美的半温莎结领带,浆白色衬衫,但他此刻沉默的时候,那白得发光的衬衫和没有戴领带而敞开的领口,看起来十分禁欲性感,而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喜欢看到一个严肃正经的人,脸上布满了各种不太符合常规的表情:欲望、隐忍、气急败坏。 她胸中那头沉睡的野兽突然抬起了头,满怀希望的嗅着空气。 巴蒂已经快被她说服了,她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终于让他重新信任自己,相信她再也不会离他而去,只是儿子还会不会走上邪路,她实在不能保证。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儿子是个天生坏种,因为她永远记得,在丈夫忙于工作时,儿子和她相依为命,母子之间永远温情脉脉,小巴蒂在她腿上、在她怀里甚至背上撒娇长大,对她来说,他是个让她最骄傲的儿子,无论父子之间的关系有多紧张,只要有她在,小巴蒂永远都愿意在自己面前保持乖孩子的样子——虽然那大概率是演戏。 巴蒂总说她很坏,既爱演戏又不在乎规则和秩序,但为什么她和这个世界上最刻板守序的人生下了一个邪恶的孩子呢?难道巴蒂的基因就没有一点儿点儿贡献吗? 巴蒂:……贡献了一双眼睛,还有魔法天赋! 第259章 阿洛的目光又落在桌子上那本《至毒魔法》的序言上,死亡后她隐隐约约在儿子那里听到过关于魂器的事,为了了解这到底是怎样一种邪恶的黑魔法,她翻遍了禁书区,甚至看了最可怕的书,硬着头皮看完了那些如何熬制最恐怖的魔药和邪恶的黑魔法咒语的书籍,但遗憾的是,她只在这本书里发现了一些端倪——“关于魂器这一最邪恶的黑魔法发明,在此不加论述,亦不予指导”。 那干吗要提啊?她恼火的合上书,但它发出幽灵般的哀号。 “闭嘴!”阿洛发现丈夫被打断了沉思,没好气的敲了敲它,然后愤怒的把它塞进了小包里。 “你对黑魔法突然有了兴趣,但我从未见过你练习什么咒语。”巴蒂提起黑魔法时微微皱了皱眉,但他上辈子也熟练的使用非法咒语,所以没有管束妻子这件事。 巴蒂:吃我夺魂咒!小子! “只是想帮帮你,”阿洛抚了抚他的眉毛,等那里舒展之后才柔声细气的说,“我在找黑魔头不死的秘密,早点结束战争,你也早点改革魔法界,不是吗?” “要是那么容易就知道他的秘密,那他便不是让魔法界闻风丧胆的黑魔头了,”巴蒂握住了那只放在他脸上的手,解释道,“其实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都知道他失去肉身之后,逃到了阿尔巴尼亚,邓布利多已经告诉了我们他的猜测,但是当时阿尔巴尼亚处于战争时期,他们的魔法部完全乱套了,无法联合他们扫荡森林,所以英国魔法部不好插手。” “所以我想早点解决掉他,不然,真的要他肆虐十一年之后让一个婴儿去对抗他吗?”阿洛安抚道,“而且我们的儿子是毕业后才成为食死徒的,早点处理完这个问题,恐怕他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听说黑魔头很会蛊惑人心。” 巴蒂冷哼一声,并不完全认同她的话,但就算是为了魔法界和麻瓜界那些普通人和循规蹈矩的巫师,他也不得不承认妻子是对的。 “我会弄清楚的,”阿洛说,“上辈子我没能帮上什么忙,但是这辈子…我不能置身事外,无论是为了你,还是儿子,巴蒂,明天我会去找邓布利多谈谈,你都说黑魔头在我们二年级时来了霍格沃茨,我觉得呢,也许邓布利多现在就知道一些信息,并且他在这里任教的时间很长,也许…” “你不等毕业了吗?” “不,我只是先去试探一下,如果邓布利多给我一些有用的信息,毕业那时我们跟他摊牌,到时候他一定会保举你,”说到这里,阿洛又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让卡斯珀帮你呢?福吉当初进魔法部,福吉家族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克劳奇不会那么做的,卡斯珀是卡斯珀,我是我,我可以凭我的能力得到想要的,”巴蒂说,“虽然我不知道福吉下台后的事,但可想而知,福吉家族一定败落了,他的儿子也会被牵连。” “最重要的一点是,邓布利多是个亲麻瓜派,他对权利没有兴趣,他只是作为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师参与审判,并非像部长一样拥有极大的权利,”巴蒂一针见血的说,“他不热衷于权利,我就永远不会和他切割,实际上邓布利多的决策都是有用的,他的目光也很长远,并且因为击败了格林德沃,他拥有巨大的威望,与他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听你的吧,”阿洛往前一扑,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你没能成为部长,让福吉小人得逞,是我最懊悔的事,所以我想帮你,但是答应我,别再那么武断了,我知道特殊时期特殊手段,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调查一下,不要再有冤案。” “我尽量,”巴蒂揉揉眉心,语气也有些烦躁,“实际上有些人也不是全然无辜,而且就算历任部长和司长也不能保证在他们的任期上没有冤假错案发生。” “你答应就好。”阿洛心满意足的说。 此刻巴蒂很平静,抱着她可以让他思考许多事情,甚至让他在脑海中回忆那些对话,虽然这往往不会激发答案,更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更不要说是如此复杂混沌的问题,但他必须给自己的手找点事做。 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思索,深入内心,忽略其他一切,用平静和谐的方式思考,也许这一切并不是无法挽回——就像健忘症和失语症一样,也是一种治愈的形式,身体在拯救心灵,无比温柔的麻痹它,一个接一个的抹去糟糕的未来。 就像他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医生一样,帮腿受伤流血的孩子把玻璃一片一片的取出来,用一块折叠的纱布不时轻柔的擦拭,用镊子灵巧的取出,轻轻放在塑料托盘里,试图不弄出响声吓到小男孩,画面像飘在瘀青上的羽毛,思绪像溃疡上流淌的碘酒。 他想象着未来没有黑魔头和那些扰人的事,只有让他兴致勃勃的魔法部改革工作,然后下了班,她在等他,每个晚上他们一起度过。 他望着她,把银色的头发缠在手指上,他的生活在她踏进他家里的那一刻从头开始,他生活中的一切似乎在那个房间里开始和雪、巴士、他们独特的暗语、圣诞节联系起来,他想要弄清楚为什么这么多个夜晚,他都想和她待在一起,明明十三年的分离让他已经麻木,甚至陷入幻觉,但看到她的第一眼,他还是忍不住猛扑上去。 他更想弄清楚,为什么人生中最好的事情有时候会进两步退三步,他把她的头抬起来一看,意识到一切的源头都在这里:欲望、快乐、陪伴、悲伤、痛苦、疲惫和无能为力。 第260章 “嘿嘿!” 巴蒂只听到一阵狡诈的、不怀好意的笑声,让他绷紧了神经,却根本无法提高警惕,于是云里雾里的,他又可耻的屈服了。 再自然不过的屈服了。 第二天中午,阿洛没课,她看了看其他人的课程表,交叉对比,发现邓布利多有一个小时的空闲,立刻背上自己的小包,里面装着那本禁书区的《至毒魔法》,来到了城堡三楼的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你好,邓布利多教授。”门自动打开了,阿洛走了进去,开始打量这个她第一次拜访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充满了各种滑稽的小声音,一张细腿的桌子上,放着许多千奇百怪的银器,旋转着,喷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烟雾,房间里还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脚是爪子形的,邓布利多正坐在那里,而门口有一架高高的镀金栖枝,上面站着一只老态龙钟的鸟,活像是一只被拔光了一□□毛的火鸡。 阿洛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盯着它,那鸟也用愁苦的目光望着她,同时发出了一种窒息般的声音,似乎病得很重,它的眼睛毫无神采,而且就在她进门的这会儿工夫,又有几片羽毛从它尾巴上掉了下来。 “请坐吧,斯拉格霍恩,”邓布利多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关心的问,“福克斯吓到你了?” “噢没有,”阿洛连忙坐下,“我只是担心它,毕竟它现在太老了。” 但是邓布利多露出了微笑。 “差不多是时候了,”他说,“它模样可怕已经有好多天了,我一直叫它快点行动。” 他看到阿洛脸上的表情,不禁轻轻的笑了。 “福克斯是一只凤凰,凤凰到了将死的时候,就会自焚,然后从灰烬里再生。” 阿洛点点头,不再关注福克斯,而是从包里掏出那本《至毒魔法》,翻开序言那一页,摆在邓布利多面前。 “邓布利多教授,我今天来,是有一个问题想跟您请教。” 邓布利多犀利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但他不动声色,仍然亲切的问,“是什么问题呢?” “我想问您知不知道,魂器是什么。”阿洛试探着说。 邓布利多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目光越过桌子居高临下的端详着她,桌子上他那十分修长的手指的指尖碰在一起。 阿洛紧张等待着,她知道这种十分邪恶的黑魔法一定会让邓布利多反感,但除了邓布利多,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如此博学。 “当然知道,因为是我收起了禁书区那些介绍魂器的书,”邓布利多观察了她片刻,神情放松了些,“你怎么会想知道魂器的事?据我所知,霍拉斯并不是黑巫师。” “我想知道魂器如何制作,并且…”阿洛踌躇了片刻,问道,“如果有多个魂器,会不会对一个人产生影响,还想知道如何销毁魂器。” 邓布利多犀利的蓝眼睛越过镜片打量她,阿洛只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她仍然盯着邓布利多。 “我这里的确有一些关于魂器介绍的书,但是因为太过危险,恐怕不能给你,”邓布利多的面色又凝重起来,“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会突然向我问起魂器,我记得,露芙金教授曾经告诉我,你对黑魔法以及黑魔法防御术都没什么兴趣,甚至o.w.ls成绩也没有达到来到我提高班的标准,并且我认为,如果你想了解与黑魔法有关的问题,应该去询问你的父亲才对。” “我的父亲?”阿洛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信息,急忙问道,“我父亲很了解黑魔法?” “当然,他是斯莱特林的院长,”邓布利多说,“我想他会认为,斯莱特林对这些事情有些好奇是正常的,因为有才能的巫师总会被魔法的另一面所吸引,尤其是底蕴深厚的纯血家族,他们的家族内部都有古代黑魔法流传至今。” “我想我明白了,”阿洛站了起来,把那本书又塞回包里,“我会去找我父亲谈谈。” 正当阿洛转身时,福克斯突然哀鸣一声,全身突然着起火来。 她惊恐的后退一步,撞到了椅子上,焦急的回头看邓布利多,但邓布利多没什么反应,与此同时,福克斯已经变成了一只火球,它又惨叫一声,接着便消失了,只剩下地板上一堆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灰烬。 “你再看着它。”邓布利多对阿洛说。 阿洛一低头,正好看见一只小小的、全身皱巴巴的小雏鸟从灰烬中探出脑袋,它的相貌和老鸟一般丑陋。 “真遗憾,你不得不在涅槃日见到它,”邓布利多说,“它大部分时间是非常漂亮的,全身都是令人稀奇的红色和金色羽毛,凤凰真是十分奇特迷人的生命,它们能携带极为沉重的东西,它们的眼泪具有疗伤的作用,而且它们还是特别忠诚的宠物。” 阿洛在福克斯自焚引起的惊恐中,又跟邓布利多浅蓝色的、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对视了。 “我必须问问你,斯拉格霍恩,”他温和的说,“你有没有事情愿意告诉我,任何事情。” 阿洛迟疑的盯着他,嘴唇抖动几下,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情必须和巴蒂一起做,因为她只知道信息,相当于预言家的角色,而邓布利多是她预想中的军师和指挥官,甚至一个堡垒,巴蒂则是执行者和改革者,领导他的傲罗冲锋陷阵,他们缺一不可,她又想起了黑魔头那次来到城堡,他说是应聘,但并没有获得任何职位,也许邓布利多已经开始警惕了。 第261章 “没有,”阿洛轻声说,“暂时没有,教授。” 邓布利多点点头,阿洛对他告别,出门之前,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还会再来的,教授。” 午饭时,阿洛心不在焉的戳着盘子里的鸡肉馅饼,目光一直往教师席上瞟。 “怎么了?”巴蒂注意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泰山大人,若有所思,“跟邓布利多沟通失败了?” “也不算失败,甜心,”阿洛仍然盯着老父亲,浑然不觉这句sweetie给丈夫造成了多大的冲击,“我想知道,你那么讨厌黑魔法,却爱上了斯莱特林院长的女儿,你后悔吗?怕不怕斯拉格霍恩是黑巫师家族?” “我知道霍拉斯不是,你也不是,何况我们结婚时,斯莱特林是比较正常的。”巴蒂面色有些僵硬,毕竟她只管他们的儿子叫甜心,他拿不准妻子是不是把他当成了儿子一样溺爱,但他觉得有些欣喜。 这就是那个小兔崽子的快乐吗?! “看来我得去骚扰一下爸爸了,”阿洛看到霍拉斯吃完了饭,挺着大肚子准备去办公室休息一会,立刻雄赳赳气昂昂的站起身,把小包甩在肩上,“休息室见,宝贝,等我好消息。” 霍拉斯:你不要过来啊!!! 巴蒂被她一口一个甜心和宝贝弄得有点脸红,他瞄了瞄长桌,见两个损友发出了“哦哦”的怪声,掩饰好自己的表情,低头继续吃饭。 霍拉斯刚想进入办公室,就发现女儿已经追了上来,明显是在礼堂时就开始尾随自己,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什么事?”他打开门,看着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一样飞快钻进房间的女儿,诧异的问,“我下午还有课呢。” “但是我要跟爸爸谈谈,问点事。” 阿洛毫不客气的霸占了父亲那张舒适的带翼扶手椅,脱了鞋子,脚搁在天鹅绒大坐垫上,一手拿着那本书,另一只手在旁边菠萝蜜饯的盒子里挑拣着。 霍拉斯只好无奈的坐在她旁边,等他看清那本书时,神情一僵。 “问吧,宝贝,问完…” “问完我也不走!”阿洛理直气壮的喊道。 霍拉斯的神经都高度集中了,他觉得今天女儿的问题一定很重要,恐怕不能善了… “问吧,”他讪讪的说,“回答完我就去上课…” “我在书上看到一个黑魔法,不大理解,”阿洛在霍拉斯惊恐的目光中说道,“我想知道,爸爸,魂器是什么?” 斯拉格霍恩僵住了,他的圆脸似乎凹陷下去,他舔舔嘴唇,沙哑的说,“我记得,这不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课题,你也并没有去提高班…” “我问你知不知道魂器!”阿洛尖叫道,“别想瞒着我,邓布利多说你知道!” “邓布利多让你来的?”霍拉斯低声问,他的语气完全变了,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他在胸前的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抽出一条手巾擦了擦冒汗的额头。 “对,而且我还想知道,神…黑…”阿洛思考了一瞬,想到这两个称谓还没出现,于是无所畏惧的喊出大名,“你跟邓布利多任教的时间没差多少年,伏地魔是不是你的学生?” “当然,”霍拉斯一边哆哆嗦嗦的轻声说,一边擦拭自己苍白的面孔,“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巫师,但是我对魂器一无所知,真的,我一无所知。” 他用力重复着后面几个音节。 “二年级时,伏地魔来霍格沃茨应聘的那天,我遇到他了,”阿洛在父亲愈加不安的表情中慢吞吞的说道,“我还记得,那天你躲在办公室里,爸爸,你在害怕。” “你害怕什么呢?”阿洛自言自语的说,“他是你的学生,应该来看看你才对,但是你不想看到他,你怕他会来找你,甚至表现出熟稔的态度。” “你绝对知道他的秘密,快告诉我魂器的事!”棋王谨慎严密的推理在这一刻终于合上了所有逻辑,一丝不漏,于是阿洛一锤定音,紧紧的盯着汗如雨下的父亲,“别以为我不知道伏地魔有魂器,你要是不告诉我有几个,今天别想离开办公室。” “我不知道…”霍拉斯打了个哆嗦,目光躲躲闪闪的往门口的方向瞟,但是阿洛抬起了魔杖,门咔哒一声锁上了。 “跟我还撒谎,我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阿洛哼了一声,看到他办公桌上母亲的照片时,眼珠子突然一转,抓过那个相框哭了起来。 “妈妈呀,爸爸有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甚至我被那个人欺负了,爸爸还要替他瞒着,”阿洛夸张的嚎叫着,又挤出几滴不要钱的眼泪,把它们均匀的涂在脸上,务必让自己看起来可怜极了,然后摆好角度,梨花带雨的看着霍拉斯,“妈妈,你把我带走吧!爸爸对我一点也不好,等我死了,咱们两个就出发,不等他来了…” 霍拉斯的脸一下子煞白,“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那个暑假我哭了,因为我见到了妈妈,她说她在等你,那么年轻,但你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哼,伏地魔当时欺负了我,说了很过分的话,他还丑到我了!丑得我哭了好几天,你是我的爸爸都不帮我报仇,等我再梦到妈妈…休想让我在妈妈面前给你说好话!” 霍拉斯听到她不停的嘤嘤嘤,被她哭得脑瓜仁儿疼,又听到她提起了早逝的妻子,并且妻子还在等自己,这一刻,对妻子的爱和对女儿的心疼战胜了他的恐惧,他手忙脚乱的擦掉了女儿的眼泪。 第262章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魂器是指藏有一个人的部分灵魂的物体,邪恶…非常邪恶,伏地魔的确有魂器,但我并不确定他有几个,他只是提了一句——” 阿洛的哭声一顿,她捂住脸,透过指缝偷看父亲,问道,“藏有部分灵魂的物体?不确定?他提了什么?哎呀爸爸,你就快说吧!” “就是说,把灵魂分裂开,”霍拉斯没想到女儿是在演戏假哭,恐惧的说,“将一部分藏在身体外的某个物体中,这样,即使身体遭到袭击或摧毁,有魂器的人也死不了,因为还有一部分灵魂留在世间,未受损害,但是,当然,以这种形式存在…” 霍拉斯的脸皱了起来,“…很少有人想那样,少而又少,死去还痛快些。” “怎么分裂灵魂呢?”阿洛又问。 “但是我们都知道,灵魂应该保持完整无缺,分裂它是一种违逆,是反自然的,”霍拉斯举起胖手按在嘴唇上,不安的说,“通过邪恶的行为——最邪恶的行为,通过谋杀,杀人会使灵魂分裂,想要制造魂器的巫师则利用这种破坏,把分裂出的灵魂碎片封存。” 阿洛被他的话吓得毛骨悚然,只觉得魂器的确是最邪恶的黑魔法,谋杀——多么可怕! 但她艰难的蠕动着嘴唇,继续套话,“所以伏地魔有几个魂器?它们都是什么?” “这我可不知道,”霍拉斯声音微弱的说,“他问我一个魂器够不够用,灵魂是不是只能分裂一次,他说:多分几片是不是更好,能让他更强大,然后他说——” 他猛地哆嗦了一下,继续说道,“他说:七是最有魔力的数字,不是吗?所以我猜他打算做七个魂器。” “我的老天爷啊,阿洛!”霍拉斯恐惧的叫道,“七个!想杀一个人还不够邪恶吗?而且无论如何,分裂灵魂已经够邪恶了,更何况是分成七片…” 但阿洛已经镇定下来了,经历了战争时代,她很清楚伏地魔和他的食死徒杀人如麻,别说七个,恐怕再乘一百倍都不止。 “我当时很不安,因为没有一本书上说过分裂七片灵魂会有什么后果,但他的确太邪恶了,我后悔以前从没看清他,并教给了他魂器的知识,”霍拉斯说,“当然,他当初承诺这只是假设,只是学术性的…但他骗了我,他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你也看见了,他以前很英俊…非常英俊,可那次回来,他把你丑哭了…” “是的,爸爸,我了解了。”阿洛想到她漂亮的儿媳妇,和遗传了黑魔头年轻时长相的孙子,不得不承认黑魔头的确英俊,他把强大的天赋和俊美的外观留给了克劳奇家族,并给她的后代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可以放过我了,是不是?”霍拉斯不断擦拭着脑门上亮晶晶的汗,脸色仍然惨白一片,“别到处乱说,不然邓布利多会对我有意见的,霍格沃茨禁止谈论这些,何况我的名声…” “爸爸,你的信息很有用,也不用担心名声的问题,因为你会是英雄!” “英雄?”霍拉斯喃喃的说。 “正视自己的错误很勇敢,并且,除了你,没人知道他的灵魂有几片,”阿洛的手抵在父亲胸口上,帮他顺气,“谢谢你爸爸,何况,禁书区就有关于魂器的书,邓布利多告诉我,是他收走了那些书,伏地魔来问你,我猜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他只是想知道分成七片的后果罢了,但是你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不是吗?” 霍拉斯转念一想也是,谁会没事跟一位教授提起魂器呢?一定是事先就知道怎么回事,他愧疚了好多年,以为自己就是促成伏地魔用谋杀制作魂器的人,罪恶感与恐惧让他日夜煎熬。 听了女儿的话,他日渐加深的罪恶感终于消散了,吐出一口浊气,面色也恢复如常。 “谢谢你啦,爸爸!”阿洛又拍了拍父亲的大肚子,崇拜的看着他,甜言蜜语的说,“我真没想到你的学识和邓布利多不相上下,还以为你只有魔药出色呢!” “那我怎么会做斯莱特林的院长呢?”霍拉斯放下心结,只觉得轻松了许多,也有心情和女儿打趣了,“怎么突然想了解伏地魔?应该不仅仅是丑到你了吧?” “当然,”阿洛颔首,告诉他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伏地魔私底下招兵买马,拉拢了一批人手和半人类生物,他的异常被巴蒂发现了,而且不仅如此,他还跟大部分纯血二十八圣族有勾结。” “这是肯定的,”霍拉斯叹息一声,“伏地魔读书的时候,他们就有一个小团体,里面包括莱斯特兰奇、埃弗里、穆尔塞伯等等…即使离开了霍格沃茨,他们也追随着他。” “巴蒂怀疑,他们现在的异动是准备推翻魔法部,统治整个魔法界,”阿洛摇了摇头,可惜的说,“他拉拢了一些纯血家族,至于用什么手段,我想你也明白,这跟斯莱特林的风气脱不了干系,但是现在没有几个真正的纯血家族了,爸爸,如果他真的发动战争,我们这样的完全纯血统就会溅洒鲜血,甚至失去所有的继承人。” “也包括斯拉格霍恩和克劳奇?” “没错,爸爸,”阿洛干脆的点了点头,“你是他的教授,你很重要,巴蒂以后会去魔法部,他本身有能力,还有你和卡斯珀暗中帮助,所以他会成为伏地魔的眼中钉,更何况我还会跟他结婚,我们的孩子,他身上的资源…你想象一下,克劳奇…斯拉格霍恩…布莱克…奥利凡德…如果他打我孩子的主意…他有多会蛊惑人心,你很清楚吧?不然你怎么会告诉他魂器的事呢?” 第263章 霍拉斯想象了一下,简直就是个大写的悲剧!他又开始流汗了,手也抖个不停,“你确定?他准备发动战争?” “这几年不会,”阿洛安抚的说,“现在他还需要人手,所以在游说那些可能会被他吸引而心甘情愿依附他的人,还有纯血家族那些指望他争取利益的人,所以我只是想预防这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一旦他做了什么,我们要把他扼杀掉。” “怎、怎么扼杀?” “既然他分裂了灵魂,那他一定犯下了谋杀的重罪,”阿洛的表情十分冰冷,看得霍拉斯一阵心惊胆战,仿佛第一次清清楚楚的认识了自己的女儿那般,“他的归宿应该是阿兹卡班,摄魂怪之吻。” 在霍拉斯惊恐的目光中,她冷冷的说,“他不是有魂器吗?多吻几次。” -------------------- 阿洛(混乱善良)+巴蒂(守序邪恶)=小巴蒂(混乱邪恶) 第70章 重生10 ======================= 复活节假期后,忙忙碌碌的n.e.w.ts考试即将来临,当然,像巴蒂这样强大的白巫师已经熟门熟路,他认为这些都是小菜一碟,于是七年级开学时,他特意选修了炼金术,这是上辈子他没有接触的课程。 在魔咒课上,阿洛轻轻敲了敲茶杯,用魔杖给它施魔咒,她的茶杯冒出了四条够不到桌子的小短腿,在半空中无力的扭动着,她又敲了敲茶杯,这才长出了四条又细又长的腿,但它非常艰难的把杯子从桌上撑起来,颤悠悠的立了几秒钟,接着一打弯,杯子就被摔成了两半。 “reparo, ”巴蒂迅速念道,一挥魔杖修补好了她的杯子,他警惕的说,“要不你别念了,我怕一会儿…” 阿洛才不信这个邪,她狠狠的瞪着茶杯,跟它较上了劲儿,她心浮气躁的猛挥了一下魔杖,顿时,在教室前面查看众人茶杯的露芙金教授无奈的从他们身边飞过,落在一个大柜子上。 “这是飞来咒还是驱逐咒?”巴蒂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此时他那只茶杯正迈开四条健壮的带着柳树图案的细腿,乐颠颠的横跑过桌子,这个完美的魔咒让阿洛恨不得大哭一场。 她不死心的又用魔杖指向茶杯,这时她的杯子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的又站了起来,但膝关节抖得厉害,她用力敲打茶杯,结果它两腿又一瘫,躺在她面前抽搐着,等阿洛托起它的时候,茶杯那双纤弱的腿已经没力气支撑自己的重量了,而巴蒂的茶杯炫耀似的绕着她的手一小圈一小圈有规则的慢跑起来。 阿洛抬起头来,巴蒂觉得此刻她看他的眼神非常像一年级时他很快学会漂浮咒那样,在这堂课剩下的时间里,他什么也不敢说了。 露芙金教授慢吞吞的从柜子上下来,此刻她真的非常后悔五年级时督促霍拉斯的女儿恶补魔咒学,于是理所当然的,阿洛的成了提高班唯一一个被留了更多作业的人。 下了课,巴蒂觉得,可能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克制不住自己了,果然,当他们刚一离开城堡,在五月柔和的阳光下抱在一起休息时,她就睁圆了漂亮的绿眼睛,盯着他,表情坚决的张开了嘴。 “为什么重来一次,我还是学不会呢?我难道没有变聪明吗?”阿洛痛心疾首的控诉道,“你是不是后悔了?上辈子我的n.e.w.ts就一塌糊涂…” “重来一次并不会让你的智商或者天赋变多变强,”巴蒂不厌其烦的解释道,“我们只是多了一些关于人生的阅历和经验,知道怎么规避风险,但是要改变那些事情,还需要仔细谋划,我从来不敢放松警惕,因为这是很艰难的事,不然我不会向邓布利多寻求帮助。” “那…” “不嫌弃,上辈子你就是这样,这辈子完全在我预料之中,”巴蒂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你没有像以前那样迁怒我,这已经是你的成长了,我很开心。” 阿洛偷偷扬起一个笑容,她就知道巴蒂总会让着她的,嘿嘿! 但是她又想到,现在离考试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课余时间全都他们被用来复习了,每当她上床睡觉时,总觉得脑子里好像灌满了学过的东西,根本就睡不着,而当她入睡以后,在大多数夜晚里,她那过度紧张的大脑所显现出来的,都是些傻乎乎的关于考试的梦。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因为怀着孩子而痛苦的承受孕吐和反胃,导致对考试都有些心不在焉,她觉察到自己大脑的一部分在她想到孩子时感到很内疚,对丈夫的内疚,所以它会想方设法的提醒她,多关注巴蒂。 “亲爱的,”晚上在礼堂吃饭时,阿洛对他撒了个娇,“我们能得到魁地奇杯吗?” 巴蒂表情僵硬了片刻,但他很快就让自己的表情平静下来,语气淡淡的说,“肯定会的。” “我的意思是,我们赢了一场,输了一场,如果下个星期六再输给斯莱特林——” 巴蒂恨不得一头扎进盘子里,上辈子他跟她第一次发生关系后,他兴奋极了,那天的比赛有如神助,所以他自己就投进了十个球,为拉文克劳赢得了魁地奇杯,但是这辈子,他调整了队伍,并且大概是他真实年纪很大的原因,他变得很谨慎、稳重,颇有些束手束脚,失去了年轻人的锐气,所以比赛输了,而他们必须赢得下一次比赛,才能给毕业之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阿洛照旧拿了脆脆的炸土豆条,然后加盐,用番茄酱把它们淹没,巴蒂本想吃点羊排和烤蔬菜,但后来决定也吃点土豆,他刚把吃的放进盘子里,她就张开了手。 第264章 阿洛把肉汁浇在烤土豆上,又拿了两个羊排,去掉两根长长的肋骨,她仔仔细细的把小羊排切好,就像照顾小巴蒂那样,整整齐齐的码进丈夫的盘子里。 她眨了眨眼睛,“巴蒂,吃呀。” 她用两个手指,食指和中指,依次轻叩他的盘子,示意他吃饭,这让巴蒂想吻她,所以他又低下了头。 上辈子,她总会端来切好的苹果馅饼,再把两个大咖啡壶带进书房,他的手边放着一杯冷咖啡,还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盘子,盘子上放着一个未切开的像给儿子吃的摇摇晃晃的黑加仑布丁,每当她走动时,它就会晃动。 阿洛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然后举起叉子,旁若无人的把羊排喂进他嘴里。 海伦丹尼:……校规应该禁止在礼堂喂饭! 拉文克劳对斯莱特林的比赛将在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举行,这是魁地奇赛季的决赛,上一场比赛他们输给了赫奇帕奇,所以其他队员都不敢指望能打赢比赛,但巴蒂好像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乐观情绪。 “我的意思是,不可能更糟糕了,对不对?”比赛这天早上吃早饭时,阿洛严肃的说,“对自己有点儿信心,亲爱的,如果不是今天天气没有雨,我很愿意再吻一次你的发顶。” 她把切了薄薄的番茄片,放在面包片上,加上两层火腿,然后是煎蛋、熏咸肉、一小勺番茄酱,最后把另一片涂了黄油的面包片放在上面压平。 “这是给你的,甜心。”她说完,用盘子递给巴蒂三明治,又把一碗粥推了过去,开始吃手里剩下的番茄。 巴蒂想,这里面装着傻瓜都不会称为友谊的东西,这是爱。 “你知道,”又过了一阵,当阿洛目送他和队员准备离开时,她说道,“马上就要毕业了,别担心有的没的,我相信你会干得更漂亮,但就算不能,也不重要,我现在只担心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的房子是怎么建的,希望你能把它弄得一模一样,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它。” 说完,阿洛踮起脚尖,给了他三个吻,一个在额头,两个在脸颊两侧,然后她又俯下身去,帮他整理马上就要换掉的校袍。 “祝你好运,亲爱的,我保证,我会一直看着你,当你看我的时候,就会跟我对视。” 巴蒂飘飘乎乎的走了,像踩着云彩一样,脚步虚浮,其他球员都信心大增,他们认为,队长现在的状态就像喝了福灵剂! 等阿洛随着异常兴奋的人群走向球场时,海伦还在喋喋不休的控诉她太过重色轻友。 “可是我觉得你们不是也难舍难分吗?”阿洛不怀好意的说,“圣诞之后你们就开始约会了,帕迪芙夫人茶馆的胖天使好看吗?接吻的同学多不多?丹尼有没有主动吻你?” 海伦哽了一下,丹尼大声嚷嚷起来,“阿洛,别欺负她,你变坏了,你明明知道她脸皮薄,我们可不像你和巴蒂,整天在休息室和礼堂秀恩爱,下次建议你们去图书馆,我想看看平斯夫人会不会变成一只秃鹰啄你!” 阿洛的脸皮变得很厚,毕竟她不是真的小孩子了,于是用邪恶的眼神打量着丹尼,看得他浑身发毛。 “你想干嘛?”他警惕的说。 “某人还记不记得,六年级跟我打赌,”阿洛慢吞吞的说,欣赏着丹尼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你当上解咒员之后第一个月的薪水哦,它归我咯!哎呀,让我想想…买什么东西好呢?毕竟解咒员很挣钱的嘛…” 他们在看台最高处找到了三个座位,今天晴朗无云,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天气了,阿洛把望远镜挂在脖子上,又从自己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包里掏出来一条巨大的横幅,自己拿着一头,又强迫垂头丧气的丹尼拿着另一头,展开了横幅。 这条会变色的巨大横幅上写着:巴蒂·克劳奇必胜,而且阿洛还给它施了魔法,这行字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还在不停变幻,看起来就像个麻瓜的霓虹灯那样亮眼,哪怕是大白天,旁边看台的斯莱特林们也差点被闪瞎狗眼。 横幅下面画着一个骑扫帚的小人儿,他腋下夹着鬼飞球,正得意洋洋的往前冲刺,身下的扫帚尾部还冒出了火花——他也是会动的,围观群众都认为,制作这条横幅,克劳奇的未婚妻真是煞费苦心。 于是拉文克劳们又抱着一线希望,但愿克劳奇不要给斯莱特林们机会,让他们热烈的庆祝今年的魁地奇杯花落他们学院,然后齐声嘲笑他们一向优秀的球队队长留下了巨大的遗憾——失去了毕业年的大满贯。 这次照旧是格兰芬多的克里克力担任比赛解说员,她一向八卦,特别喜欢关注巴蒂的私事,在两支球队飞快的跑到球场上时,她报出了球员们的姓名,比以往更加兴致勃勃。 “拉文克劳队来了!啊!是巴蒂·克劳奇…我个人认为,他的未婚妻一定是他的狂热粉丝,看看那条横幅吧,啊我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说道,“人们公认这是好几年来霍格沃茨最好的球队——当然,跟格兰芬多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儿…” 她的评论淹没在拉文克劳们愤怒的发出的一阵嘘声之中。 巴蒂今天没有用速顺滑发剂,他的黑发在微风中飘扬着,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克里克力的解说,立刻往拉文克劳的看台望去。 第265章 看台一片嘈杂声,四分之三的人群佩戴着蓝色色的风信子,摇着上面有拉文克劳鹰的蓝色旗子,要不然就是挥动着写有“拉文克劳成功!”和“雄鹰得奖杯!”等标语的小旗。 然而,他的妻子举着一条花里胡哨的横幅,一脸热切的注视着他,跟旁边如丧考妣的丹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笑眯眯的对他招了招手,热烈的挥舞着横幅的一头,大声叫喊,即使在这么远的球场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巴蒂!巴蒂!我亲爱的!我在这儿呢!我看着你呢!不要紧张——” 巴蒂的脸有点红,他转过头,跟自己的球员开始商量战术。 这时,克里克力狡猾的说,“斯莱特林队由队长温尼克斯领着,他已经在首发阵容上作了些变化,似乎要以身材而不是技术取胜——” 斯莱特林那边的嘘声比拉文克劳的声音还大,然而,阿洛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温尼克斯这种大猩猩一般的体型在斯莱特林队只能算是平常,其余队员个个人高马大。 这时,霍琦夫人来到了球场中央,指挥两位队长握手,然后吹响了哨子。 “他们起飞了!”克里克力说,“克劳奇立刻抢到了鬼飞球,拉文克劳队队长克劳奇带着鬼飞球,他闪过了柯林斯,他闪过了贝恩,他又闪过了帕特里克…真是漂亮的一转弯!快闪开!游走球来了!他躲开了!他朝球门直冲过去!快看!他要射门了!然后——然后——” 克里克力高兴的说,“然后他得分了!十比零拉文克劳队领先!” 斯莱特林的学生一起呻吟起来,而阿洛在高台上兴奋的叫喊,“啊!巴蒂真棒!他射门的动作可真酷!” “阿洛,”海伦头痛的说,“你有点过了…” “看看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脸色,”丹尼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他简直要哭了…” 阿洛扭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老父亲坐在最前排,也佩戴着绿色饰物,和他周围的斯特莱林们一样,他手里还捏着一个旗子,银蛇在上面闪闪发光,但脸上的表情就像女儿离家出走了似的,他望着自己胳膊肘向外拐的女儿,感觉下一秒就要老泪纵横了。 阿洛心虚的转回来,这时候,巴蒂已经在绕着球场一端飞行,黑色的头发在空中飘舞,他下面的蓝色海洋仍在兴高采烈的尖叫着。 这时一个斯莱特林的球员飞快的向巴蒂冲去,他躲开了,但也重心不稳,差点儿掉下扫帚。 “抱歉!”对方毫无诚意的说,拉文克劳们嘘声大作,“抱歉,没看见他!” “真是肮脏!”克里克力愤怒的叫道。 “克里克力,要是你不能公正的评论——” “我正是公正评论的,教授!” 这时,拉文克劳的找球手突然一副精神集中的样子,调转扫帚向着斯莱特林那边迅速飞去,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在他后面紧追,一个游走球在他们旁边疾驰而过,是由斯莱特林的队长温尼克斯打出来的,然后另外一名击球手也在逼近,他们急速上升,追着拉文克劳的找球手,都举起了棒子… 找球手突然向下猛坠,于是斯莱特林的两个击球手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哈哈!”克里克力笑得花枝乱颤,“拉文克劳的新战术很有趣!但是也很好用!现在鬼飞球又在拉文克劳队那边,克劳奇在拿球——柯林斯在他旁边…戳他眼睛,克劳奇!开个玩笑,教授,这是开玩笑…哦,不!帕特里克拿着球了,他对着拉文克劳的球门飞过去,喂,快救球!” 守门员拦截了这个球,拉文克劳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克里克力兴奋的大声嚷嚷,以至于麦格教授都想把魔法话筒夺下来。 “对不起,教授,对不起!再不会这样了!这样,拉文克劳队仍然领先,球在拉文克劳队那里…” 比赛变得有些不择手段,斯莱特林队由于拉文克劳队换了新战术而恼怒,温尼克斯用棒子打了巴蒂,还说他以为他是游走球,霍琦夫人给斯莱特林队罚了分,守门员救球成功,于是现在比分达到五十比零,拉文克劳队一直领先。 斯莱特林的击球手出其不意的把游走球向着拉文克劳的守门员打去,把他打得在空中翻滚,喘不过气来。 霍琦夫人气得发狂。 “除非鬼飞球在得分区,你们是不能攻击守门员的!”她尖声叫道,“罚球!” 拉文克劳又得分了,六十比零,阿洛尖叫得嗓子都哑了,如果找球手现在抓到金色飞贼,奖杯就是他们的了。 这时,他们的找球手在空中滑行着停了下来,调转头来向下俯冲,脸上露出胜利的神色——离草坪几英尺高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金色闪光点,阿洛在望远镜里看到了。 “快!快!快!”克里克力大叫起来。 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也加速俯冲,渐渐的快要追上了,但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左摇右晃,避开了炮弹一样的游走球,全身向前扑去,两手都离开了扫帚,看台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没错!” 他停止了下冲,手举着,看台爆炸了,他紧握金色小球,飞贼在他手指缝里拍动着双翼。 然后阿洛盯着那个逐渐下落的身影,向球场飞奔,泪水让她几乎看不见东西了。 “我们赢得奖杯了!我们赢得奖杯了!”拉文克劳的队员相互搂抱在一起下降,叫得嗓子都哑了,就这样回到了地面。 第266章 支持他们的蓝色人群一浪又一浪的冲过拦板来到球场,无数只手雨点一样落在他们背上,阿洛冲在前面,噪音纷至沓来包围了她。 球队成员被人群举到了肩头上,巴蒂看到海伦挥舞着蓝色的花环大声呐喊,丹尼跳上跳下像疯子一样,露芙金教授哭得厉害,用一面拉文克劳的手帕擦着眼泪,而邓布利多站在那里等待着,手里是那个巨大的魁地奇奖杯。 他的妻子呢? 就在这时,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腿,把他往下拖,他低头时就看到了她——她正在拼命往他面前挤,眼里滚出泪水,但脸上带着笑容。 他走到邓布利多面前,恍恍惚惚接过奖杯,把奖杯高高举起,这一刻,妻子就在他身边,把他的头拉下来,在发顶落下一个吻。 虔诚的、甜蜜的、犹如神赐的、他喜欢的,她的吻。 赢得魁地奇奖杯让巴蒂心情愉快,这种心情至少持续了一星期,他想,如果什么能让他更快乐一点,那恐怕就只有妻子的慷慨了——他想跟她求婚。 现在就连天气似乎也来庆祝胜利了,随着六月的到来,白天变得闷热而晴朗无云,他们偶尔会到黑湖边散步,带着一大壶冰镇南瓜汁和她亲手做的熏牛肉到草地上躺下。 但是他们不能经常这样做,考试临近了,无论他们多想懒洋洋的打发时光,都还不得不留在图书馆里,忍受着从窗外吹来的夏日香风的诱惑,迫使自己的大脑努力工作。 n.e.w.ts开始了,这是霍格沃茨所能提供的最高学历,想进入魔法部工作,成为傲罗,必须具备最高学历,不过上辈子巴蒂的成绩就是年级第一,这辈子他便显得悠闲了些,开始回忆上辈子他建房时的那张草稿图。 阿洛把身体深深埋进了丈夫旁边的一张扶手椅里,在小包里翻找了一会儿,从那堆乱七八糟的书里抽出一本褐色的黑皮面的大部头。 她露出厌恶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把书放在桌子上,就好像那是某种刚刚死去的东西,这是父亲给她的《尖端黑魔法解密》,上面详细的描述了魂器的制作方法。 她越读越觉得可怕,真不敢相信伏地魔居然打算弄七个魂器,因为这本书里警告说,分裂灵魂会使灵魂变得很不稳定,而那还只是制造一个魂器的情况下。 书里还提到,想让灵魂重新变得完整,只有一种方法——忏悔,制作魂器的人必须真正为自己邪恶的所作所为忏悔,但那是极度痛苦的,书里有个注解,似乎这种痛苦能把人摧毁。 但黑魔头杀人如麻,他不会忏悔的,阿洛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必须联合邓布利多解决掉这个定时炸弹,不光是为了她的儿子,也是为了魔法界的芸芸众生。 战争之下,他们都是蝼蚁般的小人物罢了,如果黑魔头想对付谁,恐怕只有大难不死的男孩儿才能逃过一劫,像巴蒂这么强大的白巫师,不也一个照面,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夺魂咒吗? 而且这还是在黑魔头没有强大肉身的时候,实在太恐怖了,她知道,如果不是巴蒂手中的权利很有用,他一定会被直接杀死。 阿洛忍着厌恶翻了翻松脆的书页,就像在检查腐烂的内脏似的,寻找怎么毁掉魂器的答案,她注意到书里提醒黑巫师必须让魂器上的魔咒非常强大才行,因为魂器会被破坏力极强的东西摧毁,导致魂器再也不能修复。 把魂器撕碎砸烂、碾成粉末都不管用,必须使它再也无法用魔法修复,唯一庆幸的就是,魂器里面灵魂碎片和人的灵魂正好相反,它之所以存活,完全依赖于它的容器,依赖于它那施了魔法的载体,不然它就无法生存。 所以什么能破坏魂器呢? “一定会有办法的。”巴蒂安慰的说,他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就像看到了这世上最厌恶最肮脏的东西,他知道妻子对黑魔法毫无兴趣,研究这些书也只是为了帮助他更快的解决黑魔头的问题,为他大刀阔斧的改革魔法部的行动打下坚实的声望基础。 “当然,考试结束我们就去找邓布利多,我相信他会很感兴趣的,”阿洛两根手指掐住那本书,嫌弃的塞回了小包里,“啊,这大概就是我们幸福生活中唯一一点不完美——总会有极少数的人为了一己私利试图破坏大部分普通人温馨平淡的家庭。” 巴蒂只能看到她在炉火的映照下整理思路,但当她意识到他们的想法惊人的一致时,她对他出神的微笑。 这个微笑唤醒了他,他不由自主的想着她在想他在想什么,他很享受这件事,就像她也享受其中一样,他一直都爱她,而现在她更热烈的爱他,这让他想起了凌晨时分他们在房子的拥抱。 他又低头盯着那张被他画了一半的草稿图,其实他用不着这么谨慎,他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记错,他和她在那栋房子里生活了二十一年,那里每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她的脚步声一直在每寸空气里回响,他太熟悉那里,熟悉一草一木、每个房间、遮阳伞、望远镜、大书架、特殊的法式窗户甚至风吹来的方向,他必须努力按捺住现在就想和她一起回到那里的想法,他想他们两个在二楼那间卧室里,锁上卧室门,踢开碍手碍脚的儿子和他那些玩具,把怀表放在她的枕头边,用力占有她,再用力。 “我可以在这里度过余生,”她挤进了他的扶手椅中,垂头看草稿图,手指落在其中一个房间上,“这儿,和你一起。” 第267章 这句话真熟悉,他在濒死的幻境里听到过。 他的心开始怦怦直跳,此刻他们在昏暗的休息室里,她在他怀里,坐在同一扇窗户旁,她给他拿了些吃的,一会他们会一起离开这里,他们会一起上楼,穿过狭窄的螺旋形楼梯,然后吻别,打开通向各自宿舍的门,在倒下来睡觉之前望一眼外面的黑夜和黑暗的魁地奇球场。 就像濒死的幻境。 “我只希望我们回到18岁的时候,永远不要离开,永远被困在那里。” 这是梦话吗?还是困倦让她变得异常温和了? “永远被困在那里,永远被夏天困住,永远在这栋的房子里。” “我希望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巴蒂艰难的说。 但他很高兴,他想,我说出来了,就像一把钳子夹住我的牙龈,成功的拔掉了一颗阻生牙。 “你在求婚吗?” 拜托!千万不要拒绝!巴蒂无声的呐喊着,不要切断我们之间现在的温暖,就像调皮的独角兽打算用它那根尖尖的兽角刺伤一匹忠诚可爱的小马的肚子。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好。” 巴蒂崩溃了,他感到受伤、痛苦、尴尬,就像一尾龙虾,它的壳被柳叶刀切开并取下来,但它裸露的身体在被抛回水中被同伴嘲笑和羞辱之前,被举起来让每个人都可以看到。 一双手落在他胸口上,松了松领带,然后向上滑去——缓慢的、专注而轻柔,最后那只手掌停留在他的脸上,不停的触摸着他的额头和眼睛,诉说着他们共度的多少天、多少夜的所有柔情。 他想再一次和她走上露台,想看着她在雪地里吃蛋糕,看着她踢掉那个锡纸包装,看着雪像发光的白色的手一样包裹他们,永恒而迷人。 “我答应了,巴蒂,别胡思乱想,这是我迟到的复活节礼物,给那个可能爱我比我爱他少的男人。” 巴蒂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无耻的话。 简直比那些号称中了夺魂咒来脱罪食死徒还无耻! 但他无法抗拒她的第一句话,所以他把她按在身下,闻着那股像毒药又像解药的苹果味儿,直截了当的问她。 “你想和我生孩子吗?尽管我不知道我们的生活将走向何方,想还是不想?” “想。” “你觉得这辈子我们会幸福吗?” “会。” “这个幻想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不知道,但这从来都不是幻想。” 片刻的沉默,她开口了。 “我回答了你所有的问题了吗?” “是的。” “你确定吗?” “我觉得是。” 巴蒂听到她欢呼一声,搂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大腿也夹住了他的大腿,然后他就知道,他不可避免的只能把自己全权交付与她,就像泰晤士河上的两块紧紧相依的浮冰那样。 因为爱的烈火会烧毁所有的桥梁和码头。 -------------------- 第71章 重生11 ======================= 1961年6月24日,霍格沃茨城堡。 n.e.w.ts考试结束之后,阿洛和巴蒂一起来到了城堡三楼的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 “请进。” 二人走进办公室后,对邓布利多低声道谢,阿洛的目光落在栖在门边的金色栖枝的凤凰福克斯身上,它个头有天鹅那么大,鲜红的和金色的羽毛光彩夺目。 “看来你已经好了。”阿洛高高兴兴的说,福克斯摇动长长的尾羽,友善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请坐吧,两位——”邓布利多顿了顿,看着他们和蔼的说,“未婚夫妻。” “是的邓布利多,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阿洛坐下来,兴高采烈的对他宣布了喜讯,“但是我们今天会给你带来更振奋的消息。” 邓布利多显得有些疑惑,大概不知道两个学生能给他什么好消息,但他很快就神情放松,说道,“坐吧,巴蒂,还是你想喝点饮料?” “不了。”巴蒂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有些愣神,三强争霸赛时期,当哈利·波特的名字喷出火焰杯时,他敏锐的感觉到黑魔头的阴谋即将成形,所以他在努力挣脱夺魂咒,想对邓布利多坦白,但失败了,那时他显得非常憔悴,而邓布利多请他留在城堡住一晚,也说了这句话。 “那你想喝点酒?”邓布利多微笑道,“你已经成年了,或许…” “不,一会儿再喝,阿不思,今天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和你说。”巴蒂的声音变得生硬,一股身居上位的高官气势扑面而来,他突然向墙角一个黑柜子走去,拉开了柜门。 邓布利多狐疑的看着他,今天的巴蒂·克劳奇实在反常,不仅称呼他阿不思,甚至知道冥想盆的位置,但他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和巴蒂·克劳奇说过这件事,更别提私人谈话了。 他走到放冥想盆的柜子旁,那里摆满了酒瓶,他递给阿洛一杯葡萄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回到书桌旁。 巴蒂看着柜子里那个浅浅的石盆,双手扶在边缘处,阿洛拿着葡萄酒走了过来,看到盆口有奇形怪状的雕刻——像是古代如尼文,银光从盆里散发出来,完全分不清是液体还是气体,它像一块明亮的白银,但在不停的流动,像水面在微风中泛起涟漪,又像云朵那样飘逸的散开、柔和的旋转,它像是化为液体的光,又像是凝成固体的风——她无法作出判断。 第268章 巴蒂从袍子里抽出魔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随后他的杖尖上粘了一缕长长的、银丝般的物质,他越拉越长,银光闪闪的在杖尖上飘荡。 他把自己的记忆放到冥想盆里,邓布利多吃惊的看到了伏地魔的面孔在盆里浮动着,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他们旁边,用修长的双手捧住冥想盆,转动着它,像淘金者转动沙盘一样。 这时,阿洛看到伏地魔的脸渐渐化成了巴蒂苍老的脸,他脸上布满伤痕,胡子拉碴,面容灰白而憔悴,他一贯整洁的头发和胡子都需要清洗和修剪,但比这更让她心痛万分的是,冥想盆中的巴蒂正在喘着气,眼珠向外突出,滴溜溜的转着,口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看上去完全疯了,他朝天花板说起话来,还带着一点儿回声。 “邓布利多!我要见邓布利多…” “我做了一件蠢事,一定要…告诉邓布利多…” “给邓布利多…提个醒…” “不要离开我!我逃出来了!必须提醒…必须告诉…我要见邓布利多,都怪我…都怪我,伯莎死了,都怪我…我儿子…都怪我…告诉邓布利多…哈利·波特…黑魔头强壮起来了…” “你进去看看吧,阿不思,这是我的错误,我必须对你坦白,”巴蒂沉思片刻,又用郑重的语气说,“未来十几年的战争大事,所有的我知道的信息,我都会告诉你。” 邓布利多神情凝重的审视着巴蒂,巴蒂也毫不逃避的回望他,嘴角紧抿,过了一会儿,邓布利多俯下身,脑袋完全伸进了冥想盆里,银色物体变得透明了,看上去像玻璃一样。 “你连儿子的事也对他坦白了?”阿洛惊讶了一会儿,毕竟她是个利己主义,不希望邓布利多从此会提防自己的小巴蒂,但很快,对丈夫的心疼又占了上风,她放下葡萄酒,双臂放在丈夫的脖子上,轻轻的搂着他。 “后面你疯了…看得我很难受,巴蒂,”阿洛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早知道是这样,我可不敢离开你,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儿子也像我一样自私,原谅我吧,我发誓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巴蒂焦虑的心情渐渐缓和下来,他其实很担心妻子想隐瞒儿子的错事,但他不得不为魔法界所有人的安危考虑,他的确心疼儿子,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魔头复活,蹂躏无数人的命运,这不仅仅是为了魔法界那些安于现状的普通巫师,也是为了麻瓜——在他死后,他猜测黑魔头会进攻麻瓜界——当然,黑魔头也的确这么做了,他指使巨人和摄魂怪屠戮了很多手无寸铁的麻瓜,身为坚定的反黑魔头和食死徒派系,他对于自己的老对手们非常了解。 阿洛的手指轻轻拂过丈夫的头发,慢慢把它们揉乱,又梳理整理,两个人温存了一阵子,直到邓布利多抬起头来。 “巴蒂,”邓布利多注视他片刻,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我真高兴你从未来回来之后还愿意跟我坦白,是我没能找到你,我很抱歉——” “是我们把他从阿兹卡班偷换了出来,才会有后面这些错事,”巴蒂叹了口气,说道,“阿不思,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某些事情上我可能激进一些,甚至对妻子和孩子的爱让我违背了一直以来我坚持的东西,但是我的这颗心,永远为对抗黑巫师而坚定,我也不是个懦夫,现在我认为,你可以再听一下我妻子的信息,她比我知道的更多。” 三人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来,邓布利多对阿洛扬扬眉毛,“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一个从未接触黑魔法的学生特意来问我魂器的事,似乎一点儿都不怕我提高警惕,毕竟这是极度邪恶的东西,看来克劳奇夫人已经知道了伏地魔永生的秘密。” “没错,”阿洛对他笑笑,也像巴蒂那样魔杖指向自己,从太阳穴里拉出两段记忆,装进巴蒂刚变形出来的两个水晶瓶里,“邓布利多,第一个记忆,是关于黑魔头有多少个魂器,当然啦,我希望你不要用有色眼光看待我的父亲,他很在乎自己的名声,而且我认为,父亲并没有给他答案——黑魔头一定早就知道如何制作魂器,他只是想知道制作多个魂器的后果,而对于父亲来说,他对我说出这段令他羞耻的往事,恐怕需要极大的勇气,如果可以,你能替他保守秘密就好啦。” 邓布利多听到“多个魂器”,神色有些僵硬,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厌恶,“多个魂器…他已经超出了一般邪恶的范围,当然,你愿意对我坦诚相告,恐怕你的勇气比你的父亲更多,毕竟阿兹卡班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阿洛莞尔一笑,用魔杖敲了敲第二段记忆,她神情柔和的说,“我死后,我的儿子儿媳参加了最终决战,他们协助哈利·波特击败了很多食死徒,成功保卫霍格沃茨,大战结束后,魔法部赦免了他的罪行,于是他把我的尸骨从阿兹卡班带了回来,不可避免的,我听到了很多详细的信息,不仅有关于魂器的,也有黑魔头的势力构成,以及巴蒂死后他们参与的大大小小的战役——我儿子作为黑魔头的心腹,他与黑魔头的行动轨迹高度一致,所以他相当了解黑魔头的计划,他们回忆这些时,我一直仔仔细细的听着,而我的儿媳是黑魔头的女儿,她法力高强,是比她父亲还强大的黑巫师——” 邓布利多锐利的目光跃过他并拢的十指落在阿洛脸上,不过她就像没看到似的,继续说道,“但她跟你来往密切,是格兰芬多,也是坚定的邓布利多派系,目前还没有出生,现在黑魔头还处于拉拢纯血家族的蛰伏阶段,我想,等她出生后你就可以收网了,她正是出生于黑魔头公开活动的1970年。” 第269章 邓布利多满面笑容,“邓布利多派系?” “没错,坚定的‘邓布利多的人’,鲁弗斯·斯克林杰——康奈利·福吉乱政导致黑魔头的势力卷土重来后的魔法部部长,曾经试图从她口中探知你的计划,但是失败了。” 阿洛又感慨的说,“邓布利多,你的确是最伟大的白巫师,总是以善意揣测那些犯错的人,并愿意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我真高兴你让她带走了我犯下滔天大错的儿子,并愿意信任她,所以在你死后,她回报了你长辈般的疼爱和教导,在黑魔头卷土重来的那三年,她帮助了很多人,并给了你两个魂器。” 邓布利多仍然面带微笑,“我想这就是一位师长能给予孩子最大的关怀,对于我这样的巫师来说,没有什么比传授古老技艺和训练年轻头脑更重要了。” 阿洛赞同的点头,又催促他,“你看看这两段记忆吧,然后巴蒂想和你谈一些正事,关于魔法部的。” 邓布利多拿着那两瓶记忆,把其中一瓶倒进冥想盆里,头伸了进去,很快他又探出头来,眉头紧皱,阿洛知道他是看了七个魂器的记忆。 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才压下那股冰冷的愤怒情绪,又把另一瓶记忆倒进冥想盆里,开始查看阿洛死后的记忆。 “这次办婚礼,办盛大一点,”阿洛亲昵的捏了捏丈夫的手指,“别发呆了,一会儿你可以要好好的跟邓布利多说说,你已经坦诚相见,我相信他会帮你的。” “但我做错了,”巴蒂的脸色很不好,“如果不是我疏忽他的教育,又把他换了出来,黑魔头不会有机会的。” “没有他也会有别人,你是不是忘了带着黑魔头上门找你的那个家伙了?”阿洛体贴的安抚道,“即使没有咱们的儿子,他也会复生的,区别只是用谁的血液复生而已。” 巴蒂叹了口气,眉头仍然皱着,简直能夹死苍蝇,他很担心邓布利多会因此防备他。 “他可以给黑魔头的女儿第二次机会,为什么不会给你呢?”阿洛耐心的劝道,“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而且出事了,你的第一反应就是拼命挣脱夺魂咒,哪怕疯了也坚持一路流浪跑到霍格沃茨对他示警,巴蒂,真的不是我昧着良心夸你,也不是爱情蒙蔽了我的双眼,你想想福吉那个权欲熏心的胆小鬼,再想想脑袋空空的斯克林杰,你还不能明白你是三个人里最适合做部长的人吗?不说福吉,我必须承认斯克林杰是个硬骨头,但是硬骨头面对黑魔头有用吗?他没有手腕和计谋啊!那种情况下,质疑邓布利多究竟有什么用呢?福吉下台之后,如果邓布利多想上台,他完全可以振臂一呼,干嘛要躲在幕后?这是很浅显的道理,现在再说福吉,你看他的行为和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他后来飘了,觉得自己没有邓布利多也行了,甚至为了手中那点权利拼命遮掩黑魔头归来的真相,然后呢?然后他就被钉死在魔法史的耻辱架上了!” “可是你不一样,巴蒂,你难道不知道对邓布利多坦白会发生什么事吗?儿子可能会被送回阿兹卡班,甚至接受摄魂怪之吻,而你会再一次身败名裂,连仅有的官职都保不住了,但你仍然选择了邓布利多,正视自己的错误,我亲爱的,我的巴蒂呀,在面对黑魔头的时候,你心中的大义会战胜一切,哪怕是权利欲望!哪怕是舐犊之情!” “克劳奇夫人很了解你,巴蒂,如果不是她因为母爱做错事,我相信她是个最好的妻子,并且极有斯拉格霍恩的特点,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如果不是你们上辈子出了什么意外,恐怕霍拉斯也会像现在这样不遗余力的支持你。” 邓布利多已经从冥想盆旁离开了,他坐回书桌旁,举起杯子,像要跟他们干杯,巴蒂还是面无表情,但阿洛已经感觉到屋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愉快的跟邓布利多碰杯,并让他来支配谈话,她当然看得出来,邓布利多很认同自己的话,显然巴蒂也发现了这一点。 “我经常被魔法部请教,实际上已经有三次被提名做部长,但魔法部的职业对我从来没有吸引力,”邓布利多愉快的说,“巴蒂,你是否初心不改,仍然想进入魔法部?” “没错,阿不思,”巴蒂用平板的语调说,“挣脱夺魂咒时,我选择直接来找你,而不是跟魔法部的人谈话,你就应该了解了我的想法——魔法部烂透了,他们不再可信,而我的目的,正是要改变这些,挖掉那些陈旧的腐肉,去除官官相护的弊病。” 邓布利多放下空杯子,坐直身子,双手指尖碰在一起,这是他惯有的姿势。 “巴蒂,我们把话说开吧,你今天对我坦白这些,恐怕不仅仅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对抗伏地魔吧?” “当然,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关于魔法部。” “你希望我怎么帮助你?你想要什么?巴蒂,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谢谢,阿不思,”巴蒂放松了些,他看着邓布利多仍然微笑的样子,轻声说,“我不想再经历傲罗的特训,你知道,我上辈子满分通过了那些考试,我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所以我打算快速成为傲罗,这需要你的保举,我会尽可能的用最快的速度升职,肃清魔法部的沉苛旧疾,这样无论我们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战胜黑魔头,我想魔法部都是你坚定的同盟,我们一直都是同一立场,不是吗?” 片刻后,邓布利多又把杯子倒满,这次巴蒂接过了葡萄酒,两人碰杯,心照不宣。 第270章 1961年7月12日,克劳奇祖宅。 巴蒂刚坐到餐桌旁,一只蒲绒绒就飘到了他头上,趴在头发上嗡嗡的鸣叫着。 “闪闪越来越喜欢你了,”阿洛说着用魔杖敲了敲一只小炖锅,炖锅咣当一声跳到了炉子上,立刻开始翻滚冒泡,“当然啦,它年纪大了,恐怕也就这一两年的寿命了,你就原谅它吧,让它陪你腻歪一会儿,给,宝贝——” 她又敲了敲小炖锅,炖锅升到空中,朝巴蒂飞去,然后歪向一边,在巴蒂的碗里倒出一份浓浓的、热气腾腾的椰汁红咖喱鸡汤。 “要面包还是粥,亲爱的?” “面包。” 阿洛把魔杖朝料理台的角落一挥,一块面包和一把刀子就优雅的飞到了餐桌上,面包自动切成了片,炖锅又飞回去落在炉子上,她的魔杖又指向烤箱,一盘柠檬香烤鲭鱼飞到餐桌上。 简单美味的晚餐已经大功告成,阿洛在巴蒂对面坐了下来。 “唉,我想让卡丽丝也下来吃饭,可惜她一直在挑选婚礼用品呢,只好等她兴奋够了,再让费里给她做点吃的吧。” 巴蒂点了点头,他非常享受妻子做的新食物,嘴里满是热辣辣的咖喱汤,说不出话来。 “卡斯珀说他会跟魔法部请假,”阿洛慵懒的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看着吃饭的丈夫,心情很好的说,“等你把房子建好,我们就去那里安排场地,很快就能举办婚礼了,希望爸爸不要请太多学生,尤其是吸血鬼…你喜欢他们吗?” 巴蒂嘴里又塞满了半条焦香的烤鱼,只好摇摇头。 就着昏暗的蜡烛,阿洛觉得巴蒂大口喝汤的样子很可爱,她起身坐到他旁边那张椅子上,又一点儿一点儿往他身边蹭,巴蒂觉得耳朵和脖子都在发烧,他赶紧大口的喝汤,一向遵守礼仪的他甚至把勺子在碗里碰得丁当作响。 “亲爱的…”阿洛已经拱到了他身上,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我想要烤鱼味儿的吻。” 巴蒂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自己的头被她抱住了,然后她的眼睛在他面前放大——闭上了,柔软的唇凑了上来,吻在他唇上。 “不错,”阿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今天的鱼烤得很成功,它也算死得其所。” 巴蒂感觉自己脑袋轰隆一声,正想把她按住回吻时,大门口突然传来了动静。 卡斯珀出现了,他穿着一身整整齐齐的暗蓝色长袍,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红光满面的,一看家里就有喜事。 “打扰了,我的孩子们,但是什么东西这么好闻——咖喱汤?” 他眼巴巴的望着桌子。 “你母亲呢?巴蒂。” 卡斯珀坐在巴蒂对面的椅子上,阿洛在他面前也放了一碗咖喱汤。 “在楼上,”巴蒂不自在的说,“她兴奋过度。” “我也兴奋,”卡斯珀迫不及待的喝了口汤,虽然感觉有些烫,但是吐出来又舍不得,只好半张着嘴,含含糊糊的说,“魔法部这几天有很多同事都暗示我想来参加婚礼,霍拉斯肯定对外面放出了什么风声,他们对结交人脉都很感兴趣,当然还有你——邓布利多不知道对那几个高层说了什么,他们很欣赏你,而且傲罗主任哈罗德·敏坎也让我通知你,免试!他快要做法律执行司司长了,你知道吧?只要得到他的青眼,你会在那里如鱼得水,等婚礼结束,你就直接去傲罗指挥部吧,正式的傲罗聘书已经下来了。” 卡斯珀在长袍里摸索,掏出来一封信递给他,巴蒂接过来,抽出里面的羊皮纸,边看边露出一个生硬但掩饰不住的笑容。 “你得到了邓布利多的全部支持,这可让我有点惊讶,你知道的,邓布利多在部里很有些声望,他甚至能左右部长的决策,塔夫特的蠢货儿子不得不给他面子,”卡斯珀感叹道,“真是优秀啊…邓布利多的认可…我的儿子…这对你来说是非常有优势的一件事,你的成就一定在我之上,我太高兴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爸爸,”巴蒂罕见的有些失态,他激动的说,“有邓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的支持,克劳奇本身也有各种人脉和渠道,很快…我一定会把克劳奇家族带上巅峰。” “我相信你。”卡斯珀美美的喝着汤,生下这个比任何同龄孩子都优秀的儿子,实在是让他非常自豪的事,每次在魔法部闲聊或者电梯里碰到熟人时,他总会不经意的炫耀,享受同事们羡慕嫉妒的目光。 这时,卡丽丝下了楼,她一点儿也不想吃饭,实际上,这几天她一直在指挥两个小精灵没完没了的擦洗新买的餐具,给礼品、丝带和鲜花搭配颜色,甚至让她们去巴蒂那个快要完工的房子里,清除房前屋后两个花园里的地精。 “巴蒂,你那个房子还有多久弄好?”卡丽丝坐在阿洛旁边,兴致勃勃的说。 “最多两天。”巴蒂嘴角抽了抽,他觉得母亲比他更像是要结婚的新人,他猜这大概是因为他的妻子是自愿的,卡丽丝治好了多年的心病。 从座次安排,到伴娘的鞋子,甚至魔法帐篷,卡丽丝都以极大的热情去关注并给出各种不容置疑的意见,对此阿洛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她没有母亲,父亲也是个懒散的性格,有个人愿意如母亲般事事为她操心,她觉得很满意。 卡丽丝也很满意,她本身就是性格比较强势的家主夫人,一开始她还收敛一些,怕儿媳妇不高兴,但等她发现阿洛就像霍拉斯那样万事不管、随遇而安后,立刻接手了他们婚礼的一切事物,务必要给儿子儿媳一个盛大的婚礼。 第271章 阿洛坚持把一碗咖喱汤放到卡丽丝面前,又多切了一小块面包,看她像卡斯珀一样突然食欲大开才和巴蒂回了房间。 两人回到了卧室里,巴蒂的魔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蜡烛,它立刻就亮了,给房间里洒下一片温馨柔和的光,它旁边还放着一大瓶鲜花,是卡丽丝放的,再往旁边去,就是那个让巴蒂魂牵梦萦的露台。 “现在是夏天,没有雪呢,”阿洛拉开玻璃门,“但是夏天也一样美丽。” “拿着吧,”巴蒂变魔法一般的从身后拿出来一小块苹果蛋糕,“看我吃饭,你又不吃。” 阿洛接过蛋糕,站在露台上眺望大本钟,她喜欢六十年代伦敦灰白的日子,虽然工业污染有些严重,伦敦东区充满了暴力和犯罪,但雾都的夜晚明亮而安静,她喜欢大本钟那蒂凡尼尖顶放射出来的光束——她似乎总是对钟表,尤其是那块怀表。 她转身在丈夫腰上摸来摸去,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银色的怀表,它的秒针正在她的掌心滴滴答答的跑动着。 “巴蒂,我就喜欢它,”阿洛固执的说,“你就跟这个怀表一样,我总是看时间的时候才会想到它,可是它一直陪着我,它不会说话,但它的秒针一直在转,就像你的心一样。” “其实,在维多利亚时代,怀表除了看时间,还有另外还有一个作用,”巴蒂把表链摘了下来,一起放在她手心,“表达爱情——麻瓜的贵族用怀表作为定情信物,表达思念之情。” “那怎么表达呢?” “在怀表的防尘盖或者背面刻上对方的名字。” 巴蒂把怀表翻过来,上面慢慢浮现出用魔法烫刻的两个优雅的花体字母:as “什么时候刻的?” “一年级的圣诞,那时候你看了它好几次。” 阿洛抚摸着那两个字母,直到它们消失,她又把怀表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开始吃苹果蛋糕。 巴蒂叹气,她总是会先开口说话,然后戛然而止,换个话题,虽然直觉告诉他,她只是在害羞,但有时候,这让他不知所措。 就像她带他回来,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而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何时返程,所以有时候,他甚至也不想抓紧时间去想明天的事情,毕竟也许没有明天,他也不想问太多的问题,因为他已经不再反抗了。 他知道反抗是那些早已投降之人彻底泄密的姿态,他想表现得完全不紧张,但他知道,他的手臂在回到露台的那一刻就僵硬着,去见邓布利多的时候可能就是这样,在休息室的时候,还有他们在黑湖边散步的时候都是这样。 一切都在催促他说点什么,不是说什么大胆而聪明的东西,而是说一些简单而真实的东西,似乎一扇奇怪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他所要做的就是亮出他的通行证,推门而入。 但他却觉得自己像一个怯生生的第一次来到魔法部的来宾,把魔杖放在金色大厅安检台的黄铜机器上,不安的看着它振动,然后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魔杖,他会像一颗坏牙一样赤裸而脆弱,就像没有她,他会脖子僵硬,牙齿断裂,心脏停跳。 他是谁呢?52岁的巴蒂·克劳奇一世?还是18岁的巴蒂·克劳奇? “你在走神。” “我在思考。” 阿洛双手交叉,盯着露台外面说,“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巴蒂看着她,“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他喜欢她的裙子、脖子、牙齿、嘴唇,甚至她的手——温柔的、灵活的、喜欢给他做饭的、白到发着光的手,此刻它们交叠放着,仿佛她现在很紧张。 “喜欢我什么,跟我说说吧。”阿洛转过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便把那双手放在他胸口上,十指并拢,轻柔的摆弄着他的衬衫。 巴蒂却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刚刚蜕壳的螃蟹:没有钳子,没有飞快的脚步,只有触觉,以及一阵伴随着她的手指移动那样没出息的心跳。 “我喜欢和你这样待在这里。” “和你在这里,我也喜欢,”阿洛说完,又补充道,“不过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别说伦敦,就连阿兹卡班我都觉得快乐。” “你是在安慰我吗?”巴蒂不高兴的紧抿嘴角,“如果这是一种安慰,那我不喜欢,你在阿兹卡班不会快乐的。” “可我也说了是和你一起呀。”阿洛狡猾的说。 巴蒂试着眺望着远处的泰晤士河,似乎它与他们此刻的欢乐有关,但阿洛不依不饶的把他的头转过来,用力拉向自己——她有点矮,必须很用力才行。 于是巴蒂弯着腰,身体前倾,脑袋可怜巴巴的贴在她胸口上,阿洛对此满意极了,低头啃了他好几口。 “这个地方都是你和我的痕迹,”她洋洋得意的摇着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在这里,你重新活过来了,你的灵魂在这里飘啊飘,我想它再不回到你的身体里去,我就跳下去。” “胡说八道什么!” 巴蒂对于她想跳下去这个念头愤怒极了,还想再说两句,感觉她停顿了一下,立刻绷紧了神经。 她想喘口气还是整理一下思绪?或者她在忍住不去抽泣?还是忍住不对他发脾气? “跳下去把你的灵魂捞起来,用那条毯子把你裹起来,吻你,救你的命,给你端咖啡,喂你苹果香肠和蜂蜜芥末味的烤火鸡。” 第272章 巴蒂惊愕的盯着她在想: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飘在露台外面了,下面冒出了铁丝网和尖利的獠牙,而她坦率、温柔、脉脉温情的把他救了回来。 他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忘掉这一刻?几个月?几年?一辈子? “你说房子两天后就能建好,那我们什么时候给客人送婚礼邀请呢?” “明天。” “什么时候让伴郎伴娘过来呢?” “明天。” “那什么时候结婚呢?” “后天。” “啊!巴蒂!我好爱你!” 巴蒂听到她咯咯的笑着,不假思索的给了她一个野蛮的吻。 他知道,后天晚上,他会一根接一根的重新点燃那栋房子里的每一根蜡烛,从此他生活的每个角落又会回荡着她的笑声。 “我也是。” -------------------- 第72章 重生12 ======================= 1961年7月14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下午三点时,奥特河岸边这片悬铃木组成的密林里空出了一大片场地,场地上支起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帐篷,卡斯珀、卡丽丝、霍拉斯以及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的加里克·奥利凡德站在帐篷外,恭候着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 四个人手里都捏着座次表,可以帮客人坐到合适的座位上,一小时前,来了一群穿白色长袍的侍者和一支穿金黄色上衣的乐队,此刻这些巫师都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抽着大烟斗,那里袅袅升起的一片青色的烟雾。 在他们身后,大帐篷的入口处铺着一条长长的浅蓝色地毯,两边放着一排排精致纤巧的金色椅子,柱子上缠绕着白色和金色的鲜花,一大串金色和粉色的气球拴在巴蒂和阿洛即将举行结婚仪式的地点上空。 此时,蜜蜂和蝴蝶都懒洋洋的在草丛和树木上飞舞,在这个日光宜人的夏季,当他们看了看表,预感第一波客人即将出现时,克劳奇夫妇帮彼此整理了礼服长袍。 “今天我看起来怎么样?”卡丽丝忐忑的问一脸春风得意的丈夫。 “丽丝,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不然我怎么会为你发疯呢?”卡斯珀低声说,“当然现在也是,没有人比你美。” “别乱说话!”卡丽丝偷偷瞄了瞄旁边海象一般的霍拉斯,恼羞成怒的小声说,“咱们儿媳妇才是最漂亮的。” “她是咱们儿子心里最漂亮的,你是我心里最漂亮的,这不冲突。”卡斯珀一本正经的说着情话。 卡丽丝瞪了他一眼,但脸上笑容洋溢,和平时高傲的她判若两人。 “哦,天哪,我的朋友——他们来了,”霍拉斯伸长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他们需要我,别忘了我们的分工,我去照应他们和我那些学生们…” 在场地的最远端,一个又一个色彩鲜艳的身影凭空出现,几分钟后就形成了一支队伍,开始蜿蜒穿过树林,朝大帐篷走来,奇异的花朵和带魔法的小鸟在女巫们的帽子上颤动,珍贵的宝石在许多巫师的领结上闪闪发光,这群人离帐篷越来越近,兴奋的、嘁嘁喳喳的说话声越来越响,淹没了蜜蜂的嗡嗡声。 “血尼,我太高兴了!”还没说完,霍拉斯突然变得神色严厉起来,因为那个又高又瘦、眼睛下有黑圈、一副厌倦的神情的吸血鬼血尼朝旁边那群女巫蹭了过去,眼里还带着饥饿的光,“别看了,给你,吃块巧克力。” 霍拉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不耐烦的塞到吸血鬼手中,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到其他人身上,“亲爱的孩子们,还有我可爱的朋友们,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卡斯珀朝着魔法部的同事们迎了过去,他的任务很重,必须陪着几位司长应酬,而落在卡丽丝手里的,便是那些有钱有势但人丁单薄的纯血家族,只有被抓壮丁一脸恍惚的奥利凡德最苦逼——剩下的客人包括新人的同学们都是他的——霍拉斯说所有人都在他那里买魔杖,这都是他的人脉,所以他应该出力。 奥利凡德:……我早就知道这个妹夫不能要! 霍拉斯:……嘿嘿!我真机智!免费劳动力! 又过了一会儿,帐篷里面已经人挤人了,篷顶和帆布墙壁上挂着白色、浅蓝和金色的帷幔,这里施了魔法,体感清凉,而帐篷顶部挂着一盏金色华灯,灯里有真的小精灵在闪烁,每个小精灵都是一个明亮的光点。 帐篷一个角落传来响亮的、听起来像用曼陀铃伴奏的歌声,几个谈兴正浓的老男巫头上笼罩着烟斗的青雾,一些家养小精灵在小腿的丛林中吱吱穿行,托着沉甸甸的银盘,把它们的身体都遮住了,看上去就像漫游的小桌子。 “这是我举办的最盛大的一场聚会,”霍拉斯戴着一顶带缨穗的天鹅绒帽子,与他的吸烟衫很匹配,他声如洪钟的叫道,“有这么多人参加我女儿的婚礼呢!” “该坐下了,各位,”奥利凡德大声说道,“不然就要被新娘撞上了。” 所有人都坐了下来,舒适的帐篷里充满了紧张不安的期待,嗡嗡的说话声不时被兴奋的大笑声打断,克劳奇夫妇顺着通道慢慢走来,笑吟吟的朝客人们挥手致意,卡丽丝穿了件代表布莱克家族的黑色丝绒长裙,戴着配套的鸡尾酒帽和蕾丝手套。 片刻之后,巴蒂和丹尼站在了大帐篷的前面,两人都穿着时髦,巴蒂的深灰色西装纽扣眼里插着大朵的白玫瑰和那条银色表链,旁边站着和他装扮差不多的丹尼——他兴奋极了,因为巴蒂听取了他的意见,没有穿巫师长袍,而是选择了麻瓜的西装。 第273章 那群魔法部的官员们赞赏的笑着,而纯血家族的代表们一个个优雅的鼓起了掌,接着响起了音乐,是从那些金色气球里飘出来的,人群安静下来。 “天呐!”客人们在座位里转过身,看着入口处发出阵阵惊叹。 霍拉斯和阿洛顺着地毯走来时,聚集在帐篷里的巫师们异口同声的发出赞美声,阿洛脸上笑意盈盈,一点儿也没有害羞的样子,她笑得就像英国拿到了魁地奇世界杯冠军那样热烈,而霍拉斯抹着眼泪,发出了海象呼噜呼噜的抽泣声,似乎希望这条地毯永远走不到头似的。 阿洛穿着一件非常漂亮的白色鱼尾拖地长裙,这条裙子服帖的勾勒出了她完美的曲线,当她走过时,众人才发现这条裙子是露背的,但闪烁着月亮般柔和光芒的银发遮住了她的后背,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平常,光彩照人的她总是把其他女生比得黯然失色,而今天她的光芒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阿洛身旁的伴娘海伦穿着淡绿色的俏皮短裙,看上去比平常还要漂亮,等她们走到巴蒂和丹尼面前,顿时,两个人都傻愣在原地,就像被媚娃吸走了理智似的,脸上带着朦朦胧胧的表情。 “女士们先生们,”这时,奥利凡德站在了巴蒂和阿洛面前,用他一如既往空灵又飘忽的声音说,“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庆祝两个忠贞的灵魂彼此结合…” 阿洛扶了扶头上那个镶嵌着月长石和钻石的王冠头饰,鸟笼耳环也轻轻摇晃着,她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这顶漂亮的王冠是巴蒂找妖精们打造的,和巫师棋中白王后的王冠几乎一模一样,但细节更丰富一些,密密麻麻的钻石简直能闪瞎所有客人的眼睛,看来克劳奇家族又要多一个传家宝了——阿洛之心。 “巴蒂缪斯·克劳奇,你愿意娶阿洛·安德洛墨达·斯拉格霍恩为妻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富裕贫穷,健康疾病,直到死亡。” 巴蒂点点头,“我愿意,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阿洛·安德洛墨达·斯拉格霍恩,你愿意嫁给巴蒂缪斯·克劳奇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富裕贫穷,健康疾病,直到死亡。” 阿洛抬起右手,巴蒂立刻摊开掌心,她甜蜜一笑,温柔的把手放了上去,“我愿意,我一直愿意,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抑或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无论再过几辈子,无论我活着还是死去,我都愿意。” 坐在前排的卡丽丝和霍拉斯都用花边帕子捂着脸小声哭泣,大帐篷后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低声抽泣,客人们一脸微笑,但眼里满是泪水。 “…海誓山盟让你们衷心结为连理,多美的恩赐,不计祸福荣辱的立下婚誓,我宣布你们结为终身伴侣。” 奥利凡德在巴蒂和阿洛头顶上高高挥舞魔杖,一大片银色的星星落在他们身上,绕着他们此刻紧紧相拥的身体旋转,丹尼掏出一个怪模怪样的麻瓜彩带礼花一甩,顿时红色和粉色的大片彩带喷了出来,众人鼓掌喝彩时,海伦魔杖一点,头顶上金色的气球炸开了,极乐鸟和小金铃铛从里面飞出来,飘浮在半空,于是,全场的喧闹声中又增添了鸟叫声和铃铛声。 “女士们先生们!”奥利凡德说,“请起立!” 客人们都站了起来,奥利凡德又挥起了魔杖,所有的座位都轻盈优雅的升到半空,大帐篷的帆布墙壁和帐幔消失了,他们站在由金柱子支撑的天棚下面,放眼看去是阳光灿烂的森林和奥特河美丽的景色,三层石头房子正在不远处的小径那头被悬铃木挡着,若隐若现,接着,一摊熔化的金子从帐篷中央铺散开来,形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舞池,那些飘浮在半空的椅子自动聚集在铺着白桌布的小桌子旁边,一起轻盈优雅的飘回舞池周围的地面上,穿金黄色上衣的乐队齐步走向演出台。 侍者和小精灵又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有的托着银色的托盘,上面是南瓜汁、黄油啤酒和火焰威士忌,有的托着一大堆摇摇欲坠的各色馅饼和美味三明治。 众人一齐迎上来祝福这对新人,阿洛游刃有余的应付着所有人,霍拉斯和卡斯珀一左一右在旁边帮助稍微有些僵硬的巴蒂。 不多时,乐队开始演奏,巴蒂和阿洛首先步入舞池,赢得大家的热烈喝彩,两个人在舞池里紧贴着对方,微微摇晃着,卡斯珀和卡丽丝倒是舞步优雅的转着圈路过他们身边。 “我喜欢这首曲子。”阿洛的一只手和头贴在巴蒂的胸口上,另一只手牵着他的手,身体随着华尔兹乐曲的节奏轻轻摇摆。 “我准备了好几个收音机,以后天天放音乐,”巴蒂低声说,“你总是很有品位,以后客厅、厨房、卧室,还有咱们的阳台,只要你想听,随时都可以放音乐,麻瓜的音乐。” “那你的书房呢?” “书房也可以。” 阿洛噗嗤一声笑了,“书房就算了,我不想打扰你工作。” “上辈子那些工作,如果是一些正确的决策,我就不需要再过多思考了,只要按部就班的执行即可,”巴蒂叹了口气,“阿洛,这辈子,我想多陪陪你,还有他…” “你害怕他还会做错事吗?” “我已经知道怎么提防他了,我只是想做一个负责任的父亲,福吉有句话说得没错,在做父亲上,他的确强过我,无论怎样,我都不应该让你提心吊胆的在家里等着,也不该把我们的孩子判得那么重…只要我争取一下,哪怕官职不要了…” 第274章 “好啦好啦,别说得那么严重,”阿洛撅着嘴,一脸不高兴,“这辈子我们要是还那么失败,那我干脆和你躺回坟墓去算了,不挣扎了。” “还是同一个坟墓?” “同一个坟墓。” 夜幕降临,浮在半空的金色华灯照亮了天棚,蛾子开始在天棚下成群飞舞,狂欢的气氛越来越浓,越来越没有节制,丹尼和海伦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不知道钻进哪片林子里去了,而阿洛换了一条轻便的粉色短裙,从旁边走过的侍者手里拿过一块牛肉馅饼,又在小精灵的托盘里拿了一杯火焰威士忌,在拥挤的舞池边缘穿行。 多美的婚礼啊,阿洛想,在人群中悬空飘浮的一瓶瓶香槟酒,和顶上有两个凤凰模型的结婚蛋糕,蛋糕一切开它们就展翅起飞——她上辈子可没有过婚礼。 此时在人群中众星捧月的霍拉斯面色通红,天鹅绒帽子已经歪了,他一手端着蜂蜜酒,一手举着一块巨大的百果馅饼,和一个戴紫色馅饼式男帽的矮胖巫师高唱《英雄奥多》。 等他唱完,他又大声嚷嚷道,“我的女儿和女婿都是魔药方面的天才!” 他用宠爱的、有些充血的眼睛看着巴蒂,对围着他的人群炫耀道,“巴蒂,很有天赋——像他妈妈!噢没错,就是我亲爱的孩子卡丽丝,我只教过几个天资这么高的学生,我可以告诉你们,巴蒂和阿洛——去年圣诞为霍格沃茨拿到了黄金坩埚——打败了瓦加度!” 众人很给面子的鼓掌叫好,卡丽丝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曾经的院长夸赞,脸上露出了像她儿子一样僵硬的假笑。 卡斯珀:什么一把年纪,明明只有35岁! 阿洛刚把威士忌递给坐在桌子旁的巴蒂,就看到自己的父亲伸出一只胳膊,像是从空气中把卡斯珀钩了出来。 “来跟我们聊聊,卡斯珀!”霍拉斯快活的打着饱嗝说,“巴蒂这么优秀,不仅仅是卡丽丝给他的天赋,当然也有你的功劳,虽然你不在我的学院,但你可是大名鼎鼎,没有哪个教授不夸你!” 卡斯珀被霍拉斯的胳膊死死的箍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他倒是比他儿子强一些,淡定的接受了这些夸奖。 “巴蒂自己争气,我没帮上什么忙。” “哦,你们都是天才!”霍拉斯叫道,“你没看见他一年级时交给我的疥疮药水呢——没见过哪个学生第一次能做得比他更好,还有比赛那个缓和剂,太棒了——” “是吗?”卡斯珀微笑着说,眼睛四处搜寻着卡丽丝,希望妻子能帮帮忙,制止她喝多了的院长。 卡丽丝:……溜了溜了。 “巴蒂这孩子修了很多课,”霍拉斯大声吼道,“除了我的魔药课,还有黑魔法防御术,魔咒课,变形课,草药课…如果我没记错,有十门好像…拿了九个o…” “是啊,但主要是当傲罗需要学的所有课程,”卡斯珀不挣扎了,他也可劲儿炫耀起来,“是的,他想当傲罗,今年他已经免试成了傲罗,不需要特训——” “他会是一名优秀的傲罗的!”霍拉斯声音洪亮的说。 部里一些中级官员纷纷议论起来,魔法部一直流传这个小道消息,今天总算被证实了,毕竟傲罗指挥部经常连续几年不招人,就算招人也就三四个实习傲罗而已。 众人看向哈罗德·敏坎,对方点了点头,“邓布利多特意保举,巴蒂这孩子真不错。” 巴蒂差点儿把一半火焰威士忌吸到鼻腔里,真的,现在简直不像婚礼,而是“巴蒂·克劳奇夸夸晚会”,他从杯子上抬起头,咳嗽着,脸上湿漉漉的,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阿洛连忙帮他擦了擦脸,“如果觉得不自在,亲爱的,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不了,如果出去,我们可能会看到许多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巴蒂意有所指的说。 “噢,那在这里也很好,”阿洛脱掉高跟鞋,揉揉脚底,“我是走不动了,也跳不动了。” 巴蒂正想帮忙时,就看到阿洛害羞的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又穿好鞋子,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拿了一杯香槟。 “干杯,巴蒂,”她碰了碰他的杯子,语气轻快的说,“现在我们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夫妻了,巴蒂,这不是梦,一切都刚刚开始。” 巴蒂凝视着她,她好像在目光里诉说,从今晚开始,她就是他生活的全部面目,生活的所有方式,从今晚开始,她是他回望整个世界时的眼睛。 他如此心动,如此快乐,以至于炙热到让他不禁幻想,在这样一个夜晚,在婚礼结束后,他还会有这种感觉吗?或者他潜意识里是想找到狡猾取巧的方式来琢磨一些细微的缺陷,直至这个美梦被扼杀,失去渴望的光泽。 当这份光泽消失殆尽,他会被再次敲醒:人生的幸福是唯一一样无法靠他人获得的东西。 他已经逐渐开始怀疑这个美梦不会超过今天这个夜晚,因为其中包含了太多不真实的片段,就像生活中那些发生太快、太容易的事,轻而易举的带着他进入一个新的幻想——虽然还是他生活的样子,却是他一直渴望、一直欺骗自己已经活成的样子。 “都说了这不是梦,”阿洛看到他飘忽的表情,气愤的捏住了他的脸,“你们克劳奇真是疯的厉害,尤其是你,巴蒂,我在想,是不是上次把记忆给邓布利多,让你又应激了,你又开始发疯了——” 第275章 这就是她对他的意义,当巴蒂看到她向他伸出手的那个瞬间,他在心里想,她总能随时用一种亲密无间的氛围打破他的心里防线,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她重逢、跟随她,他的幸福只能从她身上获得,不可他寻。 她正在做一件他们早就该完成的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很久以前的恋人和夫妻,后来经历了太多,直到像死亡这样微不足道和愚蠢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之间——所以这一次,她不打算让这种事情发生。 “别这样,阿洛,耐心点儿,”巴蒂想试探她到底有多爱自己,便得寸进尺的说,“我的头有点疼,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想到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头被她抱住了,她凑近了些,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一只手从太阳穴开始轻轻按揉,一直移动到他额头上,然后是发顶、后脑… “下次早点告诉我,好吗?”她边按摩边温柔的说话了,“巴蒂,要不我们回房子里去吧,你在这儿也没办法躺下。” 巴蒂永远无法拒绝她的温柔,恍恍惚惚的跟着她穿过夜色,穿过树林,穿过小径,回到了他们两辈子以来最魂牵梦萦的房子里。 阿洛刚想掏出魔杖,但巴蒂阻止了她,他一根一根慢慢的点亮了房子里所有的蜡烛,直到所有的房间都变得灯光通明,只有卧室的蜡烛被他又吹灭了一些,只留下了床头那一根。 “趴好吧。”阿洛帮他脱掉了西装和衬衫,又把他推倒在枕头上,脱去下装,然后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腰上,然后她也跳了上去,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从后颈开始按揉。 “头发扎得我有点痒,”巴蒂沙哑的说,“它平时很美,但是关键时刻就会碍事,早上醒来你总是说我压到你头发了。” 阿洛不在意的拿了一条发带把头发盘了一个高髻在头顶,“不扎了吧?要吃点儿东西吗?我看你没少喝酒,火焰威士忌和香槟后劲儿都蛮大的…” “想吃开心果。” 阿洛下床去了厨房,很快拿了满满一碗开心果上来,她还拿了另一只碗装壳,只见她魔杖一点,开心果自动剥壳,不多时,巴蒂手边多了一碗浅绿色的开心果,床头柜上有一碗空壳。 巴蒂吃开心果的时候,阿洛已经捏到肩膀了,她觉得丈夫的肌肉紧绷的厉害,应该是今天婚礼累坏了,就像她为了不显得比巴蒂矮太多,穿了很久的高跟鞋,她的脚底都起了水泡。 “帮我个忙,好吗?巴蒂。” “什么?” “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有点儿心急。” 这句话击中了巴蒂的羞耻心——只是羞耻心,而不是别的什么——仿佛羞耻心填满了他背脊上的每一块她正在抚摸的骨头,而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将它击毙,像一头公牛还不知道是被什么击中的时候,就倒在尘埃中,没有四肢瘫软,没有挣扎,没有膝盖的颤动,只是被刺穿死了,一进一出。 他的企图被看穿了,他很紧张、尴尬、沮丧,试图显得自然,试图享受她的按揉,但他始终在想,也许他在婚礼帐篷会里更好,和客人们聊天,从侍者手里拿一杯威士忌,甚至在舞池跳舞,因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错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补救,情况变得很糟糕——他讨厌被人看穿,暴露在外面,然后拿去晒干,就像弄脏了的内衣一样。 这时,开心果的碗已经空了,巴蒂看到她拿起空碗和装壳的碗,走进厨房,他以为她会把碗倒空,把两个碗留在厨房的料理台上,相反,她又倒满了开心果,甚至在楼下就剥好了壳。 “怎么不说话了?”阿洛坐在床边,把他翻了过来,一颗一颗喂他吃开心果,“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是不是发现了…”巴蒂嚼着开心果,含含糊糊的说。 “发现了。” “那你不怪我?”巴蒂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发现她正准备往他嘴里塞一把开心果。 “夫妻的小情趣,不是吗?”阿洛耸耸肩,“你一直战战兢兢的不敢对我提什么要求,上辈子就是这样,怕我离开你,这辈子我更爱你了,于是你变得大胆了,我很高兴。” “有多高兴?”巴蒂拿不准她是不是在说反话,警惕的问,“为什么高兴。” 哗啦一声,阿洛把开心果放回碗里,摸了摸他的脸颊,“巴蒂,你的精神面貌变了,和你刚回来的时候判若两人,我想是因为我的爱给了你安全感,你变得振作了,愿意和我一起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但是你还是想时不时试探一下我会不会爱你、更爱你,我会不会觉得厌烦,如果我流露出一点点不耐烦的样子,你就会缩回去了,维持上辈子你卑微的爱我的姿态。” “我高兴,很高兴,你敢试探我,恐怕你也知道我更爱你了,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在一步一步的试探大人的底线在哪里,然后在安全范围里尽情捣蛋,这就是安全感。” 说完,阿洛又拿了一颗开心果塞进他嘴里,然后吻了他的唇,“我不忍心我的丈夫那么可怜的爱我,我想让他充满被爱的自信。” 他们之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巴蒂觉得她的爱经常给他带来一种令他惴惴不安的东西,仿佛那些被匆匆拆掉的围墙,突然又重新建了起来,可是下一分钟又被推倒了,她的温柔总会轻而易举的摧毁他的防线——可是他喜欢这样。 她从来没有用一般过去时谈论过他,他就像永远被锁在她坚不可入的心牢里,她在离开他的时候就把钥匙扔进了阿兹卡班的深处。 第276章 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她以一种奇怪的祈愿口吻说起他,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就像她只是一位失意的妻子说起自己无法振作起来的丈夫一样,应该试着变得成熟、不再自欺欺人,或者下定决心要孩子,她说到他的时候,从满腹委屈到细心安抚,仿佛从一种随时都能有未来的过去时态延伸到了现在。 但随后另一个念头又冲进了他的脑海,为什么不告诉她他的感受?为什么不动一动?晃动,挪动,至少表明他喜欢在这张双人床上,他喜欢羽毛床垫和毛毯,他所要做的就是抚摸她的膝盖,然后,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许多画作一样,让她的一条腿在他的身上滑行。 她是和他在一起吗?还是她在其他地方?还是她与音乐融为一体,她的心在星空中,他的心在阴沟里? 阿洛见丈夫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于是把那只装着开心果的碗放回床头柜上,脱掉了那条粉色的小裙子。 她散开发髻,钻进了被子里,抱住了他,“碍事就碍事吧,我喜欢这样,你也喜欢。” 他们又回到了胸口到臀部到膝盖触碰的位置,巴蒂终于回过神来,她似乎在用呼吸抚摸着他的脖子,一次,两次,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爱抚,她的声音已经完全融化了他,以至于为了保持镇定,巴蒂发现自己正用手搂着她,下巴贴在她的发顶上,再把她往他这里拥,而她并不介意,因为,她把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上,然后,她抬起头,在他的脖子上吻了一下,让他的手停留在那里,就像那只手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巴蒂,我不喝魔药啦?” 巴蒂觉得自己的腹部肌肉紧绷,他很想吻她,她说什么他都想吻她,她做任何一个动作都会把他拉向她,理智让他想要轻声阻止她,他并不想那么快遇到他们的孩子,万一他还是小巴蒂呢?他没有信心——或者说,他不知道再来一次,他能不能成为好的父亲,父子关系并不仅仅是小巴蒂人生中的终极难题,也是他的。 但他只是用他的手掌揉她的脸,一次,两次,就一直揉着那张脸,摸着那张嘴。 最后,他让他的脸与她的脸摩擦,用他的手,用他的嘴唇,用他的舌头去触摸她的牙齿。 他们就像两条盘着的蛇,拧在一起,当一条走了,另一条也会走,就像一双旧拖鞋。 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 第73章 重生13 ======================= 1961年10月1日,伦敦市中心,魔法部。 经过幻影显形那短暂却黑暗和窒息的感觉后,阿洛站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正是快要下班的时间,她走出巷子,很轻易的混入了行色匆匆的人群中。 沿着拥挤的人行道走了大概五十米远,阿洛看到了两道黑色尖头栅栏夹护的台阶,一边写着“男”,一边写着“女”。 她走下标着“女”字的台阶,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地下公厕,墙上贴着脏兮兮的黑白瓷砖,她把丈夫的金色证明币塞入门上的一道狭缝中,进了一个小隔间,然后抬脚踩进抽水马桶里。 虽然站在水里,但她的靴子、脚都很干燥,阿洛伸手一拉抽水链绳,立即疾速的通过一条短短的滑道,从一个壁炉里冲出来,来到了魔法部。 阿洛从金色正厅左边的壁炉爬了上来,再次来到魔法部让她感慨万千,这次她没有乘坐来宾电梯,就是因为上次来魔法部是旁听儿子的审判,那种感觉糟糕透了,让她痛彻心扉,所以她特意在丈夫的口袋里拿了一个他的证明币,这样要节省好多时间。 左边上班用的镀金壁炉几乎没有人,而右边每个壁炉前都有几个摸鱼的巫师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徘徊,趁人不注意就马上溜之大吉——被人发现早退可能会罚钱。 当阿洛路过巫师喷泉时,她又丢了几个金加隆进去,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梅林、上帝、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的神亦或是信仰,保佑她的丈夫和孩子永远平安。 除了他们两个,她发誓此生别无所求,就像上辈子她希望的那样,她的许愿条件从来没有变过。 阿洛汇入了男女巫师的人流,向大厅尽头的金色大门走去,慢慢扫视着四周熟悉的场景,她穿过金色大门来到一个较小的厅里,这儿至少有二十部电梯,被精制的金色栅栏门挡着,巫师们在金色栅栏门前面排着队。 她刚刚排进最近的队伍中,就有一个声音惊喜的喊道,“阿洛!” 阿洛一听到这个声音,她的胃都厌恶的痉挛抽搐,要吐不吐,只恨不得前面的人为什么不能走得再快点,于是她假装没有听到,但是对方已经大步朝她跑来,暗绿色的条纹袍子因为男人剧烈的跑动飞舞起来。 “阿洛!你怎么不理我呀!”福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她面前,吃惊的瞪圆了眼睛,“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的,你在人群里总是最亮眼的那个…啊…你怎么突然来魔法部了?” “我还能来干嘛?”阿洛深深的吸了口气,冷冰冰的说,“当然是接我的丈夫下班回家。” 福吉脸色苍白的看了看周围,附近的魔法部同事们都在竖着耳朵偷听,仿佛八卦正在他们周围的空气中弥漫。 电梯旁的队伍中有人讨好的叫道,“下午好,福吉!” 他没有理睬。 “嗯…是的,你的婚礼我参加了,看来你们感情很好,”福吉不自在的笑了笑,“傲罗指挥部最近很忙吗?没听说呀——” 第277章 阿洛环顾四周,希望有人继续插话转移这个家伙的注意力,但没人吭气。 “我们感情当然好了,毕竟在一年级开学的火车上就认识了,对不对?”阿洛盛气凌人的看了他一眼,“噢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你也在那个包间里,听说你去了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没做傲罗,噢…那我只能祝你好运咯。” 福吉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他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她的敌意,可是为什么呢?阿洛一年级的时候还跟他分享巧克力彩蛋,六年级后虽然因为她跟克劳奇订婚,他们疏远了,但是他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呀。 他一直都暗恋她,想对她好呀。 阿洛面前的金色栅栏门哗啦打开了,她跨进电梯,临走时瞥了福吉一眼,还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而福吉没有跟上来,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栅栏门哐当关上,电梯开始上升。 片刻后,电梯震颤着停住了,一个空洞的女声说道,“第四层,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包含野兽、异类和幽灵办公室、妖精联络处和害虫咨询处。” 栅栏门再次打开,放进来两个巫师,还有几架淡紫色的纸飞机,绕着电梯顶部的灯泡飞舞。 “下午好,小克劳奇夫人。”一个大胡子男巫笑着对阿洛说,他是卡斯珀手下的一位主任。 阿洛眨眨眼睛,微笑着对他也问了声好,电梯又吱嘎上升。 很快电梯又停了下来,栅栏门再次打开。 “第二层,魔法法律执行司,包含禁止滥用魔法司、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那个空洞的女声说。 阿洛迫不及待的走出电梯,金色栅栏门一关,她就急促的往傲罗指挥部走去。 这是一条两边满是房门的走廊,路过一个窗户时,秋日快要下山的微弱阳光洒落进来——魔法部在地底下,这些是施了魔法的窗户,魔法维修保养处决定这里每天是什么天气,据说有一次魔法部刮了两个月的飓风,因为那些巫师想涨工资。 穿过两扇沉重的栎木大门后,阿洛进入了傲罗指挥部那拥有许多小隔间的开放区域,里面仍然那么热闹,字条和纸飞机飞来飞去,像一枚枚灵巧的小飞镖,她熟门熟路的走过一排排小隔间,走到最尽头的一个小隔间里。 从四面八方朝她微笑、眨巴眼睛的正是阿洛自己的脸——隔间的挡板上密密麻麻的贴着她的照片,当然也包括那张她在婚礼上挽着丈夫的手臂、笑得很甜的夫妻合影。 巴蒂正皱着眉,专心致志的伏案处理公务,和那些闲聊的傲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阿洛去离这不远的饮水区端了一杯咖啡来,又用魔法把它变凉,这才轻手轻脚的回到他的隔间,把咖啡放在他手边。 巴蒂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公务,他机械的喝了一口咖啡,连同事们突然低下去的吵闹声也没有注意到,直到五点时,下班的铃声响起,一些人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的冲向门外,往电梯的方向去了,他终于抬起头,舒展了四肢和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一双手搭在他肩上。 巴蒂一瞬间浑身紧绷,精神也高度集中——这个人离他太近了,但是他居然没有发现! 然后那双手轻轻的捏了两把他的肌肉,在他肩膀和脖颈间滑动着按揉,他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这双手的主人让他安心,他没发现她是正常的,他永远无法对他的妻子提高警惕,他更不会防备她——这是他的本能。 “巴蒂,今天不要加班好吗?”阿洛轻声的说,“我们晚一点儿回家,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巴蒂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好,其实本来今天就打算早点回家的,已经周五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 “走——”巴蒂刚想起身,就被她按住了。 他向后仰头时,阿洛也低下了头,在长长的、垂落的银发之下,两人熟练的吻了对方的唇。 “我觉得我真的很开心。”巴蒂喃喃的说。 “我也是,我们余生都可以这样过。” 巴蒂盯着她的眼睛,他实在爱极了她搅动一切的思绪,仿佛生命是由毫无意义的小纸片组成的,一旦她动手折纸,这些纸片就变成了小小的纸模。 他总是想标记时间暂停的那些瞬间,这与她脱不了关系,但他也知道,那些瞬间其实毫无意义,除非它们在他所爱之人心中回荡,否则它们只能停留在他的身体里,在他余生的时间里慢慢溃烂。 在他们重生这两年的相处中,他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份信任感——上辈子他从未有过的那种信任感——关于她对他的爱会不会比他浓烈,会不会比她对儿子还强烈,虽然他一直对她说:谢谢你爱我,可他心里是不确定的,而她并不相信他真的不在意上辈子的事了,她一直用温柔的指尖和嘴唇抚慰他,没有让他缩回他那像海螺一样厚重的壳子里。 这是十月的一个星期五,没那么冷,也没那么温暖,就是最最普通的那种秋日夜晚,夜幕早早降临,预示着漫长冬季的到来,虽然寒冷,但空气中还有一丝丝暖意。 年轻的夫妻安安静静的走在街道上,似乎在沿着查林十字街散步,街上空空荡荡,巴蒂一直都很喜欢这种绝对的寂静,尤其是跟妻子在一起的时候,夜晚的玄武岩街道仿佛蒙上了一层釉彩般的光芒,偶有一两盏街灯为伦敦投下微弱的橘色灯光。 阿洛带着他在穿绿色尼龙裙的假人面前站定,穿过冰凉的玻璃橱窗,对未来满心期待。 第278章 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进入圣芒戈,阿洛之前已经用猫头鹰联系了海伦,得知她今晚在医院值夜班,她想着万一是她弄错了,只是不合胃口,她就可以悄悄离开,不会那么大张旗鼓。 但是万一呢?万一是她的儿子又回到了她的肚子里呢?上辈子巴蒂因为体检的事误会了她,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再发生了。 他上辈子想陪她体检,于是这辈子她就要他陪自己体检。 两人穿过候诊室,路过一排排男女巫师坐的、摇摇晃晃的木椅,再通过问询处旁边的双扇门上了一架摇摇欲坠的楼梯,阿洛亲密的挽着丈夫的手臂,他们并排往六楼的茶室走去。 “巴蒂,你害怕吗?”阿洛边走边问。 “我并不会害怕他本身,我害怕的是他带来的严重后果,”巴蒂的脚步顿了顿,但他也没有停下,“孩子是母亲的软肋,如果他不是我们的儿子,他不会影响我和你。” “那如果真的还是他,你打算怎么做?” 巴蒂抿着嘴,轻轻的叹了口气,“像你说的,换一种方式,用爱面向他,哪怕他杀了我,但是做父母的,无论是我还是你,哪个会真的和自己的孩子计较呢?” “如果你能像对我一样对他,我总觉得,他会是你最贴心的儿子,”阿洛捏了捏他牵着自己的手,安慰道,“他那么喜欢我,我觉得并不是我溺爱他的原因,而是他能从我身上感觉到充足的被爱的滋味,你们的确是父子,你们对于爱的渴求如出一辙,他渴望你,就像你渴望我那样。” “当然啦,我也知道,对你来说,这肯定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但是巴蒂,我只希望,在他努力做你期待中的好孩子时,你能把内心的骄傲和爱意传达给他,而不是保持沉默,在他犯下错误时,不要如同甩掉烫手山芋一样急不可耐的当众和他割席,甚至没有表现一点痛惜与苦涩,无论怎么样,他都是你的儿子,你爱他,你要耐心的敲开他的心扉,就像对我那样耐心,而我想这个过程要容易许多,因为孩子天生就会依恋父母,想想他小时候,是不是总是希望你夸夸他?” 巴蒂一直没有说话,但阿洛已经察觉到了他在反思,或许在她离去的十三年里,他一直都在后悔,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无法放下父亲的权威去和儿子敞开心扉的恳谈了。 阿洛再接再厉的说,“我知道,你爱我们的儿子,但你却从来不知道正确面对他的方式,巴蒂,你身上有一种悲惨的矛盾性:在你严谨而一丝不苟的外表下,隐藏的其实是不甚成熟和健全的人格,没错,克劳奇家多出疯子,在偏执和自利的驱动下,你们往往会采取一种情绪化而又走极端的方式来应对遇到的危机,就像你发现我没有中你的迷情剂,你立刻就判断你再也没办法得到我的爱了,所以你宁可孤注一掷,把事情做绝,先得到我,然后再抱着渺茫的希望,盼着我会慢慢回转,你的行为与卡斯珀对卡丽丝那样并无区别,但是我知道我心里是爱着你的…非常爱,我发誓我爱你不比你爱我少,而且我也发现了你的爱,所以我原谅了你。” “但是你从未对儿子说你爱他,你为他骄傲,他是你最期盼的儿子,也是我们相爱的证明,他是多么来之不易…你从未对他说过,他拿什么相信你爱他呢?而且在又一次面对危机时,那种恐惧感让你又走了极端,为了保住你的名誉和仕途,审判时你摆出一副迫不及待想甩掉他这个污点的样子,甚至当着整个魔法界政要的面口口声声说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你对他怒吼“烂在阿兹卡班吧”,这彻底斩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对你的眷恋,所以在我死后,你们紧张的父子关系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如果我们的儿子真的死在阿兹卡班,那倒还一了百了,可你心底偏偏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感情,因此又忍不住心软,和我一起把他从阿兹卡班换回来——别说是我恳求你的,也别拿我的遗愿当借口,你就是很爱儿子,我了解你,但是由于先前话已经说绝,所以在我死后,再没有人能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此时你不得不面对一个对你满怀怨恨、因此横下心要把邪路走到底的儿子,而你这个蹩脚的父亲,既没能做点什么来弥补父子关系,也没能还清过去在教育他时欠下的债、耐心规劝他改邪归正,跟他谈谈我们的故事,告诉他,我那么爱他是因为你,我心里是先有你才会有他,你甚至都没有发现,他一直以为我不爱你,我活在痛苦之中,这让他更怨恨你了——带着他以为的我的那份“怨恨”,你没有告诉他这一切,没有告诉他我们的故事是多么美好,而是采取了一个最火上浇油的方式——对他使用夺魂咒,把他牢牢控制在家里,十三年过去了,他彻底疯了,你们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 “但这次不一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陪你一起用爱面向他,当然啦,这次我会收敛一些,我不会在黑魔法上面那么溺爱他,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给他压力,太多的压力不是动力,而是让他崩溃的罪魁祸首,比起成为食死徒,给克劳奇蒙羞,甚至连累你这个做父亲的仕途被毁,你现在想想,是不是他做个普通的孩子,庸庸碌碌一辈子都比这最坏的结局强很多?就算他没那么优秀,但他最起码能好好的活着,陪着我们,亲爱的,接受孩子的平庸,满足他对你的渴望吧,请你给我们的儿子他最想要的认同和夸赞,何况他并不平庸,只要你放低期待,你得到的惊喜便会翻倍,并认为自己双重幸运。” 第279章 六楼到了,巴蒂仍然沉默不语,而阿洛趾高气扬的站在茶室里,无论再过多少次、多少年,她都认为自己的儿子不是无可挽回的坏孩子,她更知道丈夫其实一直都看得见那个在严苛的父亲要求下努力挣扎着拿了12个o的儿子,他产生过由衷的骄傲,他们的孩子一直是他幸福家庭图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他内心深处深深愧悔的对象。 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像口头上说的那样认为“你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儿子”,否则她死了,并且是为儿子而死,按照巴蒂的性格,如果他不爱儿子,怎么可能还会照顾儿子十几年呢?并且他甚至自欺欺人的爱上了夺魂咒带来的副作用——乖巧的儿子,就像他曾经无比痴迷狂热的爱着中了迷情剂的她——无法拒绝他的她。 他其实远比小巴蒂以为的要更爱他的儿子,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真的走进儿子心里,也没有给儿子带来一丝温暖的父爱,那么无论后来他做什么,小巴蒂都不会再相信了。 迟来的“骄傲”和“爱”又有什么意义和作用呢? 在儿子取回她的尸骨后,她经常听到儿子怨恨的说,“父亲很爱母亲,但他从来不爱我”,他反反复复的把“父亲怨恨我摧毁了母亲的身体”这句话挂在嘴边,直到他看到了她的日记,终于不情不愿但又释怀的面对了事实:父亲很爱母亲,但他也很爱我。 这也让她和巴蒂在死后重逢,儿子原谅了蹩脚的父亲和软弱的母亲,并认可了他们的感情,他把他们合葬在雪松林对面的山岗上,在那栋木屋后面的一棵枞树下。 她想:我的儿子,只要你还会选择我们,这次你的父母将会用爱直面你。 海伦用了几个咒语,一阵柔和的红光过后,她惊喜的摸了摸阿洛的肚子,“亲爱的,你们速度可真快啊,已经三个月了。” 阿洛掐指算了算,发现停了魔药之后马上就有了,应该是新婚之夜那晚,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诡异的望着巴蒂。 巴蒂有些不自在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即将面对大人的指责那样,海伦十分诧异,不禁吐槽出声。 “这是什么意思啊巴蒂?我看你很不高兴的样子,”她不满的说,“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阿洛愿意这么早给你生儿育女,你都不感动吗?好,你不感激她就算了,那你摆出这副哭丧脸又是给谁看呢?知道的以为你是上医院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上坟呢!” “没有没有,海伦,我只是想到一个很有趣的事,我想巴蒂也发现了,”阿洛不停的扫视着巴蒂,意味不明的说,“神射手是吧?百发百中…噢不…不不不…一击即中才对。” 巴蒂的头已经快扎进地板里去了,他宁愿交出他金库里所有的金子,只求能当场变作蒸气消失,但他勇敢的强迫自己不要逃跑,因为他的妻子需要他,他很艰难的抬起头来时,就看到妻子已经开心得大喊大叫。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健康吗?胎位如何?” “是个男孩儿,他健康得很,”海伦轻松的说,“胎位暂时看不出来,他还太小了,不过只要你心情好,多吃点儿营养的东西,就不用担心其他问题了。” “啊,那太好了!”阿洛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巴蒂连忙扶住了她。 “巴蒂,我有预感…是他…”阿洛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紧紧的握着丈夫的手,不停的念叨着,“是他…是我们的儿子…” “他当然是你们的儿子,”海伦有些迷茫的看着她,不明白阿洛是什么意思,“你别太激动,不然——” “我知道,我知道…”阿洛说着,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只是太高兴了,海伦,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和你最爱的人拥有了一个孩子,他不仅仅是个孩子,他是爱的结晶…他可能像你,也可能像对方…或者像你们两个的结合体…这是多么美妙啊…” 海伦听了这话,有些低落,“爱的结晶还早着呢,谁知道呢…” “跟他私奔吧,”阿洛干脆的说,“我知道杜邦家族看重纯血统,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但是我相信丹尼会对你好的,你不要纠结了,最好尽快动身和他一起回埃及,那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生活,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们。” 在海伦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中,阿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布袋,她摇了摇,里面的金币发出了哗啦啦的清脆碰撞声,她笑着把它递给了海伦。 “还记得丹尼的第一个月工资吗?他打赌输了赔给我的,”阿洛斩钉截铁的说,“我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先拿了他的钱再说,然后我和巴蒂又往里面添了一些,你们到了那边先去建个房子,再买一些家具,你也知道,丹尼跟他的家人感情很深,恐怕他已经给他父母在伦敦买房子了,他现在一定没有那么多钱,你的存款也有限,不要拒绝,我知道你们只是刚开始会有些艰难,毕竟治疗师和解咒员的工资都很高,但我不想你品尝没钱的滋味,我更知道,你们如果真的选择私奔,杜邦家族不会给你嫁妆——可这拦不住你,对不对?” 海伦刚想推拒,就被她说得泪水涟涟,“你都为我准备了这么多年,如果不私奔,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心意?谢谢你,阿洛…难为你考虑这么多,还如此相信他…” “我当然相信他,”阿洛信心满满的说,“像丹尼和巴蒂这样的书呆子,他们不会轻易爱上谁的,可一旦动了情,那就是一辈子,有时候爱情来得太早,有时候太迟,而其他时间总有些刻意,巴蒂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我,但是丹尼终究也发现你了,不是吗?” 第280章 “何况如果他对你不好,你还可以揍他呀,”阿洛乐观的说,“这么多年,他也没少因为嘴欠被你揍不是?你悠着点,别把他打坏了…” 海伦扑进她怀里,哇哇大哭,阿洛柔声哄了她很久才止住眼泪。 上辈子这两个家伙私奔到埃及,就像她说得那样,两人的工资都很高,只在一开始组建家庭时有些艰难,但等那段日子过去,两人飞快的生下了他们的孩子,甚至他们的孙子回到霍格沃茨读书时,伪装穆迪的小巴蒂还特意关注了那个孩子很久——拉文克劳的一年级新生,斯图尔特·阿克利。 如果不是黑魔头对他的女儿使用了一个奇葩的生长咒语,在他失踪后咒语又失效,导致小巴蒂结婚太晚,她没准早就抱上孙子了,而不是成为灵体后才眼巴巴的看着那对双胞胎,什么也做不了。 两人告别了海伦后,又回到了奥特河畔那座石头房子里,巴蒂多了一个新爱好:点蜡烛。 他喜欢一根一根的点燃它们,因为这在他心里有不同的意义:妻子死亡后,他也被永久的禁锢在阿兹卡班漫长寒冷的黑夜中。 他需要一个近乎信仰的念头或者行为来提醒自己,他的妻子曾经在这里,并且她从死亡之地带他返回,重温他们的过去,找寻爱。 阿洛看他点亮了最后一根,从背后抱住他,踮起脚把头放在他脖子上蹭蹭,“巴蒂,我们还没吃饭呢,你都不饿吗?可是我跟他都饿了,我们去厨房吧。” 两人坐到餐桌旁,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米莉不停的为他们上红酒和铺满了烤奶酪的焗烧花椰菜,以及阿洛特意准备的一大盘咖喱鱼蛋葱豆炒饭。 “上次我看你很喜欢红咖喱鸡汤,所以这次尝试一下黄咖喱,”阿洛一边在他的盘子里装了一些咖喱炒饭,一边科普道,“麻瓜们也很喜欢这个,是印度那边传过来的,做这道菜的关键是米饭要煮得硬一些,再用煮熟的烟熏黑线鳕鱼来提味,然后放洋葱碎、咖喱粉与黄姜粉一起炒到软熟出香,最后洒上一把欧芹碎和一些白煮蛋片就好啦。” 巴蒂一向是她做什么就吃什么,反正只要是她做的,那对他来说就是无上的美味,这次也不例外,咖喱有点辣但比黄芥末柔顺的口感很对他的胃口。 此时此刻,梅林似乎已经给了他额外的时间,这不合规矩,但他无法矢口否认,再跟她共度一生是多么幸运,他喜欢他们在河岸边的家,每一天晚上他们都可以在树林里散步,享受乡间落日的风景,他们走上很久很远,还可以玩水,钓河里的鳗鱼,一起摘灌木丛上的果实,她会把那些红红黄黄的小果子擦洗干净,然后塞进他的嘴里。 他们还可以看书、听音乐,甚至他特意买了一架钢琴,期盼她会为他弹奏客厅角落里那架漂亮昂贵的斯坦威钢琴,就像他在她家里度过的那个暑假一样,让他一遍遍聆听贝多芬奏鸣曲中最美妙绝伦的片段,那是第一乐章中风暴忽然平缓的瞬息,他所能听到的只有一缓再缓的音符,如涓涓细流般轻轻响起,而后便是风暴再度席卷前的寂静。 我属于我所爱的人,我所爱的人属于我,这份欢愉能够持续多久呢? “我们需要知道吗?没有期限。” 巴蒂有些懊恼的抿着嘴,他又不知不觉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阿洛起身,坐到钢琴前,打开了琴盖,“亲爱的,我等不及要为你演奏贝多芬奏鸣曲中那短短的乐章,那轻柔的乐章,就让我们这样虚度时光吧,直至属于我的时间用尽,到那时,一切答案都将显现。” 到那时,她不会有任何悲伤,他也不会有,因为他将和她一样,清楚的明白,无论他将哪一段时间赠予她,她全部的人生都属于他,从她第一次登上那班开往霍格沃茨的火车上开始,那七年的学生时代,到他们共同生活的那么多年,和她一生中遇到的无数大大小小的庞杂琐事,都在说明除了他之外,她没有其他人生。 遇见他,和他在一起,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幸运了。 巴蒂静静的听着从她指尖流泻出来的乐声,那些温柔的音符总是在提醒他,他早就得到了她的爱,而他则一直不太敢相信自己得到了一直想要的东西,因为他太想要了,所以觉得自己不配拥有。 一曲终了,阿洛又回到他身边,用掌心轻柔的摩挲他的头发,从头顶一直抚摸到后脑,这些柔顺的黑发,在她离去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一丝不乱的短灰发,仿佛所有人都忘了他之前头发的颜色,只有她知道,失去了她,心力憔悴的他迅速衰老了下去。 “让它们慢一点变色,我喜欢你眼睛的颜色,可是不喜欢冥想盆里你那副狼狈的模样,”阿洛的手又滑到他光洁的下巴上,“我买了一把新的剃须刀,没有魔法,如果我醒的早,就帮你刮胡子。” 巴蒂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她的手。 “每次我帮你扣上颈部的扣子,按摩你的头部和肩颈,而你总是会握住我的手,”阿洛说,“我不住的在想,这个男人喜欢我,他确实爱我,那他为什么不吻我呢?但我按兵不动,看着你暗暗挣扎,最终亲吻了我的额头,像亲吻一个孩子,我后知后觉的想,他认为我需要被珍藏,他更小心翼翼了,仿佛我是一个易碎的标本。” “你有房子,我有你的孩子,剩下的只是细枝末节罢了,每天你都可以拿着你最喜欢的食物当早餐带去魔法部——番茄切成片,夹在我亲手烘焙的面包片里,还有熏牛肉,酪梨酱,火腿和煎蛋,如果你愿意在家吃饭,还有新鲜的橄榄油,香肠、布丁、薯饼、茄汁豆子和一罐沙丁鱼——除非你愿意去钓鳟鱼,鲑鱼也行,那我会为你烤一整条鱼,搭配花园里的甘蓝和土豆、胡萝卜,防风也可以,而甜点则是司康饼,用仲夏新鲜的桃子、秋天的柿子和冬日的浆果做成各种果酱,当然,少不了你最爱的青苹果和圣诞时的红醋栗布丁——现在,你相信我吗?” 第281章 “相信。” “我已经将我的一切都给了你,而我未曾给你的,一丝一毫也没有,毫无保留,问题是,下个星期、下个月,往后的余生,我还要给你什么东西呢?而你是否还有所期待呢?” “那就少给一些,我可以接受一半,或者四分之一,甚至八分之一。” “吻我,立刻。” 巴蒂突然意识到,她的要求在提醒他,他有多么幸运,能够在人生中忽然间看到这原始、虔诚、热忱而真实的一幕,她正带着近乎挑衅的目光凝视他。 一番长久的深吻之后,他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拜托抱住我,抱住我和他就行。” 他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她。 -------------------- 阿洛死后见过小巴蒂和伽蓝的双胞胎孩子,伽蓝的年龄两度变化,在伏地魔被哈利波特第一次击败后的1981年变回了5岁,所以那个时候,小巴蒂大她14岁,两人的孩子1997年年底才出生。 第74章 重生14 ======================= 1970年4月14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小巴蒂八岁生日这天,他正提着一个小水壶,给花圃里的玫瑰和绣球浇水。 他四下偷瞄了一阵,揪了一棵大星芹的花朵下来,但他思索片刻,觉得不够,于是打开了前门的铰链,跑到了房子外面那条小径上,一直跑到奥特河边,摘了一大堆黄色的野花,然后又回到庭院的花圃边,把绣球和玫瑰还有野老鹤草都薅了一些,最后他偷偷摸摸的躲开了厨房的窗户,跑到房子后面的草地上,趴着编花环。 巴蒂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妻子头上戴着一顶鲜花小帽,抱着儿子咯咯笑着,笑得很开心。 一切都很好,就是这花有点眼熟…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花圃里那些妻子和米莉精心照料的花儿吗?平时打个蔫儿她都要念叨好久。 哼!还说这辈子不惯孩子了,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信她个鬼! 巴蒂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把他的表链抖得哗哗作响,等母子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时,就看到他正板着脸,一言不发。 “爸爸!”小巴蒂立刻抛弃了母亲,用力拽了拽巴蒂的斗篷,“爸爸!快抱我飞飞!今天是我的生日!” 巴蒂面无表情的把这个以下犯上的逆子抱了起来,强忍把他抡圆了扔出去的冲动,快速的原地转圈,小巴蒂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兴奋的啊啊直叫。 “我要上天!” 巴蒂:……我就知道这小子给点阳光就灿烂! 等父子两个闹够了,阿洛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今天回来的很早,看来是记着咱们宝贝的生日呢。” 说完,她又转向呼吸急促的儿子,“你爸爸工作很忙,他难得抽出时间来,可见他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宝贝,你问问他,他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小巴蒂渴望的盯着他父亲,一双灰色的眼睛亮闪闪的,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他们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巴蒂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从斗篷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然后又拿出了三张门票。 “等吃过晚饭,我们去听音乐会,九点的票,时间应该来得及。” 小巴蒂已经在开心的拆礼物了,阿洛接过票,满意的点点头。 “我想听海顿四重奏很久了,巴蒂,还是你最了解我,我好爱你。”阿洛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吻,完全不顾及儿子会不会尴尬,因为她想让小巴蒂明白,她很爱很爱他的父亲,她好爱,她超爱的。 他必须知道,他出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他的父母彼此相爱,也同样热烈的爱着他这个唯一的孩子。 “谢谢爸爸,这副护具我很喜欢!我希望明年生日还能收到这样的礼物!肯定可以,我知道爸爸最爱我了!”小巴蒂甜甜的说,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魁地奇的全套装备穿在身上了,甜言蜜语的哄完老父亲之后,便噔噔噔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看来是忙着试穿去了。 “跟你一模一样,”巴蒂无可奈何的说,“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哄骗我的,你们母子两个都是同一套把戏。” “那怎么是哄骗呢?”阿洛跺了跺脚,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撒娇,她撅着嘴说,“我都以身相许了,这叫什么哄骗呀!要是光哄你对我好,却什么也不付出,那才是骗呢!” 巴蒂想了想,觉得无法反驳,毕竟她是个无畏的无赖,某些时刻讲不通道理,只好蔫头耷脑的跟她坐在沙发上。 “儿子可爱吗?”阿洛侧身,抱着他的脖子,深情款款的说,“是不是他小的时候特别好玩?我说了,只要你对他好一点儿,他是个特别依恋父母的家伙,我没有母亲,我想着,如果我的母亲还在的话,我跟儿子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这样没出息。”巴蒂无奈的说。 “那他上辈子可太有出息了,”阿洛一针见血的说,“弑父坑母,复活黑魔头,魔法界谁不知道他的名字呀?可比你这个做父亲的名声响亮多了,就是臭不可闻而已。” “那他还是没出息吧。”巴蒂想到上辈子他们父子鱼死网破的结局,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 “你和卡斯帕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后代过得轻松一些吗?你们已经把克劳奇家族带上了巅峰,那即使我们的儿子笨一点又能怎么样呢?没有哪一个家族是长盛不衰的,克劳奇的祖坟也不能一直冒烟呐。” 第282章 “他可不笨,他聪明得很,”巴蒂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这小子要是走正路,成就肯定比我大。” “但不是只有进入魔法部才是正路,可以选择的路有很多,像他一直对决斗感兴趣,完全可以做决斗大师或者傲罗嘛,像阿拉斯托那样不也挺好?即使他一直做主任,多年没有升职,但他的名声无疑更让人敬畏。” “我真不甘心,他这么优秀,”巴蒂抿着嘴,有些焦虑,“他要是还沉迷于黑魔法——” “只要他不做坏事,我觉得问题不大,”阿洛不在意的说,“我还想和你说呢,这个暑假把他送到我父亲那儿住一段时间,让我父亲正确引导他关于黑魔法的问题,爸爸曾经和我说过,有才华的巫师总会被魔法的另一面吸引,你讨厌黑魔法是因为卡丽丝,但我们的儿子需要一些中肯的建议,你看,我父亲不是黑巫师,我也不是,并不是说我们没有接触过,而是我们知道平时我们根本不会使用那些残忍的咒语,更何况…” 她踌躇了片刻,又说道,“巴蒂,你也会熟练的运用非法咒语,毕竟你的夺魂咒挺厉害的,他用了十三年才挣脱。” “我希望霍拉斯别把他带到沟里,就像伏地魔一样,”巴蒂的脸皮抽搐着,没好气的说,“卡丽丝出自布莱克家族,我当然熟练,只是平时绝对不会使用黑魔法——” “黑魔头现在怎么样了?”阿洛担忧的问。 “我早就驱逐了摄魂怪,现在是傲罗守卫阿兹卡班,他那些死忠手下出不来,”巴蒂老神在在的说,“而英国境内没有摄魂怪,他想拉拢它们,除非去欧洲大陆,但是一旦哪里汇报有摄魂怪出没,法律执行队就会驱逐它们,守护神咒被我加入了训练的必修课程。” “那巨人呢?” “邓布利多派海格给巨人的首领古戈送了信。” 巴蒂走进厨房,刚想在水池里洗手,阿洛就走到他背后,环抱着他,拉住了他的双手,用肥皂仔仔细细的清洗着他的指缝和掌心,巴蒂感觉脸上都快冒烟了,他轻咳一声,继续讲述巨人的事。 “海格带着奥里姆——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校长马克西姆夫人,他们去了波兰边境附近的大山里,到那边只发现了一百来个巨人。” “一百来个?”阿洛震惊的问,“只有这么多?” “没错,”巴蒂的眉头夹得死紧,“现在只剩那么多了,以前有好多,全世界起码有一百个部落,但是渐渐消亡了,巫师杀了一些,但大部分是自相残杀的,现在他们死得更快了,因为他们不适合那样挤在一起生活,邓布利多说是我们的错,是巫师把他们赶到了老远的地方,他们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只能待在一块。” “海格找到了他的母亲弗里德瓦法,通过她说服了现任古戈——卡库斯,卡库斯很喜欢邓布利多送他的礼物,一支古卜莱仙火和一顶坚不可摧的头盔——妖精做的,卡库斯非常高兴,还找了两个懂巫师话的巨人做翻译,他听说过邓布利多,也知道他反对杀死英国最后一批巨人,还有几个巨人也围过来听,尤其是懂一点英语的,但是那天晚上,另外一个不喜欢邓布利多的巨人发动了政变,他已经跟食死徒麦克尼尔勾搭在一起了,他们费了好大劲儿才帮卡库斯平稳了政权,把那个叫高高马的反叛者和他的人都杀死了,奥里姆性情有点暴躁,她用了魔法,这一战之后巨人都很怕她,反正巨人那边暂时不会出问题。” “海格的母亲对他这么好吗?”阿洛惊讶的问,“我还以为巨人不看重亲情呢。” “你说得没错,”巴蒂干巴巴的说,“海格之所以能说服弗里德瓦法帮忙,是因为他答应了带走他的弟弟格洛普——同母异父兄弟,海格的母亲生了他以后就离开了他父亲,找了另一个巨人,生下了格洛普,弗里德瓦法像不喜欢海格那样也不喜欢他,因为女巨人认为生下健康的大孩子才是好事情,而他在巨人里是个矮个子,只有十六英尺高。” “是啊,太矮了,”阿洛嘲讽道,“矮到家了。” “其他巨人一直在虐待他,海格又心软,便同意了,所以格洛普现在住在禁林里,”巴蒂享受着被她用毛巾擦手的感觉,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邓布利多划了一块地盘给格洛普,虽然这不合规定——按照《非巫师的半人类待遇准则》,是要驱逐英国境内所有巨人的,但奥格愿意惯着海格,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禁林和黑湖都属于霍格沃茨,邓布利多身为校长的权利最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过马人很不乐意,几次三番抗议,但是他们不去找卡斯珀,不想去马人办公室寻求帮助,我就懒得做恶人了,等奥格退休,海格会接替他猎场看守的职位。” “那魔法部最近有什么动向呢?”阿洛把他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开始给他的盘子装晚餐。 “尤金妮娅·詹肯斯马上就要下台了,虽然前几年,她出色的处理了哑炮游行期间的纯血统骚乱,但她对伏地魔的恶行无能为力,部里已经准备弹劾她,至于哈罗德·敏坎,他其实很想召回摄魂怪——他是个强硬派里的激进份子,是邓布利多阻止了他,但目前他是最合适的部长人选,只能先让他上去,至于我,我会接替他的位子,掌控法律执行司,比上辈子快了五年。” 阿洛把一杯苹果白兰地放在他手边,又把装了满满一盘的哈吉斯和香肠土豆泥摆在他面前,最后放上两个切开的苏格兰蛋和一些烤蔬菜,又开始给儿子的盘子装牛排腰子馅饼和威尔士兔子。 第283章 “很好,巴蒂,但是你要注意提防黑魔头狗急跳墙,我记得食死徒里有几个专搞夺魂咒的家伙…” 巴蒂笑了笑,“你说的这些个家伙,他们的案子上辈子是我审判的,穆尔塞伯专搞夺魂咒,卢克伍德窃取神秘事务司的情报,还有多洛霍夫和罗齐尔…那个跟咱们同一届的亚克斯利,我都记着呢。” 阿洛刚想夸他两句,小巴蒂就飞快的冲下了楼梯,儿童扫帚火箭一般的横冲直撞,他坐在上面,穿着全套魁地奇的装备,摇着小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派头。 “爸爸!我帅不帅!” “帅,”巴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现在,你该吃饭了。” 阿洛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眼泪都出来了,她擦了擦眼睛,上前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像我,怎么可能不帅呢?等你去了霍格沃茨,迷倒所有小女生!” “我要迷倒所有来看我比赛的人!” “行,如果你愿意打比赛的话,”阿洛拖着他的腋窝,有点吃力的把他举高高,然后放在椅子上,“但是要多吃东西才能成为追球手,你爸爸小时候可瘦了,我都担心他会落选——” “我现在不瘦。”巴蒂面无表情的说。 “行行行,你不瘦,”阿洛敷衍道,“都给我赶紧吃饭!” “再等等。” 巴蒂话音刚落,前门外的小径上就传来了轻轻的爆裂声响,卡斯珀刚刚幻影显形,他腋下夹着一个火龙皮的公文包,神情有些疲惫,倒是旁边的卡丽丝容光焕发,正挽着他的手臂轻快的往庭院走。 小巴蒂伸长了脖子往厨房的窗户外面看,“是祖父祖母来了!” “是的,我的小巴蒂!”卡斯珀进了厨房,一看到小巴蒂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神,他夸张的叹了口气,“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骑祖父的脖子了,不然我又得进圣芒戈…” 小巴蒂很懂事的说,“我不骑祖父,我只是想你了。” “哎哟,这小子嘴真甜,像阿洛…” 米莉和闪闪把更多的美味菜肴端到桌子上,阿洛关心的看着卡斯珀,“父亲最近也很忙吧?看起来状态比巴蒂还要差一点。” “是啊,我得安排好那些吸血鬼,”卡斯珀憔悴的说,“不然那些家伙可能就会被伏地魔拉拢过去,幸好霍拉斯人脉广,几年前来参加你们婚礼的那个血尼,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在明斯克那边的酒吧里聚拢了一批吸血鬼,用邓布利多的思想给他们洗脑,再加上英国魔法部本来就禁止捕杀吸血鬼,所以他们暂时没有投靠伏地魔的打算,目前就是观望,当然啦,最难说服的是狼人——” “狼人的首领不能留,”巴蒂打断了他,“别对格雷伯克抱有幻想,父亲,跟他辩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格雷伯克是魔法界最凶残的狼人,他以咬伤和传染尽可能多的人为己任,想造出大批狼人来打败巫师,我这边最近接到了一些情报,伏地魔允诺给他一些猎物作为酬劳,并且让他专攻小巫师,他们说趁小时候咬,然后把他们从父母身边带走,培养他们仇恨巫师,伏地魔开始威胁那些反抗他的人,他打算把格雷伯克放出去咬他们的孩子,你知道,这威胁一定很有效。” “真的?”卡斯珀的叉子都吓掉了。 “真的,”巴蒂说,“满月时他靠近猎物,确保袭击得手,他完全是有预谋的,他就是黑魔头用来召集狼人的人,我正在全力抓捕他,已经在翻倒巷部署了很多人手,一旦抓到他,我不会给他机会,会立即当场击毙他。” “这也算一件好事,”卡丽丝嫌恶的说,“狼人都是一群肮脏的食腐动物。” “母亲,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说吧,”卡丽丝迟疑的看着儿子,“什么事?” “你最近多回布莱克家几趟,跟你的堂哥阿克图勒斯和博洛克斯沟通一下,”巴蒂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他的计划,“他们的儿子和女儿都是黑巫师,尤其是沃尔布加·布莱克,她特别尊崇黑魔头,但你也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黑魔头手下那么多半人类生物,可见他的口号是在欺骗纯血家族,只是想驱使布莱克家族为他送死罢了,还有西格纳斯·布莱克,他的大女儿是个铁杆食死徒,带着她现在的丈夫——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一直为黑魔头鞍前马后,她甚至还给黑魔头生了个女儿,因为她最近躲在莱斯特兰奇庄园里生孩子,我才没立即抓她。” 卡丽丝的大脑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听到莱斯特兰奇,她马上就回神了。 她心虚的瞄了卡斯珀一眼,发现他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立刻收回眼神,对着巴蒂猛点头,“我会帮你的。” “黑魔头的女儿?”卡斯珀喃喃的说,“这个孩子怎么处理?她一定会很危险…” “不用担心,我会收养她,”阿洛怜爱的摸了摸小巴蒂的脸蛋,“给我儿子找个玩伴。” “你真是想得太美了,”巴蒂慢吞吞的说,“莱斯特兰奇还有个小儿子,他现在才八岁,又不是食死徒,他是黑魔头女儿名义上的叔叔——也是名正言顺的监护人。” “等你把罗道夫斯和贝拉特里克斯那两口子扔进阿兹卡班,那小子也还没成年,一起接过来算了,总不能让他仇恨我们吧?趁他还小,赶紧把他的思想扭转过来,”阿洛说,“还有斯莱特林的风气也被黑魔头严重扭曲了,只看重纯血统,把其他信条都丢掉了,所以我父亲那里现在任务也很重,等黑魔头束手就擒后,我要父亲辞职帮我带孩子。” 第284章 霍拉斯:……谢谢你,真是我的好大女。 “今年暑假我可以去找外祖父吗?” 小巴蒂刚才一直在干饭,压根没听他们说什么,但是他就像装了“祖父雷达”一样,一听到母亲提起她的父亲,便期待的看着母亲。 “是的,你会在他那里待一整个夏天,直到他去霍格沃茨为止,”阿洛隔着座位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怀好意的说,“多叫他陪你玩扫帚,你祖父太胖了,需要减肥。” “放心吧妈妈,”小巴蒂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至少瘦30磅!” 霍拉斯:你不要过来啊!!! 卡丽丝卡斯珀:为亲家点蜡。 几人吃完饭后,卡斯珀还有公务要处理,便带着卡丽丝回克劳奇老宅去了,而小巴蒂拆开了母亲给他的礼物,把那块漂亮的小金表挂在他刚刚换好的小西装外套上,父母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巴蒂一身灰色的呢绒因弗内斯斗篷,头上戴着礼帽,阿洛穿着深蓝色的丝绒长裙和同款长手套,头上是黑色的鸡尾酒帽,上半张脸在面纱后面若隐若现,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对考究优雅的麻瓜夫妻。 “走吧,听听这个乐团的钢琴演奏和我的有什么不同。”阿洛一只手搭在儿子的肩上,一只手挽住丈夫的手臂,跟着他幻影显形了。 三人落在一条小巷里,等他们七拐八拐的又到大路上时,附近一座恢宏的大教堂在夜色中闪着柔和的橘色灯光,入口处有一位年轻的穿黑袍的女士,她正坐在小桌子后面,检阅所有人的门票。 阿洛走上前去,展开票券,“巴蒂·克劳奇,阿洛·克劳奇,巴蒂·克劳奇二世。” 女士认认真真的抄录他们的全名,用麻瓜的钢笔写下颤抖古板的字迹,她给票盖了章,然后示意阿洛看左边的位置。 许多人在那里排队买红色的苹果酒,另一位女士小心翼翼的用汤勺将苹果酒盛进塑料杯里,放热苹果酒的大缸旁边有个公告板,上面贴了张纸,写着10先令——苹果酒当然不值这么多钱,但这是为教堂筹集的善款,所以大家的捐款都超过了1英镑。 阿洛对热苹果酒向来没有兴趣,但巴蒂一直对苹果类的食物趋之若鹜,所以她示意丈夫和儿子先入场,她也站到了队伍当中。 轮到她时,她往那个装钱碗里放了5英镑,得到了对方毫不吝啬的赞美,阿洛莞尔一笑,无论是许愿池还是什么慈善捐款项目,如果她看到,便会慷慨解囊——一方面是为了给丈夫和儿子祈福,一方面也是感谢命运给她和巴蒂重来一次的机会。 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当他们失去了所爱的人之后,有些人自此锁上了心门,比如巴蒂,但有些人则不仅要敞开门,还要打开窗户,让所有的爱与记忆都自由出入,比如她。 也许这才是世界应有的样子,阿洛想,把爱洒满每个角落。 阿洛捧着一杯苹果酒匆匆进了教堂,人们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椅间,对音乐满心期待,父子两个的座位在中间,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不愿意打扰任何人。 巴蒂接过了她的苹果酒,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小壶南瓜汁递给儿子,此时观众已经差不多填满了整间教堂,乐团成员慢吞吞的走到最前面的平台上,那是演奏的位置,他们将演奏贝多芬的《升c小调奏鸣曲》。 一开始是持续的慢板,升c小调,2/2拍子,一反钢琴奏鸣曲的传统形式——贝多芬在首乐章中运用了慢板,徐缓的旋律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伤感。 乐声响起时,阿洛握着丈夫的手,十指紧扣,她感觉仿佛一部分的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无法界定的虚拟领域,在这个领域里,这里的每一个词语,每一个字,任何一个词汇,都是她在向一个比她自己强大得多的意志投降之前所要坚持的一切。 第二乐章时,变成了小快板,降d大调,3/4拍子,在这一乐章中,贝多芬又一次反其道而行之,改变了传统钢琴奏鸣曲中一向作为慢板乐章的第二乐章,而采取了十分轻快的节奏,旋律短小精悍,而又优美动听。 她不由自主的把头靠在了丈夫的肩膀上,这段乐章让她想到每个晚上,他们双双来到三楼的阳台上,落地窗敞开着,来自奥特河的微风不停拂过房间,烛光在桌子上摇曳,她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电影之中,正享受一个或很多个极度快乐的夜晚,只要和他在一起,每件事都恰到好处。 第三乐章是激动的急板,升c小调,4/4拍子,急风暴雨般的旋律表达出一种愤懑的情绪和高昂的斗志,直到全曲结束之前,还是一种做最后冲击的态势。 那双大大的灰色眼眸吸引了她——那双眼睛不光是盯着她看,它们分明是在向她索要什么,并且在她身上逡巡不去,仿佛真的在期待一个答案。 阿洛轻轻的叹息一声,在乐声的掩盖下,几乎微不可闻,但她还是侧头,对方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似的,也朝着她的方向靠拢,一只手按在她的后颈上,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她倾着身子,让头发向前垂落,于是,在瀑布般遮挡一切的银色长发后面,他们又接吻了,他轻轻的、湿漉漉的咬她。 小巴蒂:嗝。 虽然他还小,但他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的父母总是黏黏糊糊的,恩爱非常,有时候他去拜访其他小伙伴的家,好像总是没能发现比他父母还相爱的夫妻,他们甚至非常努力,想要给他创造几个弟弟妹妹,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都八岁了,还是独生子。 第285章 嘿嘿! 他愿意做独生子,不希望有人来分薄父母对他的宠爱,弟弟妹妹也不行! 阿洛刚平静下来,就发现儿子在旁边抱着南瓜汁傻乐,这一点他不像她,小巴蒂完全遗传了他父亲的天赋,对音乐没什么兴趣,大概只有长相和性格里狡猾精明的一面随了她。 当然,克劳奇家的男人都少不了他们一脉相承的偏执,这是无法改变的,这也是她打算把黑魔头的女儿早点弄到身边来的原因——省得他将来又会发疯强迫对方,那女孩儿可怜极了,据说哭了整整一年才逃脱。 但是后来又被抓住了,小巴蒂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她,连哄带骗的让她生了两个孩子,最终达成所愿,她死后听到了儿子的一系列骚操作,只觉得他比他父亲疯得还厉害,小巴蒂不愧是他们的儿子,把她和巴蒂的基因结合的很好,就算他不喜欢巫师棋,依然遗传了她棋王般缜密的逻辑思维,还有她精湛的演技,并且他像他父亲那样聪明又强大,哪怕中了十几年的夺魂咒,也能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蛰伏并完成瞒天过海的计划,他不仅伪装了阿拉斯托整整一年,而且也没人质疑他的身份和教学质量,最后他成功复活了黑魔头。 要不是黑魔头这个垃圾关键时刻掉链子,她甚至相信她儿子可以用阿拉斯托的身份打入凤凰社内部! 他让克劳奇的疯癫更上一层楼,简直活脱脱一个早期伏地魔:能打还会演。 要不是为爱屈服,她总觉得,她的儿子要么死于摄魂怪之吻,要么就会成为魔法界第二个搅风搅雨的大魔头。 这智商和能力,走正路不好吗? 阿洛叹了口气,把儿子从座位上拖起来,抱到自己腿上,一边抚摸他的头发一边暗暗思索。 这么聪明的孩子,她到底要怎么引导他呢?这辈子,她集合了所有长辈的力量,才让小巴蒂有了一个充足的爱的环境,她经常把他送去奥利凡德和父亲的店铺里接触形形色色的巫师和同龄人,卡斯珀也经常带着这个孙子到处参加魔法部的活动,这让小巴蒂和上辈子那副有些内向安静的模样大相径庭。 “妈妈,你叹什么气呀,”小巴蒂乐呵呵的说,“今天我又长大了,再过三年我就可以去霍格沃茨了,到时候,我要你和爸爸一起送我去,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爸爸是傲罗主任!” “哦,等真到了那一天,你爸爸都是法律执行司司长了,”阿洛看他一副傲娇的样子,忍俊不禁,“可不许欺负别的同学,就算是那些麻种巫师,他们也并不差的,学起咒语来没准比你快多了,你看看周围这些人,咱们家里的冰箱啊电话啊收音机啊都是他们发明的,大部分巫师家庭可没有这些。” “我知道,妈妈,我从来不歧视别人,”小巴蒂晃着两条腿,干脆的说,“我只追求实力,像爸爸这么强大就可以,我才不管他是麻瓜还是混血。” 巴蒂听了这话,太阳穴上一根青筋在抽动,他握住魔杖,无声念了个悄声咒,这样附近的人就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但是不是所有实力强大的人都是好人,”他语重心长的教育儿子,“我现在正在抓捕的黑魔头就是如此,如果他在这里,恐怕会把这些麻瓜杀光。” “为什么呢?”小巴蒂好奇的问,“麻瓜惹到他了吗?” “没有,他只是看不起他们,并且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 “没错,”阿洛接过了丈夫的话音,“但他很狡猾,他会花言巧语的诱惑别人为他出生入死,而他只是利用他们,利用那些忠心的手下,那些可怜的家伙以为他们的关系是朋友或家人,但根本不是这样,黑魔头不在乎任何人,他也不需要朋友或者亲人,等你到了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校长会给你单独上课,到时候你就明白妈妈在说什么了,以后你面对这种人,千万不能被诓骗了,你需要什么,回家马上跟我和你爸爸讲,如果我们有,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我知道爸爸妈妈是对我最好的人啦。”小巴蒂依赖的往后仰,靠在母亲怀里。 巴蒂暗暗松了口气,等音乐会结束时,阿洛连忙给儿子裹上围巾,四月的夜晚还是有点冷,尤其是刚刚还下了一场小雨,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草和泥土散发出来的新鲜气息,于是一家三口散步一般的往小巷子里走,街灯下的鹅卵石流光闪烁。 回到家后,阿洛打开了钢琴,谈了一首李斯特的曲子,小巴蒂觉得《叹息》十分催眠,便很快洗漱好,道了声晚安,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巴蒂站在钢琴边,聆听她的弹奏,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动弹不得,因为钢琴的声音清晰、饱满,在燃着炉火的客厅里回荡——她简直就像是在巨大但空无一人的殿堂里演奏。 音乐兀自流淌了几分钟,而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走到她身后,捧住她的脸颊,亲吻她裸露的脖颈,求她,求她再弹一遍。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阿洛唯一的举动就是转过头去,寻找她的丈夫,任由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看懂了他的眼神,音乐让他开始怀念某些深深烙印在心底的东西,那些东西从未走远,一直都在他心里,只要用正确的音符召唤,它就会回应他,就像轻柔的唤醒一个沉睡已久的灵魂,只消用正确的手指轻轻一碰,再辅以每个音符间恰到好处的沉寂。 第286章 “我可以再为你弹一次,傻瓜。” 巴蒂又听到了她的琴声,仿佛在提醒他:我们一如从前,我们从未改变。 每一个发音都充满她的个人特色,曲折变化间尽是狡黠和慵懒,就像她呢喃着他的名字——赋予了她独特音色和意义的他的名字。 “找到我,找到我。” 他们找到了彼此。 -------------------- 第75章 重生15 ======================= 1973年6月25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巴蒂领着拉多福斯·莱斯特兰奇的小儿子进门时,小巴蒂正往母亲头上放一个华丽的王冠。 “你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巴蒂看了看茶几上大小不一的盒子,妻子几乎把她的首饰都拿出来了,此刻她头上戴的正是白王后的王冠。 “今天是我的生日嘛,也是求婚纪念日,咱们的宝贝想帮我打扮一下。” 巴蒂点点头,上辈子他的确是在妻子18岁生日那天求婚成功的。 “嗯?这孩子…” 阿洛刚转过头来,就发现那个扎着半长不短狼尾发辫的男孩儿正警惕的望着自己,他看上去最多十一二岁,穿着华丽低调的纯黑袍子,胸口处有暗金色的乌鸦纹饰,背上还背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的头趴在男孩儿头上,悄悄的打量着她,一根手指还塞在嘴里,她发现阿洛也在看她时,又胆怯的缩了回去,看上去十分害羞。 “这是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还有伽蓝·莱斯特兰奇。”巴蒂轻咳一声,他知道妻子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这是他们一起做的决定,但是当着几个孩子的面,他必须给出合理的解释。 “他们的家人因为一些事情进了阿兹卡班,目前莱斯特兰奇家族只有两个孩子,没有成年巫师,部里已经同意由我抚养这两个孩子,省得他们被布莱克家族内部的两支踢来踢去。” “踢来踢去?”阿洛眨眨眼睛,示意自己了解,“布莱克家族是打算怎样?” “阿克图勒斯那一支——奥莱恩的父母,他们跟伽蓝的母亲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不亲近,而博洛克斯那一支——贝拉特里克斯的祖父祖母,他们觉得羞耻,不愿意接受一个入狱的孙女儿,何况是她的孩子。” “别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阿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对拉巴斯坦招了招手,“孩子,来我这边。” “夫人。”拉巴斯坦慢慢走近了她,但并没有放松警惕。 “你们去三楼的房间住好吗?还有伽蓝,她需要另外安排房间吧,”阿洛就像没看到这个小狼崽子眼里的忌惮似的,她的语气依然十分温柔,“如果我没记错,你和我的儿子同岁,我相信你们会成为很好的玩伴的。” “什么?”小巴蒂用挑剔的目光打量拉巴斯坦,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觉得对方非常熟悉,就像上辈子,他们共度了许多年,是一辈子的老友那样。 拉巴斯坦也有同样的感觉,两人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谢谢,夫人。” “可以给我抱抱吗?”阿洛盯着拉巴斯坦背上的女孩儿,她实在太可爱了,恐怕只有她自己小时候才能比。 拉巴斯坦托着女孩儿的双腿,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伽蓝递给她,莱斯特兰奇家族已经败落,他的兄嫂同时被抓进了阿兹卡班,而魔法部指定法律执行司司长巴蒂·克劳奇收养他们,完全不顾食死徒和魔法部高官的身份犹如天堑一般。 可此时此刻,他们的确寄人篱下了。 阿洛仍然伸着手,耐心的等待,片刻后,女孩儿拍了拍拉巴斯坦的额头。 “雷,”她的语气怯生生的,“放我下去呀?” (雷:伽蓝对拉巴斯坦的专属称呼。) 拉巴斯坦对她无有不应,即使有些担心,但还是立刻把她递到阿洛手里。 “哎,真可爱!”阿洛把女孩儿抱进怀里,也顾不上她的鞋子会不会把自己的长裙弄脏,不过她的鞋子的确不脏,干干净净的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阿洛捋了捋女孩儿的脸颊,几乎是转瞬之间,伽蓝紧张的眼睛都变成了血一般鲜红的颜色。 拉巴斯坦暗道糟糕,伽蓝紧张或者激动时眼睛的颜色会不受控制的变成和她父亲眼睛一样的红色,他立刻抬头观察阿洛的表情。 阿洛没什么反应,她知道这是伏地魔的女儿,倒是小巴蒂伸长了脖子往他母亲怀里看,毕竟这女孩儿实在太精致了,黑玉一般的长发披散在粉色的脸颊两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女孩儿,看着看着,他的脸上涌起阵阵潮红。 阿洛:……这一幕有些眼熟。 巴蒂:……你可真是我的儿子。 “宝贝,妈妈估计是不能给你添弟弟妹妹了,”阿洛抱着女孩儿,仔细的叮嘱儿子,“以后你们会一起长大,不要欺负她和拉布,好吗?” “我怎么会欺负她呢?”小巴蒂的头都摇成了波浪鼓,他仍然直勾勾的盯着女孩儿,“妈妈,我想带她去霍格沃茨。” “但是伽蓝还小呢,”阿洛被他逗笑了,“等她去霍格沃茨的时候,你都毕业了。” “好吧。”小巴蒂委屈的瘪瘪嘴,伽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立刻把头埋在阿洛胸口上。 “闪闪,把行李拿上去,至于房间,让拉布自己选吧,”阿洛哄了女孩儿一会,又说道,“米莉,你也帮他们布置一下房间,今天的晚餐多做一些。” 第287章 “是,女主人。” “拉布少爷,伽蓝小姐,这边走吧。” 阿洛把女孩儿还给了拉巴斯坦,对方礼貌而冷淡的轻声道谢,跟着两个小精灵离开了,小巴蒂也追着他们往楼梯上跑去,完全忘了今天是他母亲的生日。 几人的背影消失后,阿洛这才转向巴蒂,开始问伏地魔最近的情况。 “莱斯特兰奇夫妇被抓了?” “没错。”巴蒂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手还没摸在咖啡壶上,阿洛已经帮他倒了一杯冷咖啡。 “他们已经束手就擒,贝拉特里克斯现在远没有那么强大的法力,我猜是黑魔头还来不及教给她更多的黑魔法,罗道夫斯的法力比她还要差一些,他们之前被押送到魔法部正式起诉,现在在阿兹卡班等待审判,部里的人一直在搜集证据,要不了几天我就会审判他们,一旦罪名成立,他们会在阿兹卡班终身监禁。” “他们现在的罪名就已经这么严重了吗?”阿洛不可思议的问,“要知道这才是第三年。” “把三大不可饶恕咒中的任何一个咒语用在人类身上,都会在阿兹卡班坐一辈子监牢,”巴蒂两辈子都把法律背得滚瓜烂熟,他照本宣科的说,“他们偷偷折磨麻瓜来练习钻心咒,并用夺魂咒控制其他不愿加入他们队伍的巫师,我没有故意重判他们,因为证据确凿。” “噢,那是罪有应得,”阿洛松了口气,她端起咖啡递给丈夫,又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亲爱的,你还好吗?” 巴蒂听到她的话,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他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冷硬的表情也柔和许多,“我还能怎样呢?难道趁他们两个还小,把他们干掉?” “他们上辈子杀了你,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结,”阿洛把手放在他胸口上,给他顺气,“这辈子不会发生那种事了,我看儿子很满意我们,也许我们这辈子不会成为一对失败的父母了,是不是?” “不过我必须提醒你,黑魔头的女儿你可能养得熟,因为她还小,性情柔弱,但是莱斯特兰奇家的男孩儿已经懂事了,”巴蒂把咖啡放回茶几上,郑重的说,“贝拉特里克斯和黑魔头以及罗道夫斯无暇照顾他们,所以他很早熟,黑魔头的女儿一出生,他们就生活在一起,他其实才是抚养人。” “要不请卡丽丝帮我们照顾一下?”阿洛异想天开的说。 “那我马上就去克劳奇的墓地里挖两个坟墓,”巴蒂面无表情的说,“父亲一定会气死。” “那你挖一个不就好了?” “如果母亲真的这么做,他死之前肯定会拼着一口气把母亲带走。” “那也是挖一个啊,卡斯珀只要还有一口气,他的嘴还能说话,他肯定要你把他们合葬。” “你说得对。”巴蒂硬邦邦的说,“你很了解克劳奇。” “那卡斯珀怎么说?部里消息灵通,他肯定已经知道你收养了他们。” “父亲说,”巴蒂的语调很生硬,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以后别想母亲踏进我们的房子一步。” “可拉布还是个孩子呀!” “他跟拉多福斯长得一模一样,父亲看到了,他们是同一届在霍格沃茨读书的。” “那他是怕母亲触景生情?”阿洛揶揄的问。 “我不喜欢奥莱恩的长子。”巴蒂冷冷的说。 阿洛张了张嘴,她有点儿心虚,因为奥莱恩的长子是个英俊的男孩儿——外甥像舅,他像阿尔法德。 但这份心虚只维持了一秒钟不到,阿洛很快就变得理直气壮,她扯住了巴蒂的耳朵,凶巴巴的喊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巴蒂:……想看她愧疚怎么这么难呢? “再说一遍!”阿洛拧着他的耳朵,“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在吃醋!天呐,巴蒂·克劳奇,你这副幼稚的样子千万不要被别人看到,我的司长大人,不然你的形象就全毁了,魔法界还有谁会服你呢?也别让儿子知道,不然他心中高大的父亲——” “什么?”小巴蒂噔噔从楼梯上下来,跑到阿洛面前,趴在她的腿上,双手托腮,“怎么了妈妈?你又在欺负爸爸了?” “你什么眼神!”阿洛气愤的说,“是你爸爸在欺负我!” 巴蒂没有挣扎,无奈的看着她,小巴蒂咯咯笑了几声,“是的,我看错了,爸爸在欺负你,爸爸是故意把耳朵伸到你手里的,他真坏!” “去!”阿洛撅着嘴巴,有些沮丧,不过她很快就打起精神,放开了丈夫的耳朵,“明天带你和拉布去买魔杖,怎么样,宝贝?你爸爸应该有时间,明天是周末。” “是啊,妈妈,我的确想见祖父了,”小巴蒂点点头,“不过我有个问题。” “说吧,宝贝。” 小巴蒂往两人中间挤了挤,一屁股坐在父母中间,得到了他父亲一个隐晦的白眼,但他没有注意到,因为他正前倾着身子,瞄了瞄楼梯的方向,确定两个新来的小伙伴仍然在楼上安置行李,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话。 “妈妈,我不是对他们有意见,我只是担心,”他小大儿似的说,“家里多了两个人,可是吃饭买魔杖都要钱呐,爸爸,咱家金库里的钱还够吗?你的工资养我一个应该很容易,可是这一下子变成了三个——”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巴蒂清了清嗓子说,“莱斯特兰奇是魔法界第二富有的家族,那个男孩儿虽然跟你一样大,但他现在可以支配他们家族所有的钱,因为他父母已经不在了。” 第288章 “这么有钱?”小巴蒂愣住了,“真的?” “明天我带你们去对角巷,你很快就知道了,毕竟我想他也要取钱,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何况他还带着他的侄女。” “嗯?”小巴蒂纳闷的问,“不是兄妹吗?” “不是,那个女孩儿其实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阿洛停顿片刻,斟酌了一下措辞,谨慎的说,“她的母亲是拉布的嫂子,但她的父亲不是他的哥哥。” “噢…啊?”小巴蒂的三观受到了冲击,“我听不懂,妈妈,什么意思呀?” “意思就是那女孩儿是私生女,”巴蒂说着,特意观察了一下儿子的表情,发现他皱着眉头,但是没有流露出厌恶的意思,便又接着说道,“但这不是她的错,是她父母的问题,克劳奇从不歧视血统,儿子,我相信你会跟他们相处的很好,但你要记住——” 小巴蒂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阿洛接过了丈夫的话头,“我们最爱你,你是我们的儿子,是我和你父亲唯一的儿子,再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巴蒂点点头,“你母亲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小巴蒂显然很高兴,他松了口气,把手臂插进两人的臂弯里,催促道,“我饿啦!我饿啦!我要吃妈妈的蛋糕!还有爸爸的菲吉特派!” 米莉听到他的嚷嚷,立刻奔下楼冲进厨房。 阿洛和巴蒂同时起身,用手臂的力量把儿子托了起来,小巴蒂很喜欢这个游戏,尽管他现在已经很高了,但他仍然曲着腿在空中乱蹬,看起来活泼又可爱,夫妻两个熟练的把他带进了厨房。 等到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香肠和馅饼的香气时,生日蛋糕也烤好了,阿洛头上仍然戴着那顶巴蒂特意打造的王冠,她把一大块蛋糕放进儿子的盘子里,扬起脸笑眯眯的迎接儿子的亲吻。 拉巴斯坦抱着女孩儿走了进来,阿洛指了指小巴蒂旁边的座位,“别客气,拉布,坐在这里吧,以后这是你们的家。” “谢谢夫人。”他低声说。 他把伽蓝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紧挨着自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大茶巾,围在女孩儿的脖子上。 众人吃饭时,阿洛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两个孩子,伽蓝几乎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全靠拉巴斯坦把饭喂进嘴里,她总算知道这女孩儿的鞋底为什么这么干净了,恐怕她根本就没有亲自走过路! 能在这种无底线的溺爱和父母遗传给她的残忍天性之下,还没有被养歪,只能说在她的成长后期,邓布利多真是用心良苦。 巴蒂也觉得有些过分,这辈子虽然担心物极必反,他对儿子放松了许多,但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此溺爱孩子,但想想这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便没有插手,只要她不像伏地魔一般野心勃勃、暴戾凶残,他便不会过多干涉。 “明天我们去对角巷,拉布,你和我儿子都需要采购去霍格沃茨读书所需要的东西,”阿洛问,“你打算带伽蓝一起去吗?还是把她留在家里?” “一起去,没有我,伽蓝会哭的,”拉巴斯坦把女孩儿喂饱,才开始吃自己的晚餐,“我还想跟您商量一件事,夫人。” “你说吧。” “我们可以把自己的小精灵带过来吗?她留在莱斯特兰奇庄园一定会担心的。” “当然,”阿洛安抚的笑笑,“那你上学的时候怎么办,恐怕不得不把伽蓝留在家里了吧?” “其实我不想去霍格沃茨,我想在家里自学,”拉巴斯坦郁闷的说,“但自学的巫师都是由父母教导的。” “但是去了学校我们就可以认识更多的朋友,”小巴蒂吃着他母亲给他切成小块的菲吉特派,里面有苹果和猪肉,美味极了,他吃得很香,“而且霍格沃茨有魔法界最大的图书馆,你不想去看看吗?” “但是我担心伽蓝——” “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何况还有你的小精灵,”阿洛说,“圣诞假期和复活节假期你也可以回来呀,暑假也是。” “只希望伽蓝不要哭着到处找我。”拉巴斯坦满怀希望的说。 伽蓝:嘿嘿,你放心,我会跟婆婆玩儿的! 第二天上午,阿洛和巴蒂带着三个孩子来到了破釜酒吧——对角巷的入口,当他们通过幻影移形进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黑暗时,伽蓝在她怀里把她抱得更紧了,几秒钟后,他们的双脚踏到了地面,睁眼一看是查林十字路,麻瓜们匆匆走过,带着一种上班特有的无精打采的表情,丝毫没意识到小酒吧的存在。 “是不是有点儿难受?”阿洛关心的问。 伽蓝懂事的摇了摇头,轻声的说,“没关系。” 阿洛把她递给一旁迫不及待望着自己的拉巴斯坦,对方连忙把女孩儿背在背上,几人往酒吧里走去。 破釜酒吧里客人很少,驼背的老板汤姆正在吧台后面擦拭玻璃杯,几个在远处墙角里窃窃私语的巫师看到进来的是巴蒂,松了口气。 法力高强的司长大人真的很有安全感! “日安,克劳奇先生,克劳奇夫人。”当夫妻俩带着孩子走过时,汤姆恭敬的低下了头,低声说道。 “日安,汤姆。”巴蒂淡淡的颔首,阿洛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 “妈妈,他很厉害,”从酒吧进入后院天井时,小巴蒂对他母亲耳语道,“有一次我见过他用无杖魔法,他打了个响指就点燃了壁炉。” 第289章 “嗯,当然,你可不要小看他了,汤姆经营酒吧很多年,有些客人不太友好,但他们根本不敢在这里闹事。”阿洛抽出魔杖在面前普普通通的墙上轻敲一块砖头。 墙块马上开始旋转,中间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洞,洞口越变越大,最后形成一个拱洞,通向一条鹅卵石铺砌的狭窄街道,对角巷到了。 “以后我也会这么厉害吗?”小巴蒂摇了摇父亲的手臂。 “你以后比他厉害。”巴蒂的语气里带着他特有的僵硬。 街上静悄悄的,虽然是店铺开门的时间,但外面几乎没有太多顾客,蜿蜒曲折的卵石小巷变化很大,伏地魔的势力出现之前,小巷中熙熙攘攘,何等热闹,而现在这么多的店铺都用木板封上了——老板们已经移民逃到国外,他们走过时,好多张凶神恶煞的面孔从许多窗口张贴的通缉令上瞪着他们,下面写着这些罪犯的名字和罪名。 他们朝奥利凡德的魔杖店走去,小巴蒂没有看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那根孤零零的魔杖,而是抬头望着橱窗上的大告示。 《魔法部令》 如有人能提供缉拿重要食死徒的线索,奖赏一千个加隆。 “爸爸,线索多吗?” “很多,现在魔法部快没钱了,”巴蒂耐心的给他解释,“不过不用担心,等战争结束,这些店主回国,到时候资金又会充盈起来,税收是魔法部最大的资金来源。” “那什么时候战争会结束呢?” “大概也就两三年吧,”巴蒂说,“很快了,不过这还需要拉布的配合。” “我?”拉巴斯坦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伽蓝的一条腿顿时从他的腰侧滑落下来,他又赶忙托住。 “嗯,等买完魔杖我们就去做这件事。”巴蒂推开了店门,房间后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祖父!祖父!”小巴蒂扯着嗓子喊道,“我来看你啦!” 一个年纪偏大的英俊男人从店铺的后堂钻了出来,他的金发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白发,一双银色的大眼睛又亮又圆,能看得出来,他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 “哎哟,上午好,我的小巴蒂,”奥利凡德高兴的说,“我还在想阿洛什么时候带你来试魔杖呢,以他们两个对你的重视,恐怕暑假刚开始就会来了,果然被我猜中了。” “是的,舅舅,不过这次还有拉布,我和巴蒂刚刚收养了两个孩子,您一定听说了那件事,是不是?”阿洛对他眨眨眼睛,“这孩子也需要一根魔杖。” “噢,我知道,”奥利凡德微微吃惊的打量着两个孩子,“他是莱斯特兰奇的小儿子,长得真像他的父亲。” “是的,这个是贝拉特里克斯的女儿,不过知道她身份的人很少,对外我只说她是莱斯特兰奇家的远亲,”阿洛柔声细语的说,“这孩子还小,我不希望她母亲的名声影响到她。” “我明白,贝拉特里克斯,”奥利凡德不禁打了个冷颤,“她的魔杖就是我做的,胡桃木和龙的神经,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不易弯曲,是一根善于施放魔法的好魔杖,果然…” 他摇了摇头,“我很愧疚,因为那根魔杖力量很强,强极了,却落到了坏人手里…要是早知道这根魔杖做成后,会做出这样的事…” “唔,不说这些了。”他招招手,示意拉巴斯坦上前,询问了一些他的习惯,然后掏出卷尺开始测量他的身体。 小巴蒂毫无悬念,依然是上辈子那根金合欢木的魔杖,拉巴斯坦的魔杖是黑檀木和龙心弦的组合,奥利凡德忧心忡忡的看了他一眼。 因为黑檀木高度适用于各种决斗魔法以及变形术,他本来以为这孩子会像他兄长罗道夫斯一样被纯血统追捧的榆木魔杖选中,但没想到他最适合偏爱勇气的黑檀木,而黑檀木魔杖的使用者在凤凰社和食死徒的名单上都可以找到,以他的经验来看,黑檀木魔杖的绝配是会坚守自己信仰的巫师,不论外界的压力是什么,都不会轻易动摇。 “没什么可担心的,”阿洛拍了拍奥利凡德的手臂,因为母亲是魔杖制造者,她也对魔杖的材质非常了解,“看来拉布的心底埋藏着勇敢。” 巴蒂的眉头松开了,其实自从伏地魔的势力出现之后,霍格沃茨几个学院之间的理念就割裂的越来越深,尤其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无论如何,斯莱特林并没有被伏地魔那套“纯血至上”的理念腐蚀得很彻底,毕竟他的岳父和儿子也参加了最后那场保卫战,包括拉巴斯坦,他们战斗的英勇顽强,他知道。 因为他尸体变成的那根骨头就躺在海格小屋前的花园里,他见证了那场轰轰烈烈的战役。 拉巴斯坦:笑死了,我敢让黑魔王的女儿跟我谈恋爱,没有比我更勇的人了! 小巴蒂:你放屁!还有我! “魔杖选择巫师,亲爱的孩子们,我想,你们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小莱斯特兰奇先生…不管怎么说,我不能提名的那个神秘人和你的兄嫂就做了大事——尽管可怕,但还是大事。” 巴蒂的脸皮都在抽搐,他觉得奥利凡德有点神神叨叨,毕竟他口中“惊天动地的大事”给魔法界所有的人带来了深重的灾难,而阿洛听了这话,依然很高兴,她拿了十四个加隆递给奥利凡德,小巴蒂很懂事的表示这个暑假会来看他和霍拉斯,希望奥利凡德能经常参加对方举办的鼻涕虫俱乐部晚会,奥利凡德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第290章 等书本、坩埚、袍子、猫头鹰和魔药材料买齐之后,阿洛去福斯科的冷饮店里买了好几盒冰淇淋,她把苹果味的递给巴蒂,自己留了一份草莓味,然后剩下的统统给了孩子们。 “就剩古灵阁了吧?”她含含糊糊的说,嘴被冰淇淋塞满了。 “没错,办完这件事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巴蒂带他们沿着蜿蜒曲折的鹅卵石街道,朝高高耸立在小店铺之上的那座雪白的塔楼——古灵阁走去,很快,他们已经到了通往青铜大门的大理石台阶底部,大门两侧穿制服的妖精对他们鞠了一躬。 第二道银制的大门上镌刻着窃贼必受恶报的诗句,阿洛抬头看着它,突然一个如刀刻般鲜明的记忆浮现在她的眼前:上辈子也是儿子十一岁的时候,他们一起上了去金库的小推车,小巴蒂问她石钟乳和石笋有什么区别。 几秒钟后,他们站在了巨大的大理石门厅里,长长的柜台后面,妖精们坐在高脚凳上,接待着当天少得可怜的顾客。 他们朝着一个年长的妖精走去,他正在透过镜片检查一块厚厚的金币,看到巴蒂,妖精把手里的金币丢到一边,随口说了声“小矮妖”,然后向巴蒂问好。 阿洛递上去的一把小金钥匙,妖精检查过后又还给了她。 拉巴斯坦跨步向前。 “您是?”妖精说道,仔细的打量着他,显然很吃惊,“您有些眼熟。”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 “啊呀!您——小莱斯特兰奇先生,今天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我想进入莱斯特兰奇的金库。”拉巴斯坦说。 “您有钥匙吗?”那个妖精问。 “有,”拉巴斯坦转身,从伽蓝脖子上的小袋子里掏出一把钥匙,“莱斯特兰奇还没有分家,目前我只有这把,这是之前由我嫂子贝拉特里克斯保管的金库钥匙。” “没错,是这把钥匙,”妖精拿起一个小包,里面装满了叮当作响的金属,“好的,好的!请跟我来吧,小莱斯特兰奇先生,还有克劳奇先生,克劳奇夫人,我带你们先去莱斯特兰奇家族的金库。” 巴蒂点点头,妖精跳下高脚凳,出现在柜台的尽头,很高兴的朝他们跑过来,皮包里的东西仍在叮当作响。 “很古老的家族…老顾客…这边走,请…” 他丁当作响的匆匆朝大厅的一扇门走去,为他们引路,他们穿过那扇门进了粗糙的石廊,里面有燃烧的火把照明。 妖精吹了声口哨,一辆小推车从黑暗中沿着轨道滚来,他们爬进小推车,阿洛和巴蒂坐在前面,三个孩子挤在后面,小推车猛然启动,速度越来越快,沿着迷宫似的甬道拐来拐去,向下冲去,一阵咔哒咔哒的车声,他们在钟乳石间不停的急转弯,朝地球深处飞驰,阿洛的银发向后飞扬,小巴蒂郁闷的抓住了母亲的头发——它们总是打他的脸。 他们下到在古灵阁最深的地方,快速拐了一个急弯,等小推车停下来时,阿洛头晕目眩的靠在丈夫身上,她晕车,腿还发抖。 这也太刺激了!跟骑扫帚没区别! 巴蒂半搂半抱的带着她转过一个拐角,后面还跟着三个孩子,但一个大家伙让所有的人猛然止住了脚步。 一条巨大的火龙拴在前面的地上,阻止他们接近那里的五个最深的金库,由于禁闭在地下太久,巨龙身上的鳞片已经变得苍白松动了,它的眼睛是浑浊的粉红色,两条后腿都戴着沉重的镣铐,上面的粗链子连着深深打进石头地的巨桩,它那带尖刺的巨翅收拢在身体两侧,如果展开将会充满整个地下室。 巨龙朝他们转过丑陋的脑袋,发出一声让石头都发抖的巨吼,张开大口喷出一股烈火,阿洛立刻张开手臂,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除了伽蓝——她在拉巴斯坦背上。 “它的眼睛不行了,”妖精叹息着说,“但那使它更加残暴,不过我们有办法控制它,它已经对叮当片形成了条件反射。” 妖精从皮包里拿出一些小小的金属器具,摇起来就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叮当声,就像小铁锤砸在铁砧上,他给所有人分了一个,他们摇着叮当片往前走,噪音在石壁间回响,被放大了许多倍。 巨龙又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朝后退去,它在颤抖,他们靠得更近时,几乎能看到它脸上一道道可怕的伤疤。 “它被训练过,”巴蒂给儿子解惑,“这条火龙一听到叮当片响就会想到疼痛,然后撤退,因为它惧怕火热的宝剑向它砍来。” “为什么我们的金库不在这里呢?”小巴蒂好奇的问。 “因为这五个金库安保系数最高,属于魔法界最富有的五个家族,”巴蒂说,“莱斯特兰奇就是如此,还有马尔福、布莱克、奥利凡德,以及一个未知的家族。” 这时,妖精把手掌按在门上,金库的门随之消失了,露出一个洞口,洞里从地面到天花板塞满了金币和金酒杯、银盔甲、长着脊刺或垂着翅膀的各种奇异动物的毛皮,装在宝瓶里的魔药,还有一个仍然戴着王冠的头盖骨。 拉巴斯坦抓了一把加隆塞进口袋,又把伽蓝的小袋子装满,而巴蒂和阿洛点亮了魔杖,正在检查他们周围成堆的物品,这时,大门在他们身后重重的关上了。 荧光照在闪烁的珠宝上,他们极其小心的原地转动,把魔杖指向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隙,巴蒂魔杖的光束移过盾牌和妖精制作的头盔,那一层层的架子一直顶到天花板,他的魔杖越举越高,突然照到了一个物体,他的心猛地一跳。 第291章 “在那儿,在上面。” 阿洛也将魔杖指向了它,小金杯在两道聚光灯下闪闪发光:那杯子曾经属于赫尔加·赫奇帕奇,后来传到赫普兹巴·史密斯手里,然后被伏地魔偷去了。 根据阿洛死后听到的对话,邓布利多已经知道金库里的魂器是金杯,他特意给他们两个在冥想盆里看了赫普兹巴的小精灵郝琪的记忆。 “金杯飞来!”阿洛喊道。 “没用,上面施了防护咒。”巴蒂把魔杖交给了小巴蒂,对方很开心终于能玩父亲的魔杖,便拿着它挥来挥去,伽蓝看起来很感兴趣,眼睛一直跟着魔杖的光亮移动。 “那怎么办呢?”阿洛显得有些焦虑。 “我有办法,但是我们必须提前和拉布说。”巴蒂俯下身,郑重的看着一脸防备的拉巴斯坦。 “拉布,你愿不愿意你的兄长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什么机会?”拉巴斯坦看起来更警惕了,“他们不是会被终身监禁吗?” “我们想从你的金库里得到那个东西,这是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我知道莱斯特兰奇家族一直跟美国的家族有往来,如果你允许我拿走那个东西,他会被无罪释放,但是鉴于英国魔法界对他们的恶行义愤填膺,所以我打算送他去美国生活,并且不向美国魔法部递交联合通缉令,只要他不再犯错,便可以安稳的生活在那里,你认为如何?” “那是什么东西?”拉巴斯坦仍然没有放松。 “是黑魔头给贝拉特里克斯的奖赏——他让她保管这件物品,并不是你兄长的东西,”巴蒂严肃的说,“我知道你能看得出来,黑魔头并不会负隅顽抗多久,他手下的随从不断被捕入狱,而抵死不从者甚至会被击毙,显然他大势已去,这是罗道夫斯唯一洗心革面的机会。” “那贝拉呢?” “不可以,她很危险,”巴蒂冷漠的摇了摇头,“她对一群麻瓜做了令人发指的事,她用他们练习钻心咒,并帮助黑魔头把他们制成阴尸,如果不是我下令驱逐了摄魂怪,恐怕她会被执行死刑。” 拉巴斯坦张张嘴,没说什么,他并不知道嫂子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毕竟他只有十一岁,而莱斯特兰奇家族一向自诩高贵,他很清楚他兄长身为家主,像父亲那样追随伏地魔,只是希望能让家族在魔法界的势力和地位更上一层楼,他们指望伏地魔带给他们纯血荣耀,可不想莱斯特兰奇家族彻底消亡,拉巴斯坦很精明,他是个标准的斯莱特林,善于审时度势,虽然是个纯血统狂热者,但并不是虐待狂。 “等你慢慢长大,你会明白的,黑魔头并不是能为你们争取利益的领头人,因为他根本不在乎纯血家族,”巴蒂看他沉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只是拿‘纯血至上’的口号当幌子,挑拨我们纯血统和麻种巫师互相仇恨,然后他就可以趁火打劫,发展自身势力,他想凌驾于纯血家族、魔法界甚至整个世界的所有人头上,他在驱使你们为他冲锋陷阵,前赴后继的为他送死,你的父亲、兄长都被骗了。” “我认为呢,你并不是食死徒,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你兄长救出来,对不对?”阿洛也柔声劝道,“我想,恐怕没有什么比亲人的安全更重要了,拉布,巴蒂是司长,他有这个权利通过合理的交易把罗道夫斯换出来,我们不会骗你的。” 巴蒂和阿洛之前商量过,两人一致认为,他们可以给罗道夫斯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罗道夫斯一直都是个从犯,但是贝拉特里克斯不行,她是个彻彻底底的恶魔。 拉巴斯坦是拉多福斯的老来子,兄长比他大十一岁,两人感情很深,罗道夫斯是拿这个弟弟当儿子养的,不然也不会把伏地魔的女儿交给他,入狱之前,他隐隐约约有些预感,便交代弟弟带着伽蓝去美国投靠亲友,只是还没来得及动身,傲罗就闯进莱斯特兰奇庄园把他们全都带走了。 拉巴斯坦最终点了点头,只要兄长能平安的活着,哪怕是在美国,他也愿意,大不了用猫头鹰往来。 至于黑魔王,自求多福吧,反正他把伽蓝留给自己就够了。 何况克劳奇夫妇完全可以直接拿走,并且就算他们不把他兄长放出来,他也阻止不了,现在魔法部势力强横,还有凤凰社通力协助,但他们仍然耐心的跟他沟通,把他当成未来的家主那样——他们愿意尊重一个孩子。 “非常好,拉布,我不会占有你的功劳,”巴蒂的语气仍然有些僵硬,但是听起来稳重可靠,让人十分安心,“我向你承诺,等黑魔头彻底被打败时,我会对魔法界公开你的贡献,我想这就是莱斯特兰奇想要的声望。” 说完,他从斗篷里掏出来一把长长的剑,剑柄镶嵌着红宝石,魔杖光亮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邓布利多提前把格兰芬多宝剑借给了我,”巴蒂看阿洛好奇的摸了摸剑柄,声调柔和下来,“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他总是愿意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他对自己用了上升咒,在撞到天花板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把宝剑叉入金杯的杯柄里,将它挑在剑刃上。 然后“砰”的一声,随着他的落地,剑上挑着的小金杯被抛向了空中,伽蓝抓到了它,拿在小手里翻来覆去的观察。 “这个可以救爸爸吗?” “是的。”阿洛笑眯眯的说,伽蓝目前还不知道她的父亲是伏地魔。 第292章 巴蒂把宝剑仔细的用斗篷盖好,这才敲了敲大门,妖精又打开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看来小莱斯特兰奇先生已经取完钱了,那现在,克劳奇先生,我们去您的金库?” “是的,”巴蒂牵着儿子的手往外走,“我儿子马上要去霍格沃茨了,我们需要去克劳奇的金库拿些钱。” “爸爸,你教教我那个咒语!”爬上小推车时,小巴蒂兴奋的说,“能把自己抛起来,这太酷了!” “可是你爸爸都受伤了呀,”阿洛摸着丈夫有些红肿的一边脸颊,心疼的喊道,“早知道我就带白鲜来了——” “一些小伤而已,”在风驰电掣的小推车沿着轨道滑行时,巴蒂心情很好的把阿洛拥进怀里,“我太高兴了,离我们的目标更进了一步。” “我会陪着你的,”阿洛蜷缩在他胸口上,她被疾驰而过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永远。” “还有我!”小巴蒂不甘示弱的喊道。 “没错,宝贝!” 一阵咯咯的笑声回荡在地下隧道里。 -------------------- 第76章 重生16 ======================= 1973年9月1日,国王十字车站。 这天早上,小巴蒂五点就醒来了,他又兴奋又紧张,再也睡不着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穿上牛仔裤和风衣,因为他不愿穿巫师长袍进火车站——他准备上车再换。 他又让闪闪核对了一遍霍格沃茨列出来的购物单,看需要的东西是否都买齐了,再看着自己那只漂亮的长耳鸮在笼子里睡觉,头都扎在了翅膀下面。 小巴蒂在房间里踱起步来,本想忍到父母起床的时候,但他实在有点着急了,便去二楼敲了敲父母的房门,然后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他高兴的脱掉鞋子在床上蹦来蹦去,阿洛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呵欠,巴蒂的手都按在了魔杖上,恨不得给这个多动症的儿子捆起来。 “宝贝,这也太早了吧,”阿洛懒洋洋的伸手摸了摸枕头旁边,拿起怀表看了一眼,“才五点半呀!” “但我睡不着,妈妈,”小巴蒂故作深沉的说,“我真想去霍格沃茨看看,那个分院仪式到底是怎样的?他们怎么能准确的把我们分到哪个学院里去呢?” “你想去哪个学院?”巴蒂严肃的说,“我跟你母亲都是拉文克劳,不要浪费了你聪明的小脑袋瓜。” “但是拉布说他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 “那可不一定,”阿洛狡黠的笑了笑,“我觉得伽蓝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孩子,你能想象她那么害羞,会去哪个学院吗?” “那肯定是赫奇帕奇,”小巴蒂信誓旦旦的说,“祖父告诉我,赫奇帕奇都是一群没有特长的家伙!就爱哭!” 阿洛的笑容都僵硬了,“你说什么?” 她又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哪个祖父?” 巴蒂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这不是掩耳盗铃吗?难道他父亲卡斯珀会说出这种话?或者她怀疑神神叨叨的奥利凡德? 斯拉格霍恩就是很精明势利,他甚至记不住普通学生的名字,并且他的关系网十分庞大,只有高官名人以及他们的子女、少部分自身天赋优秀的孩子才会被他另眼相看。 巴蒂最庆幸的就是妻子从来都不爱在名利场中打转,只是喜欢享受安逸的生活,这也是他拼命想要获得权利的重要原因之一——爱她,就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无忧无虑,他一人遮风挡雨就够了。 “当然是妈妈你的父亲啦!”小巴蒂摇头晃脑的说,“祖父告诉我,其他三个学院都不要的人才会被分到赫奇帕奇,我还特意问了做长袍的摩金夫人,她就是赫奇帕奇,天呐,对角巷一大半的店主都是赫奇帕奇,为什么经商不算特长呢?” “当然算特长,在魔法界,赫奇帕奇培养的巫师最多,”巴蒂正色的教育儿子,“这个学院从未出过黑巫师,大多数人心地善良,他们是构成整个魔法界的基石,你不可以那么说赫奇帕奇,你祖父告诉你的是错的,包括魔法部里很大一批官员都是赫奇帕奇出身。” “那斯莱特林呢?祖父跟我说,这可是我们纯血应该去的地方。” “斯莱特林也有混血,并非只接受纯血统,”巴蒂慢条斯理的说,“最近这几年斯莱特林的风气不太好,等我们消灭了那个黑魔头,斯莱特林就会恢复正常,我希望你去拉文克劳,休息室里有个单独的小图书馆,里面珍贵的书籍比霍格沃茨的大图书馆还多。” “那我要去拉文克劳!”小巴蒂来劲儿了,“我要成为父亲一样强大的巫师,总有一天,我的成就一定会超过你,爸爸,外祖父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我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巴蒂:……不管怎么说,复活黑魔头的确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辈子我看这小子打算干什么! 阿洛的瞌睡都跑掉了,她起身把闹腾的儿子搂在怀里揉搓,母子俩亲热了好一会儿,小巴蒂才兴奋的下楼去了,这时,巴蒂已经换好了因弗内斯斗篷,她立刻帮他从下往上扣扣子,再把表链挂在扣眼里。 “送他们去上学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吧?” “不会耽误太多,”巴蒂正眯着眼睛享受着妻子贴心的服侍,闻言说道,“而且你一个人也带不了两个人,还有他们的箱子,魔法部会安排车子过来。” “不觉得占用资源了?”阿洛调侃道。 第293章 “不会,这是专门护送高官的车子,防止黑魔头狗急跳墙,只是我一般幻影移形上班,很少使用,闲置也很可惜。” “你知道变通就好,”阿洛满意的点点头,“巴蒂,这还是我头一次希望儿子早点去霍格沃茨呢,果然没有女儿的人,压根不知道女儿到底有多可爱…” 巴蒂没有说话,他对黑魔头的女儿有心结,平时对她淡淡的,但是那个女孩儿在他家里住了两个月,已经逐渐把他当成了父亲。 “不会再那样了,”阿洛很会察言观色,伸手轻拍他的胸口,“上辈子她杀了你,但这辈子她会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你,是不是只要这么一想就会觉得很爽?” 说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歪理一大堆。”巴蒂面无表情的说。 “但是你喜欢,”阿洛出其不意的捏住他的脸,狡猾的说,“又在假正经了,是不是?” 巴蒂:……我是真的正经! 阿洛再接再厉的说,“我太懂你了,巴蒂,你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内心赞同的不得了,对不对?我就喜欢你这副假正经的样子,就像我们还没在一起时,你心里爱我爱得死去活来,面上却不露声色,如果我不小心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你虽然能凭借这张严肃的脸混过去,但恐怕晚上的时候,你就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吧?你甚至不敢让丹尼听到,我猜一定是用枕头捂着嘴吧。” 巴蒂:……绷不住了。 阿洛咯咯笑着,她就喜欢看丈夫的表情破功,变得气急败坏,她笑得躺回了床上,一边笑一边捶床。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叫乐极生悲,巴蒂连衣服都没有脱就压在她身上。 但是他脱了裤子。 可恶啊!他怎么可以拿制服诱惑考验她? 两小时后,吃完全套英式早餐的一家人穿过小径,来到奥特河畔,两个沉重的大箱子被抬上了魔法部派来的汽车上,小巴蒂和拉巴斯坦坐在后面,两人抱着自己的猫头鹰笼子,阿洛坐在门边,抱着乖巧的伽蓝,巴蒂坐在最前面,那个一看就很精明的司机对他打了个招呼。 “克劳奇先生,照顾三个孩子真是辛苦了。” “孩子们都很懂事。”巴蒂点点头。 司机通过镜子望了一眼后座的两个男孩儿,很轻易就认出来那个黑头发的男孩儿——他出自最近让魔法界的议论甚嚣尘上的莱斯特兰奇家族。 毕竟他旁边的金发男孩儿看起来和克劳奇夫人十分相像,而司长大人只贡献了一双眼睛。 车子启动了,他们出了村庄拐到大路上,伽蓝目不转睛的看着交通灯和汽车队伍,阿洛指着窗外,告诉她这些麻瓜的东西都是什么名字。 拉巴斯坦松了口气,跟克劳奇一家相处了两个多月,他已经了解到这位夫人很友善,比伽蓝的亲生母亲贝拉还要合格许多,毕竟贝拉生下孩子就迫不及待的跟随黑魔王继续征伐了,平时也很少回莱斯特兰奇庄园看望女儿。 她简直是个铁打的战士! 小巴蒂倒没有觉得母亲被抢走了,他很喜欢伽蓝,于是趴在笼子上问她,“伽蓝,我们去霍格沃茨,你在家里不会哭吧?” “不会,”伽蓝软乎乎的说,“但我会想你的,还有雷,雷…” “什么?”拉巴斯坦往前倾了倾身子,他的嘴角已经扬起来了。 “雷,你真好,我好爱你,等我长大了一定嫁给你!” 拉巴斯坦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每次听到她的童言童语他都心情很好,但小巴蒂有点郁闷,他迫不及待的问,“我呢?” 伽蓝被他搞懵了,皱着眉苦苦思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苦恼着说,“我可以嫁给两个人吗?巴蒂哥哥,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啊。” 巴蒂阿洛:……即使重新养了一遍孩子,他们居然还是要三人行! 部里来的司机也被她逗笑了,完全没想到以凶残著称的贝拉特里克斯的女儿居然这么可爱。 “不可以,你只能选一个,”小巴蒂一本正经的逗她说,“伽蓝,做人不能太贪心。” “我不贪心,是你问的呀,”伽蓝的小脑袋瓜里塞满了问号,但是单选题就很容易做了,她奶声奶气的说,“那我选雷。” 拉巴斯坦:嘿嘿!我就知道! 小巴蒂:……心塞塞。 就在小巴蒂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准备吓唬她,让她选自己时,阿洛已经捏住了她的小脸蛋儿,“为什么不选我的儿子呢?他哪里不好吗?” “巴蒂哥哥很好,但是雷才是最爱我的人,”伽蓝说,“他会喂我吃饭,帮我穿衣服,背着我不让我走路。” 她一脸期待的望着拉巴斯坦,“是不是呀雷?” “是,”拉巴斯坦摸了摸她的齐刘海,“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 伽蓝开始往他怀里扑腾,但是拉巴斯坦怀里抱着猫头鹰的笼子,有点碍手碍脚,两人只好隔着笼子抱了抱。 小巴蒂气得鼻孔出气,“你真是不知好歹!” “对女孩子不可以这么凶!”阿洛立刻抓住机会教育儿子,毕竟儿子这辈子的性格十分开朗,没有下意识伪装出来的温柔乖顺,她真的很担心伽蓝长大了会讨厌他。 “巴蒂哥哥凶凶。”伽蓝瑟缩了一下,拉巴斯坦立刻瞪着他。 “别把她吓到了,她还是个孩子!” 第294章 拉巴斯坦的口头禅:她还是个孩子! 过了一会儿,汽车灵敏的跳到车道的空隙里,在十点半时来到了国王十字车站外面,司机把他们的箱子放到手推车上,对巴蒂鞠了一躬便向他们告别,巴蒂推着车子进站,三个孩子跟在他后面四处张望,阿洛突然面对站台停下来不走了,心怀鬼胎的咧嘴一笑。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在哪里呢?”她指了指站台上挂着一块大大的9字塑料牌,又示意另一个站台上挂着大大的10字塑料牌,而两者中间什么也没有。 巴蒂无奈的配合她演戏,就在两个孩子到处寻找站台时,一家人从他们背后经过,偶尔一两句话飘进他们的耳朵里。 “——当然挤满了麻瓜们——” 小巴蒂连忙转身,只见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在跟一个黑头发的男孩儿说话,他也推着同样的箱子——也有一只猫头鹰。 而他们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儿朝检票口栏杆后面的挡墙冲去,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不见了。 “哎呀,拉布呀!”那黑头发的男孩儿看到小巴蒂他们,兴奋的跑了过来,“你最近怎么样?哦哟,小伽蓝居然没哭,啧啧,真可爱!” 拉巴斯坦亲热的搭着他的肩膀,两人窃窃私语去了,而那英俊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 “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呐…阿洛!我还听说你收养了贝拉的女儿,看来这就是了…” “奥莱恩!”阿洛激动的想跟他拥抱,但她怀里还有个孩子,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对,伽蓝很懂事,反正我也没有女儿,正好…沃尔怎么样?今天没来送孩子上学?” “别提了,被我那逆子气得脑瓜子疼,她在家里躺着呢,”奥莱恩提起长子小天狼星,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他已经先跑了,估计是找波特家那小子去了,整天不学点儿好,就知道瞎胡混!格兰芬多…真是个布莱克的败类!” “你那儿子我看还行啊,”阿洛笑了笑,“柳克都嫁到普威特去了,你们还对格兰芬多这么大意见?” “都是纯血统叛徒…”奥莱恩嘟囔道,他警惕的看了巴蒂一眼,“我看你丈夫升职蛮快的,他倒一点儿也不把我们的利益放在心上。” “相信我,奥莱恩,时间会证明那个不能提起名字的魔头并不是我们纯血应该追随的主人,你可别被他骗了,什么年代了还主人,按你说的,我们纯血统这么高贵,他居然妄想做我们的主人?笑死我了…” 阿洛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而奥莱恩则陷入了沉思。 奥莱恩:……好像有点儿道理啊… “我再给你说个秘密,”阿洛示意他凑近点儿,等奥莱恩的耳朵伸了过来,她警惕的四处瞄了瞄,这才说道,“你也知道巴蒂是法律执行司司长,跟邓布利多来往密切,魔法部查了霍格沃茨当年的入学名单,那个魔头——他是个混血。” 奥莱恩感觉被雷劈了一样,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阿洛,结结巴巴的说,“你没开玩笑吧?” “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邓布利多活了多少岁了,教过他不是很正常吗?别说邓布利多,我爸爸也教过他呀,”阿洛噗嗤一声笑了,“要知道每个小巫师一出生,学校就会把他们的名字记录在案,十一岁时霍格沃茨的猫头鹰就会精准的找到他们,送上入学通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的母亲是个哑炮——” 说完,阿洛放声大笑,天知道她在冥想盆里看完魔法部官员奥格登那些关于伏地魔他母亲的记忆时,她在做蛇佬腔翻译的邓布利多旁边笑了多久。 其实梅洛普不是哑炮,只是力量被凶残的父兄压制而无法施展出来,但她不介意说得再严重点儿,毕竟奥莱恩和沃尔布加都是黑巫师,对伏地魔崇拜有加,甚至支持他们的次子雷古勒斯16岁加入食死徒,她觉得,光靠卡丽丝回娘家沟通是不够的,她要给布莱克上个双保险,毕竟雷古勒斯身为觉醒的食死徒,可是拿到了一个魂器的英雄。 而在布莱克,哑炮几乎是个禁区,为了维持永远纯洁的血脉,布莱克会把哑炮和支持麻瓜的族人毫不留情的除名,所以这番话对于奥莱恩来说,几乎不亚于平地一声炸雷,天都塌了。 阿洛:现在压力给到布莱克这边。 巴蒂看妻子笑得前仰后合,而奥莱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使坏,在向对方抖出一些“黑魔头秘事”,等她笑够了,他连忙催促。 “快走吧,还有十分钟了,一会儿车开走了。” 他们穿过隔墙,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停靠在挤站台旁,列车头上挂的标牌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十一时整点发车。 蒸汽机车喷出的汽雾在谈天说地的人群的头上聚集起来,而各色的猫咪在人们的脚边转来转去,猫头鹰们此起彼伏的叫声压过了人们拖拉沉重的箱子时发出的噪音。 头几节车箱里早已挤满学生,车里的学生有的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和亲人们攀谈,有的还在为抢座位而打作一团。 拉巴斯坦把伽蓝从背上翻到怀里,看她嘴角向下撇,马上就要哭了,连忙把她抱在手臂上轻轻摇晃。 “放心吧,等她识字了,就可以天天跟你用猫头鹰来往了,”阿洛安慰道,“拉布,你到了学校就可以写信,我会念给她听的。” 拉巴斯坦低声道谢,又叮嘱伽蓝一定要认真学习,不然看不懂他的信可不要哭鼻子,得到了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 第295章 小巴蒂已经跑到了c号车厢,那是霍拉斯的教师包间,看上去异常宽敞舒适,他指挥父亲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又在窗口探出头,“快来啊拉布,十一点发车,就五分钟了,快!” 拉巴斯坦依依不舍的把伽蓝递给阿洛,跟雷古勒斯一起上了火车,托小巴蒂的福,他们两个都钻进了教师包间,即使霍拉斯不太喜欢拉多福斯·莱斯特兰奇,但女儿已经收养了这两个孩子,他也只能耐下心来,准备到了霍格沃茨好好教导他们。 几个孩子在车窗里张望着站台,对他们告别,奥莱恩非常爱雷古勒斯这个宝贝次子,当场撒了眼泪。 “宝贝,记得给妈妈写信!芝士熏火腿三明治在你们箱子的最上面!”阿洛对着小巴蒂挥挥手,又举起怀中伽蓝的小手,“对巴蒂哥哥和你的雷说再见——再见——” “再见——雷、巴蒂哥哥——” 巴蒂敏捷的跳回了站台上,搂住妻子的肩膀,霍拉斯气愤的喊道,“对你爸爸说再见!” “爸爸,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阿洛嘀咕道,等哨子声响起,她立刻喊道,“爸爸,别吃太多菠萝蜜饯了,不让我就让儿子盯着你减肥!爸爸,再见——” 听了她的话,霍拉斯立刻把头伸了回去,正襟危坐,假装自己刚才什么也没听到,倒是伽蓝有样学样,对着巴蒂鹦鹉学舌的说,“爸爸,再见!” “我往哪儿去?”巴蒂面无表情的说。 “往我心里去。”阿洛嘴甜的接住了这句话。 奥莱恩:咦!太肉麻了,溜了溜了! 伽蓝望着他们,陷入了思索中,这时汽笛声响起,火车开动了,小巴蒂坐在窗户旁,看着父母在原地看着自己,身影越来越远,直到火车拐了个弯,看不见他们了,但在最后一刻,他们的目光一直追着他。 他永远都是父母最爱的孩子! 他心满意足的对新的小伙伴雷古勒斯打开了话匣子。 “我爸爸是法律执行司司长,你呢?” “无业游民,”雷古勒斯骄傲的说,“布莱克不需要工作。” “是啊,听说你家的金库挨着莱斯特兰奇呢…” 阿洛和巴蒂看到火车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便慢慢的往车站走去,伽蓝终于蓄够了力,号啕大哭起来。 “没事没事,有我们陪着你呢,”阿洛熟门熟路的左右晃动她的小身子,嘴里耐心的哄着她,“你不想跟姨姨玩儿吗?” 伽蓝哭得直打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想要雷陪我…” “圣诞的时候他就回来了,他不在的时候,我都在家里陪你,叔叔晚上也在家,怎么样?” “那就好…”伽蓝抹着眼泪说。 “这爱哭的性格像谁呢?”巴蒂无可奈何的说,“完全不像她的父母,邓布利多也说这孩子可以好好培养。” “像她祖母,”阿洛不厌其烦的说,“梅洛普就很柔弱,她这个性格其实也还好,只要不像那个魔头和贝拉特里克斯,我觉得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是啊,不幸之中的万幸。”巴蒂说。 三人回到家后,阿洛陪伽蓝玩了一会儿儿童扫帚,很快把她哄得破涕为笑,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水汽从后院的小花园攀上楼梯,传进了三楼的书房里,巴蒂的手边放着一杯冷咖啡,在埋头处理法律执行司的事项。 晚上睡觉前,阿洛给伽蓝读完《疯麻瓜马丁·米格斯历险记》,吹灭了床头的蜡烛,刚想离开时,就被一双小手抓住了。 “怎么了?伽蓝。” 伽蓝害羞的望着她,小大人儿一样欲言又止。 阿洛耐心的等待她说话,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可以叫你妈妈吗?”过了片刻,她怯生生的说,然后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仿佛是怕被拒绝那样。 阿洛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当然可以。” 说完,她把伽蓝的头挖出来,掖了掖被子,又亲亲她的额头,“睡吧。” 伽蓝乖乖的闭上眼睛,脸蛋红扑扑的,阿洛替她关上门,她的腰有些酸痛,一边锤着腰,一边往旁边的书房走去。 “亲爱的,部里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吗?”阿洛推门而入,站在巴蒂的椅子后面,仔细的看着他的公务,又是一堆审判的报告。 “刚刚处理完。”巴蒂疲惫的捏捏眉心,闭着眼睛头往后仰,阿洛俯身吻了吻他的唇。 “那孩子睡了?”巴蒂感觉妻子的手正在自己肩上揉捏,他伏案工作导致的有些僵硬的身体立刻放松了。 “睡了,她说想叫我妈妈,我同意了。” “叫妈妈?”巴蒂吓了一跳,“你不怕将来儿子想娶她?” “我还在乎这个?想娶就娶呀,除非伽蓝不想嫁给他,那我就看他会不会发疯了,”阿洛幸灾乐祸的说,“我看悬,他可不比上辈子那么会伪装。” “无论他变得多么不同,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巴蒂说,“他是个克劳奇,现在只不过是在蛰伏罢了。” “蛰伏?” “他还没到发疯的时候,”巴蒂言简意赅的说,“我记得我们没在一起时,有很多次你让我无法入睡,我表面上像是睡着了,但是头很疼,不是全部疼,而是就像棋盘上的黑格疼,白格不疼,那种感觉很难受,如果次数过多,就会忍不住丧失理智了。” 第296章 阿洛不满的撅着嘴巴,“谁让你不早点告白。” “那你会答应吗?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能不跟我分手吗?哪怕觉得我无趣?” 阿洛没有说话,她觉得他们正笼罩在一种慌乱的、迷离的氛围,如果她的回答错误,他一定会难过的。 她尝试像为衬衫搭配领带一样润色即将说出口的短语时,她竭力不看向他,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所以只能装作没有听到,她想象他会先说话,并且成为第一个打破古怪气氛的人。 但是巴蒂直勾勾的盯着她——他在试探,他想要确信和被爱。 阿洛继续回避他的眼神,不朝他的方向看还有另一个原因——她不想打破他的渴望,不想破坏他要求她表达爱的兴奋感,她想守住这种渴望,就像乖巧的俄耳甫斯坚持完成契约一样,她想当作他已经准备质问她了,只要她坚持不说话,他就会迫不及待的再次问出口。 他在蛰伏吗? “咖啡需要换一杯吗?”阿洛装作不记得他之前说的话,问道。 “不用,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巴蒂厉声说道,脸上带着需要被不断安抚的表情。 阿洛把咖啡端起来,加了一小块方糖,然后不停搅拌,再把咖啡递给了他。 “我愿意一辈子给你磨咖啡,每天早上起床磨咖啡。”她说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害羞的告白。 巴蒂起身抱住了她的头,唇压上来时,阿洛含含糊糊的说,“别这样…” “别这样”深深的刺痛了他,这句话产生了寒蝉效应,这让他闭嘴了,这句话一直环绕着他,像是一种冷酷且直接的警告,她不想迎合他。 阿洛看到他脸色变了,连忙补充道,“我有点儿冷,巴蒂,你没关窗户,我们现在回房间去好吗?我想你搂着我,盖着毯子。” 巴蒂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振作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腕,是因为她真的很冷,还是因为她很享受这种突然的转变,从刚拒绝一个可怜的男人的女人变成强硬的指挥者。 “走…巴蒂…”阿洛不容置疑的牵着他的手,两人下了楼梯,回到二楼的卧室里。 阿洛凝视着他的眼睛,想说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年轻的人总是多变,但他的直白的索取令逃避问题成了愧疚,她只感觉一片空白,在他们之间有一片空白,巴蒂正哭着喊着要答案。 “不要给我一个修饰过的你,我很喜欢真实的你。” 她终于说出来了,如释重负,她想。 是的,真实的他,爱吃醋、小心眼儿、烦躁、自卑的他。 她抬起眼睛等待他的回复,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慌乱,这些话几乎就要从嘴里流出,如果他知道她这么贬低他,会不会生气? 他们望着彼此,互相看了一会儿,她心想也许他走神了,他只是心不在焉的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但他根本没有走神,他只是在盯着她看。 他总是这样——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会用言语来打破沉默,然后穿过她每一面弱小的壁垒,并且他的目光不曾游移,脸上带着一种严肃的、刻板僵硬的表情,似乎她说什么都无法让他轻易动容。 她应该回视吗?还是说他的目光中没有挑衅,没有未被截获或未被破译的信息?也许这是一个用意志力就可以轻易淹没她的男人的凝视,但在得手后,它并没有停止,而是单纯的流连在她脸上,从未离开,直到它读到一个好的或坏的想法,它完全知道自己会被发现,并且可能已经在哪里扎根。 但它不在意,甚至肆无忌惮。 他们紧张的谈话,以及追问在一起之前没有发生的亲密关系,都像还没开战,双方在军前叫阵,要求投降一样——早在友谊的初步举止完成时,他就想提前打破朋友的界限,但他不敢承认他一直都知道的事:他在她面前很容易惊慌失措——所有男人最终都会比他们渴望的女人更不安。 “巴蒂,别这样,”阿洛屈服了,打破了沉默,她的手臂绕过他的身体两侧缠在他的后背上,“在一起之前的事有很多种可能,但是我跟你在一起之后,我从未想过真的离开你,哪怕是在对角巷流浪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个温和的、质疑的点头,是她看错了吗?还是他本来想说什么,但后来改变了主意,及时收回话语。 不过,总得有人说点什么,她先给自己壮胆,然后再大胆尝试。 “玩儿吗?巴蒂。” 她及时说完了这句话,她确信如果他再多看她一会儿,她就会崩溃,说出一些言不由衷的绝望的话,说任何能抵御他的沉默的话,说那些不明所以的话,那些话好像会随时溢出,揭示比她自己知道的还多的事,她的感受,她想要的,她甚至无法启发或暗示的东西。 她好像打开了一扇她畏惧的门,但她愿意冒险通过,只要她知道如何关闭它。 她说什么都只是为了打破沉默吗?人们都是这样做的吗?说点儿什么是在顺势而为,还是为了避免冒险?她是不是要说出一些不经意的、无关紧要的话,比如虚张声势:“如果你不愿意,你就是不爱我。” ——她把这句话也及时说完了。 她无耻的把锅甩给了他。 本能,人的本能,甩锅。 显然巴蒂敏锐的领略到了她的意思,那望着她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第297章 还没等她道歉或者求饶,她已经被大力抛在了床上。 “不,我错了——” 巴蒂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脱掉了衣服。 他不想放弃她在对话中误打误撞的企图,用别的什么行为让话题重新开始,他是不可能放过她的,不然过了一会儿她就溜走了。 “不要认错,不然我会认为,你是想说我们今晚不在一起睡觉?” “不!不!巴蒂!我只是觉得我说错话——” “玩儿,现在就玩儿,如你所愿。” 这个晚上非常宁静,他不再蛰伏,她哭泣也无法躲开他,赶走他,直到入睡前,她才突然想到,他们共度了这么多年,恰恰是因为他一直在蛰伏,如果他没有接受治疗,如果她没有扮演治疗师的角色,如果她不是在探视时间过后长时间逗留的访客,如果她没有伸出那最后一只手,在病人终于睡着后轻轻把灯关掉,他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不会说话,不会一起站在阳台上,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再次拥抱彼此,然后生下他们的孩子,人生重头来过。 怀表的声音滴答滴答,就像安眠曲一般,她人生流淌的每分每秒,都是他无声的陪伴。 -------------------- 第77章 重生17 ======================= 半夜时,巴蒂和阿洛都被吵醒了。 “打雷了吗?还是地震了!”阿洛惊恐的睁开眼睛,听到阵阵轰鸣声,就像在她的耳边炸响,房子也像要塌了一样摇晃着。 “不,”巴蒂侧耳听了一会儿,只听到雨声中还夹杂着微弱的哭声,他的脸色凝重起来,“是伽蓝出了问题。” 两人极快的从床上弹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去,房子摇晃的厉害,石头墙壁都出现了裂痕,他们爬上摇摇欲坠的楼梯,东倒西歪的跑到三楼伽蓝的房间外面时,那哭声更清晰了。 “雷…呜呜…妈妈…” 阿洛刚想跑进去,巴蒂手疾眼快的拉住了她,“protego! ” 他举起魔杖对妻子和自己用了铁甲咒,然后极快的说道,“你别进去,往后退,如果我猜的没错,她魔力暴动了。” “天呐,”阿洛连忙闪到走廊的另一边,跟两个从厨房跑上来的小精灵挤在一起,不可置信的喊道,“伽蓝!别哭!我们来了!” 巴蒂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魔杖,然后转动门把手。 “incarcerous!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立刻用了禁锢咒,但魔杖中飞出的绳子落了空,女孩儿光着脚站在地上哭泣,整个房间都像刮起了猛烈的暴风雪,疾风刚猛的吹过巴蒂的脸颊,即使他已经用了盔甲护身,但是脸上仍然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此时房间中所有的家具早就被缴成了碎片,灰尘碎石正从石头天花板上掉落,阿洛精心挑选的粉色墙纸也一片片从石墙上剥落化成灰尘,即使这房子被巴蒂施了各种强大的防护咒,但是对于恐怖的黑魔王的血脉,仍然显得有些渺小。 “梅林…”阿洛的头发被吹得向后飞去,哪怕她依然站在走廊的另一端,但狂风仍然把她的睡袍刮得飒飒作响。 “别过来!”巴蒂顶着风暴厉声喊道,“你在外面和她说话就可以,她没事,魔力暴动不会伤到她自己!” 巴蒂变形出一个盾牌挡在自己身前,艰难的靠近了她,没办法,因为她在风暴中心,而他又不能粗暴的把一个三岁的孩子击昏。 “伽蓝!伽蓝!”阿洛在外面尖叫着,“妈妈在这里呢!你是不是害怕下雨啊?别怕,今晚跟妈妈一起睡!” 听了她的话,女孩儿的哭声一顿,暴风逐渐停息下来,莱斯特兰奇家负责照顾她的小精灵瑟瑟发抖的从某个倒塌的石块底下艰难的爬了出来。 “好了吗?”阿洛感觉疾风渐渐散去,马上跑到门口,这满地狼籍几乎化作废墟的房间让她愣了愣,巴蒂撤掉护盾,把女孩儿抱起来举高高检查有没有受伤。 “她没事。”巴蒂把女孩儿递给阿洛,口中喃喃的念着修复咒,米莉和闪闪忙不迭的清理房间中的垃圾。 “怎么会这样呢?”阿洛惊魂未定的说,“为什么?我记得魔力暴动不是这样的啊,我们儿子小时候最多也就是指挥一些物品移动而已。” “她的血脉很强,”巴蒂皱着眉说,“比那个魔头更上一层楼。” 阿洛张张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搂着还在抽泣的伽蓝。 “我不喜欢下雨,有雾…”伽蓝哽咽着说。 “没事儿的,”阿洛温柔的哄着她,“很快雨就会停了,每次下雨的时候都会这样吗?” “不是,”伽蓝用小手揉着变红的眼睛,不好意思的说,“雷不在…想找爸爸妈妈…” “那就直接来找我们啊——” “我不想添麻烦…”伽蓝趴在阿洛怀里,语气有些胆怯,“你们都睡着了。” 巴蒂放下了魔杖,他脸上还带着伤痕,“下次不要犹豫,马上下楼来我们的房间里。” “我知道了,”伽蓝懂事的点点头,指着他的脸说,“爸爸,你受伤了,我给你吹吹吧?” 说完,她撅起嘴巴冲巴蒂的方向吹气。 巴蒂:……我要沦陷了,这不比臭小子强? 阿洛呵呵笑着,把伽蓝递给他,让她更好的吹气,然后举起魔杖喊道,“白鲜飞来。” 一个棕色的小瓶子从楼梯方向嗖嗖飞来,她敲了敲瓶子,瓶塞跳了出来,她慢条斯理的给丈夫上药,伽蓝还在旁边吹吹,“疼吗,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以前也这样…” 第298章 阿洛看她又要哭了,连忙哄道,“我们知道不是你的问题,小巫师都是这样的,控制不了自己,等你十一岁去上学,霍格沃茨会教你怎么控制魔法。” 伽蓝破涕为笑,“那我现在就想去上学。” “那可不行,你还太小了,霍格沃茨不收这么小的孩子。” 说到这,阿洛思索了片刻,她想到死后从儿子那里听来的信息,上辈子伏地魔对伽蓝用了一个生长咒语,硬生生把她的身体催大了六岁,只为了让伽蓝尽快成长,她突然就唾弃的呸了一声。 “这几年你就在家里开开心心的玩耍,爸爸妈妈陪着你,不要有太多压力,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呢…” 伽蓝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妈妈,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出现呢?以前我总是等着你和爸爸来看我,但是过了很久你们也没来…” 巴蒂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住了,阿洛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噢…是…是爸爸妈妈太忙了,但是以后不会了,我和你保证,爸爸妈妈每天都回家陪你,好不好?” 说完,她给丈夫使了个眼色,“走吧,我们去睡觉,你这个房间明天需要重新布置,今晚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伽蓝兴奋的点点头,脸蛋红扑扑的。 等阿洛把女孩儿拍睡着后,她打了个呵欠,回想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心有戚戚的说,“我真无法想象拉布一个半大的孩子是怎么把另一个孩子拉扯大的,就算有小精灵,这也不是一件省心的事…你看,她明显暴动过不止一次…” 巴蒂从沉思中回神,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小孩子忘性大,她可能忘记我们不是她的父母了,你想想她刚才说的:总是等着爸爸妈妈出现,可见父母在她的成长中是缺席的。” “不然呢,”阿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父母很相爱,就能真的把孩子当成意外吗?何况我看那个魔头跟贝拉特里克斯也不是真爱,我猜他们就是一夜的感情罢了,他们有了孩子,却把她扔在庄园里,这算怎么回事?以为孩子是根野草,见风就长吗?” “我知道,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她真的把我们当成亲生父母,儿子怎么办呢?”巴蒂忧心忡忡的说,他眉头一直皱着,“还有,如果以后她知道了我们其实是她的仇人,我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是我把她母亲送进阿兹卡班的,包括黑魔头,他不会挣扎太久了。” “那又如何?就算上辈子,她也不跟她父亲一条心啊,”阿洛非常放松,她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女孩儿的后背,“这辈子我们抚养了她,就算她未来知道了真相,还能把我们都杀了?” “至于儿子,他心里很清楚伽蓝不是他的亲妹妹,如果他真的喜欢伽蓝,他不会介意的,克劳奇会介意这个?你把咱们两个代入他们的身份和立场,你会放弃我吗?”她懒洋洋的说。 巴蒂被她噎了一下,但也不得不承认身份压根阻止不了克劳奇,历任祖先在追求爱情时都把他们血脉里的偏执和疯癫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也不例外。 “但你这是人为制造阻碍——”他硬着头皮说。 阿洛一点儿也不羞愧,她坏笑着承认了,“没错,谁让他们两个上辈子不了解情况就把你杀了呢?我心疼我丈夫,所以小小的报复他们一下而已喽,不然你以为我是他亲妈就真的是个圣母啊?” “何况伽蓝这孩子明显是个很渴望爱的孩子,”在巴蒂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她继续说道,“你把对抗黑魔头的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伽蓝才是最关键的一环,她不能倒向黑魔头,巴蒂,她的成长至关重要,现在她把我们当成父母,对整个魔法界也是好事,对不对?她本来就不是坏孩子,你没有信心教导她吗?只要你耐心点儿,她比儿子可爱多了。” 巴蒂的眉头松开了,人也躺回了枕头上,“老实说,我可没把握让她成为白巫师,但我想,即使最坏的程度,她也就是像上辈子那样,法力强大但不作恶罢了。” “这就够了,”阿洛说,“明天我会给拉布写封信,告诉他伽蓝的情况,这种事我们是不能瞒着孩子的,反正罗道夫斯已经被你放了出来,他对你没有那么深的防备了。” 夫妻两个又甜蜜的靠在一起,这次他们旁边多了个熟睡的女孩儿。 “还是有些遗憾没能给你生个女儿…” “够了…家里三个孩子了…” 1973年12月25日,圣诞节。 小巴蒂和拉巴斯坦穿过魔法挡墙时,不停伸头向车站的隔栅外张望着,巴蒂个子很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他们很快就放下心,跟随汹涌的人流往前挤着,不多时,两人钻出隔栅,小巴蒂抱着父亲的腰,依赖万分的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爸爸,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毕竟我看《预言家日报》上说你挺忙的。” “但是接你的时间总能挤出来的,”巴蒂拍拍他的后背,等他放开自己后,又把手臂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冷吗?昨晚下雪了。” “是有点冷,不过现在不冷。”小巴蒂迫不及待的穿好带着父亲体温的外套,幸福的说。 另外一边,伽蓝穿着精致的龙皮靴子和厚厚的黄色小披肩,打扮得像个麻瓜小公主似的坐在阿洛的手臂上,拉巴斯坦上下打量她的气色,放松的吐了口气。 第299章 “雷!”她轻声呼唤。 阿洛笑眯眯的把伽蓝交到拉巴斯坦手里,也帮他披上一件外套,“走吧,我还是怕她冻着,等回了家有时间看呢。” “谢谢夫人和先生,你们把她照顾得很好。”向外走时,拉巴斯坦低声说。 “别说这种见外的话,拉布,现在她可是我们的女儿了,”阿洛安抚的说,“放心吧,我们对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对她就什么样。” 拉巴斯坦闷闷的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克劳奇夫妇比黑魔王和贝拉强上太多,哪怕知道内情的人都对他们提高警惕,甚至一些同学还会对他翻白眼和冷嘲热讽,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伽蓝的生活环境变得更好,他都不介意。 四人钻进了魔法部的车子,开车的仍是上次那个神色狡猾的男巫。 “哎呀,我觉得伽蓝越来越可爱了,”小巴蒂双手托腮的看着公主打扮的女孩儿,眼睛的红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看起来真漂亮,拉布,是不是?这肯定是我妈妈去麻瓜界买的衣服,她可是全家最有品位的人,我和爸爸的衣服都是她挑的。” 拉巴斯坦点点头,倒是阿洛十分诧异的看了儿子一眼。 “宝贝,跟你同龄的女孩子不好看吗?” “不知道,”小巴蒂心不在焉的说,“不重要。” “那你为什么觉得伽蓝好看呢?” “因为这是事实!”小巴蒂激烈的说,“拉布,你觉得呢?” “你很有眼光,”拉巴斯坦高昂着头,他骄傲的抱着伽蓝,“见不到她的唯一好处就是,你会发现她越来越好看了。” “给我抱抱!” “不给!” “我不跟你说话,伽蓝肯定想要我抱抱!” 伽蓝吃着手,一脸为难,她其实很想跟她的巴蒂哥哥抱抱,但是她又怕她的雷不高兴,唉,做人好难啊! 她苦苦思索着,小眉毛皱成一团,这个纠结的表情把阿洛逗得哈哈大笑。 巴蒂从后视镜向后面看时,阿洛冲着他挤眉弄眼,示意他看三个孩子的修罗场。 巴蒂:……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过了一会儿,他们在奥特河畔下了车,踏上小径,穿过悬铃木树林回到房子后,巴蒂把斗篷和礼帽递给迎上来的小精灵,准备去喝一杯冷咖啡,而阿洛搂着儿子亲了亲,她猜也许是这辈子丈夫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小巴蒂明显更粘他的父亲一些,这让她不禁思索自己的儿子上辈子是不是有daddy issues. 她这辈子看了不少麻瓜的书籍,知道在发源于德国的格式塔心理学中,许多心理学家认为有些人之所饱受困扰,是因为他们无力识别并解决“未完成事件(unfinished business)”。 对于父亲缺席的孩子,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得到充分的父爱与父亲的认可支持,这种不充分作为一种未完成事件被带入成年生活,因此他们会本能的需要年长男性的关注和认可来进行补充。 这样也可以用童年代偿心理来解释,比如一个人很爱吃冰淇淋,但小时候父母非常严格限制他吃冰淇凌,那么在有自主权后,他也许会报复性的吃冰淇凌,甚至在并不真正想吃的时候也还是不由自主的给自己买上一支,以获取一种心理的满足,这是对童年那个渴望冰淇凌却吃不到的自己的补偿。 成长过程中父位缺失的孩子在成年后也许会向年长男性寻求爱、理解、支持、或者陪伴,来弥补童年的自己渴望却从没得到的和父亲的亲密关系。 她猜测自己的儿子就是如此,因为巴蒂在他的精神上缺席,而小巴蒂又是一个非常敬仰父亲并需要父亲充当指导者和保护者的孩子,所以到了最后,他寻找到了伏地魔来填补这一空缺——当然,伏地魔也善于花言巧语,毕竟她的儿子的确能力出色,天赋异禀,并且身份也足够“高贵”——魔法界最古老的纯血家族克劳奇的继承人,并且是法律执行司司长之子,这个身份甚至可以监视他父亲的一举一动,她猜测上辈子小巴蒂恐怕就没少向伏地魔汇报丈夫的动向。 “爸爸,我给你说,那个漂浮咒和疥疮药水…” 儿子的声音打断了阿洛的沉思,她侧头看去,只见小巴蒂已经凑到坐在沙发上的丈夫旁边,喋喋不休的跟他父亲说他早就写在信里的学校的事,巴蒂耐心的听着,手按在了咖啡壶上。 小巴蒂以“反正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都说我是他们见过最优秀的孩子”为结尾,终于结束了这段冗长的对话,他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期待的看着他的父亲。 “继续努力——” “咳咳!”阿洛警告似的大声咳嗽着。 “做的不错,”在儿子越加渴望的眼神中,巴蒂立刻亡羊补牢,“的确是让我骄傲的儿子,我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小巴蒂满意的欢呼一声,“放心,爸爸,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我相信你,”阿洛走过来,把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等你能独当一面了,你爸爸就退休,到时候魔法界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你们不多陪我一阵子吗?”小巴蒂疑惑的问,“如果我去魔法部工作,我还是需要爸爸带领我的,哪怕我选择打魁地奇比赛,你们也要来看我比赛,每场都不能落下。” “如果你打算做职业球员,那你的比赛我一定会看,要是你去魔法部,我也可以帮你,但更重要的是我总有老去的一天,”巴蒂有条不紊的说,“到时候,我不能成为你升迁的阻碍,就像你祖父打算等我升职时就退休,那一天不会很久了。” 第300章 “你还要升职,”小巴蒂震惊了片刻,“爸爸,你再升就只能做部长或者副部长了呀。” “嗯,如果战争结束,我想我的功劳做部长应该十拿九稳,等下次竞选的时候我可以尝试一下。” 阿洛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丈夫手边,这时拉巴斯坦已经跟他的小精灵了解了这几个月伽蓝的生活,慢悠悠的背着女孩儿走下了楼梯。 “爸爸,怎么办,我不想努力了,”小巴蒂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做部长的儿子也挺好。” 巴蒂:……你再说一遍!小子! 小巴蒂看到父亲僵硬的脸色,眼珠子狡黠的转了转,简直跟他母亲使坏时一模一样,他偷偷摆好了一个逃跑的姿势。 “爸爸,你的上进心让我很满意,为了成为部长的儿子,以后我会督促你更努力的,毕竟咱们克劳奇家的未来就指望你了——” 说完,他拔腿就跑,巴蒂已经被他气得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再说一遍!” 阿洛笑得直不起腰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哈哈…他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了!哎哟…真是我的儿子,你看,你被他气得表情失控了吧!” 巴蒂气得又坐了回去,这兔崽子居然像妻子一样对他使坏! 阿洛的眼泪都笑了出来,上辈子儿子从来不敢跟他父亲开玩笑,总是小心翼翼的希望得到认同,大概是这辈子安全感充足,他开始像个调皮捣蛋的正常孩子那样拿父母寻开心了。 真好,这就是她想看到的。 “好了好了,都快来吃饭吧,”她擦了擦眼泪,转头看着面对一家人的温情有些失落的拉巴斯坦,“今天可是圣诞节呢,我特意烤了两只火鸡,一只是我家的传统蜂蜜芥末味,还有一只可以搭配坎伯兰酱或者墨西哥甜辣椒圈。” 她对众人招招手,小巴蒂立刻跑到母亲身后,警惕的看着父亲,准备随时逃跑,他兴奋的几乎跃跃欲试了,不过巴蒂没跟他计较,闷头往厨房走,拉巴斯坦立刻跟上。 因为孩子多了,阿洛决定遵循英国传统,把餐刀递给男主人,巴蒂拿着刀,切了四个鸡腿下来,两个蜂蜜芥末味的放进两个男孩儿的盘子里,而其中原汁原味的一只火鸡腿被仔细切成了薄片,放进伽蓝那个特制的小银盘中,得到了她奶声奶气的一句“谢谢爸爸”。 阿洛把一小碟坎伯兰酱和肉汁放在她旁边,拒绝了丈夫那个鸡腿,“我要吃鸡胸肉,我可不想像我父亲那么胖。” 巴蒂无奈的点点头,阿洛开始往众人的盘子里装猪包毯和烤土豆、一些水煮的球芽甘蓝和欧防风、一大勺花椰菜奶酪,然后淋上肉汁,再加上一个红醋栗布丁,便宣布开动。 “妈妈,有馅饼吗?”小巴蒂迫不及待的问。 “有,在烤箱里温着呢,还有熏牛腩和你爸爸喜欢的苹果香肠。”阿洛示意米莉把儿子和丈夫最喜欢的菜品端上桌。 “我还是第一次吃得这么丰盛,”伽蓝小声说,“妈妈,我好爱你。” “以前在你家…我的意思是说,我和你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和拉布没有吃这些吗?”阿洛纳闷的问。 “也吃,但是没有这么多,因为吃不完会被乌玛扔掉,”伽蓝发愁的皱着眉,“家里只有我和雷,我想着,如果爸爸妈妈回来,那些食物就能吃得完了。” (乌玛: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小精灵。) 拉巴斯坦一声不吭,只是照顾她吃饭,伽蓝出生于黑魔王崛起的1970年,那时候连罗道夫斯都变得很忙,夫妻两个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她了,他自己也很少见到兄长了。 他不像伽蓝这样年纪小,容易忘事,他心里一直记着兄长离开英国前叮嘱他的话,他是莱斯特兰奇的继承人,他的家族世代学习黑魔法,如果黑魔王真的落败,他不能忘记伽蓝是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 同时,因为住在双人囚房,罗道夫斯从贝拉那里得知,入狱之前,不仅仅是他在安排弟弟和伽蓝去美国的事,贝拉也已经预感到自己未来可能会被傲罗抓捕,所以她提前通知了黑魔王他们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本来她打算等伽蓝五岁时再带着女儿去见黑魔王的,而黑魔王分身乏术,无暇照顾一个孩子,所以告知了她一个隐秘的地点,那里藏着他留给自己女儿的黑魔法笔记,只有凭借血脉才能打开。 罗道夫斯离开英国时便告知了自己弟弟这个秘密,他千叮咛万嘱咐拉巴斯坦一定要让伽蓝去学习那些笔记,因为黑魔王是不会死的,关于他“不死之身”的传闻一直在魔法界甚嚣尘上,他和贝拉都坚信,黑魔王绝对不会死去,就算他不慎落败,他也会卷土重来,然后跟女儿相认。 但让拉巴斯坦没想到的是,伽蓝最渴望的、同时也是他久违的温情是克劳奇夫妇给予的… 他几乎是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这顿晚餐。 吃完饭后,伽蓝坐在拉巴斯坦肩膀上,小手抓住他的头发,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那些蛇不会来的,因为它们都冬眠了,”巴蒂淡淡的说,“而且如果它们来了,你妈妈会吓到的。” “巴蒂,你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吗?”阿洛一脸稀奇的看着她,“我早就发现了,毕竟秋天那会儿咱们墙根的地方总会蹿出几条蛇来,不过它们没咬我,我就没当回事。” “能听懂,她在召唤那些蛇,她说她今天非常开心,刚才她说,为什么今天它们都不来找她玩儿了。”巴蒂给众人翻译,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第301章 “这是什么?爸爸,是蛇佬腔吗?”小巴蒂吓手里的康沃尔馅饼都掉了。 “没错,蛇佬腔,她可以跟蛇沟通。” “但这不是一个很邪恶的能力吗?” “并不是,蛇佬腔里也有善良和伟大的巫师,”巴蒂耐心的说,“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之一:萨拉查·斯莱特林就是蛇佬腔。” “那她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好神奇的能力!”小巴蒂惊叹着,他的眼珠子一转,又开始打他父亲的主意。 巴蒂立刻提高了警惕,防备这小子又对自己使坏。 “爸爸,你能教教我吗?”小巴蒂用赞美的语气蛊惑父亲,“我知道你会两百多种语言,但我不知道你也会说蛇佬腔——” “不,我不会,”巴蒂纠正了他,“蛇佬腔只能通过血脉遗传,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学会说这种语言,最多模仿一两个音节,无法驱使蛇类。” “但你会说——” “我只会听,不会说,只有天生的蛇佬腔才能精通这门语言,他们不需要学习,这是与生俱来的血脉能力。” 小巴蒂有点泄气,不过他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爸爸,那学会听也可以,我想知道伽蓝在说什么。” “那你可以跟我学,”巴蒂对他这副充满求知欲的态度很满意,他转头看着拉巴斯坦,“你想学吗?拉布,我可以一起教。” 拉巴斯坦几乎把头点成了残影,他肩膀上的伽蓝被摇晃得咯咯傻笑。 他当然想学蛇佬腔,听不懂伽蓝说话让他难受极了! 但他也敏锐的发现,可能这位司长已经知道了伽蓝的真实身份,毕竟会说蛇佬腔是黑魔王的能力,这在消息灵通的法律执行司不是秘密,而无论是莱斯特兰奇家族还是布莱克家族,都没有世代遗传蛇佬腔的天赋。 此刻他打定主意伽蓝必须学习黑魔王的笔记,因为她需要自保能力,既然这位司长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恐怕魔法部的其他高官也会知道,他们一定会忌惮她,甚至想要除掉她。 那伽蓝就必须真的有让他们忌惮的实力。 他不在乎黑魔王,也不在乎黑魔当道的希望,他只在乎这个他一手拉扯大的、和他相依为命的崽。 巴蒂不关心拉巴斯坦的想法,现在他只想把这两个小子潜移默化的掰回正途,毕竟隆巴顿夫妇是他手下最优秀的傲罗,他上辈子徇私枉法,和妻子偷换儿子,心里始终是愧疚的。 “好了,都回去睡觉吧,明天也不用早起,假期待在家里就开心一点儿,”阿洛挨个儿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道,“今晚可能会下雪,伽蓝,如果你害怕,就来我和你父亲的房间,或者去拉布的房间,知道么?” 伽蓝懂事的点了点头,阿洛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真乖。” “妈妈!你忘了什么?”小巴蒂哼哼唧唧的说。 “没忘,哎哟,还是这么粘人,我看拉布和你那个新朋友都不这样啊…”阿洛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亲吻了儿子的脸颊,“好了,快去睡觉吧。” 小巴蒂满意了,他每天都要确定自己在父母心里独一无二的地位,才会真的放下心来。 “晚安!爸爸妈妈!”说完,他噔噔上了楼梯。 “晚安,”儿子的背影消失之后,阿洛转头看着拉巴斯坦,柔声交代道,“伽蓝的床头上放着一本《诗翁彼豆故事集》,我已经读完了‘男巫的毛心脏’那篇,今天该读‘兔子巴比蒂和她的呱呱树桩’。” “我明白了,夫人,晚安。”拉巴斯坦知道她是让自己给伽蓝读故事,非常感激她这份体贴,便也上楼去了。 “晚安,爸爸,妈妈。”伽蓝甜甜的说,坐在拉巴斯坦肩膀上回头看着他们。 “晚安。” 夫妻回到房间后,巴蒂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阿洛倒是兴致勃勃,摇着丈夫的手臂感叹。 “我早知道她是蛇佬腔,但真的看到她驱使蛇类,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是这个能力是黑魔头的特征之一,魔法部不会压住这个消息很久,很快就该传开了,”巴蒂显得有点担心,“到时候,如果她在外面说蛇佬腔——” “不会的,伽蓝很听话,”阿洛安慰道,“上辈子你就没发现,是不是?等她再长大一些,我们好好叮嘱她,她肯定愿意听你的。” “你对她真的很有信心,”巴蒂闭上了眼睛,但眼皮一直在颤动,“大概是她没有伤害你吧。” 阿洛盯着他,沉默了半晌,她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因为他一直在努力克服对儿子儿媳的感受,尽量做一个好父亲,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时,他才会把上辈子的事从他脑子里取出来,并让它们在他的脑海里打转,他之所以把它说出来,是渴望被她听到,渴望他的委屈被她安抚。 他们之间的沉默像干冰一样迅速升腾出水汽,这说明他跟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她不想用尽手段把这个话题抛到一边。 因为她真的心疼他,心疼自己的丈夫。 “别在意,我不会让她和儿子再伤害你。” 她的语气中带着那些冒失过头的人的自嘲,但他们不过是为了平息波涛,在假装被自己的大胆搞得精神错乱。 而她此刻的话语则是为了强调她就像他希望的那样泰然自若。 第302章 “收养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抬眼看向沉默的、闭着眼睛的丈夫,“这次我会让她成为贴心的女儿。” 她的声音里流露出一种无助和谦虚的情绪,每次面对他的脆弱时,她几乎都会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好像她在艰难的时刻总是这样,直言不讳又故弄玄虚,平淡而感伤,每次她这样说,他总会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然后就会变得呼吸急促、焦躁不安,想要安抚她。 巴蒂睁开了眼睛,“你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想一想卡斯珀房子里那个露台,”阿洛侧身躺在他旁边,凝视他的眼睛,“你在那里活过来了,巴蒂,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不需要蛰伏,因为这次有我陪着你呢,放心、大胆、充满自信的做你想做的事吧,这一次,你的妻子和儿子,甚至此刻这个由五人组成的家庭,绝不再是你的拖累。” “你离我太远了,我听不见。”巴蒂弯起嘴角,得寸进尺的说。 阿洛想,这就是为什么她总想贴在他身上说话的原因,他不喜欢她走神,她有一次注意到,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只要她的声音听起来有隐约的疲倦或走了神,他就会立刻显得很受伤。 然而,如果她坚持这样,他就会先假装自己在走神,然后装出一副无聊的样子,或者非常关注儿子房间的动静,以此来惩罚她的分神——他比谁都会玩这个游戏,这个害怕被拒绝的、在她面前永远小心翼翼的、可怜的男人。 此刻,她决定走神,假装走神。 “也许我们应该睡觉了。”片刻后,巴蒂说。 阿洛默数五秒,然后跟他异口同声的说,“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巴蒂的脸涨红了。 是羞的,阿洛想,只有那些爱得没有激情的男才不会在爱情中受苦,当一个男人在爱情方面侃侃而谈时,大概认为这样会更好的驯服欲望和恐惧,但真相是往往会因小失大。 而他不一样。 他闭口不提,他回避爱,他的爱就像大理石般坚硬、沉默。 因为他真的吃过爱情的苦。 当巴蒂尴尬的用眼睛注视结霜的窗户时,他的妻子凑近了他一些,在他耳边唱歌。 没有伴奏,随着那撕裂他内心的声音,她用令人发狂的眼神盯着他,好像他正赤裸、无助的站在那里,仿佛他所拥有的只剩下一个此时此刻正在颤抖的自己和滑落脸颊的眼泪。 她目睹着这一切,并没有停止歌声,当她开始用手为他擦泪时,她仿佛认为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是对他而言,当她温柔的抚慰他,握住他的手时,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切。 这是一个害怕再次失去爱情和半个身体的男人的故事,当她再次来到他身边时,他没有选择保护自己的心,他没有假装不懂如何再爱,他现在拥有的只有她,而其余的东西都像一场多余的梦。 听她唱歌、弹琴,和她共度余生人是他吗? 是他。 为什么她身上没有一点儿他不喜欢的东西呢? 即使她的伎俩让他发笑。 阿洛见他终于发泄完情绪,伸手帮他脱掉衬衫和西装马甲,在他转过身把怀表拿到枕头旁的时候,就在这么一个短暂的时刻,她发现他们所说的一切似乎都有了意义。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相信我了,对吗?” “我相信你会一直陪着我。” 过了一会儿阿洛才意识到,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在害怕——他不仅害怕自己成为了这个新的他,还害怕他会变得完全依附于她,害怕给她太多的空间,害怕和她一起探索新的世界。 但是他完全无法抗拒她,他悲哀的知道他就像个瘾君子一样,但他更知道他根本无法戒毒。 就在这一刻,她发现这个全新的他只出现于她面前,只有她才能让他出现,他就像一个没有主宰的灵魂,仿佛注定要等待很多年、等待一个机会重见天日,直到下一个她在火车上推门而入,说她的名字叫阿洛·斯拉格霍恩。 他不想对这个新的他产生依赖之后,又发现她还没有灰姑娘出现的时间长久,他就像一个不会说法语的人,某天晚上在一个法国女人面前用法语说话,在她第二天早上回家后,却发现没有她,就再也说不出一句法语了。 这让她不得不用一些不寻常的鲁莽来回答他的不安。 “不想听我也要说。”她看着他,靠近他,咬住了他的喉结,让他发出“嘶”的一声。 “若有来生——我已经完成了这个承诺,但是若有很多生,我还会爱上你,跟我回家吧,巴蒂。” “无论再过几辈子,求求你,再次爱上我。” -------------------- 第78章 重生18 ======================= 1975年9月10日,英国。 当一辆低调的汽车汇入清晨拥堵的车流时,车里的女人摇下车窗,看着路边那群在麻瓜眼中几乎是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他们都披着各种颜色的长斗篷。 那些人兴致勃勃,交头接耳,而成群的猫头鹰在光天化日之下从他们头上掠过——虽然大多数人甚至夜里都从未见过猫头鹰,但那群披斗篷的人却好像对此习以为常,他们叽叽喳喳,讲的起劲儿,这时,其中一个人不经意的看到了路边那辆汽车,顿时大声的招呼其他人,他们狂热而激动的冲着车窗里女人身旁的男人挥手。 第303章 “克劳奇司长!” “没错!是克劳奇先生!” “天呐——我太高兴了!因为‘神秘人’总算走了!又碰到了克劳奇先生,我们应该好好庆贺这大喜大庆的日子!”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吵闹,令过往的人侧目。 车里的男人转过头来,拇指抵在嘴唇上,示意他们在麻瓜的地盘上要保持低调,但那群人嚷嚷的更厉害了,有几个人似乎是想扑到马路上一样。 男人立刻催司机赶紧行动,那个长相精明的司机立刻按了仪表盘上的银色按钮,整辆车子便消失了。 “去霍格沃茨是正北方向,”他看了看仪表板上的罗盘说,“司长,夫人,小姐,坐好…” 汽车隐形了,两旁的地面和拥挤的人群沉落下去,一会儿就看不见了,汽车越升越高,几秒钟后,整个伦敦展现在他们下方,烟雾蒙蒙,微微的闪着亮光,他们笔直射入低空棉絮状的云层里,一切都暗淡模糊起来,一分钟后,他们又冲进了炫目的阳光中。 这是另一个世界,车轮掠着松软的云海飞行,在耀眼的白日映照下,天空一片明亮蔚蓝,无边无际。 “现在我们只要当心麻瓜的那什么会飞的火鸡还是母鸡就可以了。”司机说。 “飞机。”巴蒂说。 “噢对对对——飞机!” 阿洛抱着怀里的女儿,仿佛进入了一个神话般的梦境,这无疑是最好的旅行方式——坐在一辆充满阳光的汽车里,在漩涡状、塔林状的白云间穿行,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巴蒂从仪表板下拿出一大包巧克力夹心太妃糖递给她怀里的伽蓝。 “爸爸,是送我上学吗?”伽蓝嘴里塞着糖,含含糊糊的说,她一边脸颊鼓了起来,看上去可爱极了,“我还以为要坐火车呢,而且乌玛还没给我收拾箱子呢…” “不是,带你去见邓布利多校长。”巴蒂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爸爸,你不开心吗?”伽蓝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你为什么不去参加魔法部的庆祝会呀?而且我们坐车这一路上,至少遇上了十二场欢快的聚会和庆祝活动呢。” “我开心,”巴蒂叹了口气,“但是我不想他们引起麻瓜的注意,肯特郡下的那场流星雨,我敢说是凤凰社的某些人干的——” “你不能责怪他们,亲爱的,”阿洛安抚的说,“毕竟这五年来,值得庆祝的事太少了。” “我知道,”巴蒂抿着嘴,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但这些不是冒险胡来的理由,他们大白天跑到麻瓜界,也不穿上麻瓜们的衣服,还在那里传递消息。” “好啦好啦,这么好的日子说这些干嘛呢?就算出了什么问题,逆转偶发事件小组一定很愿意加班的,我看他们都兴奋过了头,”阿洛兴致勃勃的说,“我现在倒是真希望早点见到邓布利多,不知道他想对我们说什么呢?甚至还让我们带着伽蓝。” 巴蒂看上去更焦虑了,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女孩儿,她的头趴在车窗上,看他们一直朝北飞,似乎一点也没有恐高的样子。 司机每隔一段时间就核对一下行驶的方向,每次下降都可以看到一幅不同的景象,伦敦很快被远远的甩在后面,代替它的是平整的绿色田野,然后是广阔的紫色沼泽、一座座村庄,村里的教堂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接着是一个繁忙的大城市,无数车辆像密密麻麻的彩色蚂蚁。 几小时之后,伽蓝似乎觉云端飞翔的乐趣正在逐渐消失,她已经不想再去看那些奇幻形状的云彩,大概是太妃糖使她口渴难当,阳光又太大,阿洛感觉她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一摸后背,她的衣服湿答答的,但她一直很懂事,什么也没说。 阿洛帮她脱了外套,只剩一件小蛋糕裙,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看上去凉快了许多,她又拍了拍丈夫的肩,这次巴蒂挥动魔杖,凭空变形出一个玻璃杯,他的魔杖轻轻一点,冰镇的橘子汁就出现在杯子中。 “爸爸,你怎么可以凭空变出食物呢?”伽蓝接过橘子汁,吨吨喝了一大口才缓解了那股让她心烦气躁的口渴和暑气,她不解的问,“我记得,食物是‘甘普基本变形法则’的五大例外中的第一项——” “这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是召唤出来的,这是咱们家的橘子汁,你母亲出门前特意放在冰箱里冰镇的,”巴蒂解释完,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开始了解变形术了?我还没有带你去买魔杖啊?” “我一直有看你书房里的书,爸爸,”伽蓝不好意思的说,“没有魔杖也没关系,只是不能精准施放咒语而已。” 伽蓝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她一直在学习她的雷给她的笔记,但是雷不让她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 “你很有天赋,”巴蒂的语气十分生硬,“未来你打算做什么呢,伽蓝?” “嫁给雷。”伽蓝干脆的说。 巴蒂阿洛:……这不求上进的小丫头片子! “还有吗?”阿洛柔声哄着她,“宝贝,你不想成为最强大的女巫吗?或者决斗冠军?职业魁地奇球员?”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傲罗,像爸爸那样。” “为什么想做傲罗?” “把坏蛋抓进阿兹卡班!”伽蓝脆生生的说。 “那什么是坏蛋呢?”阿洛耐心的问。 “欺负我的人就是坏蛋。” 第304章 “司长,这一听就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当不得真的,”司机看巴蒂的表情越来越冷硬,立刻打圆场,“我家那小子五岁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可是你看,他还不是进了魔法部——” “不,我很欣慰,她说想做傲罗,”巴蒂的声调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我认为,她一定会贯彻我的理念。” 司机尴尬的闭上了嘴,但他心里深深的佩服司长大人的自信——他居然打算把贝拉特里克斯那个女魔头的女儿培养成傲罗! “还要多远呢?”又过了一个小时,伽蓝开始犯困了,她声音沙哑的说,此时太阳开始沉到云层之下,把云海染成一片粉红。 “再下去看一眼。”巴蒂说道,司机立刻开始让汽车下降。 他们钻出云层,这里天色要暗得多,而他们下面是一座白雪覆盖的高山。 “不会太远了,我上学的时候见过这座山,很快了,”她换了个姿势,把女孩儿放倒在车后座,“睡会儿吧宝贝,到了妈妈叫你。” 伽蓝应了一声,闭上眼睛,胸脯微微起伏着,很快就睡着了。 随着天空越来越暗,引擎声也越发清晰,夜幕中亮起了点点繁星,阿洛见女孩儿在睡梦中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又把外套盖在她身上。 “不远了,”巴蒂低声说,“下降吧。” 他们又飞到云层之下,这时,司机眯起眼在黑暗中寻找一个熟悉的地面目标。 “那儿是不是?”阿洛指着窗外,“就在前面。” 在黑暗的地平线上,在一片湖泊对面高高的悬崖顶端,耸立着霍格沃茨城堡的角楼和高塔的剪影。 司机摇摇方向盘,汽车开始平稳的逐渐减速。 引擎罩下喷出股股蒸气,他们朝湖上飞去时,阿洛把熟睡的女孩儿抱进怀里。 汽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巴蒂瞥了一眼窗外,那是一英里之下平静漆黑、光滑如镜的水面。 “快降落咯!”司机兴奋的说,“司长,我还以为你和夫人会带着女儿幻影移形呢?” “主要还是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何况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形。”巴蒂说。 他们飞过湖面,城堡就在前头了,这时车头微微朝下一倾,他们开始降落,司机转动着方向盘,汽车从城堡的围墙上一擦而过,飞过黑暗的温室、菜地,一直飞到黑色的草坪上方,然后平稳落地。 巴蒂从车里出来时,一盏老式油灯的光明明灭灭的冲他们的方向奔来,附近猎场小屋的门也打开了,一个大块头男人走了出来。 “是谁——闯进了城堡——”提着油灯的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面前,他那塌陷的、脉络纵横的面颊涨得发紫。 等他看清巴蒂的脸,突然僵住了,悻悻的“噢”了一声,“很抱歉,克劳奇先生,邓布利多教授正在礼堂用餐,他让我来这里迎接你们。” “那他真是太体贴啦!”阿洛抱着女孩儿,笑眯眯的钻出汽车,“他有没有说去哪里会面呢?” “直接去礼堂吧,”大块头男人海格已经走了过来,和提着油灯的费尔奇在前面引路,“邓布利多的确通知我们今天会有客人拜访,但他并不知道你们会开汽车来,噢,邓布利多也许猜到了——” “司长,我还需要等您回来吗?”那司机殷勤的问。 “不需要,现在是下班时间,回去庆祝吧。” 司机仿佛等的就是巴蒂这句话,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脱掉帽子对他们深鞠一躬,然后钻进汽车里大笑着飞走了。 “看来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嘛!”阿洛打趣道,他们越接近城堡那两扇橡木大门,越能清晰的听到礼堂里传来的阵阵喧闹声,简直就像几百人一起过圣诞节那样。 “是啊,击败了那个‘不能提起名字的人’,孩子们都十分高兴,今天教授们都不上课了,”海格抹着眼泪说,“我真高兴,巴蒂,这里面也有巨人的功劳,是不是?” “当然,你和奥里姆为战争做出了贡献,”巴蒂明白他的意思,“我会尽快修改法律,改善巨人们的处境。” “嗐,只要格洛普还能留在这里——” “会的,邓布利多和我都同意他留在禁林。” 吹喇叭的抽泣声响起,海格掏出了一块桌布大小的手帕给自己擦眼泪,“如果混血巨人能投票,我一定支持你…” 巴蒂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倒是费尔奇呼哧带喘,很不高兴的样子,因为他很讨厌海格的傻瓜弟弟,他总是把禁林的树木弄得一团糟糕,马人已经跟他投诉好几次了。 他们进了城堡大门,海格把他们送到前厅便转身回了猎场小屋,皮皮鬼正笑呵呵的飘在天花板上,即使被血人巴罗勒令不能参加宴会,但城堡里欢快的气氛无疑感染了他。 “哎哟!我的娇气宝宝!”皮皮鬼调皮的斜眼看着阿洛,对她猛吹气,“听说你跟傻大个儿真的结婚了,你们的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走开皮皮鬼!”阿洛警惕的低吼着,“别想欺负我!” “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皮皮鬼咯咯笑着,甜言蜜语的说,“大喜的日子,就不能放松一下嘛?噢…看来这是又生了个女儿——” 他在阿洛头上跟着他们往前飞,伸长了脖子去看她怀里的伽蓝,“长得也不像傻大个儿啊。” 巴蒂威胁的举起魔杖,皮皮鬼咂咂嘴,怪叫一声飞走了,他甚至边走边唱,“伏地魔完蛋,大家尽狂欢!” 第305章 走进礼堂之前,阿洛让丈夫帮忙给仍然在熟睡的伽蓝穿好外套,然后把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上,省得她被太多人注视会哭,而费尔奇迫不及待的跑进去向邓布利多报信了。 礼堂已经成了狂欢的海洋,他们越过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尖顶霍格沃茨帽,顺着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那两张长桌之间的过道走向教师席,几百人突然静默了片刻,然后是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和嗡嗡的议论声。 阿洛路过他们时,摸了摸小巴蒂和拉巴斯坦的后背,邓布利多已经站起身迎接他们,他穿着一件华丽的紫色长袍,半月形的眼镜后边,一对湛蓝湛蓝的明亮眼睛闪闪放光。 “巴蒂。”邓布利多张开手臂拥抱了巴蒂,他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阿不思。”相比邓布利多的轻松,巴蒂则是一副忧愁万分的样子。 邓布利从衣袋里掏出一块金表,那只表样子很奇怪,有十二根指针,却没有数字,还有一些小星沿着表盘边缘转动。 他把表放回衣袋,“看来今晚的时间很充裕,我们走吧,去我的校长室谈谈,噢对了——听费尔奇说,你们开车来的,今晚不如就留在霍格沃茨吧,巴蒂,她还小。” 巴蒂点点头,仍然愁眉不展。 几人准备离开礼堂时,小巴蒂和拉巴斯坦从大声吵嚷、欢呼跺脚的人群中艰难挤了过来,尤其是小巴蒂,他一下子就抓住了父亲的斗篷。 “爸爸,你真勇敢——爸爸!” “一会儿庆祝完就回休息室去,”巴蒂仔细的叮嘱儿子,“我跟你母亲今晚留在城堡,早上我再来找你。” “不!爸爸!你要去哪儿,我都要跟着你!”小巴蒂倔头倔脑的说,“是跟邓布利多教授一起吗?我知道,他要跟你去谈事情,就像给我上课那样,是不是?” “但是这个事不是你能知道的,”接收到丈夫求助的目光,阿洛轻声的说,“你先回去吧,宝贝。” 小巴蒂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强烈的好奇心让他不想离开父母,但是看到父亲突然严肃的脸色,又吭哧吭哧的放了手。 “那好吧。”他沮丧的转身。 这时,拉巴斯坦已经接过了被喧闹声吵醒的伽蓝,把她抱在怀里耐心的哄着。 “莱斯特兰奇,你跟我们走。”邓布利多说。 小巴蒂还没走远,时不时回头偷瞄父母,听到这话,他愤愤不平的跑了回来,大声的冲邓布利多嚷嚷,“不行!要么把我留下,要么一个都别想留下!” 说完,他愤怒的撕扯拉巴斯坦,想把女孩儿拿过来,“把伽蓝给我!” 拉巴斯坦当然不给,把伽蓝举得高高的,而伽蓝小大人儿似的露出了一个愁闷的表情,她开始回忆那些笔记里有没有关于分身术的咒语。 “不许胡闹——” 巴蒂的呵斥还没说完,阿洛就偷偷拧了一下他腰上的肉,她转向邓布利多,“什么事这么重要?拉布能知道,我儿子不能吗?” “如果你信任未来他对她的感情的话。”邓布利多意味深长的说。 “我信。”阿洛放松了神情。 “走吧,”邓布利多喃喃的说,“我们应该感到欣慰。” 众人上了大理石楼梯,来到校长室门口,邓布利多示意两个石头怪兽跳到一边,他们穿过墙上的缺口,踏上螺旋型的石头楼梯,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楼梯缓缓的自动上升,直到把他们送到了一扇闪闪发亮的栎木门前,门上带着黄铜门环。 他们走进屋内,除了拉巴斯坦和伽蓝,其他三个人以前来都过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这是一间非常美丽的圆形房间,那些精美的银器立在细长腿的桌子上,宁静的喷着烟雾,旋转着,而墙上挂着霍格沃茨历届校长的照片,阿洛猜测这个时间他们应该睡了。 等巴蒂进门时,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得众人差点失声尖叫—— 原来是欢呼声,霍格沃茨历届男女校长在墙上的肖像画中全体起立,对着巴蒂鼓掌,有的在挥舞帽子,有的在挥舞假发,在画框间冲来冲去,互相紧紧的握手,他们在画里的椅子上又蹿又跳,一位女校长毫不掩饰的哭着,德克斯特·福斯科——对角巷弗洛林冷饮店老板的祖先,他正使劲的挥动他的助听筒,而布莱克的老祖宗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则用他高亢的尖声大喊,“请注意斯莱特林学院也起了作用!别忘记了莱斯特兰奇的贡献!” 邓布利多举起手,所有的肖像都恭敬的沉默下来,擦擦眼睛,面带微笑,热切的等着他们开口。 “我想你知道,巴蒂,伏地魔还会回来的,”邓布利多说,“其中两个东西一直没有找到。” “是,我知道,所以我打算联合阿尔巴尼亚的魔法部扫荡森林,”巴蒂有些沮丧,不过他仍然强打起精神,“你放心,阿不思,在他消失的这几年甚至十几年里,我一定会把魔法部重新修整一番,改革近在眼前。” “我相信你,巴蒂,”邓布利多说,“但这不是我今天找你会面的理由,实际上,我听到了一个预言。” “什么预言?”巴蒂诧异的问,“什么时候?” “前几天,一个又冷又湿的夜晚,在猪头酒吧里,我去那里是为了见一个想做占卜课老师的申请人,虽然这根本不符合我打算让占卜课继续进行下去的意愿,可那个申请人是一个非常知名的、天分很高的先知的玄孙女,所以我想去见她也是通常的礼节,但是,我很失望,在我看来,她一点儿也没有继承那份天赋,我彬彬有礼的告诉她,她不适合这个职位,接着我就准备转身走了。” 第306章 邓布利多站起身来,从三个茫然的孩子身边走过,来到凤凰栖木旁边的一个黑色柜子前,他弯下身子,抽下门闩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浅底的石盆,他回到他的办公桌前,把冥想盆放在桌子上,然后举起魔杖指向太阳穴,抽出几缕银色的、如同蛛网般纤细的思想纤维粘在魔杖上面,又把这些思想纤维放进石盆里。 邓布利多回到桌子后面坐下,注视着他的思想在冥想盆里旋转,飘浮,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又举起魔杖,将这些银丝般的物质挑在杖尖。 一个人影从里面冒出来,围着披肩,她的眼睛在眼镜后面显得格外的大,她慢慢的旋转,脚在冥想盆里,但当她开口说话时,阿洛听到了一种非常刺耳的、嘶哑的声音: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力的人出现了…生活在一个曾多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五年前的第四个月伊始,黑魔头是她的血亲,他们的灵魂十分接近…但她拥有比黑魔头更强大的力量…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 缓慢旋转的女人又沉浸在下面的银丝团里不见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邓布利多、巴蒂、阿洛、小巴蒂、拉巴斯坦,还有所有的肖像,谁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就连门边的凤凰也安静下来。 “爸爸?”伽蓝很轻很轻的叫了一声,因为巴蒂仍在凝视着冥想盆,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爸爸,这是什么意思呀?” “她的意思是说,”巴蒂的喉结上下滑动,他艰难的说,“那个能彻底击败黑魔头的人,出生在1970年4月初,她的父母曾多次挫败黑魔头的阴谋。” 拉巴斯坦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的压在了自己头上,这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了。 “她的意思——伽蓝?” 邓布利多透过眼镜,打量了他一会儿。 “莱斯特兰奇,”他轻轻的说,“你应该明白血亲代表什么意思,伏地魔父母家族的所有人都已经去世了。” “那远亲呢?”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伏地魔父亲的家族有没有远亲,如果我的调查没有出错——并且我坚信——恐怕没有了,而且你似乎忘记了她提到的那个人出生在五年前的四月初。” “不行!”阿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断然回绝道,“那两个东西会找到的,击败黑魔头这种事我们这些大人可以做,但伽蓝还小,不行…绝对不行!” 她说得斩钉截铁,但邓布利多慢慢的说,“恐怕她没有选择,实际上,伏地魔可以通过某些魔法夺走她的身体,这一定比他重塑肉身要容易的多,他目前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拿不起魔杖而已,恐怕他现在连残魂都不如,但也恰恰是因为他只是一缕比残魂还弱小的东西,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阿洛抱着一丝希冀看着丈夫。 巴蒂沉默不语,显然是在走神。 “可是…可是…”她失望的说,退后几步,小巴蒂扶住了他的母亲,“伽蓝是我们的女儿呀,巴蒂,想想办法…你那么聪明,那么强大…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预言的最后…她说…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所以,”拉巴斯坦说,他的内心像是有口绝望的深井,而他的话就是从这口井里捞上来的,“所以这个意思就是…黑魔王拥有不死之身,他还会回来,到了最后…他们中的一个必须杀死另一个?” “不错。”邓布利多说。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房间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远在办公室墙外的某个地方有叫喊喧哗的声音,学生们可能正在走回各自的休息室,准备睡觉。 小巴蒂终于能趁着拉巴斯坦走神把伽蓝抢到自己手里了,他掂了掂自己名义上的妹妹,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她柔嫩的脸颊。 “不能这样,他不能这样,”小巴蒂满怀希望的说,“伽蓝还是个孩子,她不会威胁到神秘人的,对不对?预言也不一定会成真,只要不相信——” “恐怕他会相信的,”邓布利多怜悯的说,“神秘事务司已经记录了这个预言,魔法部并不是铁板一块,虽然伏地魔失踪了,但他的那些支持者有一部分仍然在逃,他们甚至会想方设法逍遥法外,他们都是愤怒而残暴的亡命之徒,并且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像伏地魔一样可怕,他们随时都可能在使用夺魂咒刺探情报时从某个缄默人口中得知这个预言的存在,当伏地魔卷土重来时,就有可能知道有这样一个预言,所以他会动手杀她,他相信这样做是在实现这个预言中陈述的事情,他会试图用咒语把她杀死在见不得人的恼怒中,他会坚持不懈的想要除掉她。” “她可能会比其他任何人的处境都危险,难道我们真的相信伏地魔永远消失了吗?不,我们都知道,虽然不确定他会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我们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们没有找到那两个东西,而且就我对他的了解,我也确信他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拉布,带着伽蓝出去,”巴蒂转头看向儿子,“你也是,我们大人有话要单独和说。” 小巴蒂垂头丧气的往外走,伽蓝虽然听不懂他们说得这么多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乖乖的呼唤着,“雷,走啊,爸爸让我们出去。” 拉巴斯坦离开前,看了他们一眼,关上了门。 第307章 等三个孩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阿洛望着丈夫和邓布利多,她沉重的喘着气,瘫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差哪两个魂器?” “挂坠盒,还有一个未知的魂器,我猜测是四大创始人遗物中的一个,”邓布利多说,“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山洞中没有挂坠盒,应该是伏地魔还来不及放置在那里,仍然在他手中,而另外一个,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 “等等,”阿洛思索了片刻,慢慢说道,“邓布利多,你猜测是创始人遗物,对吗?你还给我们看过一段记忆,黑魔头二十年前曾经来霍格沃茨应聘,但是被你赶走了,你怀疑他来霍格沃茨的目的是盗取格兰芬多宝剑,但是…我跟巴蒂当时见过他…” “在八楼的走廊,”巴蒂补充道,“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你的办公室在三楼,他为什么会到八楼去呢?除了拉文克劳塔楼和魔咒课办公室,八楼并没有其他正在使用的房间了。” “霍格沃茨有很多密道和秘密房间,”邓布利多沉思了片刻,说道,“有一次我在八楼想去盥洗室,突然看到了一个房间,那里面有我需要的一切东西,但是当我离开后,那个房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觉得你可以能需要几个调皮捣蛋、违反校规的学生,”阿洛说,“一般这种孩子才更了解霍格沃茨的秘密,就比如禁林,我从来没有去过,但我知道某些格兰芬多肯定经常夜游或者钻密道,阿拉斯托和我说过,何况他们的分数宝石总是离奇的一夜消失。” 邓布利多犀利的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安排詹姆·波特帮我找找八楼的秘密房间。” “至于挂坠盒,我也没什么好办法,”阿洛皱着眉,“奥莱恩的小儿子能发现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食死徒,黑魔头又主动借用了他的小精灵,他才会得知魂器的存在。” “如果排除格兰芬多宝剑,那我们拉文克劳最有名的遗物恐怕就是拉文克劳的冠冕,但是它已经遗失了几个世纪,”巴蒂说,“在活着的人的记忆中谁也没见过它,早就失踪了。” “活着的人?”阿洛敏锐的问,“那不如…咱们问问死人?” “死人?”巴蒂惊讶的看着她,陷入沉思。 “我记得,巴蒂,”阿洛幽幽的说,“五年级我被皮皮鬼欺负那次,爸爸带着血人巴罗来给我出气,他特意交代皮皮鬼不能欺负拉文克劳,但他可是斯莱特林的幽灵啊…我猜他活着的时候一定很了解拉文克劳,甚至亲近拉文克劳,邓布利多,要不你问问他?” “为什么不直接问格雷女士呢?”邓布利多说,“她才是拉文克劳的幽灵。” “我很少跟格雷女士说话,因为她很冷淡,”阿洛说,“如果你有办法让她开口,那当然是最好的方式。” “那是因为一代一代的学生都缠着她,想获得更好的分数,”邓布利多说,“你可能不知道,她是拉文克劳的女儿——海莲娜·拉文克劳。” “那她一定知道冠冕的下落,”阿洛冷淡的点点头,“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邓布利多,我现在非常难过——” “多么感人的母爱呀,阿洛,”邓布利多严肃的说,“难道你真的开始喜欢上那个女孩儿了?那个曾经杀死你丈夫的女孩儿?” “但是这辈子她没有,她很贴心,我想我和巴蒂再也不会拥有这么贴心的女儿了,”阿洛拼命压下心中的怒气,问道,“所以她必须跟她的父亲决斗,然后可能会死,对吗?” “是的,”邓布利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恐怕是的。”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我以为…我让她不倒向她的亲生父亲,不会作恶…”巴蒂缓缓的说,“我以为这就够了。” “我们必须保护她、调教她、培养她,让她磨炼自己的能力,”邓布利多仍然紧闭双眼,“她没有选择,伏地魔并不会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就会对她手软,何况他们从没有相处过一天,并且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你不得不承认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幸运——她以为自己出生于有爱的家庭。” 阿洛神色惊恐,她很怕自己的丈夫又会被勾起上辈子不堪的回忆。 巴蒂静静的看着邓布利多。 “你的意思是,让她生活在我身边,只是为了让我教育她,某一天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别大惊失色,”邓布利多的脸上带着一种可恶的平静,“自从伏地魔出现后,你们两辈子目睹了多少男男女女的死?” “这辈子我极力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但仍然有我也无力相救的人。” 巴蒂的声音十分悲怆,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踉踉跄跄的往后退,“杀死亲生父亲…阿不思,这太残忍了,你知道…你明知道…” 他止不住的浑身发抖,阿洛只好从背后环抱住他,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 “什么意思?”邓布利多睁开眼睛。 “你知道我被儿子杀死了,这是我的心结,我已经非常努力的去克服一点,甚至冒着致命的危险,这一切都是为了魔法界所有人的安全,现在你却告诉我,你想让我养育一个注定会成为弑父者的女儿——” “伏地魔不是她的父亲,”邓布利多坚决的说,“他们只是血亲,刚才她甚至都没有问血亲是什么,你以为她不够聪明、听不懂血亲是什么意思吗?虽然她可能认为她跟伏地魔只是有亲戚关系罢了,但我想,更有可能的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如果你现在去门外问问她,她一定会告诉你,巴蒂·克劳奇才是她的父亲。” 第308章 巴蒂的嘴唇蠕动着,他的眼里已盈满泪水。 阿洛显得有些恼怒而不服气,“但这种行为依然会伤害巴蒂!何况伽蓝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让孩子去做这种事呢?难道我们大人就这样无能吗?” 邓布利多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巴蒂。” “不,你不知道。”巴蒂突然失控的提高了音量怒吼着说,强烈的愤怒和恐惧猛地跃上心头,邓布利多一点儿也不了解他的心情。 “瞧,邓布利多,”墙上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说,“千万不要想方设法去了解别人的心思,他们讨厌这样做,他们宁愿自哀自怜,备受煎熬…” “闭嘴!”阿洛抽出魔杖四处乱挥,可怕的咆哮道,“闭嘴!” “够了,菲尼亚斯。”邓布利多说。 阿洛魔杖中的雷电砸在墙壁上,一些肖像吓得又惊又气的叫了起来,他们慌不择路的躲避,在几个画框之间蹿来蹿去,当初教过他们的校长阿芒多·迪佩特的肖像气愤的说,“真是的!斯拉格霍恩!你现在这个样子都可以单挑皮皮鬼了!” “我知道伏地魔的魔法知识可能比现在任何活着的巫师都更为广博,我也知道,一旦他恢复了全部魔力,恐怕就算我使用最复杂、最强大的咒语都不一定能打过他,”邓布利多说,“但是,我也了解伏地魔的弱点在哪里,我们应该用古老的魔法来对付他,他不了解这种魔法,瞧不起这种魔法,而且他一贯轻视低估这种魔法——” 此刻,房间里的光线很明亮,所有肖像的目光都盯在邓布利多身上,聚精会神的倾听他的解释。 “巴蒂,你应当知道,神秘事务司里有一间屋子始终锁着,那里面有一种力量,比死亡,比人类的智慧,比自然的力量更神奇,更可怕,它或许是神秘事务司里许多需要研究的课题中最神秘莫测的一个,”邓布利多说,“我希望她能拥有那间屋子里的全部能量——爱,阿洛的母爱,你的父爱,其他人对她的爱,这是伏地魔永远不了解并且不屑一顾的魔法,也是彻底打败他的魔法。” “我真希望她能拥有这件武器,因为这是为了魔法界所有人,巴蒂,我知道你有多难受,那简直要痛苦死了。” 邓布利多的神情还是很平静,几乎是超脱的,但巴蒂抬眼时,看到一滴泪水滑过他的面颊,流进那长长的花白胡子里。 -------------------- 第79章 重生19 ======================= 巴蒂和阿洛并没有在霍格沃茨待很久,因为魔法部还有一堆事情亟待处理,今天他们必须返回英国。 他们告别了邓布利多,又叮嘱了两个孩子圣诞回家,这才带着伽蓝离开城堡,逛了逛张灯结彩的霍格沃德,这里到处都是庆祝的人群,热闹的就像在过圣诞一样氛围浓烈,阿洛在蜂蜜公爵买了一大包各种糖果,把伽蓝馋得口水都要滴落下来了,她才哈哈大笑的往女儿手里塞了一瓶果子露。 下午时,三人幻影显形穿过小径回到房子里,家里要暖和的多,客厅的壁炉正燃烧着橘黄色的火焰,阿洛帮巴蒂脱掉斗篷和帽子,又示意小精灵把伽蓝的外套拿去洗洗,然后把女孩儿放进他怀里,示意父女两个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这次竞选,我打算先成为副部长,让哈罗德·敏坎在前头顶一阵子,”怀里坐着女儿并没有影响巴蒂说话,他盯着桌子上的咖啡壶,慢吞吞的说,“我太年轻,而这次战斗已经让我锋芒毕露,所以最近要低调行事,何况敏坎最多只有五年就会退休了,他不会影响我的计划,毕竟同样是个强硬派。” “你觉得好就可以,”阿洛点点头,“我特意问了我父亲,他说他暂时不能辞职,目前没有魔药大师能接替他的职位,这有点儿可惜,不然父亲在带孩子方面很有一套。” “没关系,我看儿子也懂事了,我们两个带着伽蓝,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巴蒂说,“她的性格没有那么激烈,我认为,恐怕比带儿子要轻松的多。” “爸爸,你的意思是怕我像哥哥那样调皮吗?”伽蓝摇了摇头,“我不会的,爸爸。” “伽蓝,你想现在就学习咒语吗?”巴蒂问。 “当然想啊,可是我没有魔杖,”伽蓝显得有些苦恼,但她很快就善解人意的安慰道,“没有魔杖也行,爸爸,我之前听你和妈妈说过,海伦阿姨在非洲,那边的小巫师就有很多不用魔杖,他们用手势施法,对不对?”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客厅的炉火燃烧的更猛了。 巴蒂连忙制止了她,不然一会房子要被烧了,“火系咒语很危险,你平时应该尽量少动用这些容易失控的魔法,这样,一会儿带你去对角巷挑一根魔杖,有踪丝也没关系,反正我在家里,魔法部分不清是谁在施法。” 伽蓝显然很高兴,她歪着头看了巴蒂一会儿,突然一口亲在他脸颊上,大声的说,“谢谢爸爸!” 巴蒂:……哎哟,我真的顶不住了! 有小棉袄的感觉,谁懂! “唉,这不就是我父亲的快乐吗?”阿洛坐在他们旁边,给巴蒂倒了一杯咖啡,又扔进去一块方糖,“小时候他一个人带着我,但他总是笑呵呵的,逢人就说有个女儿多幸福,真难为你了,巴蒂,你居然还能保持这个表情。” “那我应该是什么表情,”巴蒂讷讷的说,“我一辈子也做不来像霍拉斯那么夸张——” 第309章 “你就是这种严肃的人,我不想勉强你,但是对于有强烈的爱的需求的孩子,表达就变成了至关重要的事,”阿洛说,“伽蓝其实要心软的多,哪怕她受了那么多伤害,最终也没有…” 巴蒂明白她的意思,上辈子击败黑魔头的人是哈利·波特,而伽蓝始终无法对她的父亲下得了狠心,实际上除了食死徒,她只杀死了两个无辜的人:他跟福吉——她认为他们伤害了小巴蒂。 这个孩子其实很乖巧,如果父母愿意抽出时间来陪伴她,哪怕不那么精心照顾,她也会是父母最贴心的孩子,因为她对父母有一种深深的渴望乃至依赖。 “唉!”巴蒂叹了口气,他完全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伽蓝得知她并非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是所有人口中那个“连名字也不能提的魔头”的女儿,她会怎么看待他们这对养父母。 她是会跟他们反目成仇、离他们而去,还是她最终愿意站在正义的一方,和他们一起战斗、对抗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他没有答案。 稍晚些的时候,巴蒂抱着女儿随从显形落在了查林十字路上,阿洛钻进了隔壁的快餐店,不多时便举着一杯可乐和一个大大的汉堡出来。 “妈妈,好香啊!”伽蓝嗅了嗅空气,双眼放光的盯着她。 “今天有隐藏款,意式罗勒鸡腿汉堡!据说跟披萨的口味差不多呢,我都闻到番茄酱的味道了!”阿洛把汉堡的包装纸打开,递给伽蓝,“快吃吧宝贝!” 伽蓝接过汉堡,渴望的看了一眼,但还是又递给她,“妈妈,你吃一口。” 阿洛轻轻咬了一口,伽蓝又把汉堡递到父亲嘴边,巴蒂刚想拒绝,就被妻子掐了一下腰。 “不要拒绝她的心意——”她小声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否则孩子会伤心的。” 伽蓝看到父亲也咬了一口,现在她的汉堡左右两边都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缺角,这才心满意足的捧着汉堡悉悉索索的啃着。 他们进了破釜酒吧,这里简直热闹非凡,就像1962年英国即将举行魁地奇世界杯那样,很多巫师都在这里聚会,他们高举酒杯大声的说,“祝福没有神秘人的魔法界!祝福伟大的邓布利多和克劳奇!” 开门声并没有惊扰到他们的兴致,老板汤姆一直在桌子间来回走动,送上火焰威士忌和黄油啤酒,巴蒂挥了挥魔杖,对自己用了幻身咒,伽蓝惊奇的看着父亲和环境融为一体,她仿佛是在浮空着往后院的小天井飘去。 “爸爸,这个魔法很好用!”等巴蒂敲了敲墙上的砖头,打开去往对角巷的通道时,伽蓝兴奋的说,“我希望学会这个咒语,这样我就可以隐身了!” “但是这个咒语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巴蒂语重心长的说,“你应该从漂浮咒开始学,那是一年级的内容,实际上很多小巫师十一岁才开始系统的学习咒语,当然不排除有些父母会早些教导孩子,但无论如何,五岁开始学习魔法已经很早了。” “没关系,爸爸,你书房里那些咒语书都不算太难,何况你和妈妈会教我的,”伽蓝叫了一声,摇动手臂,上面有一个精致的藤蔓镯子,“松果和我说,她很小的时候就在流浪,从来没见过她的父母,我很幸运。” “这蛇从瑞士来的,会不会水土不服?”阿洛关心的问,“要不要我给她准备点儿食物?” “松果会自己出去找食物,”伽蓝说,“她很厉害,咱们家附近都没有蜘蛛了,不过我没让她赶走那些地精,妈妈,我喜欢它们。” “因为那些地精会说话,”巴蒂一针见血的说,“不过你要提防它们咬你,地精并不是太聪明的生物。” “我知道了,爸爸。” 三人往对角巷深处的奥利凡德魔杖店走去,阿洛一直在打量那条几乎一动不动伪装成镯子小蛇,再次感慨蛇佬腔的神奇。 今年暑假时,拉巴斯坦对他们提出要去瑞士整理他的私人产业,阿洛立刻想到上辈子这三人一直生活在瑞士雪松林对面的山岗上,那里也是她和巴蒂的埋骨之地,便同意了他带着伽蓝去住一段时间。 等他们回来时,伽蓝手腕上就多了这个镯子,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莱斯特兰奇家族的饰品,没有当回事,直到某天早上伽蓝嘶嘶的说话,这个镯子突然“活”了过来,蜿蜒着爬到地上出门觅食去了,她和巴蒂才发现伽蓝这阵子一直随身携带一条剧毒的蛇。 等那蛇又懒洋洋的回来,准备伪装成镯子时,巴蒂掐住了它的七寸,观察了一会儿,才郑重的告诉他们,这蛇有蛇怪的血脉,大概是传了很多代,已经失去了对视杀人的本领,但它的毒牙仍然不可小觑。 毕竟它的鳞片和传说中的蛇怪一样是鲜艳的绿色,简直就是嚣张的告诉所有人:我很危险。 它对巴蒂露出了獠牙,伽蓝嘶嘶两声,它立刻乖顺了许多,等巴蒂松了手,它又扭着身体缠回伽蓝的手腕上去了。 “这么久它都没有长大啊?”阿洛回神,问了一句,“正常的蛇有这么小吗?” “松果已经成年了,她说她一直这么大。”伽蓝解释道。 “她有点像绿树蛇,不会再长大了,”巴蒂觉得很满意,“太大了会吓到别人,但是她这个体型就很好,给伽蓝做个玩伴。” “不会伤害到她吗?”阿洛有点担心。 “不会,蛇类不会伤害蛇佬腔。” 第310章 三人到了奥利凡德的魔杖店门前,巴蒂推开叮当作响的门,阿洛迫不及待的冲着店后堂喊了一声,“舅舅!” “我在呢,阿洛,你们怎么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奥利凡德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等巴蒂解除了幻身咒,他大吃一惊,“噢天呐——巴蒂,你居然没有去部里庆祝吗?我还以为你会不停的参加聚会呢!” “聚会不重要,孩子重要,”巴蒂把伽蓝放在长椅上,“我们想给孩子买根魔杖。” “噢,”奥利凡德显得更吃惊了,他微微睁大了银白色的眼睛,盯着伽蓝,“可是这么小的孩子…” “祖父,”伽蓝眼巴巴的望着他,“我想要一根魔杖,我有很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奥利凡德来了兴趣,他从衣袋里掏出银色卷尺在她身上比划,“除了那些继承了他们亲人魔杖的孩子,魔法界这么小就开始使用魔杖的小巫师可不多。” “我要帮爸爸打一个坏人,”伽蓝脆生生的说,“爸爸已经烦恼整整一天了…不对,今天是第二天了。” 奥利凡德被她逗得笑了笑,示意她抬起手臂,“哪儿就需要你帮忙了呢?不过这份心意的确是好的。” “不,这是我的任务,只有我才能打败他,”伽蓝蹙起了小眉毛,“邓布利多先生是这样告诉我的。” 奥利凡德惊讶的看着她,卷尺都掉到了地上,然后自动弹起来继续测量她的身体数据,他望着阿洛,眼神里带着探究。 阿洛叹了口气,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奥利凡德的神色变得凝重,他一声不吭的在货架间来回穿梭,搬那些保存着魔杖的长匣子,很快伽蓝身边的长椅上就越摞越高。 “孩子,试试这个,”奥利凡德递给伽蓝一根魔杖,“榛木的,独角兽毛,七英寸长,弹性不错,挥动它试试看——” 伽蓝接过魔杖,她刚挥了一下,橱窗的玻璃便炸碎了,奥利凡德立刻就把魔杖从她手里夺了过去。 “天呐!”奥利凡德叫道,“可怕…那就试试这一根,梨木和凤凰羽毛做的,九英寸长,很柔韧,你再试一试。” 伽蓝刚要试,可还没来得及举起来,魔杖就又被奥利凡德夺走了。 “不,不——试这根,用落叶松木和蛇的神经做的,八英寸半长,弹性很强,来吧,孩子,我觉得这根可能会适合你。” “好像不太适合。”伽蓝小声的说,但在众人的期盼下她还是乖乖的举起魔杖,果不其然,杖尖突然迸出一大串火花,把奥利凡德的头发点着了。 “噢!噢!我的老天爷!”奥利凡德拍打着自己的头,巴蒂的魔杖中喷出水来,不多时,火熄灭了,奥利凡德也变得湿答答了,看上去好不狼狈。 “对不起,祖父。”伽蓝愧疚的低着头说。 “看来这根的确不行。”奥利凡德赞同的说,巴蒂又复杂的对他一挥魔杖,他又变得干爽了。 伽蓝试到了晚上,几乎掏空了奥利凡德店里的库存,她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魔杖总有让她束手束脚的感觉,而奥利凡德口中的“适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试过的魔杖都堆放在地上,越堆越高,奥利凡德不得不爬到梯子上寻找那些在店里放置了许多年的魔杖,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烦躁,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兴许是这根…嗯?这根也是…让我想想看…” 伽蓝已经在努力克制睡觉的欲望,她刚才一口气把母亲手里的可乐全都喝掉了,此刻她真的有些昏昏欲睡。 毕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呢! “要不我们先回去?”阿洛低声对丈夫说,“我看她已经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巴蒂点点头,他的嘴唇都在发抖——不停的念修复咒,试魔杖的破坏力太大了。 “——噢,有了,怎么会没有呢——最卓越的组合!黑刺李木,火龙的神经,十又四分之一英寸,质地坚硬。” 奥利凡德兴奋的在货架最顶端取下来一个黑色的匣子,上面落满了灰尘。 “它很多年都没有碰到合适的主人,阿洛,你母亲曾经信誓旦旦的和我说,这是我做的最古怪的魔杖,它不会遇到它的主人。” “为什么呢?”阿洛诧异的问,“我母亲可是个创新派啊,还有她认为古怪的魔杖?” “当然,因为这是一根很矛盾的魔杖。”奥利凡德小心翼翼的打开匣子,里面一根像是水滴串起来的、通体乌黑的魔杖在狭小店铺内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看起来低调又内敛。 他轻柔的举起魔杖,放在眼前仔细打量,“魔杖选择巫师,阿洛,我同样以为这根魔杖不可能找到合适的主人,因为它的性格十分独特,它喜欢温柔的女巫,所以我把它雕刻成了水滴形状。” 奥利凡德把魔杖递给伽蓝,示意她举起来试一试,“但是黑刺李木和火龙神经的结合让它非常适合战士,并且善于施放各种极其强大的黑魔法,尤其是最容易失控的火系魔法。” “但是温柔的、会用黑魔法甚至火系魔法的强大女巫?我跟你母亲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很多年它都没有遇到合适的主人,我以为它不会卖出去了。”奥利凡德叹了口气。 伽蓝举起魔杖,这次没有爆炸,没有火花,店铺内静悄悄的,什么也没发生,巴蒂还在纳闷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发现妻子和奥利凡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根魔杖,似乎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了。 第311章 黑刺李木魔杖在女孩儿手中仿佛冻结了一般,蒸腾出严霜寒冷的气息,一瞬之后,杖尖突然结出蓝紫色的浆果。 “妈妈,这能吃吗?”伽蓝不知所措的说。 “噢…当然能,经历霜冻后的黑刺李很甜美,”阿洛立刻回神,“它的叶子也可以制茶。” 伽蓝把那些酷似蓝莓的小果子放进她和巴蒂的手心里,然后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好吃!”她甜甜的说,“祖父,你也来一颗。” 奥利凡德已经兴奋的尖叫起来,“没错,黑刺李木!这种魔杖材质既适合傲罗,又适合在阿兹卡班的那些家伙,一切都在她的一念之间…神奇!太神奇了…她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毕竟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也大有成就,尽管可怕,但依然是大事!” 巴蒂阿洛:……注定弑父的大事。 “爸爸,我们可以回去了吗?”伽蓝可怜巴巴望着父母说,“我还饿了,妈妈…” “是啊,把我宝贝都饿坏了,”阿洛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舅舅,我们就先回去啦?你也该下班了,我看对角巷都快没人了,你们这些店主不聚一聚?” “噢对了!我差点忘了,今天摩金夫人和弗洛林邀请我们去破釜酒吧庆祝!”奥利凡德火急火燎的挥了挥魔杖,那些伽蓝试过的匣子又自动飞了回去。 等他关上店铺后,巴蒂把加隆放进他手里,几人一起往破釜酒吧的方向走去。 “巴蒂,你不留下来一起庆祝吗?”奥利凡德的魔杖微微闪着光,就像一盏微弱的油灯。 “不了,难得有时间,想在家里陪着妻子和孩子。” 巴蒂脱掉了斗篷,把妻子和女儿一起裹住,九月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是啊,不过我想,以后清闲的日子会越来越多,”奥利凡德柔声细语的说,“巴蒂,你和你的傲罗、那些凤凰社的人都十分英勇…当然,还有邓布利多…” “是啊,我必须得感谢邓布利多的相助。” “大家都说我爸爸是英雄!”伽蓝高兴的在她母亲怀里扭来扭去,冲着父亲伸手要抱抱,“爸爸,以前你一定是为了打败那个魔头,才没时间来看我的,没关系,爸爸,我原谅你了,我崇拜你。” 巴蒂抿了抿嘴角,把她接了过来。 “你也听到你祖父的话了,我很期待你成为傲罗的那天,就像我一样,把那些坏人抓进阿兹卡班。” 阿洛有些担心这种期待满满的话会给孩子带来压力,不过伽蓝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她应了一声,眨巴着一双睫毛浓密的黑眼睛说,“你放心,爸爸,我会帮你的。” 巴蒂此刻都有些庆幸两辈子伏地魔都没有好好对待他的女儿了,这让伽蓝的期待变成失落、失望、愤怒,以至于最后她变得十分叛逆,选择了和她父亲截然不同的道路,很难说她到底是本性善良还是因为父亲的无视而选择和父亲对着干。 小巴蒂上辈子也是这样吗?他上辈子对待儿子的态度,和伏地魔对待女儿又有什么不同呢? 到了破釜酒吧,奥利凡德迫不及待的钻进大堂和店主们聚餐去了,而克劳奇夫妇带着他们的女儿悄无声息的幻影移形回到了家。 “想吃什么?”阿洛系上一条白色的大围裙,慈爱的看着父女俩,仿佛他们都是两岁的早熟儿童。 “你不让米莉做饭了?今天你也挺累的,”巴蒂有些心疼妻子,踌躇的说,“要不就歇一会儿吧。” 伽蓝点点头,她也不想累到母亲。 “有什么累的,我身体好得很。”阿洛不在意的说,既然这父女俩都不愿意点菜,那她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做饭,便钻进了厨房。 “爸爸,那个漂浮咒——”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手腕动作,一挥一抖,”巴蒂握住了女儿拿魔杖的那只手,“wingardium leviosa. ” 他放开了手,伽蓝轻盈的抖动手腕,茶几上正放着巴蒂那杯咖啡,它下面的碟子里的方糖飘了起来,飘悬在他们头顶上方。 “一次就成功了,很好。”巴蒂满意的说。 这时,伽蓝好奇的捅了捅那块方糖,瞬间他们头顶就蹿出一个大火球,巴蒂眼疾手快的用清水如泉浇灭了火焰,只剩一块烧成黑色的碳状物“啪嗒”一声掉在茶几上滋滋冒烟,气味儿难闻极了。 巴蒂皱着眉看那块焦糖,若有所思,阿洛以为自己烧糊了锅子,纳闷的把两个锅盖打开看了看,看到鳕鱼饭和萨拉鸡都香喷喷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又疑惑的从厨房探出头来。 “你们在烧什么东西?” “妈妈,我不小心把爸爸的糖烧了,呜呜…”伽蓝抽泣着说。 “糖烧了?”阿洛愣了一下,连忙跑出来给她擦眼泪,“诶,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巴蒂,你干嘛呢?” “没事,”巴蒂回神,说道,“我只是在想奥利凡德说的话,他说这根魔杖偏爱会使用火系魔法的女巫?” “没错,”阿洛心不在焉的说,“这就是她的天赋,她未来会随心所欲的施展最难以控制的火系魔法。” “你指的是厉火咒?” “厉火咒?”阿洛心怀鬼胎的笑了笑,“厉火咒对她来说太低级了,你一定知道格林德沃的拿手绝技——当年他差点儿把巴黎焚烧殆尽。” 巴蒂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你是说…” 第312章 “没错,那个咒语,”阿洛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上辈子我听儿子说过,她用那个咒语保护过他,不然,摄魂怪之吻——” 巴蒂的目光又落在女儿身上,伽蓝看着他,眼睛哭得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巴蒂:……这反差也太大了… “没事,以后学会控制就好了,”他叹息一声,说道,“但是,我希望你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使用太过危险的魔法,除非事情紧急。” “爸爸,什么是危险的魔法呢?” “能轻易夺走别人生命的就是危险的魔法。” 巴蒂起身把女儿抱起来,跟妻子往厨房走去,“我闻到香味儿了,应该是鳕鱼饭,我们洗洗手…” 阿洛优雅的挥了挥魔杖,鳕鱼饭配沙拉和萨拉鸡落在桌子上,她又敲了敲大烤箱,一盘热气腾腾核桃馅饼飞了出来。 “要不要试试?这是我新学的,”她给父女两个的盘子里装好晚餐,又一人切了一小块馅饼,“听说有些麻瓜不喜欢吃肉,所以用果仁儿代替原本是肉类的馅料,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谢谢妈妈!”围巾一条大茶巾的伽蓝奶声奶气的说,因为被拉巴斯坦惯坏了,她吃饭的样子有些笨拙,米饭在她嘴边粘了一圈,上面还沾着酱汁,看起来就像一条奶白色的小胡子。 “别在意,”阿洛拍了拍丈夫的肩膀,“等她长大一点就好了。” “有点可爱,”巴蒂瞄了瞄女儿吃饭的样子,低声说道,“阿洛,你五岁的时候也这样吗?” 阿洛的脸涨红了。 “别胡说!我才不…我才不这样呢…” 她嘟嘟囔囔的说,“我两岁后父亲就没喂过我了,你别说,有时候还挺羡慕的…” 巴蒂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把米饭喂进她嘴里,毕竟还有个孩子在这儿呢… 而且喂饭什么的… 这时,一叉子鳕鱼饭递到他嘴边,巴蒂无意识的张开嘴,等炸鳕鱼那酥脆的美妙滋味在舌尖爆开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被妻子喂饭了。 他惊慌失措的看了看,只见女儿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而妻子不怀好意的挠了挠他的下巴。 “再不好好吃饭我就喂你吃。”阿洛不怀好意的咯咯笑着。 “别当着孩子的面——”巴蒂言不由衷的说,他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拿刀叉的手也在竭力克制不要颤抖。 “我当着她的面怎么啦?”阿洛对他这副假正经的模样不以为意,“伽蓝从小就被喂饭,她认为这是一个有爱的举动。” “是的,我也要喂!”伽蓝站起来,向着巴蒂前倾,她伸长了手臂,努力想把叉子上的鸡块塞进父亲嘴里,“爸爸,吃呀!” 巴蒂非常不自在的吃掉了那块鸡肉,他慢慢咀嚼着嘴里带着淡淡辣味的鸡肉,花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他应该听从她的警告,因为一种灼烧感又开始控制他——就像妻子死后,那盘熏牛腩给他的感觉那样,这种感觉上升到他的头皮上,然后波及他的后颈。 他不想他的眼泪再度涌出来,因为她就在他身边,这次是真的,不是幻觉,这让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忍住、摆出态度、吐出食物之前,这些眼泪就迫不及待的涌了出来,他捂住脸,不想它们顺着脸颊流淌。 每当他咀嚼鸡肉或者想把鸡肉咽下去时,眼里的泪水就会加剧,仿佛无论他等多久辣味都不会消退,即使在他吞下整个鸡肉后,辣味仍在不断加重,就好像第一次爆发的辣味根本不是辣,与鸡肉本身无关,而是一场尚未到来的强劲辣味的前奏。 还有比这更熟悉的感觉吗?它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永久性的伤害?他想恢复冷静之后告诉她,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的沉默、他的眼泪一定已经告诉了她足够的信息。 因为他往后仰,试图把泪水逼回去的那一刻,一只温暖的手蒙在了他脸上,这触感是如此讨人喜欢,就像在此刻窗外奥特河长满野花和芦苇的河岸上自由的奔跑。 再问我,阿洛,我现在是不是赤身裸体的在你的陷阱里,我会告诉你,我掉进的这条沙丘色的陷阱有多深,有多致命,我一直在挣扎着,但不是想逃出去,而是我希望我可以一直待在你的陷阱里,只要这个陷阱还在,你还在,这个房子永远都是我的魂牵梦萦处。 我想要的只是你、是陷阱,更多的陷阱。 吃过晚饭后,阿洛按惯例给伽蓝读魔法界的睡前故事,今天的故事是今年某个狼人男巫匿名出版的《毛鼻子,人类心》。 《毛鼻子,人类心》中讲述的是一个巫师与狼人化抗争的令人心碎的故事,因为魔法界对于半人类生物的歧视一直存在,所以作者只能匿名出版,而这本书讲述的故事也是他的亲身经历。 这本书的书名可能会和《毛心脏:不敢做坏事的巫师必读》相混淆,但其内容完全不同。 《毛心脏:不敢做坏事的巫师必读》这本书的目的可能是帮助男女巫师避免拥有一颗“毛心脏”,即成为一个冷酷的、铁石心肠的巫师。 而“有一颗毛心脏”这一表达源于《诗翁彼豆故事集》中的一篇——《男巫的毛心脏》。 在故事中,主角男巫将自己的心脏锁进了地牢中,这使得他不会对任何少女动心,性格变得孤傲冷漠,被锁住的心脏也长出了黑毛。 她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伽蓝的三观,不希望她长大以后会变得像她亲生父母一样凶狠、残忍、暴虐噬杀,目前来看还是很有成效的,伽蓝仿佛没有遗传到贝拉特里克斯的疯癫,她一直柔软的像个小天使。 第313章 阿洛猜测上辈子伽蓝没有变成一个嗜血的女魔头,很大程度上还是要感谢伏地魔那个生长咒语,他把真实年龄只有五岁的伽蓝丢进霍格沃茨,在她人生塑造三观的重要阶段,她不可避免的被邓布利多和格兰芬多的理念所影响,在周围人都是坚定的反食死徒派系时,她并不认可她父亲的所作所为,这为她以后反对自己的父亲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辈子,他们做不到像伏地魔那样残忍,只能听从邓布利多的建议,耐心的抚养这个女儿,等11岁时再送她去霍格沃茨,或许她的情况会比上辈子还要顺利许多。 等念完故事,伽蓝已经睡得非常香甜,胸脯微微起伏着,阿洛替她掖好了被子,看了一眼在她床尾小窝里的小精灵,低声交代了几句,便吹灭了床头的蜡烛,离开了房间。 “明天我又要忙起来了,”巴蒂今天没有去书房工作,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年底有竞选,我的支持率一向很高,副部长不是问题,但是我得重新制定改革计划,这让我很无力,如果在找到所有魂器之后才杀死黑魔头,就不会这么束手束脚了。” “但是最起码会有好几年的时间,他没那么容易出现了,毕竟最忠心的那几个食死徒都在阿兹卡班养老呢,”阿洛懒洋洋的躺到他旁边,一双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现在你不用担心儿子,伽蓝也因为预言不可能跟黑魔头一条心,你还烦恼什么呢?你最大的烦恼也就是魔法部的事了,但这不就是你最想做的事吗?亲手改革——你说会改变这个世界,亲爱的,你小时候的愿望我还记得呢。” “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不要这样,”巴蒂干巴巴的说,“你不老实。” “我什么时候老实过?”阿洛露出一个疑惑万分的表情,“你不是就喜欢我这样吗?你在口是心非,对吗?其实你心里巴不得我这样,你简直要喜欢死了——” 巴蒂恼羞成怒的翻了个身,把她的嘴堵住——这张会说话的、让他又爱又恨的嘴。 阿洛没有拒绝,她喜欢这个吻,这个吻甚至会一直伴随她到家、去任何地方,直到死亡也不会终结,她了解自己,她还想再多留一会儿,即使这个卧室是这么温暖,即使她□□,她也不想结束。 她希望整个世界都沦陷时,她还有这个吻,哪怕只剩这个吻。 就这样把她绑在这个吻里面,她会故意松开他的手臂,以表示她有自己的做事方法,她可能会欲迎还拒,但那是她虚张声势的方式,她知道他总能戳破她的伪装,用既无礼又粗鲁、野蛮甚至强硬的方式让她屈服。 但她喜欢这样。 她喜欢他骨子里的偏执和疯癫,喜欢他面对她的踌躇和走两步退三步,他的爱是想要触碰却收回的手。 等到他真的开始控制她,不让她逃脱时,她开始热烈的回应他,就像开始一种不情不愿的爱抚,徘徊在他脸上,然后直接瞄准他的嘴,解开他的心。 如果他想听,她可以说出全部真相,但前提是他们要把门关起来,就像现在这样,她依偎在他怀中,她最想告诉他她为什么总是这么依恋他,可能只有这件事才是她现在最希望告诉他的,她也想告诉他,当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皮肤上时,她是如何醒来的,当他说希望喝一杯冷咖啡时,她是如何想穿着睡衣跑下楼梯,让他听到磨咖啡的声音,表明她对他的声音是如何有反应的。 为什么总是这么依恋他? 因为今晚不想一个人。 每个晚上都不想。 她希望他们能永远这样。 她很坦然,她知道解开他的心结可能是痛苦和折磨人的事情,就像人们想隐藏的往往不是爱情而是渐渐的兴奋一样,哪怕她重创过他,但他仍然渴望和她共度一生,意识到这一点时,这让他害怕,也让他兴奋极了,因为真理像玻璃碎片一样突出来,它来自内心的冲突,也许是因为它的起源更接近于恐惧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哪怕死去,她也一直记得每晚在她身边的苦苦的香根草味和那股怀表特有的冷硬金属味道融合在一起的气味,它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根本无法拒绝她,他欢迎她来到他的住处,甚至他的每个梦里。 只要她出现,他便会用爱面向她。 -------------------- 上一世小巴蒂在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面临摄魂怪时,伽蓝使用火盾护身(格林德沃煤气灶)保护了他,并用钻心咒折磨福吉,使得小巴蒂脱身。 第80章 重生20 1981年9月1日,国王十字车站。 这一年的秋天似乎一下子就到了,九月一日的早晨像苹果一样脆生生、金烂烂的,一家五口在川流不息得车声中轻快的穿过马路走向庞大的、被熏黑的火车站,汽车的尾气和行人呼出的水汽像蛛网一样闪闪发光,飘在清凉的空气中。 扎着狼尾发的男人推着一辆行李车,顶上的大笼子格格作响,笼子里的猫头鹰不满的叫着,黑头发的小女孩儿抓着父亲的手臂,眼泪汪汪的跟在两个哥哥身后。 “圣诞假期的时候你会回来的,放心吧,没多久。”阿洛安慰的对女儿说。 “四个月呢,”伽蓝吸着鼻子,情绪低落,“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一家人穿过人流朝第9和第10站台之间的隔墙走去,旅客们好奇的盯着猫头鹰,喧闹声中,儿子的嗓音从前面飘到了巴蒂的耳边,他们在继续从车里就开始的争论。 第314章 “她不会,她不会进斯莱特林!”小巴蒂说。 “我才不信呢!”拉巴斯坦撇了撇嘴。 “伽蓝这么乖,又胆小,没准是个赫奇帕奇,”小巴蒂回身摸着伽蓝的头说,“你等着吧,她这么可爱,又嘴馋——” 伽蓝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跺着脚看向她的父亲,“哎呀!爸爸!” “好了,别调侃她了,”巴蒂接收到女儿埋怨的目光,干巴巴的说,“你不能这样对伽蓝,别怪我没提醒你,未来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小巴蒂睁大了眼睛,“我只是喜欢她,逗逗她罢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他看到母亲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禁低头思索。 这时,克劳奇一家五口已经走近了魔法隔墙。 “我先去火车上准备准备。” 拉巴斯坦带着行李推车慢跑起来,转眼就消失了。 “你们会给我写信的,对吗?”伽蓝有些紧张,盯着她的父母。 “每天都写,如果你愿意的话。”阿洛答道。 “每天都要,”伽蓝马上说,“我会回信的。” “但是大多数人差不多一个月才收到一封信,”小巴蒂不怀好意的说,“我看你也应该这样。” 伽蓝被他气得眼泪哗哗直流,阿洛瞪了总是吓唬女儿的儿子一眼,连忙解释道,“别听你哥哥胡说八道,他读书的时候,我们一星期最少给他回三次信呢。” “他跟你说的事不可全信,”巴蒂插言,“他就是喜欢欺负你,等你走了我就收拾他。” 小巴蒂咂咂嘴,完全不把父亲的警告当回事,毕竟逗弄妹妹真好玩! 巴蒂掏出帕子帮女儿擦了擦眼泪,牵着她往前小跑,逐渐加速,快到隔墙时,伽蓝畏缩了一下,但没有发生碰撞,一家人都来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 站台被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出的大量白色雾气笼罩着,模糊的人影在雾气中涌动,拉巴斯坦已经走得看不见了。 “雷在哪儿?”伽蓝望着雾中的人影,焦急的边走边问。 “他在c号车厢,教师包间。”阿洛安慰道。 蒸气太浓了,很难看清周围人的面孔,看不见人的说话声听起来异常响亮,一些近处的人不停对巴蒂打招呼,还有一些部里的人没看清巴蒂的脸,在高声谈论马人的管理问题,他庆幸可以不用停下来打招呼了… “哎哟!部长!”一个声音突然叫道。 雾气里显出了一家人,站在火车旁边,克劳奇一家走到近前,才看清了他们的面孔。 “亚瑟。”巴蒂说,目光落在了亚瑟·韦斯莱身上,他是个瘦瘦的男人,稀疏的红色头发,眼镜戴的有点歪。 “最近在部里还顺利吧?”巴蒂问。 “是的,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一向是个有趣的部门,就是我们的办公室太小啦,珀金斯一直跟我说希望弄个窗户…” “的确是,亚瑟,这样,你跟魔法维修保养处的人商量一下,如果他们愿意给你们办公室弄两扇窗户的话,我没有意见,这符合规定。” “那珀金斯工作时一定会更有动力!当然啦…我也是…” 巴蒂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他身边的三个红头发的孩子身上,其中一个最小的孩子激动的望着他,目光满是崇拜。 咦?五岁的韦瑟比怎么也在这里? “这是我的三儿子,珀西,”亚瑟热情洋溢的介绍,“这孩子从小就崇拜你,把你的剪报贴在床头上!” “不错,我很期待他进入魔法部的那天,”巴蒂说着,对珀西点点头,“看起来是个有天赋又认真的好孩子。” 珀西得到他的夸奖,仿佛连得气都喘不匀了,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一定会努力的!克劳奇先生!” 巴蒂点点头,他还挺喜欢韦瑟比的,这孩子上辈子在他身边工作时热情很高,高得简直有点儿过了头。 “这是我的大儿子,比尔,今年去霍格沃茨,”亚瑟推了推旁边一个看起来十分帅气的男孩儿说道,“正好,听说你的女儿也到了年纪,他们可以做个伴。” 比尔——威廉·韦斯莱对伽蓝打了个招呼。 伽蓝紧紧的扯着他父亲的手臂,看上去有些害羞,小巴蒂连忙把她揽进怀里。 “到了学校肯定会认识许多新朋友,别把我给忘了,知道吗?” “如果你不欺负我的话。”伽蓝哼哼唧唧的说。 “怎么这么爱记仇,”小巴蒂不满的说,“你必须想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他的语气变了,伽蓝立刻乖乖的说。 和韦斯莱一家寒暄了一会儿,阿洛指指身后云雾般翻滚的蒸气,说道,“好了,我们该上车了,拉布肯定等急了,他一直在探头探脑,快从窗户里掉出来了。” 他们对韦斯莱一家挥手告别,巴蒂领着女儿上了火车,把她送到舒适的教师包间里,拉巴斯坦已经把箱子放在了行李架上,又在小隔板桌上放满了伽蓝爱吃的零食。 阿洛吻了吻女儿的面颊,巴蒂也给了她一个拥抱,等他们终于放开时,拉巴斯坦迫不及待的张开手臂,伽蓝立刻钻进了他怀里。 “唉,我也想去霍格沃茨,可我又要打比赛,唉…”小巴蒂摇着头,不停叹息。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拉巴斯坦得意的说,他已经得到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师的职位,恐怕直到伽蓝毕业,他都不会离开霍格沃茨。 第315章 这时,哨声响起,车厢门快要关闭了,几人离开火车,跳回站台上,伽蓝对着车窗外的父亲高喊,“爸爸!如果我没去拉文克劳,你会失望吗?” “不会,”巴蒂的声音多了一丝温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看了一眼银色的怀表,“快坐好,马上就开车了。” “妈妈,天天写信!” “天天写信!”阿洛保证道。 “还有你!”伽蓝撅着嘴。 “那可不一定,”小巴蒂狡猾的说,“看你表现吧。” “呜呜!”伽蓝又开始眼冒泪花,气得阿洛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背上。 “一点儿都不像你父亲,天天就知道欺负女孩子!” “这是爱!”小巴蒂信誓旦旦的说。 拉巴斯坦不屑的对他翻了个白眼,把伽蓝拉回座位上,“你们放心,学校里有我。” “圣诞节见,拉布,伽蓝。”阿洛对他们挥了挥手。 这时,汽笛声响起,火车马上就要开走了,家长们模糊的身影涌上前去,给孩子们最后一刻的亲吻和叮咛,学生们从最近的窗口里探出身子,包括伽蓝,她又坚持不懈的探出头来,想要亲吻父亲,车上车下许多面孔似乎都转向了巴蒂。 “别招惹皮皮鬼——实在不行就教训他一顿,”巴蒂走上前叮嘱,女儿的吻正落在他脸颊上,“尽量不要跟别人决斗,你会把人打疼了,先跟弗立维教授学一些决斗的礼节——” “爸爸,我知道了,”伽蓝崇拜的说,“他们都在看你呢。” “别为这个烦神,”巴蒂低声说,“还有,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是蛇佬腔。” 伽蓝点点头,列车移动了,巴蒂跟着往前走,望着女儿精致可爱的面孔,她正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这像一种小小的伤逝,看着女儿渐行渐远… 最后一丝蒸气消散在秋日的空气中,火车转弯了,阿洛一直微笑着,挥别的手还举在空中。 “她会没事的,她很厉害。”小巴蒂安慰的说。 “我知道,”阿洛小声说,“你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父母和兄长的面孔消失之后,伽蓝呜呜的哭了起来,“为什么我不能在家自学呢?我不想离开家里…” “因为你答应过邓布利多教授和你父亲,你会帮他们的,是不是?”拉巴斯坦搂着她,安抚的摩挲她的长发和后背,“我们一致认为,你需要去霍格沃茨和同学们接触,伽蓝,你不可能躲在家里一辈子,否则那个人会找到你,只有在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才能护住你。” “他为什么要找我呢?难道就为了那个预言?” “没错,”拉巴斯坦深深的吸了口气,“伽蓝,听话,你一定要好好学习那些笔记,知道吗?这个暑假我看你都在偷偷练习,和我说说吧,你学的如何?” “有些咒语的确有些难,不过多练习几次就好了,”伽蓝盯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伤感的说,“是不是只有我亲手杀死他,才会终结这一切?所有人都会变得安全,你和爸爸也不用提心吊胆?” “没错,”拉巴斯坦艰难的说,“伽蓝,你必须这么做,而我想告诉你,无论未来别人对你说了什么,你只要记得,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再想想你的父母,他们有多爱你…” “他们当然爱我,可是谁会对我说什么呢?”伽蓝疑惑的问,“他们又打算说什么?” “这不重要,伽蓝,你不需要知道,”拉巴斯坦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只希望你知道,我们都爱你,这已经足够。” “我知道,”伽蓝喃喃的说,“雷,你真好,我好爱你,等——” “等你长大了就嫁给我是吗?”拉巴斯坦弯起了嘴角。 “是,你为了我,去年毕业后都没有去工作,整天在家陪我,但等我上学时却申请做教师,雷,除了爸爸妈妈,再也没有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因为你是我的全部意义,”拉巴斯坦又开始给她讲小时候的事,把他们的关系编造得尽善尽美,“你出生后,你父母总是很忙,没时间来看你,所以那时候,他们托我扶养你,你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直到你三岁后,他们终于不那么忙了,想要带你回去,但是我不舍得离开你,我跟着你来到你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对你很好,我也很放心,但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伽蓝,你也离不开我,是不是?你需要我——” “我需要你,”伽蓝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两只手的手指不自觉的搅来搅去,“我离不开你。” 她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状似不经意的说,“等我长大了,我们就结婚,爸爸妈妈会同意的,是不是?” 拉巴斯坦见这个小坏蛋又在假装不在意实则很在意的偷偷等待他的回答,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在她屏住呼吸的等待中,他郑重的说,“是,他们会同意的。” 伽蓝得到保证,她的安全感又回来了,很快就娇气的指使拉巴斯坦喂她吃东西,“我饿啦!据说要晚上才能到学校呢,我要吃妈妈做的熏牛肉三明治和猪舌汉堡!” 拉巴斯坦伸长手臂,拿了桌子上她指定的食物喂进她嘴里,伽蓝嗷呜一口咬在上面,满足的说,“我就喜欢妈妈的手艺!她好爱我!” 她两只手高兴的拍打着拉巴斯坦的胸口,这时窗户上落了一只胖胖的大飞蛾,她立刻用蛇佬腔催动手腕上的小蛇,松果懒洋洋的爬到桌子上,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弓起身子猛地咬住了那只一看就很肥美的蛾子。 第316章 “我带松果去上学,邓布利多教授不会不同意吧?”伽蓝充满希望的说。 “他不知道,”拉巴斯坦说,“尽量不要说蛇佬腔,我们不希望别人知道。” “我明白,”伽蓝说,“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很多人忌惮会说蛇佬腔的巫师,认为他们很邪恶,这是一种很独特的天赋,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 “我不会的,”伽蓝看着松果大快朵颐,甜蜜的说,“她这么可爱,不能被别人抢走。” 那蛇欢快的吃完蛾子,又蜿蜒着爬了回来,长长的蛇信舔了舔她的脸颊,便又缠回手腕上。 车窗外的天气忽晴忽阴,整个夏天都是这样,刚驶过寒冷的迷雾,就见到了晴朗而微弱的阳光,等到窗外的阳光几乎当空高照时,一位斯莱特林的级长走进了他们的包间。 “我来把这个送给伽蓝·克劳奇。”他说,递过来一卷扎着紫色绸带的羊皮纸。 拉巴斯坦接过写着伽蓝姓名的纸卷,那级长便退出了包间。 “什么东西?”伽蓝看着他打开纸卷,问道。 “一封请柬。”拉巴斯坦说。 伽蓝: 如果你能在h号车厢与我共进午餐,我将非常高兴。 你忠实的祖父 h.e.f.斯拉格霍恩教授 “祖父叫我去吃饭?”伽蓝一头雾水的看着那份请柬,问道。 “是啊,你祖父就是喜欢搞这些聚会,”拉巴斯坦说,“我猜这次一定还有其他学生,他们都有显赫的背景,我陪你去吧?” “不,我自己就可以,不然祖父一定会认为我太胆小了。”伽蓝不安的说。 “那你现在去吗?去我就送你。”拉巴斯坦说。 “去,我要给祖父涨面子,”伽蓝雄赳赳气昂昂的起身,“我们走吧!” 然而,这个想法只坚持了几秒钟,走廊上挤满了等待送餐的老师,他们都转过头来打量女孩儿,伽蓝胆怯的抓紧了拉巴斯坦的袍子,不停躲避人们的目光——自从去年她父亲成为魔法部部长之后,这种目光让她更难以招架了。 经过其他车厢时,有的同学们还趴在包间的玻璃门上,就为了好好看她一眼,拉巴斯坦抓住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当他们赶到h号车厢时,果然发现霍拉斯邀请的不止有伽蓝,不过从霍拉斯热烈欢迎的程度来看,伽蓝是他最盼望见到的。 “伽蓝,我的孩子!”霍拉斯一看见伽蓝就跳了起来,他那穿着天鹅绒衣服的大肚子几乎把车厢里剩余的空间都填满了。 “祖父。”伽蓝腼腆的笑了笑。 霍拉斯摇晃着海象般的身体,他那明晃晃的光头、一大把银白色的胡子,都和他马甲上的金纽扣一样,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见到你太好了,哎哟,还有拉布,听说你做了我的同事!” 拉巴斯坦点点头,手放在似乎被吓坏了的伽蓝肩头,安抚了片刻才转身离开,霍拉斯做了个手势,伽蓝就在霍拉斯对面那个仅有的空座位上坐了下来。 她扫了一圈其他被邀请的人,似乎都比她大一些,她是仅有的一年级。 “好了,真令人愉快,”霍拉斯一一介绍了他们的名字,这才满意的说,“一个更多的了解你们大家的机会,给,拿一张餐巾,我的午饭是自己带的,我记得送餐车上的饭菜甘草魔药的味儿总是太重,一个可怜的上了年纪的人,他的消化系统受不了这些东西…来点儿鹌鹑,我的小伽蓝?” 伽蓝只希望这半只冷鹌鹑似的东西真的能比母亲精心给她准备的午餐更好吃。 “这是我的外孙女,”霍拉斯对正在传递一篮面包卷的几个男生说,“她父母——很出色的巫师,非常出色,尤其是她的父亲,伟大的魔法部部长巴蒂·克劳奇,他的一级梅林勋章绝对受之无愧!你们应该在奖品陈列室见过那只黄金坩埚吧?我的女儿和女婿在七年级时击败了强劲的对手——非洲的瓦加度魔法学校,给霍格沃茨带来了荣誉!” 包厢里的学生都热烈的附和着,伽蓝刚吃了一大口鹌鹑,听到黄金坩埚和父母曾经的荣誉,她急着说话,结果咽得太快,呛得脸色都发紫了,咳嗽个不停。 “anapneo. ”霍拉斯立刻用魔杖指着伽蓝,念了个治疗咒语安咳消,伽蓝的气管一下子就通畅了。 “谢谢祖父,”伽蓝感激的笑笑,“祖父,什么是黄金坩埚呀?” “那是魔药锦标赛第一名的奖品,送给获胜的学校,”霍拉斯得意的说,“七年才举办一次,几乎全世界所有的魔法学校都会参赛。” “那我能参加吗?”伽蓝渴望的看着他。 “今年的确有一次比赛,可惜只有六年级以上的学生才能参加,恐怕下一次比赛你已经毕业了,”霍拉斯遗憾的摇了摇头,“不然,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会拿到冠军的。” 伽蓝显得有点闷闷不乐。 “你呢,提贝卢斯,”霍拉斯说,“我碰巧知道你父亲和鲁弗斯·斯克林杰关系不错,听说他现在在傲罗指挥部干的不错,快升职了?” “是啊,他们还去诺福克捕猎巨尾兽了呢!” “啊,听上去很精彩,”霍拉斯顿时笑逐颜开,端起一小盘馅饼分给大家,“那你跟我说说…” 正如拉巴斯坦所说,这儿的每个人似乎都是因为跟某个有影响的大人物沾亲带故才受到邀请的,而伽蓝的存在也的确给他涨了面子。 第317章 “现在,”霍拉斯气派的挪了挪身子,他沉思的端详着伽蓝,似乎伽蓝是一只肥墩墩的、美味多汁的鹌鹑,然后他说,“从哪里说起呢?我这个外孙女可不得了,她完完全全继承了那些强大到可怕的天赋,比她父母更上一层楼,你们等着瞧吧…” 其他人轻轻的咳嗽着,冲伽蓝投来怀疑和审视的目光,伽蓝有些不知所措,而霍拉斯笑眯眯的看着她。 “多么谦虚啊,怪不得邓布利多这么喜欢——” “虽然《预言家日报》经常夸大其词…但我向你们保证,当年那场战斗精彩极了,邓布利多和我的女婿非常英勇…”霍拉斯继续说道,“我记得亲爱的格韦诺格告诉过我——当然啦,我指的是格韦诺格·琼斯,霍利黑德哈比队的队长——” 他漫无边际的岔开话题,罗里吧嗦的回忆起了往事,整个下午,他都在讲述他当年教过的杰出巫师的许多趣闻轶事,他们在霍格沃茨时都欣然加入了他的鼻涕虫俱乐部。 注:斯拉格霍恩(slughorn)这一姓氏的前半部分(slug)的意思是鼻涕虫的组织。 伽蓝困得直打瞌睡,巴不得赶紧和她的雷一起睡觉,却又不知道怎样脱身才不失礼,最后,火车驶过一段长长的浓雾地区,进入了红彤彤的晚霞里,霍拉斯环顾一下四周,在暮色中眨了眨眼睛。 “哎哟,天都快黑了!你们最好赶紧回去换上校袍,提贝卢斯,你有空一定要过来借那本巨尾兽的书,伽蓝,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他朝伽蓝眨眨眼睛,“好了,你们走吧,快走吧!” 伽蓝走到昏暗的过道上时,拉巴斯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谢天谢地,总算结束了,”伽蓝打了个呵欠,“怪不得妈妈说最好不要参加祖父的聚会,每次爸爸不得不去祖父那里应酬,他回来之后那副表情都好像刚刚他去和一百个巨怪搏斗了似的。” “是啊,我很庆幸,他没有邀请我,”拉巴斯坦幸灾乐祸的说,“我父亲读书的时候也是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但听我兄长说,他是去看美女的。” “什么美女?”伽蓝跟着他往回走,诧异的问。 “我也不知道,回头我写封信问问兄长。” 拉多福斯·莱斯特兰奇:噢,我的卡丽丝… 卡斯珀:你滚! 拉巴斯坦不知道他马上就会从兄长口中得知一个天雷滚滚的三角恋爱情故事,关于小巴蒂的祖母和他的父亲,现在过道里几乎空无一人,差不多每个人都回到车厢里去换校袍、收拾行李了,他带着伽蓝回到了包间,然后往她身上套黑色的校袍。 火车很快就要到站了,从窗外闪过的荒凉景色来看,距霍格莫德车站还有不到半小时,伽蓝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灯笼,心情有点低落。 “我想爸爸妈妈,我还害怕分院。” “别怕,我亲爱的,”拉巴斯坦低声的说,递给她一壶橘子汁,“以后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毕业我就不再工作了,我们去瑞士好不好?” “可我不想离开他们。”伽蓝抱着橘子汁,纠结的说。 “每个孩子都会这样的,”拉巴斯坦耐心的说,“而且每周末你都可以回去看他们,或者邀请他们来瑞士,克劳奇夫人很喜欢咱们的房子,据说他们就是在那里定情的,1958年的瑞士魁地奇世界杯…” 火车哐啷哐啷的行驶,伽蓝又在认真的听着他讲述她听过千百遍的、但她百听不厌的、父母的爱情故事。 当火车减慢速度、缓缓向前滑动时,过道里又挤满了人,随着火车哐当一声停下,人们鱼贯而出,拥着拉巴斯坦和伽蓝下车来到漆黑的站台上。 夜晚凉飕飕的空气扑面而来,伽蓝突然觉得很舒服,在人头攒动的一片人海之上,一张蓄着大胡子的脸露出微笑。 海格举着一盏提灯高声喊道,“一年级新生!请到我这里来!” 伽蓝尽管有些胆怯,仍然坚定的放开了拉巴斯坦的手,向海格走去。 “雷,等着我。” “礼堂见,宝贝。” 伽蓝磕磕绊绊的跟其他一年级新生一起,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走下坡去,小路两旁一片漆黑,他们拐了一个弯,小路尽头是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对岸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宏伟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闪烁着橘色的暖光。 “上船吧,孩子们,一条船四个人!”海格指着泊在岸边的一队小船大声说。 伽蓝走近了离她最近的船,巧合的是,比尔也在这艘船上,他好心的伸出手臂,于是伽蓝轻盈的落进了船里。 一队队小船划过波平如镜的湖面向前驶去,不多时,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这里似乎是城堡地下,他们到达了一个码头,然后又攀上一片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学生纷纷下船。 之后他们在海格提灯的灯光照耀下走进山岩中的一条隧道,最后终于到达了城堡阴影下的一处平坦潮湿的草地,上了一段石阶,聚在两扇巨大的橡木门前。 海格举起一只硕大的拳头,往城堡大门上敲了三下。 大门立时洞开,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袍、扎着一丝不乱的发髻的高个儿女巫站在大门前。 “一年级新生,麦格教授。”海格说。 “谢谢你,海格,到这里就交给我来接走。” 第318章 她把门拉得大开,门厅大得像古灵阁一样,石墙周围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炬,天花板高得几乎看不到顶,新生们跟随这位看起来十分严肃的麦格教授沿大理石地板走去。 麦格教授对他们讲述了四个学院的事,伽蓝紧张的希望自己能去拉文克劳,毕竟她的父母和兄长都是从那里出来的,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拉文克劳可贵的品质——求知,因为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成为强大的女巫或者博学家,她更希望自己永远都是个在大人怀里撒娇的孩子。 如果实在不行,赫奇帕奇其实也不错,她脸红红的想,因为兄长说,那里离厨房很近。 “现在,排成单行,跟我走。”麦格教授说。 伽蓝跟在比尔身后,他们穿过门厅,经过后边一道双开门进入豪华的礼堂。 这是一个神奇美妙、富丽堂皇的地方,其他同学都已围坐在四张长桌旁,桌子上方飘荡的成千上万的蜡烛连成一片,礼堂最尽头的台子上另摆着一张长桌,那是教师们的席位,拉巴斯坦正在其中一个座位上注视伽蓝。 麦格教授把新生们带到教师席,让他们面对全体学生排成一排。 分院仪式开始了,麦格教授往一年级新生面前轻轻放了一只四脚凳,又往凳子上放了一顶尖顶巫师帽,帽子打着补丁,磨得很旧,而且脏极了,伽蓝盯着它,不知道这顶帽子里会不会突然钻出来一只神奇的兔子。 就在她想入非非时,帽子扭动着唱起歌来。 伽蓝决定今晚就给母亲写信,她也喜欢会唱歌的帽子——当然,她祈祷一向有品位的母亲给她买的新帽子不要这么脏,最好上面还有兄长亲自编织的花环。 帽唱完歌后,全场掌声雷动,魔帽向四张餐桌一一鞠躬行礼,随后就静止不动了。 “所以,我们只要戴上这顶帽子就可以了?”比尔悄悄对伽蓝说,“我回家就要折腾爸爸,听他说得像是要跟巨人搏斗呢。” 伽蓝淡淡一笑,她还以为分院是要表演什么特长呢!当然,戴帽子要比让她当场表演一段咒语好多了,但她还是不希望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戴,因为根据这顶帽子的歌声来说,它的要求实在高了些,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份勇气和机灵劲儿或其他任何优点,如果帽子提出有一所专门让胆小害羞的人进的学院,那倒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这时麦格教授朝前走了几步,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 “我现在叫到谁的名字,谁就戴上帽子,坐到凳子上,听候分院。” 因为是按照姓氏首字母顺序排名,很快就轮到了伽蓝。 “garan crouch! ” 伽蓝跌跌撞撞的走出队列,望着拉巴斯坦,对方安慰的笑笑,她拿起帽子戴在头上,帽子刚好遮住她的眼睛,她看不见那些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了,这让她松了口气,然后坐了下来。 接着就是帽子里的黑暗世界和等待。 一个惊恐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很有勇气,而且非常有天分,这有点像几十年前那个可怕的人。” 〝但你心地善良,噢,我的梅林,”帽子又松了口气,“到底应该把你分到哪里呢?” “你觉得呢?”她鼓起勇气小声说,“我很有勇气吗?可是我觉得我更喜欢爸爸的学院。” “你喜欢你爸爸的学院?”帽子冷哼一声,“别做梦了!我才不会让你成为下一个魔头!” 伽蓝急了,她哀求道,“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魔头呀,我爸爸是英雄!” 但是帽子已经大声喊出,“格兰芬多——” 教师席的邓布利多优雅的鼓掌,看上去十分欣慰,而拉巴斯坦的脸色完全僵硬了。 他想过伽蓝可能会去拉文克劳或者赫奇帕奇,毕竟她生活在克劳奇家族,这么多年潜移默化下来,她没有任何血统歧视,除了想嫁给他,她也从未表露出任何野心,他已经接受了她可能跟她父母不同的这个事实。 但他万万没想到,不是不同,而是完全不同,彻彻底底的不同,甚至相反、背道而驰。 伽蓝搁下帽子,无奈的走向格兰芬多那一桌,她发现自己几乎获得了最响亮的欢呼喝彩,格兰芬多们已经兴奋的站起身来,在椅子上跳上跳下,他们大声喊道,“克劳奇是我们的!我们有克劳奇了!” 拉文克劳长桌传来阵阵不满的嘘声。 教师席上的弗立维教授撅着嘴,冲邓布利多尖声嚷嚷,“她应该是我们的!每个克劳奇都应该是我们的!你对那帽子做了手脚是不是?” “我觉得她应该是我们的呀,阿不思。”霍拉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邓布利多呵呵的笑着,“我向你们保证,没人能操控那个帽子,她属于格兰芬多。” 几个同学挤了挤,给伽蓝让出位置,她坐了下来,望着教师席,拉巴斯坦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没有不满的意思,这让她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而教师席的中央,坐在一把大金椅上的邓布利多看起来十分和蔼,他的银发和她旁边那个格兰芬多的幽灵一样闪闪发光。 分院仍在继续,没一会儿,听候分配的人只剩下三个了,等一个女生被分到斯莱特林之后,接着就轮到了比尔。 “william weasley! ” 比尔一点儿也不紧张,脸上挂着笑容,他淡定的走上前,把帽子扣在头上,一眨眼工夫帽子就高喊道,“格兰芬多!” 第319章 当比尔坐在伽蓝旁边的座位上时,她跟着其余的人大声鼓掌。 “一般都是世代相传的,”比尔感叹的说,“我们俩祖祖辈辈都是格兰芬多。” “但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拉文克劳。”伽蓝有些失落。 “没关系,你觉得你父亲会介意吗?” 伽蓝摇了摇头,冲他甜甜一笑,“爸爸说他不会介意的!” 1981年9月2日,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 这天早上,巴蒂有些心神不宁,他特意空出了一天假期,披着吸烟衫坐在床边,望着熟睡的妻子发呆,此时一道素雅的灰绿色挂在天边:黎明正缓缓到来。 那块怀表嘀嗒不停的走着,时间流逝的声音越发清晰了,但是他好像还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他望着窗户,在渐渐发白的天空中,似乎有一个小黑点正在向他们的房子飞快的移动过来。 拍打翅膀的声音由远及近,巴蒂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它,那似乎真的是一只猫头鹰,就像他盼望的那样,它腿上还绑着什么东西,离他们的房子越来越近… “嗯…”大概是这种期待的情绪感染了阿洛,她慢慢睁开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往旁边探了探,没摸到丈夫让她惊慌失措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巴蒂!巴蒂!” 巴蒂立刻抓住她胡乱试探的手,把她搂进怀里不停安抚,“这儿呢,我坐着呢。” “吓死我了!”阿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大坏蛋,难得休息干嘛不多睡一会儿呢?现在家里只有咱们两个,不想多陪陪我吗?” “我想,但是我总有些不安…”巴蒂摸着胸口,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只听到玻璃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夫妻二人都吓了一跳,转身看去。 一只猫头鹰很慢很慢的从窗户上滑落,掉进了阿洛摆放天竺葵的小窗台里不见了。 “伽蓝怎么会买这么笨的猫头鹰啊,”阿洛无可奈何的说,“她的审美很独特,我记得我当时劝过她,连店主也说这猫头鹰又笨又能吃,可她就是喜欢的不得了——” “她感觉自己跟这只猫头鹰同病相怜,”巴蒂面无表情的打开了窗户,拿起那只瘫软在花盆里的猫头鹰,它甚至压断了一枝天竺葵,“你儿子总是嘴上嫌弃她,这算什么?新型表达爱的方式?” 阿洛心疼的看着那枝折断的天竺葵,没好气的说,“得了,我认输了,我承认了,这小子一点儿也不像你,但是他也不像我,他基因突变了!” “以后有他哭的时候。”巴蒂心不在焉的说,解开了猫头鹰腿上的那封信,又把这只撞得眼冒金星的猫头鹰放在阿洛惯常写日记的书桌上。 “她会说什么呢?我看你这么早起,就是在担心伽蓝吧?”阿洛伸长了脖子,想越过丈夫的肩膀去看女儿写的信,“你怕什么?怕她去斯莱特林?还是担心她又会害怕的哭了?” 巴蒂没有说话,他深吸一口气,拆开了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今天在火车上参加了鼻涕虫俱乐部的聚餐,真的好无聊,我好想逃,但是我不能,我要支持祖父!但是真的太难受了,困得我打瞌睡,他的鹌鹑一点儿也不好吃,他就不能跟妈妈学学厨艺吗? 然后我渡湖到达了霍格沃茨,看到了很多美丽的风景,进礼堂的时候还看到了许多幽灵,爸爸,他们为什么会成为幽灵呢?为什么有些人死后不会变成幽灵呢? 噢爸爸,我求了那个帽子,我告诉它我想去和你一样的学院,但是它说它不想让我去,不想让我成为魔头什么的,我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你怎么会是魔头呢?所以它把我分进了格兰芬多,爸爸,你不会不高兴吧?你说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对不对?雷也没有不高兴,这让我好受了一些。 妈妈,我还是挺喜欢会说话的帽子的,如果巴蒂哥哥能给上面点缀一些鲜花就更好了——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 晚餐真的很棒!虽然没有妈妈做的好吃,但是好几百人一起吃饭呢!菜品很丰富,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口味的甜点和冰淇淋。 期待你们的回信。 爱你们的女儿,伽蓝。 阿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机灵鬼,明明就很想要会说话的帽子,却说没有别的意思,她太懂事了,有时候懂事的让人心疼,提要求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我们生气似的。” “这很容易,你找时间给她买个漂亮的帽子,我来施法,然后让儿子摘点花圃里的花,”巴蒂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格兰芬多么…果然是格兰芬多…” “我想,如果帽子听从她的建议的话,她一定能如愿以偿的进入拉文克劳,毕竟她学什么咒语都很快,又勤奋,”阿洛说,“但是黑魔头的影响力太大了,那个帽子当然也有所耳闻,它肯定不愿意伽蓝进入斯莱特林,所以选择了格兰芬多。” “伽蓝没打算去斯莱特林,那帽子知道她是黑魔头的女儿,伽蓝说想和我一样,它一定是理解成和黑魔头一样了,帽子以为她想去斯莱特林,这才是她被分进格兰芬多的原因。” “但是帽子也不会无的放矢,”阿洛很赞同他的话,“恐怕是她本身也很适合格兰芬多,帽子才会执着的把她分过去,你别看她胆小,上辈子她就是格兰芬多——她心底埋藏着勇敢。” 巴蒂坐回床上,从他收养伽蓝的那一天起,那颗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第320章 他上辈子是个失败的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被逼得逆反,这辈子重来一次,他实际上是没有底气的、惴惴不安的,唯恐儿子再走上邪路。 后来,他又收养了伏地魔的女儿,这让他万分警惕,他永远记得上辈子,在1994年的魁地奇世界杯时,她对自己的误解如此之深,以至于最后她和儿子亲手杀死了他。 他的爱总是太沉默、坚硬,里面有许多让人不快的东西,他伤害过妻子,这让她的身体迅速虚弱了下去,他伤害过儿子,这让他再也不肯回转,横下心来把邪路走到底。 他不知道重来一世,他还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他甚至已经放弃了自己对于爱的考核,但是他不知道,小巴蒂对于爱的考核到底是怎样的严格。 他的考核: 比起食死徒这个让他蒙羞、玷污他名誉、阻碍他事业、摧毁他多年努力与心血的身份,他当然更爱拿了12个o的儿子,这样优秀的儿子让他骄傲、面上有光。 所以他总是严厉的要求儿子,这是身为父母对子女的期待,他希望儿子满足他的要求,这样他会更爱他的儿子。 但是就算儿子做了食死徒,他也是爱的,尽管儿子让他失望、甚至让他失去妻子,但这是他最爱的女人拼着难产给他生下的唯一的孩子,对他来说,小巴蒂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本身就是爱。 而小巴蒂的考核呢? 他猜测是这样的: 你会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你能因为爱我做到什么地步呢?你能不顾一切、像母亲那样献出生命吗?当我让你权力尽失,当我是一个你不熟悉的儿子时,你能不能坚定的选择我? 你能,我才能肯定你真的爱我。 而那句“你不是我的儿子”,则深深的伤害了已经自觉足够卑微的乞求的小巴蒂,他认为:你辜负了我,嗯,你“从来不爱”。 有点不讲道理。 十分不讲道理。 但这就是克劳奇父子。 一脉相承的癫狂与偏执。 可怜的只有他无辜的妻子。 “阿洛。” “怎么啦?喝咖啡?马上给你磨。” 阿洛刚想起身,又被他拉的坐了回去。 “不,”巴蒂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很抱歉,上辈子儿子走上那条路,问题主要在我,却让你——” 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他是我们的儿子,既然为人父母,这便是我必须做的事,我会和你一起承担这个后果,任何后果。” 巴蒂挑了挑眉。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和我相爱。” 他们默契的避开了上辈子那些让他们不愉快的话题,在拥抱中看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巴蒂希望她能再想出一些惊喜。 但也许明天吧,明天再说,而后,在意识到这个想法的名字叫希望之时,他便扼杀了它,因为他不想变得贪心。 他对她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跳出他的视线,她应该直接闯进来,闯进那辆火车,也闯进他的心里,然后他会开口对她说话,告诉她他的名字,因为这是她以后所拥有的一切。 他希望他们的故事永远不要戛然而止。